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以前,紫面如来万奎,初来中原,即与混世孽龙金鼎全恶斗一场,直到三百余招以后,才侥幸赢了一掌,其实,那还是金鼎全粗心大意,求功心切之所至,如果认真拼斗起来,还不知道谁胜谁败哩。
虽然,江湖传言,这冷面阎罗艾青,较大师兄紫面如来万奎,犹要稍强三分,但这次,混世孽龙金鼎全,却已提高了警觉,处处都在小心应付。
依此看来,双方若要分出胜负,最低也在千招以上。
关东四恶合力奋斗黑水二恶,略占优势,这真是狠斗狠、恶斗恶,狼、犬打成一窝。
震江湖常一鸣、与皓首苍猿庞公毅两人,合力迎战对方三个大汉,堪堪打了个半斤八两,难分轩轾。
飞龙剑冉子清,独斗一个大汉,虽无败像,但也没占到半点上风,也仅仅只能自保。
追魂判孙斌,与对方一位大汉相较,却就渐落下风,只有紧紧守住自己的门户,却无力还功一招。
地上躺着两具死尸,一个是天龙教的属下,也就是数日前夜引黄琦来见两位坛主的——那个什么于香主。
另外一具尸体,由衣着上看,大概是辽东派的。
开山掌赵威,跌坐于地,似在运功疗伤。
看样子像是负伤不轻,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
火势威猛,劈劈啪啪,燃个不停:战况激烈,轰轰隆隆,喝吼不绝,远远望去,只有人影穿棱往来纵横,甚是热闹得紧。
蓦闻一涤生道:“看样子双方还有得一拼。想不到辽东派人,竟是这么厉害,幸好我们刚才只是一触即罢,天龙教人也来得正是时候。”
泄机禅师点点头道:“天龙教的五彩流烟弹,发出去这么久啦!怎么不见有人前来支援,如果再有一个时辰不来,哈哈,他们双方可能要拼个同归于尽,哈哈,真够……”
忽然——
一道亮光,划空闪过,接着猝然一声雷鸣。
俄顷之间,蚕豆大的雨点,已在开始零星洒落。
这时,鄂东双杰各人手中抱着一大捆东西,匆匆忙忙跑来,而且边跑边道:“山洞没有找到,我们倒是采来两捆蒲叶,遮遮头顶,也是好的,总算聊胜于无,大家也就只有将就将就。”
说话间,已将蒲叶分送到各人手中。
这些野生蒲叶,倒是不小,每张约有斗篷大小,一个人只要有三张蒲叶,而又运用适宜,足可遮住全身。
仅岳文琴一人,就已用了六张蒲叶,当然罗!就只有她,比别人都娇贵些嘛!
各人刚刚准备好时,也正巧,大雨如注,哗啦有声。
大雨一来,风势也跟着加强了许多。
在这一阵风雨交加之下,那草原上的火势凶威,也渐渐地,渐渐地,被压了下去,最后,终于完全熄灭。
而剧烈的拼斗,却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火势一熄,又恢复了先前的黑暗,对激斗中的人影,根本无法看清,只闻喝比盈耳,劲风力浪,凶涌澎湃如潮,并时而响起一阵呼啸之声。
不过,雨势一紧,闪电、雷声,亦跟着频繁起来,群侠藉着那些闪电,对于激斗的情形,仍然可见部份。
一个闪电与雷声过后,岳文琴悄声惊道:“啊!那边有人来了。”
岳腾问道:“在那里?”
岳文琴低声答道:“在我们右侧方二十余丈处,等再扯闪时,你闪注意看,就可以看见了。”
群侠刚刚将头侧了过去,忽然一道闪光,划空而过,紧接着又是一个焦雷横空。
就这一闪之间,大家业已看清,那是三条人影,前面那人身着长衫,头戴巡阳草帽;后面两人却是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下穿紧身长裤。
由此可见,前面那人甚是讲究,这么大的雨,也只戴遮阳凉帽,也不愿戴斗笠,至于身上,更是宁可淋雨,也不愿披那难看得有如刺猬的蓑衣。
岳腾乍见三人身形,似觉有些眼熟,但由于只是匆匆一瞥,既没看清,而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突然,又是一道闪电,后面拖着一长串隐隐雷声。
就这刹那之间,那三条人影就已来到达小坡下的前面不远,暗影中,几个起落,直向前面斗场奔去。
虽然,岳腾仍未看清三人面貌,但从三人背影望去,却蓦然想起,微微一惊道:“啊!那是黄琦,和西倾五虎中的两人。”
岳文琴哈哈一笑道:“想不到这小子对他的新主子,还是如此忠心耿耿,这么大的狂风暴雨,雷电交加,还会专程跑来卖命。”
泄机禅师笑道:“姑娘说话有因,内蕴玄机,听来似乎有何发现。”
在一道闪光之下,只见黄琦铁扇一展,向笑面悟空奋勇扑去,为了讨傅铨欢心,一出手就是追魂三扇。
笑面悟空邓光辉,本就不是矫天玉龙傅铨的对手,只是以他那身特殊的轻功,与对方死缠赖斗,才支持这久时间,如今对方又添新锐,尤其,在不明对方的情况之下,被黄琦这三扇攻了个手忙脚乱。
不过,此人轻功确是超人一等,在傅铨与黄琦两人前后夹击的间不容发之际,平空一个筋斗,直向冷面阎罗身侧泻落,口中并道:“二师兄,对方来了帮手,我们快走……”
蓦闻身后一声惨叫,接着又是一声闷哼,接连传来。
邓光辉侧头望去,只见身旁倒了一位属下,正在滚地衰嚎、挣扎,似是极为痛苦;而刚才新来的那位年轻人,却被二师兄一把擒住,不禁怔了一怔,大为惊奇。
原来,黄琦为讨傅铨欢心,欲建奇功,当笑面悟空邓光辉,刚才一个筋斗翻出战圈,黄琦来不及追赶,扬手一扇,追击过去,并按扇柄机簧,射出三根牛毛毒刺,人也跟着腾身追来。
说来,邓光辉的命也真够大,他尚未落地,黄琦的牛毛毒刺就已经离扇飞出,这时正有一个辽东大汉,被震江湖常一鸣,一掌震得连退数步,刚好被黄琦的牛毛毒刺射中,而代替了邓光辉。
冷面阎罗艾青与混世孽龙金鼎全激斗之间,何尝不知道对方又来了帮手,又听三弟于半空中如此呼叫,就连忙奋力两掌,将金鼎全逼退三步。
方自转过身来,适逢黄琦得意忘形的匆匆追来,猝然出手,一记“怒海捉鲸”,把黄琦手腕拿个正着,黄琦只闷哼了一声,别无他法。
由于这些动作,错综复杂,又都是发生在同一时间,写来且是甚慢,但都只是瞬间儿事。
当笑面悟空邓光辉,落地转过身来,这些动作刚好告一段落,场中的打斗情形,都随着停了下来。
忽见冷面阎罗手腕一紧,喝道:“本爷那位属下是怎么搞的?快说!”
黄琦头冒汗珠,似是极为痛苦,道;“他是中了在下的牛毛毒刺。”
“那就快拿出解药来,否则,本爷就先扭断你这只手臂,然后再剥你小子这张人皮,为本爷属下报仇。”
这时,天龙教人都在对面一丈以外站立,傅铨、金鼎全,两位坛主在前,身后环列着众香主、堂主等人。
两侧五虎中的二虎,则在左侧七尺之处,准备随时伺机抢救他们的小主人脱险。
笑面悟空邓光辉,与冷面阎罗艾青,并肩而立,手中却控制着银扇书生黄琦;黑水二恶以及五六个辽东大汉,也排列在两人身后。
而那位身中牛毛刺的大汉,则躺在艾青脚侧,挣扎、惨叫、哀嚎,声声凄厉,真是掺不忍闻。
双方相对而立,中间所距丈余,的确是壁垒分明、径渭各异,除了双方各死一人以外,谁也没占到便宜。
银扇书生黄琦,极为痛苦的望了矫天玉龙傅铨一眼。
矫天玉龙笑道:“阵战之间,伤亡在所难免,现在你我双方既已暂时休战,又何必多造杀孽,我看,艾朋友还是放了他吧。”
冷面阎罗艾青,哼了一声:“哼!你倒说得轻松,那本爷这位属下,就活该倒楣。”
忽然一道亮光,划空一闪,紧接着又响起一声焦雷。
群侠显然远离二十余丈,而又仅只匆匆一瞥,但已看清场中变化,众人全都微微二惊,讶然大色。
尤其岳腾,见黄琦受人所制,惊得倏然站了起来。
却被乃妹文琴一把拉住,道:“哥,不准你去救他,如若你去救了他,那么今后我们兄妹就别再见面了,我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
岳腾正要向乃妹劝解,忽然一涤生道:“救他干嘛?这种家伙,已被名利冲昏了头,你们看,天龙教自己的人,都迟迟不来救援,奇…'书'…网他却偏偏跑来送死,还不是想邀功逞能,早点当上天龙教中总巡监的职务。”
“说的也是。”纯阳子叹了口气道:“唉!想不到这么聪明的一位孩子,居然糊涂如斯,理该让他吃点苦头才是。”
岳腾既经乃妹阻止,又听二老如此说法,也就再不好意思前去营救,只得重又默默的坐了下来。
这时,阵雨已过,只飘些毛毛细雨,而且风声也停,只要大家默不做声,静下心来细听,就不难听到他们双方谈些什么。
但闻冷面阎罗艾青喝声问道:
“看你这身装束、样子,似乎不是天龙教的,快说!你究竟是何门?何派?姓什名谁?快说?否则……”
银扇书生黄琦,咬牙忍痛道:“在下乃是中原武林道上的无名小卒,不属任何门派。”
大家都知道,黄琦之所以如此说法,既怕丢了他西倾山流云谷的脸面,又怕为家父惹来极大麻烦之故。
却听冷面阎罗艾青,又复喝道:“看你小子武功不弱,样子也长得不错,而又心狠手辣,绝非是无名之辈,你小子到底说是不说?”
手腕一紧,黄琦一声闷哼,几乎痛昏过去。
艾青两眼虽是在注视黄琦,仅两耳似是在细心静听,略倾以后,却见他那木无表情的长脸,突然皮笑肉不笑的沉声说道:“刚才本爷曾经获得高人指点,说你小子是西倾山流云谷的少谷主,名叫银扇书生黄琦,本爷在未进入中原以前,对你小子也略有所闻,说是中原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原来是你!就难怪有这种狠劲,硬是咬牙不说。”
但见他说到这里,略停又道:“照理说,本爷师兄弟与天龙教人相拼,关你小子屁事,你大可不必赶来,可是,你小子为了想早点当上天龙教个的总巡监之职,才这么急急忙忙赶来效命,为你的新主子卖力,讨取一片欢心。”
此话一出,天龙教人大是吃惊,就连群侠方面,也是蓦然一震,因为这是个极大的秘密,除了极少数的人以外,别人何能知道。
原来,刚才无影童子岳文琴,以传音入秘之术,将黄琦的出身、来历、以及言行等,概略的告诉了艾青一番。
冷面阎罗艾青,还以为是受那位前辈高人指点,对方既然暗中示点自己,显然对自己也并无恶意。所以,也就并没高声请教。
岳腾心知必是乃妹在从中弄鬼,所以侧过头去,略有怒意的,将乃妹狠狠的看了一眼,似有责备之意。
岳文琴当然看见乃兄面上神色,但她却装着没有看见,只低低一声轻笑。
但闻冷面阎罗艾青喝道:“听说你小子一向城府甚深,心如蛇蝎,满肚子的祸水,今夜既然落在本爷手中,绝不轻易放过,本爷现在就剥你小子的皮。”
忽听黄琦响起一声惨嚎……
这当儿,蓦闻矫天玉龙傅铨道:“且慢,艾朋友,我们双方来谈谈条件如何?”
冷面阎罗艾青道:“什么条件?傅坛主不妨说说看。”
矫天玉龙傅铨道:“本座设法将解药给你,但你得答应放了黄少谷主,而且不得伤他一根汗毛。”
冷面阎罗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道:“哼!傅坛主,你倒是会打如意算盘,以本爷一位属下的生死,而来交换贵教一位总巡监,这倒是很合算的。”
矫天玉龙傅铨道:“那倒不是,至少他目前还不是本教的总巡监。”
冷面阎罗艾青道:“可是他将来会是,而且一定会是。”
矫天玉龙嘿嘿一笑道:“其实,本座是在为贵派着想,贵派初来中原,量必所带人手不多,如今还只刚入大巴山区,今后数番拼争,势所难免,何况各派群雄,均非易与之辈,贵派如果多牺牲一人,其实力自必减少一分,所以……”
笑面悟空邓光辉,接口说道:“傅坛主的话也不无道理,二师兄,我们就交换了吧!”
冷面阎罗艾青,尚在犹豫之间,傅铨却又笑道:“贵属已经负伤甚久,再不设法喂他解药,恐怕中毒已深,却就来不及啦!还请艾朋友从速决定。”
“好!不过……”冷面阎罗道:“请你们再退后五丈,将解药拿出以后,让本爷那位属下服食,经证明确实无误,本爷才行放人,并保证不伤这小子一毛一发。”
开山掌赵威,大概伤势已愈,霍然站了起来道:“假若到时候你老小子不放人呢?”
冷面阎罗艾青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各位不相信也就算了。”
矫天玉龙傅铨道:“不!本座信得过你,如果这点信用都没,艾朋友岂不是自败门风,自扫威名。黄贤侄,你就将解药给他吧!”
他对黄琦居然改口叫了声贤侄,这意义颇不寻常。
黄琦抬头将他看了一眼,然后才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磁小瓶,顺手递出,并道:“两粒内服,另以两粒用水化开,敷在患处,其毒刺自出,再运功调息一番,即可恢复如故了。”
于是天龙教人退后五丈,双方仍是相对而立,中间显然相距六丈有余,但仍可一跃即到。所以,彼此仍在互相监视戒备之中。
至于为那位中毒大汉喂药敷药一事,则由另两位辽东大汉为之,黄琦也仍然被控制在冷面阎罗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慢慢划过,大家都毫无半点声息。
约只一盏热茶功夫,那中毒大汉却倏然站了起来,宛若无事一般,许是其毒已解,一切恢复如故。
但闻娇天玉龙傅铨高声说道:“现在贵属已完好如初,艾朋友,该放人了吧。”
冷面罗阎艾青点点头道:“当然,本爷虽然一向冷面无情,但生平最重承诺,绝不误信于人,请尊驾放心,不过……”
最后这不过二字,使天龙教人及西倾二虎,全都惊得一跳,黄琦更吓得脸无人色,心头卜卜乱跳。
忽听冷面阎罗继续说道:“不过,本爷对这小子,还要再教训几句。”
随又回头望着黄琦喝道:“依得本爷往日脾气,我宁可牺牲一名属下,也要剥你小子这张人皮,现在你给本爷仔细记住,下次若被本爷再行遇上,就绝不会这般轻松,现在你就滚吧。”
黄琦面现祈求之色的将他望了一眼,而且欲说又止。
冷面阎罗艾青,向身后挥了挥手,令属下先行离去,待那些下属走远以后,方对黄琦重又喝道:“你小子身上所受禁制,是本爷独门手法,只要走出七步,即可自行消逝,你小子还不快滚。”
话声刚了,与笑面悟空邓光辉两人,已如飞而去。
今夜黄琦初来之时,本是雄心勃勃,意欲大大表现一番,而且,最初三扇,也的确是得心应手,那知到后来搞成这么一个结果,最吃亏的还是自己,不但丢人而且受罪,唉!真非始料所及。
他极为羞愧地低头走了七步,果然,身上一切禁制立解,同时西倾二虎,与天龙教人,全都拥来迎接。
但见矫天玉龙傅铨,接着自己的手道:“黄贤侄,太委屈你啦!真叫本座兄弟过意不去。”
黄琦果有过人之能,却故意轻松笑道:“只怪晚辈太过份大意,才遭此一劫,还希望两位前辈,和诸位朋友,千万请勿介意,以免在下更添惭愧。”
此人实在城府甚深,颇有机智,更有一种笼络人们的特殊才华,自己吃了大亏,不但毫无怨言,反而安慰别人,无予计较,尤其,那份丽脱劲儿,更是令人钦羡。
忽闻矫天玉龙傅铨道:“我们就在此地略作休息,待一会儿再前上路。”突然话题一转,又继续说道,“常香主,明天你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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