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哭笑不得,在她手上轻轻拍了一下:”你胡说什么呢?我是有了周密的计划书,还有一些合作项目,估计杨女士会有一定的兴趣。只有看到双赢的前景 ,她才会真正向我们提供帮助,这也是合作,她也有利可图……”
“你还晓得啥子叫双赢?”
“哎,中国的企业圈子里,往往讲究如何整人,打垮对手,恶性竞争,却很少考虑,双赢的问睿庋姆瘴В媸嵌窳印
所以叶氏一旦落难,许多牛鬼蛇神就钻出来,痛打落水狗的,乱中取利的, 幸灾乐祸的,虎枧眈眈的……不一而足,像叶晓玻这种没有经历过真正历练的花花公于,又怎么会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大哥一死,两头分心,很快就被集团的股东逼住,处处掣肘,毫无还手之力了。
冯丰听得李欢肯出马,心里倒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相信他的,认为他一出马,一定能够成功。
“哈,原来你要去大集团做总经理,所以才让我做一个小酒店的经理”
“这个经理,还得看你,能不能胜任呢!如果你不能胜任,三个月试用期一满,我立刻解聘你。”
她大言不惭,自吹自擂:“嘻嘻,我当然行了,三个月后,我得让你刮目相看。”
李欢想起她开小店的那股劲头,倒不认为她純粹是吹牛,她有股子勤劳的韧劲,做事也很有点毅力,说不定还真能成事,
她从沙发里跳下来,跑去打开冰箱,拿了两根冰棍,自己吃一个,强行递給李欢一个,
李欢见她前一刻还愁眉苦脸,現在又乌云散尽,眉开眼笑的,摇摇头:”冯丰,不焦虑啦?”
“嘻嘻,有你出马,我就不担心啦”
“这么相信我?”
“嘻嘻,因为你是李欢嘛。”
这话于她,是随口而出,不假思索;于他,听在耳里,却仿佛什么甜言蜜语,不由得心花怒放,就如一个充满英雄主义情怀的骑士,听到情人说出的崇拜的话语,
他举着冰棍,傻傻地啃一口,呵呵地直笑:”冯丰,等忙过这一阵,我陪你到处去游玩……”
“唉,先别说那么多啦,你明天就要出去,腿受得了吗?得注意你的腿。”
“没事,放心吧,再说,瘸了,可不还有冯老板养我嘛,我担心啥?”
“我怎么又变成冯老板了?”
“酒楼的老板啊!自始至终,法人代表都是你,新开张的那家也是你……”
眼看她又要怒目而视,他笑起来,”我这不是以前碍于身份证,户籍的原因,就利用你的本土身份证嘛,朋友之间,帮一下忙,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不对?反正你又不会侵呑我的财产……” 他郑重其事地,一本正经地,”我曾经因为身份不明,做什么都很麻烦,现在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为防万一,还是有所准备的好。冯丰,我是千挑万选才选中你的,信赖的是你的品质,你不会真的觊觎我的财产,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吧?
冯丰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却没事人一样,拍拍她的肩膀:”当然,作为酬劳,所有资产,你都可以自由调配,流动资全也可以随意取用,想怎么吃喝就怎么吃喝……”
“哼,我几天就挥霍得精光,让你变成穷光蛋。”
“呵呵,当然,你不许赌,也不许嫖……只要不干这两件事,消费什么都不会花钱很快的,哈哈哈哈…
冯丰其实何尝不知道他的一片心意,很早就知道的,只是这个时候,心里那么乱,两次求婚又都被他拒绝。
李欢,傻瓜李欢,他不知道,人活着,其实并不需要那么精明,感情、事业、为人处世,没有必要什么都弄得一清二楚——有时候,睁—只眼闭一只眼,才是最明智的逃择,可是,他并没有,他在感情上,都要争个明明白白。
心里有种淡淡的悲哀,叶嘉也好,李欢也好,其实,都不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侥幸活下来,又经历了一场迫不得已的慘痛的离婚,本来是硬着心肠一刀两断,记著自己的承诺,也遵守自己的承诺,可是,李欢,他不答应!
心里其实已经慢慢灰去,又还有什么力气重新再来,—切从头开始呢?
如果能寄身李欢翼下,这一輩子,谁说又不是一种幸福?可是,自己肯糊涂,李欢却不肯。
她想,李欢其实是不明白,这何尝不是他一种下意识的”报复”?否则,何至于让自己那么辛苦?一切都斗得明明白白又有什么好处? 不过让自己更”煎熬”着罢了。
冰棍已经吃了一大半,一些滴在手上,冰凉到骨髓里,她重重地咬一口,想几下吃完,没想到,这冰浸入牙齿里,连牙龈仿佛都被冻结了,眉毛皱成一团,转身就走:”李欢,我回去洗澡休息啦……”
“就在这里洗不好么?我给你放好热氷…”
孤男寡女的,洗澡这种暧昧的事情,何必在别人家里进行?她转身就走,李欢只得眼睁睁地着着她出去,不知怎地,她吞一口冰时,眼中那种淡淡的灰黯,让他很是不放心。
当对面的门“砰”地一声关上时,那种咫尺天涯的感觉就更是强烈,李欢不由得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这一刻,心里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要拒绝她的提议?为什么要给她考虑的机会?两人如果就这样成亲了,谁说,又不是一辈子的幸福?
有爱就足够了,又何必管她的心意是不是百分百呢?
糊涂是福,自己何必如此清醒?
难道是因为自己付出了百分百,就要不得丝毫的杂质和犹豫?他坐在沙发上,重新思量起自己曾经以为的最周全的考虑,莫非,这又是对她的一次伤害?如果自以为的体恤又变成了伤害,自己这么做,又还有什么意义?
他越想越坐不住,终于还是忍不住去敲她的门,
冯丰已经快洗完,听得敲门声,以为是收煤气费的,急急忙忙拿了大帕子擦干头,钻出浴缸时,脚一滑,就摔倒在地,惨叫一声,半天爬不起来,
李欢在门口听得这声慘叫,拿了备用钥匙打开门就沖进去,却见冯丰已经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正往浴室外面走。
“冯丰,怎么啦?”
冯丰見是他,没好气道:“李欢,你害我摔一跤,你……”
她的语气委屈得像一个小孩子,又加上疼痛,更是显得楚楚可怜,李欢急忙扶住她,半抱着她坐到沙发上,拿了红药水给她涂抹,絮絮叨叨地责怪她怎么就改不了这毛手毛脚的毛病呢?
他帮她揉揉摔得青了一大块的膝盖,他的手滚烫,一下一下地揉在她的膝盖上,被这样一个男人如此捏着双腿,揉着膝盖,一股热流立刻蹿遍全身,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怪的感觉。冯丰大是尴尬,他自己还未曾察觉,冯丰一推,将他推得几乎摔倒在地,讶然道:“冯丰,你干什么?”
“没什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欢见她满面通红,忽然明白过来,呵呵地就笑起来,搂住她的肩膀:“还疼不疼? “不疼了,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快回去,我要休息了……”
“你不问我有什么事清了?
“不问了,不想问了 “
“可是,你不问我也要说。
“要说就赶快。
“冯丰,我只是突然想见你了,就过来看看。
她双眼圆睁,这是什么鬼话?剛刚才分別,又要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是吧?
他的声音温柔得出奇,生怕她产生任何不好的、悲哀的猜测,这于他,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再也容不得上一次的悲剧重演。
“冯丰,我不是不想结婚,而是不想那么仓促的结婚,因为腿没有痊愈,新房也还没有准备好,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好最漂亮的家,相信我,好不好?而且,我更希望你能够再自由自在地生活一段时间,过一段最快乐的单身曰子,真正享受被人追求的快乐……丰是最好的姑娘,自然得有王子般的男人给予最浪漫的求婚……”
肉麻死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哼,有男人这么教自己要追求的女孩子,如何享受被追求的快乐么?
她嘟嘟囔囔:“李欢,你还真把自己当王子啦?”
“我不是王子,朕是皇帝。”
朕是皇帝!
冯丰“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李欢却依旧循循善诱的的,像在教导自己的女儿不要被坏人骗了:“……一沖动结了婚,我自然划算,你就太不划算了,很快变成我的煮饭婆,你就要生孩子,做家务,义务那么多,不可能再如往常那么自由自在了……”
她怪眼一番,这人还想得远呢,谁要给他生孩子了?
还煮饭婆呢!
她像”赶苍蝇”―般,“去去去,我这一辈子也不会結婚了,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
“这是废话么?”
“不是么?”
“这是情话!”他十分耐心地纠正她,“你不愿意做煮饭婆也可以,反正你煮的饭也难吃死了,我就做煮饭公好了,至于家务嘛,我们请人做,除了生孩子我不能代劳,其他,统统交给我好了……
“我还以为生孩子你也一手包办的。”她的神情那么促狭,“李欢,你要是把生孩子这事也代替了,也许,我会真的考虑嫁給你…,哈哈哈啊…
看到她这毫无遮掩的大笑,李欢也笑起来,是不愿让她的心里再存一点阴影的,哪怕是敏感的猜测都不行,也许是因为她受了太多的苦,所以,一点苦也不忍,不愿再加在她的身上了,让她明白愛,才是解除猜疑最好的办法。
因为真正感受到了爱,相信爱,才会给人最充足的信心
傍晚。
叶嘉换了一身衣服,推门出来。
新下了一场雨,空气十分清新,夏日的暑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门前的几丛翠竹,沾满了雨水,绿得分外苍翠。
这座简单的院子,因了这从竹,倒显出无穷蓬勃的生机,这是他一手置办起来的真正意义上的“家”原以为这里会有妻子,然后,也会有小孩子,活泼的儿子,或者漂亮的女儿,一家几口,和乐融触,曾经有一段时间,自己渴望成为一个最平凡的男子,早出晚归,辛勤劳作,供养妻儿,
可这屋子连一顿家饭都不曾出现过,只带回一纸离婚证,搁置在书柜的最底层,从此,连去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但这里还是”家”,真正意义上的家,没有那个女子住进来,它还是他心底真正认可的地方,至少,这里放了离婚证,就有了更不一样的情怀。
他慢慢走过那丛竹子,电话响起来,他接听,竟然是罗小姐打来的。
罗小姐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彬彬有礼的:“叶先生,我有个朋友,目前要投资—个项目,他对叶氏集团很有兴趣,有意合作……―
叶嘉立刻明白过来,罗小姐是委婉地伸出了援手,
“叶先生,如果有空的话,明晚,XX大酒店有一个小小的聚全,都是几个准备在C城投资的朋友……
显然,这些“朋友“是冲着罗市长去的,而非她的朋友!这些天,叶嘉特別关注经济方面的新闻,了解到,昨日有上百家外资机构到C城参加新—轮的招商引资,其中,有三四家
的产品和市场很符合叶氏的条件,想必,罗小姐就是因此給自已打的电话。
叶嘉道谢后,挂了电话,上车,又整理了一下资料,然后,才給叶晓波打电话。
叶晓波听得三哥的声音,立刻道:”三哥,货款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正在进行中,你先处理好其他的事,暂时别管这边的货款。”
“对了,罗市长那边肯定不行了,三哥,你也不必再去委屈自己了……“
叶嘉不动声色:”怎么,罗小姐没和依依联系?”
“没有,依依说,她一直在忙,好几天都没有联系过了”
“也罢,李欢那里安排得如何了?”
“多亏你说服了二哥,有了他的支持,我才能去游说董事会,明天李欢就会到公司来……” 叶晓波忽然有点犹豫,“三哥,你真对李欢有信心?”
叶嘉反问:“难道你没有?”
“有!尤其,有你的支持,我对他更有信心,只是……,董事会很顽固……
“晓波,李欢的优点就是实干,绝非开空头支票的人,而且人品绝对值得信任,目前,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就怕不足以服众……
叶嘉淡淡道:“能够出业绩就能服众,乱世用重典,晓波,现在这个关口,前怕狼,后怕虎,就是对李欢的不尊重,我建议你让他放手一搏,
“好,我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李欢和叶嘉的第一次联手
叶嘉挂了电话,又看看手里的资料,然后,放在车里。
他要去赴一个约。
电话又响起,是杨女士温和的声音:“快到了吧?”
他笑起来:“快到了。”
这是一片开满了荷花的地方,车库的栅栏全部用一种雕花的木栏,乍一眼,不像车库,而是古时名马的马圈。
前面是一片法国梧桐,在一棵特别螅蟮奈嗤┦飨拢谟匙乓欢靶∧疚荩嗦痰闹裰υ诹鹆У拇翱谌粢粝帧
没有门牌,没有任何一般人习惯的冠名,一切都很简单,却透出厚重;低调而大气,水性自然;清风凉爽,不着痕迹地透露出一丝禅意。主人的品位隐然可现。
琴瑟叮咚,古韵燎绕,叶嘉顺着音乐的方向推开门,弹琴的女子抬起头,手仍然拂在琴弦上。微微一笑:“叶嘉,朋友带回来一种新茶,特意邀你一起品尝,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
叶嘉在她身边的雕花木椅上坐下。才闻得一股淡淡的香味,古韵的博古架上,摆放着手工制茶具,一壸氷在上面咕咕的,然后,杨女士走过来;她穿红色暗底花的旗袍,雍容而古典,仿佛图上走下来的一副工笔仕女画。镂花的明朝书架,金丝楠木的书桌,整个屋子,都跟她的人融为了 一体。墻上桂着一幅水墨山水,是她的作品。红色的印章,〃杨玉如〃三个字淡雅如三朵梅花,那是她的本名,她的手伸出来,纤纤如玉,状如蓬花,褐色的茶壸,雪白的手,形成鲜明的对照,工序复杂,但不繁琐,仿佛一道工艺品,她斟过这杯茶。才嫣然一笑:“你品尝一下。”
叶嘉接过,喝了一口,连声道:“好茶,好茶!”
她微笑起来:〃喝茶,也要懂茶的人一起,才会有意境。”
两人就茶叶谈起,越谈话题越是放开,这时,杨玉如已经不再是外界所报道的优雅高贵的银行家遗孀,她时而仰头时而用手指拔弄一下額前的头神态天真,一如少女,绝无丝毫的做作之态。
两人什么都说,唯独没有谈到贷款,在这样的屋子里,喝着这样的清茶,说任何有关铜臭的事情,都是大煞风景的。
末了。叶嘉告辞,杨如玉才漫不经意地,笑容毫无伪饰:〃叶嘉,我有意和叶家合作。不知你肯否替我约见一下叶晓波。晓波,他现在是负责人,对吧?”
叶嘉笑起来:“谢谢,我会尽快告诉晓波的。”
“呵呵,应该是我谢你,还要你做这么一个中间人。”
叶嘉没有再说什么,完全明白,她伸出的援手,以如此一个委蜿而体面的方式,保全自己的自尊。
成熟妩媚的女人。不是林佳妮那么张牙舞爪。也不是罗小姐出自官宦之家的那种微笑中都透出不经意的权谋。她是平静,如氷一般平静,柔软,又充满张力。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只是冯丰又是什么做成的呢?人性固执。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这样的,是海水还是湖水?
车子开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