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齐文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微笑道:“没关系,念错就算了。”
“好。”听他这么一说,裴姬儿才拿起课本站起来,发音不准的念着书本上的文字。
“你是笨蛋吗?”翁莉秋不客气的打断她,“一篇课文念得零零落落,你在搞什么?”
“我……”裴姬儿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以前她念错的时候,先前的国文老师都会安慰她,还会告诉她怎么念。
“老师,裴同学刚从美国转学回台湾,对中文还不大适应。”毕齐文站起身,不卑不亢的说。
“从美国回来的又怎样?”翁莉秋哼了一声,“既然中文这么烂,为什么不转到国小部去?”她突然假笑一声,嘲讽道:“不,我说错了。以她这么烂的中文程度,转到国小部都高估了她,我看幼儿园部还差不多。”
毕齐文沉下脸,冷声警告,“请不要侮辱人。”
“我哪侮辱人了?”翁莉秋冷冷一笑,“还有,毕同学,这好象不关你的事,麻烦你坐下好吗?”
毕齐文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拍拍裴姬儿的手,要她也一块坐下。
“我说你可以坐下了吗?”翁莉秋突然重重拍了下桌子,严厉的指责裴姬儿。
“我……”裴姬儿连忙站起身,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办。
翁莉秋鄙夷地哼了一声,“既然你的中文那么烂,连我叫别人坐下也会听成要你也坐下……”
裴姬儿不知所措的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女老师好象故意在整她。
“请你到门外站着。”
“什么?”裴姬儿猛然抬起头,不确定自已听到的话。
“我叫你出去外面站着。”她凶恶的叫骂着,“我不讲课给听不懂中文的人听。”
裴姬儿难过的红了眼,垂低着头,缓缓走出教室,她从来没被老师骂过。
倏地,毕齐文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跟着裴姬儿身后离去。
翁莉秋诧异的看着他的动作,惊叫道:“你干什么?”
“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冷笑一声,淡漠的看着她,“既然如此,我看我也不适合留在这。”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开教室。
“你——”翁莉秋又惊又怒的瞪着他的背影。
接着,翁楚文等五个学生会的干部同时推开椅子站起来。
“你们几个干什么?”她气红了脸,生气的指着他们。
“听不懂只好出去了。”翁楚文冷哼一声,率先离开教室。其余的人也回着类似的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推门离开。
其它同学虽没有像学生会的人一样离开教室,但有的人拿出其它科目的课本来看,有些更夸张的干脆搬出手提电脑,不理会在台上叫骂个不停的翁莉秋,自顾自的打起作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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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第一堂国文课后,翁莉秋不断有意无意地刁难裴姬儿,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对毕齐文有好感,甚至曾经趁教学之便,明白向他示爱。
只不过她屡次刁难的结果非但没引起毕齐文的注意,反倒是让他一怒为红颜——虽不至于动用学生会的权力开除她,但也带领学生会干部罢上她的课。
就在大家以为这事会这样草草了结之时,突然传出校方高层——据说是学校理事长——以她不适任教为由,不顾她政界大老伯父的说情,仍是将她请出了圣德伦学园。
有鉴于此,一些对裴姬儿存有妄想的分子,再也不敢随意轻举妄动,有任何非分之想,毕竟学生会长和理事长同时发飙起来可是很恐怖的。
两人的故事也成为圣德伦学园一则美谈,而且会不断流传下去,有关两人甜蜜的情事。
“齐文……”裴姬儿娇声嚷着,双手也紧扯着他的手臂。
毕齐文冷着一张俊脸,不顾她的苦苦哀求,仍是动也不动一步。
裴姬儿气喘吁吁地停止拉扯的动作,两人僵持好半天,她自己也累了。
“齐文,你别这样啦。”
毕齐文冷哼一声,撇开脸就是不肯看向她。
“齐文……”她轻叹口长气,这人怎么这么难搞啊?
本以为把他骗到这里就行了,没想到最后还是……
她放开他的手,走到他身前,踮起脚将他的脸扳向自己,“齐文,你别这样嘛,你就退让一下,好不好?”
“我不要!”毕齐文怒不可遏地重哼一声,低吼道:“为什么她不让我?错的明明是她,为什么我一定要让她?”这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天理?
“齐文——”裴姬儿忍不住有些气虚。“因为她是你妈咪,你就让让她嘛!要不然你们真的要一辈子不说话吗?”
“不说话就不说话,你以为我希罕吗!”有本事那女人就再生一个,要不然,她就乖乖来跟他认错道歉。
“齐文——”
“你不要再说了!”毕齐文悻悻然地打断她。“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你干嘛一直替她说话?”
“我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她连忙投进他怀里,安抚地拥住他。“可是你妈咪真的好可怜喔,她每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都哭得好厉害呢,还直说她好想儿子喔。”要不是听毕妈妈哭得那么伤心,她也不敢把齐文骗来这里。
虚伪的老女人!
毕齐文不齿地冷哼一声,那女人老耍垣种不入流的小人步数,她那蹩脚的步数骗得了姬儿,想骗他?再修炼个十年再说。
“你就让她哭,别理她。”
“可是……”裴姬儿咬着居,一脸迟疑。
毕妈妈对她很好的,而且一直很支持她和齐文在一块,像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毕妈妈就直说要让她做齐文的媳妇。
毕妈妈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呢。
“齐文,你就……”
“你再说我真的生气了。”捧起她的小脸,毕齐文沉着脸,冷然地和她对视。“不准你再替那女人说话。”
“可是齐文,你妈咪说如果你和她和好,她就答应帮我们——”
“你管她答应什么。”他放开手,不满地打断她的话。“那女人说的话可以信,小猪都可以飞上天。”他老妈什么都不行,就“信口开河”最行。
“哼!我说是谁呢?”勾着毕河生的手臂,林月盈从容不迫地从屋里走出来。“原来是你这个不孝子啊。”
刚才她和老公在屋里等了老半天,就是等不到儿子进门,可是门口的警卫明明说他们已经进门,在苦等之下,最后她只好拉着老公出来抓人。
不理会母亲的龇牙咧嘴,毕齐文冷眼瞪着她,好半天才回了声冷哼。
“你哼什么哼!”这个不孝子,真想扁他!
毕齐文看都不朝她看上一眼,径自拉着裴姬儿转身就要离去。
林月盈倏地眯起眼,放开勾着夫婿的手,一把跳到两人身前,双手叉腰地阻挡他们的去路。
“你这个不孝子,你想把我媳妇带到哪去?”
毕齐文冷傲地撇开脸,斜视着远方蓝天,怎么也不朝她看上一眼。
“你……”
林月盈倒抽了口气,随即怒不可遏地举起一旁的盆栽,恶狠狠地就要朝他砸过去——
毕河生见状连忙冲向前去,好说歹说地劝妻子放下手中的“凶器”,而裴姬儿也乘机拉开毕齐文。
“月盈,你……”毕河生只觉一阵无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裴姬儿紧张地挡在毕齐文身前,柔声对她开口,“毕妈妈,您不要这样啦。”深怕
一不小心又激怒她。
“你们两个让开,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死兔崽子。”林月盈气呼呼地想挣开丈夫的箝制,凶狠地朝毕齐文放话,“你有种就不要躲在女人背后,出来啊!”
白痴!
毕齐文睥睨地扫了她一眼,在林月盈气息败坏地又要开骂之前,终于开口说话:“你到底要不要跟我道歉?”
林月盈气得鼓起脸,朝他用力地吐口水,“你作梦!”不孝子!竟然敢叫自己妈妈道歉。
“不要就算了。”反正他也不希罕。“你以后没儿子送终,别怪我。”
林月盈指着他,气得直跳脚,“你竟然敢诅咒我……”
毕齐文不客气地拍开她直指着他的手,“算了,看在姬儿不停替你说话和老爸的份上,我勉强原谅你好了。”
“谁要你……”
毕河生一把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轻声提醒,“月盈,你别这样,齐文都已经退一步了,你就别再固执了,否则,齐文真的不理你了。”
林月盈用力拉下他的手,气闷地瞪着他好一会儿,才悻悻然地开口,“喂,你什么时候要搬回家?”好嘛,她也退一步嘛。
本来想利用姬儿让那个死兔崽子认输道歉,可是看姬儿对儿子那副死心塌地的模样,恐怕老早就阵前倒戈,忘了她这个婆婆的耳提面命。
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再找机会整整这只死兔崽子。
毕齐文得意地朝她挑挑眉,“我才不要搬回来,我和姬儿在外面住得好好的,才不要跟你这个老太婆住。”
她气得又要冲上前去,“你说谁是老太婆!”搞清楚她才三十多岁,连四十都不到,什么老太婆?
毕齐文耸耸肩,“我可没说谁,你自己要对号入座。”
“你——”
他朝毕河生挥挥手,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拉着裴姬儿开心地离去,不理会在身后拿着扫把追赶的母亲。
这么久没和老妈斗嘴,说真的,还真是怀念呢。
两人走出门口,毕齐文奇怪地停下脚步,不解地看向身旁的裴姬儿。
“你怎么了?”干嘛哭丧着脸,一副快哭的模样?
裴姬儿将脸贴在他怀里,难过地吸吸鼻子,“你妈妈好象很生气,她一定不会答应了……”
“答应什么?”
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她语带哭音地说:“毕妈妈说如果今天你乖乖回家和她和好的话,她就答应让我们订婚。”
“傻瓜。”他轻笑地推开她,在她额上轻敲了下。“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可是人家很想……很想的……”真的好想哭喔。
笑着帮她拭去悄然落下的泪珠,毕齐文心疼地轻骂了声:“呆子。”
“可是……”
她仰着脸,出声才要继续抗议,却因他接下来的动作而张大了双眸,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
毕齐文笑着在她的红唇上轻吻了下,举着她的右手,柔声道:“喜欢吗?”
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指上的心形银环让裴姬儿轻咬唇,眼泪管不住的直落下。
“傻瓜。”他轻声说,望着她依首含泪的黑瞳,俯首轻吻上她手上的戒指。
昏暗的街灯下,两人交握的手上微微闪着甜蜜的光芒,温馨地印证了那句古老的诗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尾声
若干年后……
毕齐文和妻子裴姬儿手牵着手走进圣德伦学园,看着四周熟悉的环境,他有默契地和妻子相视一笑。
两人轻松地漫步在校园步道上,毕齐文突然想起什么,才要开口,突见眼前有道小小身影朝他们急奔而来,身后似乎还拖着……一个人?“菲菲,你跑这么急做什么?爹地和妈咪马上就要到你的教室去了。”他蹲下身子,微笑地拉着女儿圆润润的小手。
裴姬儿也跟着在丈夫身旁蹲下身子,笑着替她擦干脸上的汗珠。“对啊,菲菲,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刚刚老师不是带着班上所有的小朋友到新教室吗?你怎么自已跑出来了?”
“会……来不……及……的……”毕菲菲喘着气,急跑之下,一时之间还没法子恢复过来。
“来不及什么?”毕齐文一脸好奇,夫妻俩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宝贝女儿身“,压根忘了她身后的黑影——脸黑了一半的身影。
“介绍……牵手的他啊。”好半天,她终于喘过气,可以慢慢解释。
看着女儿突然羞红的小脸,毕齐文心中一惊,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啊!”裴姬儿轻呼一声,双手捂住小脸,下一秒开心地从丈夫手中抢过女儿的小手轻轻握着。“菲菲,你也找到牵手的他了啊!”
看着妻女又羞又喜的兴奋样,毕齐文只觉右额际上有三条黑线轻轻滑下,“呃……菲菲,你说什么牵手的他?”
“哎呀!”放开女儿的小手,裴姬儿娇嗔的轻捶了下他的肩头。“齐文,你明明就知道的嘛!”
毕齐文在心里哀叫一声,怎么岳父前两天才警告他的事,今天竟然就恶梦成真,现世报也未免来得太快了吧,他的宝贝今天才刚上小学一年级。
深吸了口气,毕齐文决定要和妻子好好谈谈时,突然听到一声低哼……
夫妻俩有默契地朝声音主人望去,这才注意到女儿身后站着一名身着圣德伦国中部校服的男孩子。
“你是……”拉着妻子一块站直身,毕齐文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他经哼一声,抬高被毕菲菲紧握的手,满脸不高兴地瞪着两人。
“啊!你是菲菲牵手的他。”若非毕齐文紧抓着她的手,裴姬儿早就冲上前,亟欲和“女婿”好好聊聊。
“菲菲,放开人家的手。”看着眼前男孩俊美的小脸,毕齐文总觉得有些面熟,好象在哪儿看过。
毕菲菲用力摇头,反身一把抱住男孩的腰,急道:“爹地,不行的,他是我牵手的他,不可以放手的,妈咪说过的。”
俯首看着紧抱着自己的小女孩,唐绺奕不顾毕齐文警告的目光,依旧低咒出声。
眼前这对夫妇怎么看也只像二十四、五岁,竟然有个上小学的女儿,家里的家教肯定有问题,也难怪教出的女儿怪成这样。
突然跑到他身前问他名字,而他才开口回答而已,她竟然马上紧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嘴里还不停嚷着什么“牵手的他”,拉着地转身就跑。
刚才真不该有妇人之仁,看她是个小孩怪可怜的,才勉强理理她,没想到结果竟然
真是倒霉死了!
待会回去肯定会被双胞胎大哥耻笑死了。
“你还不放开我?”唐绺奕忍不住朝怀里的毕菲菲怒吼出声,这小鬼抱得这么紧,想勒死他不成。
“不行的!”毕菲菲用力摇头,要是一放手,她就不能像妈咪一样,有个像爹地一样那么好的“牵手的他”了。“我不可以放手的。”
唐绺奕才要开口发飙,毕齐文心疼地连忙开口。
“这位同学,你——”
唐绺奕没好气地打断他。“先把你女儿拉开行不行?”他都快没脸见人了。
毕齐文看向妻子,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是他老婆弄出来的,也只有他老婆才有法子解决。
裴姬儿朝他点点头,伸手拍拍女儿的肩膀后,用着只有两人才懂的手势比手画脚了半天,毕菲菲竟然眉开眼笑地放下手,开心地同到母亲身侧抱着她。
被她缠了半天,现在突然被放开,唐绺奕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怪怪的,心里有一点点的不舍。
看着唐绺奕出神的样子,毕齐文不由得为他轻掬上一把同情泪,也为女儿轻声赞佩。
女儿的魅力果然所向无敌,眼前这男孩子纵然是再不甘愿,还是不由自主让女儿给迷住了,看来被拐上手是指日可待。
终于,唐绺奕被示意可以离去。
在转身离去前,他忍不住看了毕菲菲一眼,却被她眼底执着的目光给震住了,不由自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敢再看向她,唐绺奕没命地往前跑,恨不得美丽的母亲多生两条腿给他,好让他逃得再快一些。
望着唐绺奕急奔离去的背影,毕菲菲和母亲相视笑了。
就像妈咪说的,她只要一直一直牵着唐哥哥的手,就能和他一直牵手到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