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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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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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安福在外面折腾半天也没把发电机发动起来,她没法用鼓风机烧饭就更加辛苦,揩着围裙直咒骂:“你个短命鬼,天天就知道喝酒,叫你弄点正经事情就跟要命一样——你到底什么时候把电发起来?”
  卢安福结结巴巴的回吼:“急、急什么?总、总得等我把柴油加好!”
  灶台上的蜡烛一摇一晃的,阁楼“啪”地一声响,似乎是老鼠跳过去了。
  王红梅心里起火,里锅焖着饭,外锅炖上鱼,就端起蜡烛往望阁楼上走。一面走还一边咒:“养个虾虾冲走,打只船船扣走,真是活短命!家里老鼠比牛还大……”
  小阁楼虽然不高,却还算大,本来是放备用渔具、木料之类的杂物。这几天风雨太大,就把一些晒干的海货也放上来了。
  王红梅检查了下四角落放着的老鼠夹,竟然一只都没逮着,只在东边角落里发现了几点血迹。
  真是越贱命越大,老鼠夹都夹不死它!
  她手里拿着蜡烛,照到的地方就不多,隐约觉得角落里多了堆东西,正想走过去看一看,楼下猛地想起一声沉闷的破裂声。
  “砰嗙!”
  王红梅连忙往下赶,差点一脚踩空从竹制楼梯上摔下来:“短命鬼,我热水瓶还放在灶台边,你小心一点!”
  随着烛火光亮的消失,角落里的那堆东西悄无声息地动了一下,然后帆布被掀开,露个人影的轮廓,在黑暗中轻轻地吁了口气。
  发电机终于开始轰轰轰地运作,卢安福脚丫上贴块药膏,乐颠颠地的跟着电视机唱:“大嫂不必巧言辩,为军哪怕到官前……我与你少年的夫妻过几年呀……”
  王红梅把鱼汤端上来,瞪了他一眼,走过去把台换了:“什么依依呀呀的,我电视剧要开始了!”
  换到她要看的那个台,却没有电视剧,而是在转播新闻。
  卢安福乐了,光着脚板抢上去换回来。
  “这锭银子三两三,送与大嫂做妆奁……”
  王红梅这回也拗上了,还非换台不可,骂他:“唱什么唱,跟狗吠似的。”瞎七瞎八的一阵乱按,转到一个访谈节目上。
  卢安福瞪她,正打算站起来,突然就给那节目上的镜头吸引了。
  “这是一个求生的故事,这是一个生命的奇迹——她,被海浪带到了哪里?她如何……”
  夫妻俩一起瞪大眼睛,妈呀,这说的什么呀!
  没过一会,一个小脸盘的黑瘦女青年和一大饼脸的记者出现在屏幕上,女青年手上还裹着纱布。
  “那你当时害怕不?”
  “害怕。”
  “那水源怎么解决,像那个《荒岛余生》电影里面的主人公,喝椰子汁?”
  女青年愣了一下,摇摇头:“那海岛上没椰子,但是岛上有湖,淡水很多……”
  卢安福嫌她说话声音太低,走过去调音量。恰好那记者问到野兽的问题,那女青年答了句:“我被蛇咬过,很痛!”
  他手一用力,表示音量的小绿条蹭地涨上来,“很痛”两个字几乎是直飚上来,震地人耳朵都麻了。
  王红梅放下筷子咒他:“声音调这么高要死啊!”
  阁楼上“咯噔”传来一声响,随即归于沉默。她立刻又掉转对象,抬头冲阁楼上骂:“死老鼠白吃食,活短命……”
  电视里的节目女青年还在讲着,夫妻俩的口角也还在继续,阁楼的楼梯口却悄无声息地蛰伏着一个影子。
  “膏蟹今年价钱也要涨,你个没出息的,非要养什么虾……”
  “虾怎、怎么了,赚钞票要往长、长远看……”
  卢安福和王红梅一无所觉,看电视归看电视,说话一点也不影响。
  直到整个节目结束,女青年和记者的脸都看不见了,那个黑影才又消失在楼梯口。
  吃过饭,隔壁果然又开始打麻将,直到半夜都没有停歇的迹象。卢安福哼哼直骂,隔着薄薄的木板墙又是摔东西又是骂人,狠狠地发泄了一回,这才上床睡觉。
  冰箱上他抹了胶水,阳台上他放了老鼠夹,就连门上他都加了道锁!
  本来应该万无一失了的,却不料那贼这次看中既不是冰箱里的啤酒,也不是阳台上晒着的衣裤鞋袜……
  第二天一早起来,王红梅红着眼睛在自家门前咒骂:“哪个黑心肝不要脸的短命鬼,出门就给车撞死!偷我家电视机,你几辈子没见过钱了……”

  第五章、阁楼下的重逢

  从飞机上下来,张女士就一直抱怨人多空气不好。
  阿籍不大自在的坐在轮椅上,一脸的尴尬:“妈,我还是走路吧,我脚好的差不多了。”
  张女士瞪她:“给我好好坐着,医疗费又不是报销不了——我给你买了这么多份保险呢,死脑筋!”
  阿籍叹口气,看着人来人往的机场,心里没来由一阵空虚。要是以往在海岛上,还不是得照样忙里忙外……
  “我问你啊,那男人到底是哪个?”
  阿籍皱眉头:“我跟你说几回了,没这回事没这回事!医院不是你陪我去的?化验单您都亲眼看过了……”
  张女士斜眼睛看她:“是没——怀——孕——这回事,不是没有和男人鬼混这回事,你当我老糊涂?”
  阿籍缩脖子,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一想起家里陈老先生那张卫道士般严肃的脸,她觉得更累了……太开明了不好,太不开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凡事吧,都得有个度!
  母女俩唠唠叨叨走着,还没到出口,就有人在不远处高声打招呼:“张阿姨!陈小姐!”
  阿籍循声看过去,脸色刷地变了——换了衣服披下来头发她也认得,这不就是那天那个做记录的女警察?
  女警察今天穿了件黑白色的小吊带,下面是利落的牛仔短裤,招手小跑过来:“张阿姨?我没认错吧?”
  阿籍瞪眼,阿姨个鬼,谁你阿姨!
  张女士背后掐了女儿一下,冲女警察眉开眼笑地开口:“可不是……你是哪位呀?”
  见人就笑这点阿籍绝对是遗传自母亲,别管认不认识,张女士最讲究的就是要笑脸相迎。笑错了不要紧,得罪错人就不好了。
  女警察乐呵呵地行了个敬礼,自我介绍:“李娜云,A市分局特警大队的,上次就是我给陈小姐做的笔录。”
  李娜云,我还云娜台风呢!
  阿籍心里默默地鄙视,眼睛余光看到母亲瞬间激变的神色。
  没听过——不过,她跟女儿似乎认识——认了亲再说!
  “噢噢,是李小姐!瞧阿姨这记性,小籍你也不知道介绍一下……”
  阿籍尴尬地笑笑,一张脸太阳花似的转了一百八十度,还带斜度的:“我刚才没看到,李警官你别介意呀。”心里却在愤愤地批判人性的虚伪,介绍个毛,除了她是个女的职业是警察,自己对这女警察的真的是一无所知。
  李娜云被她母女俩那笑容感染,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抢着帮张女士推着轮椅,往出口走:“我是负责这次接待的。你们昨天说要过来协助调查,我们头立马就给我下命令了。”
  阿籍只觉得椅背上有针头在扎,她昨天打电话明明就是询问那只打捞到尸体的渔船,什么时候说要来协助调查了?
  A市算是临海城市,虽然不是台风直接的登陆点,影响还是很大的。一路上大风大雨,伞撑起来就被掀翻了。
  她们坐在出租车上,车外面就是哗啦啦的落雨和积水。张女士看得脸色发白,闭着眼睛直发抖。
  阿籍急了,又是倒水又是找药,心里不住的后悔没有把她劝住留家里——自从她那次失踪后,张女士畏水的毛病就一直没有好转,越是恶劣的天气情况就越严重。
  李娜云也吓了一跳,帮着递矿泉水:“阿姨这是怎么了?”
  阿籍看着母亲把药吃下去,抚着她胸口,小声解释:“我妈怕水……我出事了以后留下的后遗症,还老做恶梦。”
  李娜云这才恍然,也是一脸的担心。阿籍对她没的恶感全部来源于她对共翳身份的猜忌,这时候也发不出来火,车子里一时间就安静下来。
  没想到,临下车,李娜云居然还真帮上了大忙。
  看着她背着一百多斤的母亲深一脚浅一脚的淌水走进宾馆大门,阿籍心里暖洋洋的,狠狠地感动了一把。
  李娜云把张女士安顿在大厅的长椅上,又冒雨回来接伤患陈韦籍姑娘:“陈小姐,我背你过去吧。”
  阿籍犹犹豫豫地表示自己能走,李娜云眨眼,指指在大厅闭着眼睛休息的张女士:“阿姨这么担心,你要是再出点事情,老人家……”
  阿籍立马屈服,掸掸衣服,趴到她背上。
  李娜云的肩膀不宽,背起她倒是挺轻松的样子,整双球鞋都浸到了水里,哗啦哗啦淌水过去。
  阿籍撑着伞在她背上,看着雨帘外淋漓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就又开始鼻子酸胀。
  在岛上的时候,遇到大雨也经常是这样。他背她,她撑着兽皮或者大叶子趴在他肩膀上。
  只是,他的肩膀更宽一些,雨势更加突然一点,脚下的路,也更加坎坷、危机四伏一点……
  阿籍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呼了口气,眼眶湿漉漉的。
  她知道自己依赖他,在海岛上的时候就这样。只是,未曾想过,原来依赖里还包含了那么多东西。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是不能去想,一想就心疼的不行。
  她回来了,那他呢?是回到那个战火硝烟的时代,还是继续在海岛上孤独度日?
  阿籍想起那双眼睛,黝黑地似乎能看到底层的锋芒,偶尔又温柔的可怕——他总说都忘了都不在乎了,提起那石壁的岁月,却依然会怔忪会发呆……
  阿籍咬紧嘴唇,她不求再见,只求知道他还活着就好了……起码,心里压着心脏的石头能够稍微轻松一点。
  连我这样没用的都活下来了,你怎么能够死呢?
  到A市的第三天,风雨终于小了点,李娜云和一个小警察来接阿籍去做了“犯罪分子”的模拟相貌。
  最后看一眼那个三角眼、塌鼻梁,一脸猥琐的人脸,阿籍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样子!”
  李娜云和小警察对视两眼,没吭气。
  临出门,阿籍又问起那艘捞到女尸的渔船情况。李娜云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竟然还说能带她去看看那位倒霉渔民。
  阿籍连连摆手:“我就问问,没什么好看的,又不认识。”
  李娜云提了一下也就算了,上车前,又抛诱饵:“那位卢先生,说自己看到过你待的那座海岛……在你被搜救队找到前几个小时。”
  阿籍一把拉住她:“真的!”
  李娜云的眼睛冒出一点点笑意:“一会我和小江要去那边了解下情况,你……”
  “我能去吗?我很这人实在的,嘴巴也严……”
  李娜云整整警服,很严肃的看着她,终于还是直说了:“陈小姐,你喜欢那位……嗯……龚先生吧。”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阿籍愣了一下,然后点头:“他救了我的命,我很感激、也很关心他。”
  李娜云打开车门,爽快的笑了:“关心就上车,你想什么我知道,我们想干什么你也知道,殊路同归,总之……关心就对了。”
  阿籍跟着上了车,看着她在前面坐着,嘀咕了句:“当警察真有钱,都有私家车了。”
  李娜云苦下脸:“这车我跟哥们小江借的,刚才差点就给刮了,你可别乌鸦嘴。”
  ……
  果然,没开出多远,那位车主人小江就电话来催了:“李姐,我等你半小时了!我车没事吧?”
  李娜云冲阿籍使使眼色,再瞟向前方。
  小警察江为穿着警服,正在路口对着车牌打电话,虽然听不到声音,那姿势就显得特别的紧张。
  阿籍给他们逗乐了,嘴巴咧了咧,却怎么也笑不到心里去。
  “你们怎么就这么肯定他是犯罪分子,他可能连尸体都……都已经找不到……”
  李娜云点头,把车停在路边,看着江为大母鸡似地冲过来:“对,所以就是了解情况,这个案子已经不归我们管了……美国佬要怎么猜国防部怎么回应,都是上面的事情……”
  阿籍睁大眼睛:“什么意思?”
  李娜云发动车子,江为奇怪的问了句:“带她去干吗?” 。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
  李娜云努嘴:“不就是去通知通知老乡可以来把船开回去了,顺便道个歉,带着她也没事嘛。”
  阿籍还没回过神来:“你们……就不管了?”
  江为接口:“怎么管啊,压根就一无头公案!这是政治问题、科学问题,不是刑事问题!”
  阿籍更糊涂了:“那让我做什么人脸……”
  李娜云打开广播:“这个可是公事,不能混为一谈。”
  然后两个人都开始大笑,车子呼啸着开出市区,溅起一地的积水。
  卢安福住的地方就是近海的鱼塘,倒了不少房子,一路上困难重重,江为心疼车子心疼的鼻子都皱了。
  阿籍却笑不出来了,她的心情有点类似与近乡情怯,心脏都跳的快了好多。
  驶过坑坑洼洼的一路泥地,拐过涨满水的河塘,车子实在是开不进去了。
  三个人下了车,穿着雨衣往卢家赶。
  阿籍事先没带雨衣,江为就把自己的那件让给她,撑着把大伞,手还不时得抓在点伞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前面领路。
  见阿籍两只脚在污水里泡着,李娜云有点犹豫:“你脚上的伤好了?”
  阿籍摆手:“没事,早好的差不多了。”
  李娜云嘀咕了句:“浪费我的好心……我居然还背你。”
  “……”
  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当了卢家村。
  卢安福早在村口接人,穿着件墨绿色的连帽雨衣,还撑着伞:“警、警察同志辛苦了!慢、慢点走。”
  村子不大,楼房也有几幢,但更多的是木制的老房子。照卢安福的话,有钱都买城里房子,这里台风影响大,好房子舍不得建啊。
  江为似乎跟他很熟,互相递烟聊天,说着说着就说到渔业加工上面。
  别看卢福安说话口吃,说起这些可算如数家珍,品种价格分的清清楚楚。
  到了卢家,卢安福老婆就忙碌起来了。倒水、泡茶、上果盘,农家人有农家人的迎客方式,热热闹闹地恨不得把吃的直接塞进你嘴巴里。
  江为一说船能回来了,王红梅脸就笑开了花:“我就说警察同志办事有效率,怎么可能坑我们老百姓!”
  然后,她扭头看向阿籍——这个女的,怎么这么眼熟。
  卢安福也发现了,一拍大腿,结结巴巴地开口:“你……那、那个……电视上的、的女……”
  阿籍的脸红了,坏事传千里,那傻兮兮的样子全给人看去了。
  李娜云和江为显然也看过,立马接嘴证实了这一点。话题就转移到了神秘海岛和那架飞机上去。
  “哎呀,早、早知道你在上面。我、我肯定停船,停船接你!”
  阿籍笑的有点勉强,犹犹豫豫地问:“卢大哥,你没有……没有上岸看看什么情况?”
  卢安福摇头:“风、风浪太大了,我还没收网,那浪就、就起来了——船、船都在往一边倒,这辈子没见过那、那么怪的浪头……”
  阿籍又问:“那你没见着岸上有火?或者,人影?”
  卢安福摇头:“哪、哪能,天、天那么黑,上面人、人倒是能看见我的船,开、开了大灯。”他说到紧张的地方,心情也跟着惊悚起来,结巴犯的更厉害了。
  “不、不过,之、之前,船上就老丢、丢东西!阿邦还非说是落水或、或是记错了……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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