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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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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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题能不能去掉?”
  记者愣住了:“那几题?”
  阿籍指着纸面:“就‘海难求生女子背后的神秘男人’这一系列的。”
  记者显得有点为难:“这样节目的内容就不够了,而且……”这个才是收视率的保障啊!
  阿籍再看了一遍,摇头:“这些问题我没一个能回答的了的,说实在的,就是一个海难幸存者,你应该去问当地的搜救组织。我不清楚,也不敢乱说。”
  记者脸色有点尴尬起来:“陈小姐,你是当事人……”
  “警方那边有我的笔录,那边希望我尊重……”,她干咳了一声,有点尖锐的提高声音,“希望我尊重死者,等他们联系到亲人之后再对媒体公开。”
  讨价还价半天,阿籍在荒岛上练就的脸皮和胆子终于派上了用场——实在缠不过,只要学共翳阴着脸不吭声,那小记者就不得不低头了。
  “那我打个电话,跟领导请示一下。”
  阿籍爽快的答应,拿起桌子最后一块西瓜吃了起来。
  摄影师湿答答的两手就晾在了半空中,张女士瞪她一眼,把切好的苹果往他边上推:“那个,杰克先生你吃苹果。”说着,在背后悄悄戳了女儿一下。
  平时最会看人脸色的阿籍这回却掉链子了,好像没感觉似的,低头狠狠地啃着西瓜——海难求生女子背后的神秘男人,背后的男人,这标题取的怎么就这么欠抽欠扁呢!
  红红的西瓜汁从手指缝中流淌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到打印纸上,染得那几行字绯红水润的异常刺眼。
  她愣愣的忘了把西瓜和手挪开点,看着看鼻子就酸了起来。小记者正好从阳台上回来,一边收手机一边说:“我们领导同意了,不过,希望再加一点……”
  他视线撞上了那张滴满西瓜汁的打印稿,惊呼起来:“哎呀,我的节目提纲!”

  第三章、家长里短之后

  又到了吃中饭的时候。
  陈先生的啤酒肚早咕咕叫饿了,张女士把碗筷摆上桌,又把电视机打开。然后很神秘的指了指阿籍的房间,冲他眨眨眼。
  陈先生馋虫上脑,站起来就要往她房间去。张女士瞪眼,拉着他轻手轻脚的走到房门边,把耳朵贴在墙根上。
  “我拍的时候你明明说昨天就能送到的,现在又跟我说缺货——你当我不敢投诉你啊?”
  阿籍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却显得火气十足。
  陈先生有些纳闷,小声问老伴:“她想买什么东西?还专门电话订购。”
  张女士做了做手势,二老蹑手蹑脚地走回餐桌旁:“我查了,不是电话订购,是网购。”然后,和所有爱八卦的女人一样,贴近老伴的耳朵,小声嘀咕:“验孕棒。”
  陈先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就变了:“这个败坏家风……”
  张女士连忙捂住他嘴巴,小声:“你轻点声,别让她听见。”
  陈先生不干了:“你还怕她听见,我老脸都让她丢尽了我怕什么……”
  张女士死命的捂住他嘴巴,瞪眼威胁:“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敢欺负我外孙,我跟你拼命!”
  陈先生老脸憋的通红,一把挣脱:“什么外孙,那是野种!”
  亏得张女士,调高了电视剧的音量。那一声吼配上电视剧里女主角凄厉的哭声,还真有点以假乱真的效果。
  张女士继续小声:“她这几天可一直往那边的搜救中心打电话,早上一个晚上一个,还老躲着我。”
  陈先生哼了一声,没吭声。
  “我估摸着就那天”,张女士的八卦之心继续发作,分析的眉飞色舞,“ 那个死丫头,当年早恋偷喷我香水,现在居然作风这么大胆……怪不得一直问自己全身检查的报告单!”
  陈先生脸色黑黑的,闷声低头夹菜:“你教的好女儿,一天工夫就跟人那样,我陈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张女士推他,把白菜芯换到他前面:“你懂什么,那是救命之恩。一天怎么了,这个就叫做缘分,不知道是哪搜救队的小伙子英雄救美,能救到咱们女儿,那也是福气。”
  陈先生摇头——要不是看在她死里逃生刚刚回来的份上,他不打死她!
  张女士得不到老伴的支持,心里也有点那啥,干脆把几盘荤菜全挪到桌角:“跟你说过几次了,少吃油腻少吃油腻……”
  阿籍打开门一跛一跛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他爸给老娘亲念的脸色发黑两眼圆瞪,顺口就劝了句:“爸,你就少吃点……”
  “你管得着!”,陈先生刚吞下颗炮仗,蓬的就爆了。
  阿籍撇撇嘴,转向她妈:“妈,快换台,一会有我上次录的那个节目。”
  张女士兴奋了:“不是说明天?”
  陈先生狠狠地瞪着自家女儿,看着她摇摇摆摆地走过来,看着她还裹纱布的脚踩上凳子脚——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阿籍一手拿起筷子,一手开始按遥控器,两个酒窝一隐一现的:“不是,您记错了,是今天中午。不信你问我爸。”
  不等人问,陈先生立刻哼了一声,眼睛盯在她还有些青紫的手腕上:“你手上的青青紫紫哪里来的?”
  张女士嘲笑他:“人没老就先糊涂了,说了是被吊上直升机的时候勒伤的。”
  陈先生夹菜:“我还以为她跟人玩SM弄出来的!女孩子家……”张女士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截断话头:“为老不尊的,从哪看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籍也震惊的不行,他老爹教了半辈子历史,居然还知道时髦的SM,有够博学的呀。
  “爸……”
  “别叫我爸!”
  “爸爸……”
  “你还吃不吃饭?”,陈先生大口吞下菜心,筷子想伸又不敢伸,在那盘糖醋里脊边上夹了朵香菇塞进嘴巴里。
  阿籍跟她妈使眼色,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张女士面色如常的拿筷子指了指糖醋排骨,挤眉弄眼的嘲笑了一下。
  ——不让他吃肉,闹脾气呗!
  阿籍恍然,放下遥控器,看看时间:“节目还三分钟就开始了。”
  电视上跳出“海难”两个大字的时候,陈家三口就差不多全停下筷子了。
  陈先生心里的怒气还没全出,但事关他老陈家的名声,看的还是很仔细的。片头倒还真有点点纪实风格的样子——一个背背包的女孩子一蹦一蹦跑上汽艇的背影录像。
  旁白是个男声,语调压抑地好像在讲恐怖故事,随着几个滔天巨浪镜头的闪过,他终于抛出了了几个吸引眼球的问句。
  她,被海浪带到了哪里?
  她,该如何独自生存?
  她,如何逃出荒岛?
  她,为什么对那个男人再三缄口!
  惨白色的裂纹字交叉定格在屏幕上,像是古代死刑犯脖子上枷锁的封条。
  阿籍瞪大眼睛,呆滞了:“这个记者没职业道德啊!我……我……”
  张女士作为全程的参与者,显得更加理智一点:“算了算了,先看完再说。”
  陈先生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视机,视线不时地飘忽到女儿脸上——是了,野种还可能是那个什么男人的!
  电视上的画面已经变成了阿籍略微有些憔悴的脸,表情呆滞,眼神空洞地对着镜头笑了下。
  阿籍更加火了:“我怎么这个表情,我明明……”
  下面的情节就显得更加诡异了,每到问完几个题目,就插进那个封条似的片花,然后就是一段商业广告。时间掐的准不说,还真都是有点关联的生活用品。
  譬如问到没有手纸怎么办,广告里恰好就有那个“不会红屁屁”的湿巾广告;问到二十一天中最尴尬的事情是什么,广告就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最后问到的是有关海岛消失的问题,阿籍的回答是模模糊糊地“可能是海啸或者地壳运动导致”;广告却是去香格里拉旅游……
  “这是什么草台班子?还纪实性节目,连、连你用什么擦屁股都问?”,陈先生气得忘了前面那茬,忍不住跟女儿抱怨。
  阿籍抿着嘴,她当时采访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是说“纪实”节目。可这效果出来,简直就像是故事会。
  还是那种“大法官枪杀卖 淫女”那种伪法制故事档次的东西。
  张女士也不高兴,她还上了一小段镜头来着——那摄影师也是,尽拍她有老年斑的左脸。
  但毕竟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阿籍闷声换台,随手一按,换到播报台风的新闻。
  镜头前全是浊黄色的水,雨伞都吹成了太阳炤的样子,树倒屋塌,真是凄惨。
  张女士看着寒心,连忙要女儿换台:“换了换了,我现在看见水都还害怕。”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阿籍无奈,只好换掉,正琢磨着一会去网上找新闻,屏幕上又出现了大片的水和残骸。
  “据新华社消息,失踪的美私人直升飞机残骸已经找到,机上人员无一生还……”
  阿籍睁大眼睛,脑子里一根弦绷地断了。
  奶白色的机身,熟悉的徽章,折断的木箭,被鱼噬咬得乱七八糟的尸体……
  这不就是那天在海岛上遇到的直升飞机?!
  像是为了要展示清楚似的,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还特地把那根木头箭举到了摄像机前。
  “……黑匣子目前还没有找到,美方怀疑该飞机坠毁有人为的因素……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就是近日传的火热的神秘海岛的土著……”
  胡说八道,一根小小的木头箭,你去射架飞机下来看看!
  直到主持人报出“本周热点新闻回顾结束”,阿籍还舍不得把眼睛挪开,一脸的焦虑和愤愤不平。
  既然说他是犯罪嫌疑人,那犯罪嫌疑人又在哪?要抓捕归案,总是要抓活的吧?
  陈家二老也看出点不对来,一听到“神秘海岛”几个字,心里就有底了。互相看了两眼,张女士忍不住小声问了句:“美国佬的私人飞机能在咱们海上飞?”
  陈先生鄙视:“废话,就是难度再大,你有本事办足手续,提前跟民航局申请通过,按批下来的指定航线飞——军队当然就不打它下来了。”
  ……
  演播人员、赞助商的名单一点点拉下去了,长长的一串,写着几点首播几点重播。最后,连广告都进来了,阿籍也没等到那个犯罪嫌疑人一零星儿消息。
  张女士也想对那个“女儿背后的神秘男人”重新产生了兴趣。还没组织好词句探口风,阿籍已经抢先开口了:“爸、妈,过几天……我想去一趟A市。”
  张女士愣住,陈先生直接就暴走了:“去A市,你身体受的住,你肚子里的孩子受的了?”
  阿籍双目圆瞪:“你……谁说我肚子里有孩子了?”
  陈先生理所当然的反问:“没孩子你买什么验孕棒?”
  阿籍噤声,看向她妈,她妈果然一脸懊恼:“你个死老头子,少说一句多藏一个字在肚子里会死啊!”
  一家人讨论半天,终于决定由张女士先带着她去医院做个彻底检查,然后再决定去不去A市的问题。
  用陈先生的话做指导方针,那就是身体要紧,有就赶紧掐死在萌芽状态,没有就当查病——谨慎总没有错的。

  第四章、电器失窃之前

  养虾个体户卢安福这几天过的很不顺心。
  先是和人一起打的大渔船捞了半具洋尸体上来,再是承包的几十亩虾塘被洪水冲毁,最近几天,则开始连连丢东西。
  他把吃剩下的清蒸鱼放进冰箱里,犹豫了一下,找来儿子上美工课用的强力胶水,在干干净净的冰箱门把手上结结实实的抹了一层。
  这可不是普通的胶水——没一般胶水的那股臭味不说,还特持久,刷在挂历海报上,就能当不干胶反复从这面墙黏到另一面墙。
  妻子王红梅拖着张渔网刚从阁楼上下来,一眼看见他那点小算计,就忍不住讥讽起来:“那冰啤酒你喝了就喝了,装什么样子,一会黏的我满手胶水。”
  卢安福直起腰,常年被海风吹的脸上沟沟壑壑的,还有点发红:“我……我说了没、没、没喝,就、就是真的没喝。你、你……”
  王红梅最怕和这结巴丈夫吵,他一旦较真起来,能“我我我”的“我”上一个晚上。
  “好了,是我喝掉了,行了吧?”
  卢安福狐疑地看着自己媳妇:“你、你喝了?”
  王红梅点头:“我喝了。”
  卢安福继续追问:“那、那我昨天留着的鸭脖子,也是你吃的?”
  王红梅不耐烦地打断,抱着渔网往外面走:“我吃的我吃的,我嫁给你个结巴吃点东西怎么了……”
  卢安福的话其实还没问完,他这几天丢的东西还真是不少——短袖汗衫、裤子、鞋子、皮带,连剃须刀片都少了好几片。
  但自家老婆也没理由藏这些东西,他就开始怀疑隔壁的几个外地人。
  这几个小青年在这里的水产厂做了大半年,连台风天都死守着不跑,还天天晚上打麻将,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类型的!
  尤其是那个胳膊上纹身的黄毛,嘴巴里老叼根牡丹香烟,还爱跟他老婆开玩笑。
  好歹他卢安福也算个小老板,你一外地佬算什么东西?!
  卢安福这样想着,就更加笃定了——他们的房子是最老式的木质房,隔壁一只老鼠蹿过去也听的清清楚楚,他拿东西藏东西又老是问老婆王红梅,一来二去当然就给贼耳朵听去了。
  电话机铃铃铃响起来,卢安福心不在焉的走过去接:“喂,哪、哪位?”
  王红梅伸着脖子从前屋探出头来:“谁的电话?外面风这么大,电线又刮断了,你去把发电机开起来。”
  卢安福跟电话里“嗯嗯啊啊”了几声,挂断:“明天,公、公安局的要来了,你、你多炒几个菜。”
  王红梅脸拉长了,抱怨:“公安局的又来?他们都来几次了?我们那只渔船还扣在他们那里呢!”
  卢安福在老婆屁股上捏了一把,翻出手电筒和蜡烛:“嚼、嚼舌头,来就来,我、我还怕他们啊!”
  王红梅踢了他一脚,看一眼隔壁,压低声音问:“我问你,你真看见……那个鬼岛了?”
  卢安福瞪她:“我、我什么、什么时候说过鬼话!”
  “那岛真有?”
  “有,我、我就那天看到,怕暗礁太多,都还没、没靠过去。就、就在边上下网,收上来就看见那个女、女人尸体了——亏得阿邦也在,要不然,公安局要说我谋命害财……”
  “行了,就你也懂怎么谋财害命?”,王红梅嘲笑他,又压低声音,“那你说,那么大一岛,咋就没了呢?”
  卢安福摇头,这他可真不知道了。
  他一捞到尸体就急着往回开船了,连后来收到搜救队的无线电都没往回开,更不要说发现海岛消失了。
  “不、不过,我们开船前,舱里丢了一大箱啤、啤酒。煎鱼的铁锅也、也不见了。”
  说起那天半夜的情景,卢安福实在觉得有点毛骨悚然。本来好好的天气,无线电里广播说附近有飞机出事他们还不大信,接着船上就开始不停丢东西。
  平静海面也变得奇怪,那大风大浪来得一点预兆都没有,每个人都猝不及防。
  “幸好我反、反应快,那尸体一捞上来,就叫阿邦他们加速往回开。”要是泊到那鬼岛上去,还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王红梅听他结结巴巴说得吃力,再看看天色,让他去开发电机。自己则点了蜡烛开始烧菜。农村人节约惯了,能不用煤气的时候就不用。她一会跑灶下塞点柴,一会又跑回灶台上翻炒几下,忙的满头大汗。
  卢安福在外面折腾半天也没把发电机发动起来,她没法用鼓风机烧饭就更加辛苦,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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