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叶道人两眼一翻,精芒电闪,深声说道:‘你们的话,贫道不赞成,天龙教和紫面如来,的确是可诛可灭,至于那无影童子和岳腾两人贫道虽没见过,但据说是两个孩子,各位均是成名人物,对两孩子也如此心狠手辣,传扬出去,岂不是被人耻笑。’但听他愈说愈气,最后竟然喝道:‘尤其,要对神州二老也下此毒手,那更不像话,这不是让天下人笑我们,不明是非,不知黑白,不辨善恶,而自陷于不仁不义么,所以贫道绝对反对。’无忧大师也含笑说道:‘十叶道兄的话,老纳完全赞成,况那神州二老的平素行为确实令人景仰敬佩,照理,我们应该相助才是。’岳腾暗暗高兴,心说:到底是正大门派之人,所言所行毕竟不同,对这一僧一道,今后还得多多敬重哩。
如今两种意见,截然相反,双方坚持,各在相让。
而最为关键性的华山二怪,却又故意不毒明态度。
最后,泄机禅师故意皱眉叹道:‘唉!这真叫洒家为难,到底怎么做法,还希望大家赶快决定,现在时已无多了哩。’这老怪当真是坏,他这番话听来似乎有理,其实也包藏了极大的祸心,表现上似在缓和局势,实则却在‘时间无多’四字,来刺激各人心理,实在是相当阴险。
果然,十叶道长脸色一沉,微慢说道:‘再怎么说,我们对神州二老,是绝对不可也不会下毒手,至于诸位说他两人,未把你们放在眼里,那么就得请各位自己检讨一下以往行为,如果平素就横行霸道,偷鸡摸狗,又叫谁能瞧得起哩。’鄂东二霸、鲁南三狼,各人都气得横眉怒眼,浑身发抖,大有即将发作之势。
少顷,锦面狒狒郑威远,厉声说道:‘道长说话,可要说明白点,谁在横行霸道?谁又是偷鸡摸狗?怎么能这般含糊其词,叫人有些心里不服。’十叶道长双目一瞪,倏然站起,怒道:‘贫道说的就是你等,怎么,难道还是假的么?’鄂东二霸更是怒气冲天,将鲁南三狼看了眼道:
‘别人怕你老杂毛,老夫兄弟可不信邪。’
十叶道长在武当三老之中,本是最为性暴之人,哪能忍得别人向自己指名叫阵,气极之下,冷笑一声,道:‘两位不信,就不妨试……’右臂一紧,横掌待发,左手拂尘摇护当脚。
鄂东二霸骄横已惯,平素就爱逞强斗狠,何曾怕过人来,兄弟两人一打手式,同时身形微晃,已将十叶道长夹在中间,并同时都是嘿嘿一志狰笑。
眼看双方剑拨弩张,一触即发,而泄机禅师,却伪装没有看见,更不从中劝解一句,真是令人又气又恨。
双方相注俄顷,鄂东二霸同时一声沉喝,各人蓄力劈出一掌,顿时风起云涌,力浪滔天,似已全力以赴。
但十叶道长一个旋身猛转,右臂倏扬,拍拍两声,已将他兄弟两掌全力接下,跟着一记‘飞拔撞钟’,呼的一掌,向郑威远闪电劈去。
同时左手拂法,猝然倒卷,一记‘冰封山河’,反臂扫出所攻部位,正是黄梅一豹势所必救的丹田大穴。
他这化势攻势,一气呵成,不但快如电掣,而且奇正兼施,使在场之人无不看得心弦满张,暗中一震。
但鄂东二霸,亦非弱者,倏分即合,稍挫即振,又得晃肩齐上,掌指之间,尽是致命招术,真是凶凶险骇人。
眨眼,三人就已打得风旋云转,人影飘摇。
本来,鲁南三狼,对十叶道长先前那番话,亦是不满,只因鄂东二霸即已出头,自己兄弟就不便再干预其事,所以,此时都是紧握双鞭,竖眉横目而立。
泄机老怪一见三人如此,灵机一动,自言自语道:‘武当和少林,都是名门正派,是绝对沾惹不得,鄂东二霸今夜大概是被鬼迷住啦,怎么敢与武当派为敌啊。’鲁南三狼司徒兄弟,本是粗人,体会不出泄机禅师此话别有用心,故脱口说道:‘哼!都是一窝子的货,有什么了不起。’话声刚落,耳边响起一个如雷的声音,喝道:‘施主把话说明白点,谁是一窝子的货?若这么含糊其词,指桑骂槐,就休怪老衲杖下无情了。’原来武当派的创派祖师张三丰,本是少林高僧出身,所以这两派,在武林中被人尊为兄弟之派,武林中一旦有重大事情发生,两派一直都能取得协议,站在同一条线上,数百年来,两派的情感,愈来愈笃,始终不逾,所以司徒老大的一句无心之话,却把无忧大师又得罪了。”
无敌鞭司徒汶说话之时,因一直都在注视着鄂东二霸,与十叶道长打斗情形,直到闻声以后,回头看时,见无忧大师倒提禅杖,大踏步向自己走来,方知刚才失言。
但话出口,哪能再收得回来,同时又在盛怒之下,干脆一不作二不休,胸脯一挺,厉声说道:“说了又怎样,哼!出家人好大的火气。”
无忧大师气得话不成声,只是哇哇大叫……
手中禅杖一抡,顿时呼呼风声,以挟山超海之势,向司徒汶拦腰扫去。
司徒汶见对方来势,即疾且猛,哪敢硬封硬架,连忙闪身后撤,倒纵丈余以外,但见他一退即进,长鞭如虹,带起了一阵呼啸的破空之声。
紧跟着,其余两狼,左右齐进,成品字形的将无忧大师围住,无忧大师身形微矮,出手一杖“伏地追风”,就把鲁南逼得连奔带跳,左闪右躲,跟着“罗汉飞杵”,“达魔亮剑”,“济公摇扇”,呼呼呼,接连扫出三杖。
大和尚的杖法,尽走纯刚路子,这三杖扫出顿时卷起一团风云,直同骤雨狂飙,威力范围可及五丈以外。
岳腾暗中点了点头,忽听黄琦在耳边悄声说道:“岳兄,这就是少林寺的罗汉杖法,看来无忧大师虽是以一敌三,但远不致落败哩。”
鲁南司徒兄弟,既有三狼之名,各人武功自是不弱,乘和尚势稍挫之际,马上循隙反击,刷刷刷,锐啸起处,各人就攻四鞭。
那边是掌影如山,力浪如潮,打得风旋云转,碎石四溅,这边是杖风呼呼,鞭影重重,树抖枝折,尘土纷飞。
令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使这一向静谧的林间,充满一片喝吼之声。
岳腾虽然身怀绝技,身负神功,但还未曾见过这等剧烈拼斗,正在认真细看,忽见泄机禅师悄悄一拉千手羽士的衣袖,冷笑一声道:“师弟,让他们去拚个死活,咱们走。”
接着,两人转身缓缓向林外走去。
岳腾本就极恨老怪,现在又眼看几人这场激战,是老怪一手造成,所以更是恨上加恨,于是也一拉黄琦,在他耳边低低说道:“黄兄,这两个老怪物,的确留他们不得……”
话未说完,两人已翻回树梢之上慢慢跟踪而去。
泄机禅师与师弟千手羽士两人,在树下行走,哪知有人却在树上踉踪,所以两人边谈边走,毫无顾忌。
但闻泄机禅师嘿嘿笑道:“师弟,如果不让他们好好拼斗一场,怎么会甘心听我们的话,这就叫做驱狼斗虎,让他们双方杀杀威风。”
岳腾方知老怪是想利用无忧大师、十叶道长、鄂东二霸、鲁南三狼,这些人的彼此均势,以便他自己的统御,指挥,所以才挑起几人火拼。
由此看来这家伙之坏,当真是已复加。
岳腾心知老怪狡猾得紧,必须一击即中,否则,又会被他跑脱,但思之再三,均无法可想,故不敢冒然下手。
黄琦心眼最多,早知岳腾心意,当下悄声,说道:“岳兄,这两个家伙,最是狡猾不过,咱们不如前面路边,觅地埋伏,让他们经过之时,乘其不备,岂不是一招得手。”
岳腾皱了皱眉,道:“这样好是很好,不过,似乎有点有不太光明。”
黄琦摇头笑道:“自然,以我们平素行为而论,的确是不屑作这种背后谋人之事,可是对这两个家伙,却就又当别论了。”
岳腾想了一想,觉得除此以外,别无他法,只得点点就允。
转眼,两人已超出二怪三十丈远,并找好一个极为隐蔽之处,两人随即躲藏起来,静静等候二怪来临。
两人刚将身形隐好,就听二怪边笑边说的走来。
岳腾自是暗暗高兴,心说:今晚你两个活该倒楣。
哪知这种浓荫之地,蚊虫本就不少,何况又是仲夏之季,再加上岳腾又毫无经验,为了赶走脸上蚊虫,不经意的将附近枝叶,弄得簌簌连响,这样一来,华山二怪不觉愕然却步,停下身来。
岳腾心知不妙,正要有所行动,却听千手羽士道:“师兄,不好!前面好像有人。”
此时双方相距,尚有十余丈远,岳腾估算自己如果扑出,可以勉强扑到,却无绝对把握,但只要二怪回头,他也会冒险一试。
于是,暗提真气,作好扑出架式,只等二怪转身……
谁知,泄机禅师不但不会回过头去,反而哈哈笑道:“这深更半夜,哪会有人,大概又是两只鸟儿作怪,师弟别怕,咱们还是继续走吧。”
眼见二怪又继续向岳腾藏身之处走来,甚是从容。
岳腾心中大喜,立将扑出之意打消,仍然屏息以待,暗道:只怪你俩粗心大意,可怨不得我。
岳腾正在高兴,泄机禅师倏的手腕一紧,带着师弟,脚跟猛蹬,身形猝然倒纵而出,已跃退五丈以外,跟着再一闪身,已隐入另一座丛林之中了。
岳腾不由自的脱口啊了一声,顿时为之一楞。
忽听泄机禅师在前面林中,哈哈笑道:“何方小子,居然敢在洒家面前弄鬼,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也不打听打听咱家是谁。”
岳腾与黄琦两人,方知又上了老怪一次大当。
岳腾见自己不但未老怪制伏,反而挨了一顿臭骂,更加气愤不已,于是一拉黄琦,索性尾追而去。
几个纵跃,已距斗场不远,约只二十余丈。
第六章 十绝大阵
这当儿,但闻泄机禅师大声说道:“诸位别打啦,那边好戏就要上演了,至于我们究竟如何决定,且先到了那边以后,看情形再说。”
老怪这么一喊,场中各人,真的都停下手来,但彼此仍然在怒目相视,彼此暗中戒备。
岳腾见二怪已与众人在一起,自然也就不便下手,只得待机而动,再想办法,并静观各人动静。
少顷,又听老怪说道:“今夜他们双方决斗之地,就在山那边的回马坡上,我们现在亦可几那边出发,不过他们今夜都是高手云集,人数众多,所以我们也不可过份分开,以免势孤力弱。”
说到这里,故意皱了皱眉,又道:“但是,诸位刚才为了一点小误会,而彼此结怨,互不相容,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不等别人插嘴,他却又扬眉笑道:“这样好啦,请鲁南司徒兄弟,和鄂东郑氏昆仲走前,请少林寺的无忧大师,与武当山的十叶道长殿后,洒家师兄弟居中,如此将诸位分开,该不会有什么不适吧。”
他边说边拉着千手羽士,真的向几人中间走了进去。
岳腾见后大为失望,只有暗骂一声,好奸狡的老怪,如今他已走在众人中间,既可防我蓦然偷袭,而又可使几人所结之怨,没有机会化解,的确可恶至极。
老怪心机之坏,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就连黄琦这种狡诈之人,也不禁暗暗摇头,自叹不如。
岳腾见今夜已难将老怪制伏,又觉得时已不早,只得作罢,一拉黄琦衣袖,悄声说道:“黄兄,算了,以后再设法擒他不迟,还是神州二老那边要紧,我们赶快去吧,再迟恐怕来不及了。”
黄琦微微颔首道:“兄弟也是这么想,那我们就快走吧。”
于是,两人就向泄机禅机所说之地——回马坡奔去。
※※※
约只盏茶工夫,两人便已来到回马坡前,隐身在一株高树之上,放眼一看,只见漫山遍野,尽是灯笼火把,将这一片青青草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映着火光,向前望去,但见一簇人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下百余。
为首一人,身高八尺,虬须盘结,赤面冷光,红袍锦带,手中握着一根赤红藤杖,虽逾五旬,但两眼红光暴射,精神抖搂,自有一种慑人威仪。
此人非别,正是名震天下的一代枭雄,天龙教的大坛坛主——赤龙坛坛主,虬髯苍龙鲍金城。
在此人身旁,另外站着一位身穿青色劲装,绣有龙纹的中年大汉,此人蚕眉重瞳,短须如戟,甚是剽悍。
经黄琦悄悄告诉,岳腾方知此人是该教第五坛——青龙坛坛主,飞天神龙云中行。
据说此人之师,乃是十魔中的——九指飞魔西门无忌。
在这两位坛主的左右,另有两人,左边是一位相当妖艳的中年美妇,右边则是一位缩耸肩弓,而又四肢粗短,身量却相当宽厚的畸形怪人。
黄琦低低告诉岳腾道:“这两人是该教护法,那个畸形怪人,名叫龟背张天,那位红衣美妇,则是红莲姬范丽,这两人的师父,据说也是十魔中的人物,一个是天残老邪之徒,一个则是量承阴山鸠面神妪,来头都不小哩。”
在这四人背后,簇拥着不下百人,衣服则分,红,黄,黑,白,青五色杂阵,旌旗飘风,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一个个都是劲装疾服,身带兵刃暗器,一看就知道是天龙教属下香主,及各分堂堂主等人。
岳腾掉头望去,但见距天龙教人三丈之地,并扇站着两人,一位是个灰衣道长,头挽发髻背插单剑,手执拂尘,只因距离太远,无法看清此人面貌,仅从身形看去,就觉此人轻盈飘逸,道气盎然。
另外一人,岳腾最为眼熟,一瞧之下,就知是那位滑稽突梯,邋遢透顶的小老儿——一涤生。
岳腾这几天对一涤生甚是悬念,如今骤见之下,心头一喜,差点叫出声来。
但见一涤生紧傍那灰衣道长而立,此时,正取下背上大红葫芦,仰头伸颈,对嘴连倾起来,看样子甚是过瘾。
一涤生既在场中,那灰衣道长,不问便知,一定就是威震天下,德高望重的神州二老之首,嵩山纯阳子了。
岳腾望望神州二老,又回头看看天龙教人,不由暗暗心寒,觉得当今之世,道消魔长,诚不子虚。
只见神州二老是悠闲而立,面对强敌,不但毫无半点怯色,而且是正气凛然,又不禁暗生敬佩。
这时,忽闻黄琦在耳边悄声问道:
“岳兄,那无影童子为何不见,莫非没有来?”
此话真把岳腾提醒,连忙运足目力,向四方扫视一眼。
他这环顾四周,不禁心头猛震,吓了一跳。
原来,四周林中,人影幢幢,运转如流,林间、树下、石旁,任何角落都埋伏有人,而且人数众多,密密麻麻,显见天龙教人,真是倾巢出而。
不论岳腾左看,右看,均未发现无影童子,不由大为诧异,暗道:不知那位小兄弟跑到哪里去了。
蓦闻一声,阴森长笑,发自飞天神龙云中行的口中,这笑声尖锐刺耳,高亢入云,而又变化万千,历久不歇,显见此人中气之中,少有其匹。
岳腾一闻这笑声入耳,就暗吃一惊,心说:此人功力好俊,的确不愧为一坛之主,真要防他一些才是。
约盏茶工夫,云中行笑声方止,对二老戟指喝道:“咱们闲话少说,最好早见真章,来来来,就让你两个老鬼,联手齐上……”
话声未了,忽见他一式“潜龙升天”,冲霄而起,倏升五丈余高,跟着一式“御风腾云”,半空中接连几个疾翻,卷起阵阵劲风,呼呼长鸣……
他这身法极优美,更显得功力不凡,天龙教暴起欢呼,掌声如雷,就连岳腾也暗暗称赞不已。
但了飞天神龙云中行,在半空中愈翻愈快,风志呼,力浪四散,直同急转的车轮一般,历久不坠,此时场中众人,反而毫无半点声息,一个个似是被惊呆了。
这时每个人的心中,都只一个想法,那就是:飞天神龙云中行,的确人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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