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吧,飞鸟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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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吧,飞鸟鱼-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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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手!”小渔甩开了他紧握的手,对这看来斯斯文文的男孩子有了不同的评价。她先声夺人地说道:“是你打扰了我的独处,你有什么资格握住一个陌生女子的手臂,还不由分说地为自己辩白?”
  “你的‘独处’?”傅严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甘地说道:“小姐,那是一片竹林,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的,不是吗?”
  傅严好不容易平复了急奔过后的剧烈心跳,然而在与她敌视的眼神交会的片刻,还是教他有些“羞涩”。
  是的,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感到有些“羞涩”,仿佛他不该被这美丽的女子注目,这样的念头是向来勇敢、不羁的他不曾有过的。
  小渔见他回得如此理直气壮,咬了咬唇,又回了话:
  “你说得没错,那是一片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的竹林,可是,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介入我‘一个人的歌声’,不是吗?”
  “你‘一个人的歌声’?”傅严对这形容有了些探究的意味。
  “我唱我的歌,你凭什么跟我一起唱和?”小渔直觉地说出了她的感觉。
  “我也唱我的歌,你凭什么‘干涉’我不能和你唱和?”
  “你……”小渔简直为之气结。
  傅严连忙打了圆场:
  “你别生气啊,我承认我是糊里糊涂地闯进了这片竹林,可是我毫无恶意的,也不是要蓄意打扰你的平静。
  至于跟你一同唱和,是因为我也很喜欢你唱的那首歌,见到了同好,总有些得意忘形地唱了起来,你别误会我……“
  小渔听到了他的一番说词,看他也像是没有什么坏主意的打算,这才收起她的警卫心,舒缓了脸上紧绷的神色,只是她还是没能放松地与他交谈。
  况且,她实在无心多说些什么,她真的得回去了。
  她没什么好口气地对傅严说道:
  “反正我也要走了,那片竹林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吧。”
  傅严心急地朝那欲走的人影追问:
  “小姐!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小渔没有转身,只是一边走着,一边冷冷地抛了句:
  “没有必要……”
  “有有有!对我来说很重要!”
  傅严打算跟她走一程,完全没有顾忌到是否记得返归的路。
  “你别跟着我啊……”小渔怕自己的住处被他知道,刻意绕了路。
  “你别那么防我,我是附近大学的中文系学生,我叫傅严,也许我们可以做个朋友……”
  小渔突然停下了脚步,充满讽刺地说道:
  “原来你是中文系的学生啊,没想到读了一大堆圣贤书,你的举止行径却比起一个登徒子高贵不了多少……”
  傅严不解地说道:
  “为什么你要那么尖锐呢?”他试着求好。他知道她还是不打算跟他做个朋友,于是他姿态压低地开了口:“我只是表现我的友善,表明我的身份,你怎能把我跟登徒子相提并论呢?”
  小渔深吸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把她的想法说个明白,免得这人继续对她死缠烂打。
  “先生,你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今天你我的交集是个再奇怪不过的巧合,我是山里人家,是个没读多少书的女孩,你是大学生。再说,你这样热切地询问我的名字,并没有多大意义,而我赶着回家,却是要照料我生病的父亲,请你别耽误了你的时间,更别耽误了我的时间。
  你晚归可能没关系,而我却是有得好受的了。“
  傅严不死心,语气试图温和却还是难掩急躁:
  “你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没读多少书的女孩’呢?我的表明身份以及我的追问,并没有要贬低你的意思啊,你别扭曲了我的好意,我只想……只想跟你交个朋友啊……”
  “要了‘名字’就能交我这个朋友吗?”她问。
  小渔见他哑然,于是停下脚步,正色对傅严说道:
  “如果要到‘名字’,就能交到朋友,那你也太低估‘朋友’这两个字的意义了。好,你要名字,我告诉你,我没有名字,从小我的父母就没认真给过我名字,他们只喊我‘小渔’,而不叫我真名。既然我不算有名字,那么我们是注定成不了朋友了!”
  话才方落,小渔就拔步而奔,消失在午后四起的轻岚间。
  傅严听她的话听得傻了。她虽然像个被一下子刺破的透明泡沫,突然不见了,可是她的言语、她的身影,却在他的心里越发清晰。
  小渔……小渔,这不就是她的“名字”!不是吗!
  第二章
  傅严翘了星期四早上的《文学概论》,上了每半个小时一班的老旧公车,坐到了海岸公路上仅有的一站站牌。
  然后再花了四十多分钟步行,终于到了昨天误闯入的森林路段。
  他走得一身是汗,却也掩不住丝丝的雀跃。他想他可以再次见到那个女孩,他想他一定可以的。
  此时的他,难以顾及冈田彻中午接不到他下课会有多大的惊慌,总之他今天不要被任何事、任何人打扰,他一心一意只求更进一步认识那个女孩。
  小渔、小渔,她说她没有名字,可这不就是一个很动人的名字吗?
  傅严心有旁骛地以手撩开了层层掩住山壁的野草,他看到了那个坑洞。
  可是这次他并不如昨日那般幸运,不凑巧一个步滑,刚好踩入了一旁的烂泥沟,那飞溅在他白衣上的黑点多得不胜数。
  “哎呀……”他顿觉身上恶臭难忍,赶忙四处寻找溪水,洗去一身狼狈。
  很快地,他经过了昨日巧遇小渔的竹林,只是并没能看到那清丽的倩影。
  他有些丧气却也有些庆幸——庆幸自己的这副模样没被她看见。
  还是有一些疏落的树缝射下了几点灿烂,傅严顺着光源处的指引,发现了一片被山崖环抱的清幽小湖。
  这里真是个世外桃源,有湖、有竹林,还有美丽的女子!
  他加快了脚步,也不顾什么仪态不仪态,一个举手脱去了上衣,那结实健壮的肌理曲线在阳光下显得分外清晰。
  他突然有个很是疯狂的念头,这念头一冒入他的脑际,随即就指示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解下了皮带,拉下了拉链,脱了裤子,在自己满溘着兴奋的惊呼声中,一丝不挂地跃人清冷的湖水——
  这湖并不深,许多细小的鹅卵石都清澈可见,傅严一身的泳技,也不吝发挥,他打着一身赤裸,在湖中穿梭,转身自如,一下子转换了泳式,伸展着一身伟岸的躯体。
  山里的阳光并不灼热,很和煦地照耀着他的修长,他也很自在地享受着这生平第一次裸泳。
  他像个顽童以手撩拨着水珠,撩上了蓝得也像是要滴出水来的天空,撩在透出凉意的冰冷山壁上。
  望着不知由哪里飞来的水鸟,他无惧地朝它们游近,然后一个跃身涌上去,飞鸟惊而拍翅,他也乐不可支地随着水花手舞足蹈。
  玩了有一会儿,他堂而皇之地坐上湖边的一颗巨石上,赤条条的躯体就这么暴露在山光水色间,他的臀线一下子贴合在烧烫的石质,令他忍不住地“哎”了一声。
  没办法一直继续戏水下去,他要自己可别忘了翘课来此的目的。他一边揉着衣裤上的黑点,一边哼着歌,全然不晓得身后的“春光”全被窥尽。
  在傅严身后的那片树林,的确藏着一个窥伺者。
  而且,傅严绝对不会料想到是她——
  小渔实在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事实上,她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大得引来那人的注意。
  她在自己的洗衣石上看到了什么?一个男人的裸体?
  那有着健康肤泽的倒三角,那引人不住注目、若隐若现的股沟,老天,她在“窥探”什么?
  她该在看到这一幕的第一时间内跑开的,不是吗?
  可是瞧她让自己做了些什么?她竟然忍不住移近了脚步——取了一个安全的“视角”去“检视”那个男子?
  骄阳已染红了她的脸颊,直至她的思虑已经过了这么许久,她还是允许自己将目光定在那人身上。
  然而,她的理智终究是回来了,
  她举高手中的洗衣篓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打算借由树林的隐蔽,穿过那个无由赤身裸体的男子,到了另一端的湖泊边洗衣。
  小渔心想,这一幕怎会出现在这样幽深的林间、无人的小湖?
  接连两天她竟都遇着了些怪人怪事,难道这片向来只有她一人的林子,就要被外界的闯入者夺走?
  想着想着,她因为遮住了眼前方向,一个踉跄失措,足踝不慎绊到了一根细枝,就在这么不允许出任何差错的时刻,她那装着满满衣物的洗衣篓,一匡笼地全倒在她的头上……
  正揉洗着自个儿衣裤的傅严,当然被这样的声响给勾起了防备。
  他立刻跳人湖中掩住自己的私处,小心翼翼地朝后方一探究竟,却发现有个眼熟的女孩在不甚明亮的林间,被狼藉的衣物包围着,她还以一件干皱的胸罩遮面……
  傅严先开口道:
  “小姐,你还好吧?”他直觉地说出了关心之意,而后才惊讶发现自己根本没脸说话:“啊……”他低喊着!
  这一身的光裸暴露在一个女孩眼前,实在太丢人了。他立刻拿起仍显潮湿的衣裤,就地换上了。
  等到装束完备之后,傅严往后一瞧,却完全没看到人影的踪迹。只有一个竹编的洗衣篓,还有几件想必是仓皇逃离未能收拾的内衣裤。
  傅严将那几件衣物丢进了竹篓,沿着湖找寻那个女孩。他恨恨地敲了自己一拳,觉得自己真的失礼极了,总是天来一笔地净干些蠢事。
  他沿着不大的湖泊找了一日,却仍是未见那个女孩。心想干脆作罢,他还有另一个女孩要找,他来此是要找那个叫做“小渔”的女孩的。
  随手弃置了竹篓,他一溜烟地跑进了树林,看了看表,时间近午,他得快点找到她才是,否则阿彻一定会急疯的。
  可是他觉得自己愈走愈糊涂了。
  这是哪里?
  四目所及全是喊不出树种的野木,一条荒废许久的栈道,勉强指引着他的脚步。
  这样拢要找到什么时候呢?哪里才会有定居的人家呢?
  山里气候万变,突然一阵薄薄的山雾罩来,就下起了细雨。
  傅严并不担心天气,反正他也一身湿黏,细雨如帘倒也添了几分诗意。他只怕愈走愈深,找不到小渔,反而迷路。
  岂料,雨竟然愈下愈大,密不透日的树荫也渗下了豆子般大的雨珠——
  “不是大晴天吗?”
  傅严皱眉,有些怪老天爷不赏脸,这要他怎么找人啊?
  他心急避雨之际,瞧见了栈道的顶头有座小亭子,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了栈道,进了亭子。
  想不到在他进了亭子,刚清理个石椅欲坐定的时候,又有个人进来了。
  那一头湿蹑洒的长发掩住了女孩的脸,他还看不太分明那女孩的面容,却瞧她紧抱着一堆衣物,随即明白对方是那个在湖边被他吓跑而掉了衣服、篓子的女孩。
  “你是……”
  “我不是!”小渔立刻抢口,懊悔自己进了亭子躲雨,随即又背对着他。
  她的眼角觑到那男子的脸庞,发现竟是他!那个“登徒子”!
  “真不好意思,刚刚在湖边吓到你了……”
  小渔暗自懊恼叫衰的同时,却又被这话给打乱了头绪。
  湖边?吓到我?她转思一想,那个在湖边裸泳的男子……那个大学生,心想这不是不可能,她开始觉得她遇到同一人的机会正无止境地向上攀高。
  这怎么搞的?
  小渔没来由地冒上了火。
  “你怎么回事!三天两头就往这里跑,难道大学生就可以这样子任意骚扰人,任意……赤身裸体吗?”
  她想起湖边一幕,仍感耳根躁热。
  傅严觉得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了一顿,但又觉得这骂人的声音力道十分耳熟,再联想起她的指控——大学生?裸体?这才让他豁然开朗了起来。
  “是你啊,哇!真巧,我专程来找你的耶,刚刚还在想这场雨来得真不凑巧,没想到在这林子绕来绕去,还是让我碰到了你。”
  他显然全忘了裸泳之事。
  “有什么好巧的!我真倒霉,出来透透气也遇到你,出来洗衣服也遇到你,躲雨也遇到你……”
  “这叫做缘分,你不觉得吗?”傅严真的这样以为。
  “缘分?”小渔一脸嗤之以鼻。“这不是什么缘分。
  如果你从今而后,不时要来光顾这片林子的话,那我们最好划分一下‘势力范围’。“
  “什么跟什么啊?‘势力范围,?”傅严百思不解,她何必把他视作洪水猛兽,硬要将他的好感给逼得烟消云散呢?
  “我无权要你不能进来这里,我只是希望在我想要一个人静静的时候,你不要出现来干扰我的平静。”
  “那你什么时候不想一个人静静呢?”傅严反问。
  “我……”小渔哑言。
  “我只是想跟你做个朋友。”傅严再次重申自己的意思,觉得她实在太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渔哑然失笑,回道:
  “跟我这种人做朋友有什么好的?你之所以这么对我穷追不舍,不就是因为一分‘好奇’吗‘你以为我该是个不染纤尘的女孩,以为我活在这片森林里,很与众不同,就该有很多故事可以着墨,是吗?可是请你收回你那已经干涉到我的生活的’好奇心‘,我并不是一个不染纤尘的女孩,更没有故事可以供你这个中文系的学生着墨。我的生活单纯而贫乏,你想’揭密‘就去找别人,不要找上我。”
  傅严被这样的控诉给打击了,他走到小渔面前说道:
  “这些难道不也是你对我的想法的‘主观判断’吗?”
  他将语气收缓,又道:“我承认我对你感到‘好奇’,可是我从没有想要‘刺探’些什么,如果真的干扰到你的平静,我很抱歉,可是……请相信我绝无恶意的。”
  小渔看到傅严的眼神里流露着焦灼,竟起了一丝不忍。
  他是那么急着想要拉近彼此的距离,而她却一丝机会也不给,她这样的态度算不算是“傲慢”呢?又算不算“自视甚高”?她竟以为自己有权力对别人做出这些吗?她低头不语。
  傅严像在说给自己听那般的喃言:
  “难道我们真的做不了朋友……怎么会这样……只是做个朋友嘛……”
  小渔听到了那句轻叹,在心中也埋下了一朵叹息。
  她像被催眠似的回了他一句:
  “你知道吗?我没有朋友。”小渔敛起眉,禁不住地开了口:“我从小到大就没有要好的朋友……”
  傅严闻言,本欲说些什么,小渔却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
  “我到高二家里就不能供我读书了,本来……我也想读文学的。”
  傅严听到她这样说,满是惊喜。
  “是吗?你想读文学?你可以来旁听啊,教授认不出人的。”傅严一向直肠子,他竟认真地建议起她来。
  “是吗?”小渔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光采,却又黯了下来。“我爸病了,要有人随时陪在身边看护才行。”
  “你爸病了?”傅严想追问是什么病,却又不愿“刺探”她的隐私,转了话题又道:“那……你为什么想读文学?”
  小渔见雨断断续续地落着,心想大概一时半刻离不开这儿,听到傅严扔来了一个问号,她不禁追溯着一些记忆,轻轻开口说道:
  “我母亲嫁给我爸时,什么都没有,只带了一大箱书充当嫁粒。在我眼中,我的父母不管是外貌、家世、人品都差距甚大,我实在不明白我妈为什么会嫁给我爸,我妈也从不对我说些关于她和我爸之间、或是我外婆那边的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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