《未央金屋赋--天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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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天娇-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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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笑,杨柳绿,桃花红——夭夭^_^
  ·

  7…01 慈母爱子

  ‘阿母在干吗捏?’理应裹着丝被蒙头大睡的小男孩趴在席上,抱着枕头一副乖乖样。
  其实,被子下面另有玄机:刘彘皇子正忙着挤眉弄眼地偷看——小皇子呆的位置,刚好是两张席拼合处,掀起席角就会发现地板上有一个很小的木洞。
  十皇子一直坚持这间卧房不换,真正原因就在这里:该屋正处在王美人起居室上方,而楼板上一个小小的孔眼让小男孩可以随时瞄瞄母亲那有什么好玩事。
  谁让当初建造未央宫的工匠挑木材时有了点小疏漏呢!当然,漪兰殿不是重要宫殿,高级宫妃从不住这里,稍微差些也有情可原。
  刘彘使劲地往下瞅,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小孩子眼尖,透过孔眼,可以清楚看到宫室里只有王美人一人。王长姁坐在案边发愣;案上,放着一只装饰精美的漆盒——这盒子的文彩花纹刘彘很熟悉,是椒房殿专用。
  ‘皇后母亲又送礼物送点心来了?’十皇子偷偷吞了一口口水,心里有些发热。天知道,回到漪兰殿后,小阿彘最想念的就是椒房殿的伙食呐。倒不是自家阿母吝啬不给他做好吃的,但内府对‘美人’级别后宫嫔御的供应当然比不上对皇后的;再说,就算有些好吃的,也得姐弟四个人分呢╭(╯^╰)╮
  漆盒打开,里面隔了很多小格,每格里都放着一块外形精美的点心,光是看看就让人直流口水。刘彘偷窥地心醉神迷,小家伙对椒房殿厨房的特色早已成竹在胸,仅凭颜色和形状就知道哪块点心是什么馅什么味^_^。
  注视盒子半晌,王美人用右手从左手收袖里取出一只绿色小包。修长的玉指灵巧地打开小包,先摊放案上。
  从漆盒拿起一块点心,用自己修剪仔细的长指甲在背面小心抠出一块外皮,于绿包粉末上轻轻一沾,王长姁旋即将点心皮原样填回。慢慢转动观察,确认食物看上去与原来别无二致,点心又被洁白的玉手放回漆盒原处。接着,拿起另一块,如法炮制……
  “咕噜……”刘彘越看越饿,似乎听到自己肚皮频频抗议。
  小皇子对母亲的小动作不在乎,他知道阿母暗地里一直喜欢摆弄些粉粉沫沫,经常加在饮食中——这似乎和美容养颜有关。彘皇子只惦记:今天,一定要赶在姐姐们不在的时候,把皇后阿母送的美味都吃光光!
  午睡时间一过,侍女们拉开拉门进来,将压根没睡的十皇子‘摇醒’,梳洗加衣后送到楼下王美人处。
  “吾儿,今日皇后处有赏赐。”王美人一脸温柔慈爱,将整个漆盒推倒儿子面前。
  ‘啊,今天运气那么好,可以吃独食?’刘彘一把抓紧盒子,东张张西往往:姐姐们在不在?
  柔情万般地一笑,王长姁爱抚一把爱子圆圆的小脸,从盒子里取出两块点心塞进儿子手里:“汝姊往从母处问安矣。”
  ‘真的不在?哈哈,机会难得啊!’小刘彘听得两眼发亮,立马开动,两块点心转眼消失在鼓鼓的腮帮子里。嘴里的还没全咽下,小手已经伸进了漆盒:虽然,这回似乎和以前吃的有些不同;但管它呢,反正很好吃就是了。
  目睹独子吃得狼吞虎咽兴高采烈,王长姁脸上泛起爱怜的笑容,似乎比她自己吃要快乐得多!
  ·
  午夜,漪兰殿里春夜的宁静被孩子尖利的哭叫撕裂:“啊!阿母,痛——”
  楼梯上一片纷乱的脚步声,整个殿宇的灯火次第亮起。门开处,只见卧榻上小刘彘抱着肚子就地翻滚,小脸上全是泪水汗珠,声声哭疼。
  睡在隔壁的几位公主是最早到的,眼见宝贝弟弟的惨象,和侍女一起愣在当场。淋滤公主当即吓白了脸,看样子就快晕倒了。南宫强些,一把抱住小妹,开始摇摇欲坠——淋滤比南宫只小一岁,两个女孩一边高一样重。
  还是阳信公主有长姐风范,马上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一个大步跨上去把弟弟一把包住——现在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
  “噗——”一股浓烈的异味从小刘彘身下传出。
  “呀!”淋滤和南宫两个指着很快被污迹弄脏的被褥,白着脸连退好几步。大公主阳信紧锁眉头,一边搂着弟弟,一边命令侍女快去叫醒母亲王美人。
  一片混乱中,王长姁终于姗姗而至。
  镇定如昔的女主人出现,让漪兰殿立刻恢复了秩序。几道命令下去,一应宫人遵照指令迅速行动:给彘皇子擦身换衣,将新被褥取出换上,一切井然有序。
  “南宫,速往玉堂殿,请汝从母召御医入内。”王美人对南宫公主吩咐。‘美人’在皇宫里地位平庸,没资格自行召唤太医进内宫诊病,必须有高级嫔御的允许和帮助。王美人的妹妹王夫人就可以——‘夫人’的地位仅次于‘皇后’,有这项特权。
  南宫公主“喏!”了一声,领命后风风火火带着宫人赶赴姨妈住所而去。
  忽然,一个宫女指着小皇子榻上刚换好的褥子尖叫起来:“呀,皇子又……”
  冲鼻的异味再度在宫室中弥漫!宫人内侍们立刻有忙乱起来。烧水的,去巾的,搬被褥的,……一堆人乱作一团。
  “阿母,阿母——”泪眼汪汪的小刘彘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呼唤母亲,又羞又窘,好不可怜。
  “阿彘,阿彘!毋忧,无事。”王长姁一边拉住儿子的小手安慰,一边招呼女儿宫女小心伺候儿子再一次换洗,声音不慌不忙温柔如水,满是慈祥爱怜。
  “阿母,哎呦!阿母,疼……”刚平静一些,看上去好一点点的彘皇子又抱着肚子哀嚎连连,整个身子弯成大虾状。毫无意外的,身下的褥子又脏了╮(╯▽╰)╭
  ……
  阳信公主在一旁,望一眼窗外如漆的夜色,蹙紧峨眉:看来这个夜晚,漪兰殿是注定不能平静了!

  7…02 后妃之德

  当春日慵懒的阳光再度爬上未央宫内鳞次栉比的殿宇宫墙,皇子刘彘好歹转危为安,能够安安静静睡觉休息了。漪兰殿诸人煎熬良久的心,这时才算落回肚里。
  忙活了半夜的秦御医,在以极其严肃的神色向众人强调了饮食清洁的重要性后,留下药方和医嘱告辞。王美人一路唯唯诺诺应着,恭恭敬敬将人送到殿外;完全是关怀儿子的好母亲摸样。
  南宫顶着两只新出炉的红眼泡,气鼓鼓对秦御医的背影发狠:“阿母,医者卑下,胆敢面斥汉宫美人,何其大胆无礼?!”
  “南宫——”阳信急忙阻挡,秦御医还没走远呢,说不定能听见。
  “哼!”南宫公主满不在意地做了个毫无礼貌的动作,伶牙俐齿地继续:“清洁?漪兰殿食物清洁如常,可疑者唯皇后所赐小食。不信?取食盒内残屑一验即知。”
  “南宫!止——”这回阳信跳了起来:皇后是后宫之主,在宫里对国母妄加揣测是要惹出祸端的!
  “南宫,住口。”王长姁总算发话了:“皇后素性仁慈,汝妄言!”南宫公主耸耸肩,一脸不甘,但总算闭了嘴。
  母女三个返回刘彘的卧房。卧榻上的小皇子面色苍白,本来圆圆的小脸足足瘦了两圈,都显出尖下巴了——腹泻的确伤人,这才半夜而已呢。
  叮嘱了伺候的宫人几句,王长姁领着两个大女儿出去;淋滤公主早在弟弟的榻边睡地死沉,不用理会。
  “南宫,午后往从母处答谢。”王长姁边走边吩咐。
  “喏!”南宫哈欠连天地答应,飘向自己的卧室——去之前,得先补补眠。
  “阿母,阳信愿往。南宫去,恐怕……”大公主迟疑着提醒母亲:依照大妹的脾性和快嘴,到姨妈那里还指不定说出什么呢。尤其这些天,去玉堂殿看新皇子的宾客川流不息的……
  “否!”眸光一闪,王长姁美人转过身,留给阳信一个后背:“阿彘要紧,汝留守看护阿彘。”
  “喏!”大公主低头谨从,心里期望着自己前面纯属多虑。
  ·
  可惜,阳信公主的愿望落空了!!
  流言,随着春风一起刮向汉宫的角角落落,中心是无辜受难的可怜十皇子,矛头暗指向膝下空空的薄皇后。
  无风起浪!!
  惊骇莫名的薄皇后,一面宣召最好的太医进宫为刘彘诊治,一面找自己的皇帝丈夫解释。
  ·
  宣室殿里,薄皇后的陈情刚开个头,就被天子截断了:“皇后,毋须多言!”
  薄皇后睁大了眼,脸色瞬间惨白,喃喃:“陛下,……”
  皇帝一看就明白皇后想岔了,随手扔开简册,抓过皇后的手握住,一字一顿地说:“吾信汝,故无须多言以释。吾妻仁德,断不会行歹毒之事!”
  尽释然!薄后眉间眼角柔情万种,晕生双颊如桃花一般嫣红。
  她就知道:他有栗夫人,有贾夫人,有王夫人……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这个美人那个夫人。但是,无论他有了多少宠妾美姬,他永远只是她薄氏一个人的夫婿,是其她很多女人的君王。
  她,只有她,与他刘启生则并肩、死则共祀!!
  送走发妻后,皇帝又一次陷进成堆的公务中。
  仗快打完了,事情反而更多!伤亡者要抚恤,立功的要嘉奖;叛贼要惩戒,从众要处理……天子一边在奏疏上写评语,一边烦心。
  当内官蹑手蹑脚靠近,禀告说殿外王美人求见时,皇帝冷峻了面色——什么时候,他的宣室殿是随便闲杂人等可以来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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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呀,可别为了两块金子就把命丢了。哎,刚才皇后来时,陛下不是很和善很耐心的吗?’内侍见状,一个激灵,赶紧在天子发威前编理由:“陛下,美人王氏去簪素面请见!”
  去簪?素面?天子挑高了眉:这个王长姁,又想玩什么花样?
  “陛下,惊扰圣驾,贱妾有罪。”王美人一进来就跪伏于地,重重磕头。毫无装饰点缀的发顺着削肩在身后身侧铺开,在不施脂粉的面庞和一领素服映衬下,象黑色的……冷泉。
  “王氏,如此失态,何为?”皇帝打量个来回,清清问。
  “贱妾特来请罪。”王长姁低眉顺眼。
  “何罪之有?”天子从旁边拿过一卷简,打开看:这是南方周亚夫的战报。
  “前日,十皇子有恙。”王美人偷偷向上一望,很失望地发现刘启陛下正凝神于公文,咬咬下唇继续:“医之,现已大好。贱妾照料不周,致使圣嗣有失,此罪一也。”
  说着,王氏向上叩了个头。
  “嗯!”皇帝取笔在战报后加了两句,头都不抬:刘彘在薄皇后身边养了那么久,可一直是无痛无灾健康白胖的。你王长姁生的儿子,在你的漪兰殿出事,还能怪到别人?认罪是她实相!
  “南宫无状,乱语。贱妾教诲无成,此罪二也。”停顿了一下,王美人又叩了个头,哀哀戚地低述:“长姁鄙陋,蒙君恩居内宫。今以贱妾之无能,竟累及皇后清名,碍天家圣誉。辜负圣恩至此,贱妾……”到这里哽咽住,说不下去了。
  宣室殿很大,有很多窗。透过窗棂上裱糊的薄纱,日光照射进来,洒在王美人的黑发、单衣及素面上,和着滚落的颗颗珠泪,是无边的柔和娇弱,惹人爱怜。
  天子终于放下了公事,眯起眼看小妾匍匐脚下哭到雨打梨花,有些意动:自陈卖乖邀怜之姿的王长姁,可实在不象已经生育了四个孩子的母亲啊!大王氏是有其独到之处的,否则,自己也不会和她生上好几个孩子。
  想起王长姁于床第间的撩人和肆意,刘启陛下不禁身上一热:表里不一的女人!!自己有多久没去漪兰殿了?
  “归去。汝有过,无罪。”天子轻轻咳了一声,又拿起了文书。
  ‘啊?这么艰难寻来的机会,就完了?’王长姁惊愕,有些茫然失措:“如此,南宫当如何处之?”
  ‘又是那个毛糙好动的南宫!’天子取过一幅绢帛开始写字,随口答:“南宫禁足百日!”
  怅然若失的王美人很快就被内官带走,宣室殿迅速回归宁静。
  ·
  不过,王美人殿里的人并没有为南宫公主的被罚难过多久。
  第二天晚上,漪兰殿终于等来了那么久都不曾驾临的未央宫男主人——皇帝!

  7…03 长门园

  大长公主家的湖边小筑,还是旧时摸样。
  ‘一样装饰,一样摆设,连待客的人都没变呢!’长公主刘嫖闲雅地捧起水晶杯,惬意四顾:唯一变的,是被接待的客人。
  回想自己听到的关于那对兄妹的最后消息,刘嫖殿下几乎笑喷:那个刘南啊,竟然在听到燕王主坠落重伤的消息后,连夜带上妹妹跑路了!而且还是贿赂开城门,单车独驾一溜烟跑了!自此,再无人听说这对吴王儿女的消息O(∩_∩)O~
  ‘应该是怕朝廷反悔抓刘息去和亲吧——真是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啊。’伸手将水晶杯交给随侍的女官,馆陶舒服地靠着:
  ‘不知刘南现在何方,那位花骨朵般的吴翁主刘息又到了哪里?兵乱如水火,水火无情啊!’长公主轻笑:物是人非啊?不过,有那么疼爱她的兄长在,刘息应该是安好的吧。
  刘公主拿起折扇,开始懒懒地观察对面远处正襟危坐的年青人——白衣飘飘,身姿挺拔。
  ‘到长公主府工地上守株待兔,伺机搭上陈须这条线,将门路通道自己面前。’说实话,馆陶对此人的手腕有些欣赏,别的不讲,光陈须这个世子就难结交:这孩子貌温和内倔强,敏而多感,对铜臭味有比贵族平均线更高的清高厌恶。身为商人,能让陈须接纳并出面引见,可绝不简单。
  双手叠加置于膝上;背脊挺直,白衣人以四十五度角微垂下头,神情恭顺。眼睑半合目光锁住身前一尺处,梁贾整个人从里到外全方位地表现出对上位尊者的敬意。
  其实,这样的谨小慎微并不必要。他的正前方,是一卷放下的宽大纱帘;纱帘后两尺是一挂彩绢的垂帘;再往后一尺多,最后一层是串串琉璃珠。换句话说,即使长公主的眼神再好,也不可能透过三道障碍物看清他梁贾的表情细节。
  但粱贾不敢!虽然陪坐的堂邑世子温和良善,虽然室内外的侍从每个都垂首侍立目不斜视,但梁贾依然不敢有任何差池。
  粱氏家主不是胆小的人!多年行商,足迹几乎走遍大汉的高山江湖。多少次,为了财货为了性命为了自由,粱贾拔剑挽弓、血溅衣袍,和山贼湖匪甚至胡人殊死搏斗。那时候,刀锋断骨,血流如注,横尸当场,都不会让他皱半分眉头。
  但现在,帘幕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让他忌惮极深!作为白身,作为平民,他为今天这个机会已付出太多。事关多半家财和至亲命运,他冒不得半分险!
  “吾儿年幼,”帘幕后传来轻柔的话语,隐隐疏离:“无端受梁贾重礼,实失礼之极。”
  ‘问题是没收啊!哎,收了就好了,哪还用现在这样担心?陈世子只是答应引见长公主而已。’梁贾一拜,诚惶诚恐:“世子仁厚,雅量高致,不嫌小人微陋,实乃古君子之风。”
  “阿母”陈须不乐意了,人是他带进来的,母亲这么说让他很没面子也。
  ‘到底年轻没经验,真沉不住气。’帘后的长公主淡淡扫了儿子一眼,才问:“梁贾何所思?官?爵?此二者乃国器,非私产,恐无能为力。”
  大多数商人发财后,都会请托权贵求一官半职来提升地位,即便是无俸禄自备衣食的虚名官也好。但汉国制度,举荐官员是要负连带责任的;馆陶长公主自认安稳富贵,不喜欢找这类麻烦。
  “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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