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悠等余姐一口气再也无法逸出别的谩骂之声后,她平静道,“如果你继续以这样不友善的语气跟我说话,很抱歉,我现在就想休息。嵘”
余姐咄咄逼人道,“夏子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金泽旭联合起来对付总裁?”
夏子悠拧眉,“我说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罗伯特隐约能够听见夏子悠手机内传来的余姐的大声怒骂,罗伯特忍不住夺过夏子悠的手机,对余姐呛声,“余姐,子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不容许你这么大声跟她说话。铗”
手机那头的余姐听见是罗伯特的声音,语调渐渐缓和了下来,她颓然逸出,“罗伯特先生,你是否知道夏小姐向总裁索要离婚财产的事?”
“我知道。”
“你知道而你居然不阻止?难道你忘了你和总裁是多年的好友吗?”
罗伯特坦然道,“我对易谦的态度从未改变,反倒是易谦不愿意将我当做好友。”
余姐连忙解释,“罗伯特先生,不是这样的……总裁并没有不将您当做好友,而是总裁近来有很多棘手的事要处理,总裁很多时候都想见您的……”
罗伯特大度逸出,“算了,我知道他最近被很多事烦着……你刚才凶了我‘老婆’,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
跟余姐通完电话后,罗伯特怔了一下,随即将手机还给夏子悠。
夏子悠问,“余姐跟你说了什么?”
罗伯特久久望着夏子悠,似在犹豫,又似不知道如何开口。
夏子悠皱眉,“干嘛欲言又止的?”
罗伯特对身畔的了然道,“小屁孩,你乖……去那边玩拼图,萝卜叔叔想跟你妈咪单独说说话。”
了然很懂事,抱了一把小椅子乖乖坐到了病房的另一侧。
罗伯特随即对夏子悠道,“了然对易谦的事很敏感,我不希望她听到有关的易谦不好的消息……”
夏子悠眉心蹙得愈紧,“不好的消息?”
罗伯特深望着夏子悠,蓝眸带着些许的悲凉,懊悔道,“子悠,我们可能做错了……”
“什么做错了?”
罗伯特垂下首,低落道,“也许,我们不该跟金泽旭‘合作’……”
夏子悠困惑,“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罗伯特轻叹了口气,重新抬眸,哀愁地看着夏子悠,缓声道,“余姐跟我说,易谦他一直都有对付金泽旭的计划……易谦原本打算利用这剩余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来引金泽旭上钩,易谦料到金泽旭会为了得到‘谈氏’全部的股份而去借债,但是,易谦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向他索要离婚财产……这么一来,拥有足够资金购得易谦手中百分之十五股份的金泽旭已经能够做到将易谦完完全全踢出‘谈氏’,因此金泽旭根本不会走进易谦的计划,那意味着易谦原先的努力都白费了!”
夏子悠滞愣地问了句,“他有计划?”
罗伯特颔首,“是。”
夏子悠将身子完完全全地靠在床头,突然间沉默了下来。
罗伯特懊恼道,“我们原是想要帮易谦的,不想弄巧成拙……”
沉思了几秒后,夏子悠问,“那我现在放弃向他索要离婚财产的事,能来得及吗?”
罗伯特轻摇了摇首,“来不及了,易谦已经取消了这个计划……”
夏子悠怔愕,“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罗比特解释道,“原因之一,若你选择继续跟金泽旭‘合作’下去,虽然易谦的计划得以进行下去,可易谦在算计金泽旭的同时亦会连你也一并算计进去;原因之二,你若放弃跟金泽旭‘合作’,金泽旭现在也不会去借债买下易谦的股份,他反倒会怀疑你突然间改变主意的原因,所以,你只能继续向易谦索要股权,但无论你怎么做,一切都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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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经迟了……
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罗伯特跟她说的这句话,夏子悠始终处于恍神的状态。
罗伯特从病房外走了进来。
夏子悠抬起眼眸,并没有将前一秒的怔愣呈现在罗伯特的面前。
罗伯特坐在床畔,轻声对夏子悠道,“我去看了下新闻……有小道消息的确如余姐所说,易谦对外宣称伯父不愿意让他卖掉股份,以此来解释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看来,易谦真的是取消计划了!”
夏子悠黯然吐出,“他其实可以不顾我的。”
“他怎么能不顾你……”罗伯特差点就要将他和谈易谦那次有关离婚的对话告诉夏子悠,但顾忌到谈易谦或许有隐瞒夏子悠的用意,何况他也答应了谈易谦会保密到谈易谦来接夏子悠,罗伯特随即改口,“他……他当然要顾你,你是了然的母亲,怎么说也是他女儿的母亲,你要是跟着金泽旭出事,了然怎么办?”
夏子悠又一次沉默。
罗伯特开始有些焦虑,“我们弄巧成拙了,现在该怎么办呢?还剩下一天的时间,易谦要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金泽旭呢?”
夏子悠不发一语。
罗伯特舒然道,“不然,我们去见易谦吧……你跟易谦解释一下你跟金泽旭合作的原因,至少也不会让易谦误解你。”
夏子悠平淡吐出,“不用了。”
“为什么?”
“明天就是他和金泽旭的对决,他现在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事。”
“可是……”
“罗伯特,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你能替我照看下言言吗?”
见夏子悠已经躺下身子,闭起眼,罗伯特没有再说什么,他点头,“好。”
……
罗伯特离开后,夏子悠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满脑子杂乱的思绪袭来,夏子悠侧过身,骤然回想起昨夜。
他来看单一纯,依旧的意气风发,气定神闲。
她一直都知道他在面对困境的时候总能做到临危不乱,然而,这一次,种种迹象都表明金泽旭正处于上风,虽然他做事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但她还是忍不住替他担心……
她有猜想过他心底也许有他的筹谋,可她想要为他尽一点力,她以为她是在帮他,然而……
这一秒,门外传来的喧闹声打断了夏子悠此时的思绪。
保镖的声音,“少爷,她非要进去……”
罗伯特的声音,“你们都让开,别伤到伯母……伯母,伯母……子悠她在休息……”
夏子悠疑惑地坐起身,尚未搞清楚状况,谈母就已经推门入病房。
谈母来势汹汹,直奔着病床走去,眼见就要到夏子悠的面前,这时候,由外面跑进来的了然抱住了谈母的大腿,她可怜兮兮地乞求道,“奶奶,不用凶妈咪,奶奶……”
谈母虽怒火中烧,却无法迁怒了然,她竭力抱开了然,以祖母的威仪道,“言言,你快让开!!”
了然带着哭腔逸出,“不要,我不要你凶妈咪……”
谈母许久没有见到了然,心底亦对了然存有一份思念,可料想到夏子悠所做的事,谈母的心境便全都纠结在了怒气上,她使力将了然抱开,然后双眸烧火地走向夏子悠。
岂料,罗伯特的身子已然挡在了夏子悠的面前,他冷声道,“伯母,子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不容许你伤害她!!”
谈母怒瞪罗伯特,“亏你还是易谦的好友,你没有想着帮易谦就算了,居然纵容这个女人去跟金泽旭‘合作’,你简直太让我们失望!!”
罗伯特试图解释,“伯母,您冷静一下,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
这一刻,谈心走进了病房,她扶着谈母,眸光直逼罗伯特,失落道,“罗伯特,她这样一个女人,值得你娶她、维护她吗?”
罗伯特反问,“难道你值?”
这一秒,谈心怔忡,她久久望着罗伯特,心再一次承受着被他犀利言语所伤的痛楚。
谈母的怒骂声再次传来,“夏子悠,你既然敢做出那样卑鄙低劣的事,为什么要躲在罗伯特的后面做一个缩头乌龟?”
罗伯特面露不悦,“伯母,请您不要这样说话。”
谈母以长辈的威仪强势地逼迫罗伯特,“你让开!”
罗伯特冷肃道,“有我在,你们谁都别想伤害子悠。”
一旁的了然再次抱住谈母,她稚气却又乞怜的声音传出,“奶奶,奶奶……不要凶妈咪,会吓坏妈咪肚子里的小宝宝的……”
这一瞬,谈母好似听进了了然所说的话,她身子一僵。
罗伯特亦在此刻劝说道,“伯母,我是不会让您伤害到子悠一丝一毫的。”
谈心紧紧地握着谈母,耳内环绕的皆是罗伯特对夏子悠的在意,她心痛如绞。
或许是了然所提到的“小宝宝”三个字令谈母渐渐沉静了下来。
划破沉默,夏子悠平静逸出,“罗伯特,你让开吧!”
罗伯特坚持道,“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
谈母在这时候吩咐谈心,“心儿,你将言言抱到外面,我有话要跟夏子悠单独聊聊。”
“好。”
谈心蹲下身子,试图抱走了然,奈何了然始终紧抱着谈母。
谈母以以往疼惜了然的语调道,“乖孙女,奶奶刚才对你说话大声了,奶奶向你道歉……你跟姑姑去外面玩会儿,奶奶保证不凶你妈咪了!”
了然摇首不肯。
谈母随即抬眸对罗伯特道,“你也可以出去呆会儿……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夏子悠,何况夏子悠肚子里还有易谦的孩子。”
罗伯特直接道,“伯母,我不信任你。”
谈母拧眉,“难道伯母说话的分量就这么轻吗?”
罗伯特并未表态,夏子悠的声音便已经传出,“罗伯特,你先出去吧,我没事的。”
罗伯特迟疑在原地。
夏子悠再次道,“你放心吧,院长不会伤害我的。”
罗伯特在原地踌躇了许久,终究还是被夏子悠说服,抱着了然走出了病房。
待病房内只剩下子悠和谈母后,夏子悠缓缓出声,“院长,您说吧。”
谈母瞅着夏子悠明显比过去消瘦的脸庞,淡淡道,“你为什么愿意生易谦的孩子?”
夏子悠将脸撇向一旁,看着护士放在窗台上的黄色小花,她淡漠道,“医生说我现在不适合拿掉孩子。”
谈母转了另一个话题,“小悠,我知道你跟易谦的婚姻有很多的不愉快,虽然我对你有偏见,但我也看见易谦也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你告诉我,你对易谦是不是记恨在心?”
夏子悠语调释然,“感情的事好聚好散,我没有精力去记恨他。”
谈母道,“如果你真的这么想,为什么还要跟金泽旭联合起来对付易谦?一日夫妻被日恩,就算你记恨易谦,可他是言言的父亲,也曾经给过你温暖,为什么你要这么狠?”
夏子悠慢慢地闭上长睫,心泛着酸,却没有去解释。
砰——
一道跪地的声音倏然传来。
夏子悠猛地睁开眼眸,看见谈母此刻正跪在地上,夏子悠即刻掀被下床,她紧张道,“院长,您为什么……快起来!”
然而,任凭夏子悠如何搀扶,谈母始终不愿意起来。
夏子悠无措,想要蹲下身子,却因为怀孕而顾忌着,只能搀扶着谈母,“院长……”
谈母遥望着前方,眸光呆滞,哽着声逸出,“虽然易谦什么都没有对我们说,但余姐将易谦的情况都告诉了我们……我知道易谦现在面临很大的困境,我很担心他……易谦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让我和他父亲担心过,他在读书的时候就很聪明,别人花半年去学的东西,他可能只需要一个月,他父亲倒下后他接管‘谈氏’,他就像是个天生的商人,‘谈氏’被他打理得蒸蒸日上……我一直为有这样的儿子而骄傲……可是,他不是神,他也有遇到阻碍的时候,就像现在,他正面临着困境……余姐说,金泽旭那里有威胁易谦的文件,易谦若是没有在明天将股份让给金泽旭,金泽旭很有可能会让易谦坐牢,易谦原本已经想到办法对付金泽旭,虽然很冒险,但至少还有胜算,可是,你却硬生生破坏掉了易谦的计划!!”
说到这里,眼泪已经从谈母的眼眶中滑落……
这是夏子悠第一次看见一向尊贵自傲的谈母褪下坚强的外衣,因为担忧儿子而满脸泪痕的模样。
夏子悠的眼眶亦跟着泛红,她艰涩道,“院长,您先起来吧……”
谈母紧紧地握着夏子悠,第一次在夏子悠的面前低声下气道,“我不求你回到金泽旭身边替易谦做些什么,我只求你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再帮着金泽旭在易谦的身上雪上加霜,你若能离易谦远远的,那该能有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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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自谈母和谈心白日离开后,夏子悠就将自己独自关在了病房内……
罗伯特很是担心她,不过在她的再三保证之下,罗伯特终于还是带着了然回了酒店,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她。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她其实很想打一个电话……
是的,她想打给他。
说句“抱歉”也好,说句“信你”也好,什么都好……
她就想听听他的声音,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她心底没底,很没底……
她其实像余姐,像院长,像罗伯特一样担心他,可是她却不能像他们那样将关心显露于表……
她破坏了他的计划,他现在会怎么想?会像院长她们那样以为她是在帮金泽旭吗?
不,此时此刻她不应该在意他如何看待她,她更应该在意的是明天那一关,他将如何度过?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里浮沉……”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瞥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夏子悠深吸了口气,确认能够做到情绪上的无恙后,她按下接听键,平静逸出,“不知道金总有何事需要半夜打电话给我?”
金泽旭轻声失笑,“我是想告诉你,很遗憾啊,我未能收购到谈易谦手中百分之十五的股权,据说是因为他那老父亲不愿意卖了‘谈氏’,也对,谈钦看重‘谈氏’就像我义父你父亲看重‘中远’一样……”
夏子悠语调冷淡,“你没能收购谈易谦的股份和我无关,我已经向谈易谦索要了我的离婚财产……我还得多谢你做人有时候不必太清高,没道理跟钱过不去。”
金泽旭尔雅地说着,“听说谈母今天去你所在的医院找你了?你是不是被谈母给骂了?”
夏子悠毫不客气地逸出,“金总这么晚若是就为了探听这事,我想不必了,我准备睡了,请容许我挂电话。”
金泽旭连忙道,“我话还没说完啊……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才是正事。”
夏子悠沉默听着。
金泽旭继续道,“明天我和谈总,哦,不……以后应该也不能叫他‘谈总’了,就叫他易谦吧……明天中午我和易谦将一起召开记者招待会,到时候全世界都会在关注,我希望你也打开电视机或来现场看看,我希望我胜利的时候你能在我的视线之内,跟我一起分享我的快乐……”
夏子悠淡定自若道,“我会在电视上关注的,至于到现场,抱歉,谁胜谁负我都不是很欢喜。”
金泽旭倚在房间的门框上,含笑道,“你不愿意来现场是因为知道谈易谦明天将成为一只可怜虫,你害怕看到那样的画面吧?”
“金总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你现在很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