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在当时颇为轰动,甚至堪称太州武林百十年来未有之盛事,约战的消息自然是很快就传遍了太州,甚至传向了周边各州,连它州高手都相继有武人前来观战。
君凌天成名数十年,早已跻身天人境界,虽然罕有动武机会,但所有人都知道此人越老。内力却是越发的精湛深厚,一手凤落九天剑乃是于武林之中磨砺而出,浩浩荡荡,威力巨大。单论磅礴大气,气势之广,放眼太州武林,能与他互斗剑而不露败迹的绝不超出一掌之数!
血神门主厉无风从未于人前显露武功,倒是让人多番揣测,但其能在二十年里将一不起眼的小派经营至能与君子堂抗衡不败的一大势力。可见也是深藏不露,了得无比的人物,倒也没有谁会小觑了他!
君凌天,血神门主两人这一战正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尽皆都是太州武林的顶尖人物,故而这一战受到的瞩目自是无须讳言,而事实上这一战也确是没有让人失望。
确切的说,血神门主厉无风比许多人想象之还要强上不少。
决战之前,虽则所有人都估计着厉无风也是天人一流的存在,但却没有多少人看好他,毕竟君凌天成名多年,有着诸多战绩可以印证,其高手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在声势这一点上,厉无风差距得不是一点半点。
只是,高手对决,所谓声势仅仅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若是天人境界的武者还能为外在环境的声势所影响,那就不是天人高手了!
厉无风乃是真正的高手,自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那一次决战,最初一百招,厉无风与君凌天两大高手都是难分伯仲,待得斗至两百招时,君凌天已渐落下风,胜利的天平朝厉无风倾斜,最终结局是在第二百十八招时,厉无风以一道阴煞掌力撼动君凌天的凤血剑,再以一记玄阴指点杀君凌天五脏腑。
君凌天当即就受到重创,但他到底也是一代高手,重创之际,仍然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同样将厉无风打伤。
这场轰动的决战就此落下帷幕,君凌天遍体鳞伤的回到君子堂的太湖总舵,即匆匆交待事情,闭关修养去了!
经此一战,厉无风虽也受创,可却是声威大增,诸边郡县的一些小帮小派纷纷来投,势力越发扩张。
与之相反的是君子堂内一派愁云惨淡,君凌天虽然不败,但君子堂难免收到影响,如今更是沦为正道十大门派之末……
说至此处,谢泰脸色变幻不定,似愤概,又似悲戚,最终化成一声悠长的叹息,“原本,掌门闭关之前是令先父暂摄掌门职位,待得稳定乱局,或是等君掌门出关,亦或是之后再另选掌门,可惜掌门却没有料到,君子堂内的一些长老,见掌门闭关,只顾着争权夺利,却全然忽略了身边的大敌,凭白损耗了元气……。”
“在内外忧患之中,先父独木难支,只是半年时间就心力交瘁而死,我也只好带着老母家人离开了君子堂……。”
谢泰苦笑一声,灌着闷酒,大喝了起来。
天人境,钟云听着谢泰的叙述却是有些出神,天人境之间的战斗,也不知是何模样。
一旁的君子脩与林雨同样是听得入迷。这等江湖往事,最是吸引他们这样的少年侠客,更别说正主还在眼前了。
喝了一会儿闷酒,谢泰叹道:“没想到血神门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竟追杀起我们来,不过好在家中还有极为前辈的关系,倒也是带着家人突破了重围,一路南下,却是打算投奔到大伯父门下……却没想到。戚芳竟也是血神门的奸细……。”
又是一声叹息。
林雨略一皱眉,“不对!”
谢泰抬起头来,看着林雨道:“什么?”
林雨道:“恕我直言,那戚芳单论武功恐怕已不见得比谢兄逊色,若要暗害谢兄,在你没有多少防备的情况下,有的是机会,并不需要施毒,而且即使下毒,似乎也不该下在令媛的身上……。”
谢泰苦笑一声。“林小姐说得不错,若谢某没有料错,这就是他们的连环计了!”
君子脩道:“连环计?!”
谢泰点了点头,道:“不错,依我看来,戚芳根本就没打算对付我,因为对整个血神门而言,我已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们要对付的另有其人!”
“谁?”
“我的大伯父谢震!”谢泰沉声说道,接着又简单的作了解释。
谢泰的大伯父谢震乃是太州太湖之地名宿。号称“铁掌仙”,数十年磨练而出的碎玉掌力刚猛无匹,身为入道境巅峰强者,真正做到了名副其实。一掌催下,开山裂地,不在话下,甚至有一些江湖人已将他同当年的君凌天相提并论,许多人私下里更是说单论凶猛阳刚,“铁掌仙”谢震的碎玉掌已在君凌天的凤落九天剑之上。仅是在大气磅礴,雄浑凝炼之上,难以与君凌天抗衡。
谢震乃是太湖排名前五的高手,一手开创了铁掌帮基业,门下弟子过千,武功深不可测,纵是血神门也不敢多有小觑。
当然,若是教主厉无风亲临,谢震定然不是对手,只是千金之子,尚且须坐不垂堂,厉无风身为一教之主,岂能轻举妄动,予人击破的机会?
换成血神门内其余高手,却又难有万全把握,纵是最终将谢震杀死,只怕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却是智者所不为。
“若我没料错,以仙儿的症状来看,所之毒当是血神门的“焚心散”,此毒先期并不剧烈,如若温水,毒者只感浑身发热,尤以心窝为最,而待得七七四十日后,火毒攻心,犹如烈火烹油,一日盛过一日!届时毒发,我必定央求大伯父出手解救。”
谢泰脸色越发阴沉,寒声道:“只是毒性凶猛,纵是以大伯父的神功,强行驱毒,怕也得元气大伤!”
到那时,血神门便可趁虚而入了。
之所以不选择谢泰,一是比较起谢仙儿来,向谢泰下手的难度高出不少,二是谢泰内力有成,一旦毒,很容易被他发觉不对劲。
“好狠的心啊,血神门为达目的,竟连一七岁孩童都不放过。”
谢泰咬着牙齿,咯咯作响,显然已是恨到了极点,除了那毫不掩饰的愤恨之外,谢泰亦是倒抽凉气,背心都渗出了丝丝冷汗,若非钟云三人的到来,自己能及早发觉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钟兄弟、君兄弟、林姑娘,你们又救了我一次,谢某……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只是,当下却还得厚着脸皮求你们一件事……。”
钟云看着,没有说话。
君子脩见此,看了看林雨和钟云,见两人没有什么想说,便笑了笑道:“但说无妨。”
“这位钟兄弟能只凭把脉,即断出芸儿乃是毒,那不知有没有办法驱了这毒?”他饱含期待的望着钟云。
君子脩闻言,与林雨对视一眼,随即看向钟云,报以询问之意。
钟云想了想谢泰的身份,以及他那个入道巅峰的大伯,不由轻笑道:“你忘了我方才说的话了么?我既是打了包票,药到病除,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是不能砸了自家的招牌。”
谢泰闻言,惊喜莫名,颤声道:“钟兄……你、你真的有法子驱毒?”
君子脩点头:“自然,这毒确如你所说,乃是慢性毒药,假如时间拖过一月光景,我倒是没法子解救了,只能教人以深厚内力驱除,但仙儿毒尚浅,虽然要耗费一些时间,可解毒倒也不难。”
谢泰身体一颤,仰着天空,满怀感激,颤声道:“天可怜见,仙儿有救了!”
实际上,别看他表现得还算平静,实则心已是压抑到了极点,谢泰的二弟,也就是那蜡黄脸,由于性格相左,一个性格坚毅,一个好色油滑,两人之间并不亲近,所残存的也就那一点血脉亲情,故而蜡黄脸死了,谢泰并不痛心,但爱女身剧毒,却令他心神俱寒。
一想到为了大局着想,恐怕他还会劝说大伯父谢震别为谢仙儿驱毒,届时只能眼睁睁看着爱女死去,那种痛苦就令他恨不得疯狂了。
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谢泰思忖道:“王钟兄弟,谢某还得求您一件事,关于仙儿毒的事情还请你千万保密,我实不愿让夫人与母亲担心。”
“好吧!”钟云看了看谢泰,点了点头。
便在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随后一脸色仓惶的小丫鬟闯了进来,谢泰皱了皱眉,呵斥道:“慌慌张张干什么?”
“大少爷,不好了!”那小丫鬟面色惶急,急声道:“仙儿小姐她昏倒了!”
“什么?”谢泰浑身一震,连钟云,君子脩,林雨都顾不得理会了,径直就飞一般窜了出去,将那小丫鬟撞得踉跄起来,君子脩一伸手,拉住了小丫鬟,使得她站定下来,细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讲清楚一些?”
小丫鬟感激的看了君子脩一眼,有些敬畏,恭敬道:“君少爷,奴婢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方才仙儿小姐突然叫了起来,一会儿说自己冷,一会儿又说自己热,随后便昏了过去。”
而在一旁听着的钟云却是微微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年玄虚道人
“就在钟少爷,君少爷,林雨小姐跟大少爷在这里间叙话的时候!”
“不对劲。”钟云闻言摇了摇头,“依我方才验脉的情况来看,那小姑娘脉象还算平稳,绝不可能骤然发作。”
然而君子脩和林雨听了钟云的话,却是不会认为钟云看差了,毕竟他的实力可是摆在那里的若是那小姑娘真的晕倒了,怕是另生了事。
“多想无益,还是过去瞧瞧再说吧。”林雨提议道。
说走就走,三人来到了船上大堂,那里已围了一群人,钟云三人推开人群,只见谢仙儿脸色苍白,昏迷在谢氏怀里,而谢泰却是抓耳挠腮,满脸焦急的神色,待看见君钟云来到,猛的似看到了救星一般,眼睛大亮。
钟云见此,略一皱眉道:“人太多了,你先让不相干的人都散去了!”
谢泰醒悟过来,连忙将大堂内的男男女女驱赶出去,只是谢老夫人,谢氏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走,谢泰也是没办法。
“罢了!”钟云一摆手,“我再验一次脉!”
说着,已是一指按在谢仙儿右手脉管上。
“嗯?”
钟云神色一动,脸色有了一丝凝重,谢泰见此,更是担忧,却又不敢打扰钟云验脉!
“果然是一冷一热,两股气息交织在了一起,跟片刻前完全不同,这是又了一种毒!”钟云输入了一缕阴阳真气,流转谢仙儿体内,感应着其身体内的冷热气息交替,不由得眉头大皱,“该死,这是才被人下了毒!”
他略一思忖,一手按在谢仙儿背心,缓缓输入阴阳真气,阴阳转换交相更替,以阴阳属真气特殊的气息舒缓着谢仙儿体内一冷一热两种毒。又调理冷热,不使互相之间以争斗的形式并存。
一刻钟后,谢仙儿“啊”的一声,睁开了眼睛。叫道:“娘,玉儿姐姐以针扎我!”
谢泰,谢氏,谢老夫人闻言,皆是脸色大变。
一旁的君子脩忽的问道:“玉儿是谁?”
谢泰猛的一巴掌拍在檀木大桌上。发出砰然一响,悔恨不及:“是戚芳的丫鬟,我早该想到的,她也应是血神门之人!”
“你还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快去将那贱婢抓来审问,看她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害我的仙儿!”谢氏恨声道。
谢泰恍然醒悟,匆忙离去。
谢老夫人摇了摇头:“恐怕已来不及了。”
果然是来不及了,没过多久,谢泰一脸冷意的回转,寒声道:“玉儿早在一刻钟前已坐了小船逃跑了!”
钟云朝谢泰施了个眼色。两人出了大堂,找了个无人角落,谢泰急问道:“钟兄弟,仙儿她的情况怎么样?”
“现在麻烦了。”钟云皱了皱眉,“她的体内又被下了一种毒,而且两种剧毒性质截然相反,一冷一热,一阴一阳,互相交织在一起,成了一股乱麻。使得解毒难度骤然加深,虽也能解,但现在这毒对仙儿身体伤害已然极大,胡乱解毒。其身体也受不了!”
说话之际,钟云的眉头也是微皱,本来照他的想法,先前的毒,他用真气也能解了,只是如今却平添许多麻烦。
“现在。我也只是先以内力将冷热两股毒气分离开来,不过若要解毒,需要时间却是有些多了,若是不解,等到毒性爆发,将会更为剧烈。”
谢泰身躯一颤,仰着天空,目蕴着眼泪:“能解便好,能解便好!至于仙儿身体,许是命该如此,能保存性命已是大善了”方才他也是如此仰望天空,饱含惊喜,如今却满是惆怅,看着那一片天,也觉得是一片灰色。
钟云见此,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谢泰断然摇头,叹道:“是我害了仙儿啊。”
随即谢泰又苦笑道:“钟兄弟,请您尽管施手吧,无论结果如何,谢某都承你的恩德。”
“恩德什么的休提,略尽绵力罢了,而且,解毒之后,调养仙儿的身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钟云道:“而这调养之事,我却不善长,还需要一个医术不弱,武功同样不弱的帮手,帮这丫头。”
还要一个帮手,而且武功,医术都不能弱?谢泰一时之间面露难色,他来回踱步半晌,突的叫了起来,“对了,玄虚道人!”
半日后,谢家大船在绥阳郡安县境内靠岸,一路打听,终于在夜幕降临时来到了一座山前。
崤山!
崤山之上,有一座道观,观名清风观,观内仅有一邋遢道人,道人道号“玄虚”!
崤山算来还属云州辖内,山势陡峭,多悬崖绝壁,最高峰处几达两千米以上,非武功精深之人绝难攀登,因山上多紫竹,远远观望,一片紫气**,碧波流转,故而崤山又被称作“紫崤山”!
一场秋雨过后,洗净尘埃,整座崤山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之,越发显得诗意盎然。
前朝大家君叶鱼号称诗、画、剑三绝,曾登崤山有感而发,作有《紫气崤山图》一卷。
这君叶鱼号称三绝,非但是天下闻名的大画家,大诗人,更是当年君子堂一支脉长老,在剑道上亦堪称宗师一流,传说他这一卷紫气崤山图乃是平生最为精彩之大作,此图非但诗画精绝天下,而其画竹之际更以笔作剑,剑意纵横肆意之间,竹似剑,竹叶似剑,竹节亦是剑!
每一笔划出,皆是融入了最为精彩的剑法心诀,行吟图内,看似紫竹簇簇,紫意盎然,但落在有心人眼里,却是一顶尖的剑法宝典!
据说君叶鱼著下《紫气崤山图》后,自叹此后再无力超越此作,从此封笔停书,在君叶鱼逝后,此图也不知因何缘由流落江湖,引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导致无数武林人士抢夺。
几番周折后,最终销声匿迹,却是不知落入了何人之手。
此时。
崤山紫竹林环绕下,林雨在前。行至半山腰的亭榭内,回身对钟云与君子脩一笑道:“好了,就送到这里吧,钟大哥。子脩你们回去吧!”
钟云点头
“也好。”
而君子脩亦是停住脚步,取下腰间酒壶,灌了一口酒,洒然笑道:“青竹帮那边,我已让谢泰派人去了书信。你就不要再牵挂了。”
林雨点头一笑,忽地伸出了右手,手掌摊开,说道:“短则三年……!”
君子脩略微一愣,旋即会意过来,哑然一笑,也是伸出一只手来,接口道:“长则七年。”
钟云见此,也是失笑摇头。
“再会!”
“再会!”
“再会!”
三人先后这般说着,林雨淡淡一笑。转身迈开了步子,扬长而去,她虽是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得紧,行事作风毫不拖泥带水。
钟云和君子脩看着林雨背影消失在半山腰转角处。
而君子脩又灌了几口酒。
三人心中都知道,待得再次相会时,至少也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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