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的行程到两个月后都排满了。”
“把时间空出来,别跟我讨价还价,还是要我打电话交代葛秘书?”
“不用。”真是的,连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给!
“别不耐烦,如果你用点心,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会把时间空出来吗?”
“能不空吗?”
“很好。”
一点也不好,不断重复同样厌烦的事情,但身为人子,不能让母亲伤心,只能乖乖配合,“现在我可以上楼洗澡了吗?”
“你先去洗澡,我等等让王姐把今天炖的汤端上去给你。”
“不用了,我肚子很饱。”
“那今天就早点睡吧,别每天都忙到凌晨。”
“怕我太忙太累,就别老是找事情给我做。”
“别以为拐着弯说话我就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自己搞定终身大事,我也没必要做些惹人嫌的事情。”
“怎么不去烦俊宇?他时间明明比我充裕,也许妈想抱孙子的愿望会更快达成。”赶快把弟弟搬出来当挡箭牌。
“不用你提醒,我早就把任务交给你小阿姨了。”刘惠琴一脸满意。
这下,他真的无话可说了。
当秘书,少不了陪老板应酬拜访客户,老板走到哪就得跟到哪,韩书英也不例外,她手中虽然有本行事历,但是每天要做的事情,她却早就牢记在脑子里。
她的脑袋就像一部超级计算机,在工作上的表现无懈可击。
但当她踏进创宇集团会议室的第一瞬间,她就认出坐在主位上那位高高在上的执行长,就是在月老庙被她赏了一巴掌的色狼!
她是要找他算帐的,但是在举步上前之际,她的理智适时喊停。
现在,她在别人的地盘上,而她陪老板来此的目的,是要争取创宇在亚洲的代理权,关系着每年近百亿的营业额。
她知道老板有多看重这次的合作案,因为这块大饼不少人抢着要叼走。
他有没有认出,她就是赏他一巴掌的女人?
应该认不出来吧……去月老庙拜拜的时候,她是把头发放下来的,现在的她,盘上头发,还戴着黑框眼镜,十足干练女秘书形象,他应该不会认出她吧?
虽然不断给自己信心喊话,但她的情绪还是比平常来得紧绷。
明明她没犯错,却没法把腰杆挺得笔直。
她很ㄍㄧㄥ,连郑仁宇也看出来,只是他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一副看起来紧绷畏缩的样子。
“贺老,您的秘书是新来的吗?”他睨着站在投影机旁的韩书英,似笑非笑地问着,“你做过简报吗?”
“呵,怎么会认为我的秘书没做过简报呢?她可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不在国内的时候,都是她一人独挑大梁,代我处理公司事务,我相信由她来做简报,是再合适不过了。”
“您确定她不会把事情搞砸?”
“怎么会呢?”
“既然您不担心,那我也没啥好担心的,开始吧。”
那嘴脸,让韩书英直想再赏他一巴掌,如果他认出她,应该没脸讲那种话吧?那么她得庆幸他没认出她来。
因为她一点也不想因为她个人因素,搞砸了合作案。
不看他就好,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投影画面,简报内容早在她的脑袋里,她非常认真讲解他们公司提出的企划案。
“停!”
“我还没讲完……”认出来了吗?她因为太过忧虑,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我觉得那企划案不够扎实,如果可以,请你们重做。”
果如外传,创宇集团的执行长超难搞,因为他是工作狂,所以他要的不只是完美,而是超级完美,那要求完美的性格,几乎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可不可以请您简单说明,哪个地方不够完整?我觉得……”
“你先下来吧,既然郑老板说那份企划不够完整,肯定是我们做得不够好。”
是真的觉得企划案不够完整,又或者根本是故意找碴?韩书英很想搞清楚,“请问,是因为我的关系吗?”
他的表情莫测高深,令人察觉不出一点端倪。
“你怎么会认为是因为你的因素?”郑仁宇解释,“韩秘书可别一味把责任往自己肩上扛,虽然你看起来有点紧张,但是解说详尽也没有太大缺失,我这样解释,你是不是比较能够释怀?”
“郑老板,这次是我们准备不够完备,让您失望了。”贺峻益起身致歉。
“贺老不用太担忧,在我们在进行亚洲区设计大展结束以前,我们还是有希望合作的,不过我希望可以随时了解贵公司的进度,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
郑仁宇说话时,不经意把视线转向正在收拾数据的韩书英脸上,而韩书英一和他的视线对上,就慌忙把脸转开。
她的态度还真令人不解,好像……很怕他?
但……为什么呢?
一直到韩书英和贺峻益离开,他也没认出韩书英就是在月老庙打他一巴掌的疯女人。
第2章(1)
这是一家高级餐厅,也是郑仁宇常来的地方,因为安静及高隐私性,他可以一边安心不被打扰的用餐,一边看点数据。
他刚进餐厅,就看到坐在侧对入口的韩书英,所以他刻意找了个韩书英后方较近的位置。
台北市不大,但也不算太小,两百六十一万的人口数,人与人相遇,便是两百六十一万分之一的机会,能相遇,是一种机缘。
他原本要上前打招呼,但因为有个男人坐在韩书英对面,他就打消了念头。
但免不了好奇心驱使,他的视线一直往坐在韩书英对面的男人投去,也对贺执行长赞不绝口的她感到好奇。
同在餐馆里的韩书英并不知道郑仁宇在场,坐在她对面的是朋友介绍的对象,去月老庙求桃花后隔天,她的好友好心帮她介绍,今天是第二次见面。
以前交往的对象大多事业有成又长得帅气,这次她接受朋友建议,找个老实的上班族,毕竟外表不能当饭吃,好友们一致灌输她一个想法,老实的比较疼老婆。
她自己一路走来受过不少伤害,所以已经学会不要太快进入状况,目前只是观察期。
不过好友交代的她都谨记在心,例如不谈自己的年收入多少,以免造成男方的压力,也不问对方太多私人问题,怕被男人误以为她有看轻他的意思。
“花先生的兴趣是什么?”
“看政论节目。”
“喔……”这话题不好继续,韩书英尴尬地转移话题,“有旅行的习惯吗?”
“没有,现在薪水都不涨,赚钱要省着点花,旅行太耗成本,不过我偶尔放假会去钓鱼、逛夜市。”
呃……那样的生活模式实在有够闷,而话题也不够有趣,闷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还好中途花先生去了洗手间,韩书英才得以喘息。
“真是要命,小米怎会介绍这种的给我认识……以后要是真的结婚,该不会放假都只能在家看新闻,哪也不能去吧?那不是太惨了吗……”不知怎地,她突然有想落跑的冲动。
而在洗手间这边,恰巧,郑仁宇也在里面,所以花先生到洗手间讲电话,他都听见了。
原来老实男才刚和前女友分手,还在藕断丝连,他拿着手机一脸为难的说着,“我现在有事情不能过去,况且你都说要和我分手了,还要我过去做什么?想我?会想我一开始就不要嚷着要分手啊!什么?摔伤了严不严重?要我过去带你去看医生……好,你不要乱动,我等下就过去。”
回到座位后,相亲男立刻开口,“韩小姐不好意思,我家里突然有点事,必须先赶回去一趟,我们可以约下周再出来吃个饭吗?”
韩书英还来不及回话,一道高大的身影凑近她身旁。
“这位先生请留步。”
郑仁宇在一旁挑起一边剑眉,他最看不惯那种装老实的家伙,所以回到位置上听到男人说谎找借口,其实是开溜去见前女友,又打算和韩书英敲定下次的约会,他当场就发飙了。
“请问你是……”相亲男一脸疑惑。
郑仁宇声冷如冰地说着,“你的前女友在电话里说好想你,你也正准备去见她,我很好奇,在这种情况下,你打算和韩小姐之间发展到什么程度?”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听到熟悉的声音,看见郑仁宇,韩书英吃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他所说的话,她则是一句都听不懂。
“你是傻子吗?怎会和还和前女友纠缠不清的男人交往,还愣着干什么?不走吗?”
韩书英还是傻傻站着,郑仁宇看不下去,干脆一把抓起她的小手,拉着她离开餐厅,留下一脸惨白站在原地的相亲男。
走了一段路,韩书英的手一直被郑仁宇拉着,感觉很奇妙,就算以前谈恋爱,交往过的男人,从没为她像这样挺身而出,和男人牵手,也不曾感觉如此温暖。
从背后看着郑仁宇,他很高,肩膀很宽,手很修长,透过接触,就知道是拿笔的手,一点都不粗糙。
离开餐厅之后,她真的松了口气。
如果郑仁宇没出现,她可能会答应和那个老实男下次的约会。
她是很感谢郑仁宇适时拯救她,但突然她又想起月老庙摸屁股事件,所以不自觉地把他刚刚的举动,假想成报复行动。
因为她甩了他一巴掌,现在逮到机会想恶整她吗?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什么意思?”郑仁宇停下步伐,转头看着她。
韩书英用力甩开他的手,平淡说着,“不是想起来了吗?所以才故意搞砸我的约会,那不是你的用意?”
“你是说,我故意破坏你的约会?”他嗤之以鼻,反问:“我有什么理由那么做?”
“理由你很清楚不是吗?”
“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这样的话,我想合作起来可能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障碍,也许我该打个电话请贺老终止合作企划案。”
一听到他提起合作案,韩书英才整个回过神来。
她想到月老庙发生的事情太气愤了,才把两家公司即将合作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公司很重视这次合作案,若能拿到创宇代理权等同稳赚不赔,她是怎么了?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这么公私不分,怎会遇上这男人后,如此失去理智乱了套?
“对不起!我好像误会郑执行长了,其实,我是把您误认为别人,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个小秘书计较,关于合作案……我们公司企划部投注许多心力,也正努力修正,一定会令您满意的,所以请您……”
平时看起来态度专业又充满自信的韩书英,却为了公司对他低声下气,让人不免佩服她的能屈能伸,但是她那样做,反而让他觉得像在欺负人似的。
“真是看不下去了。”
以为他更生气了,韩书英把腰弯得更低,还猛道歉。
“你觉得,我是会公报私仇的人?”
“嗯?”
“在做企划简报的时候是如此,刚刚也是这样,你看来似乎对我很有成见,但我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想和贵公司合作,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自然也不会因为你个人的因素而影响到两家公司的合作案。”
“是吗?那……谢谢您公私分明……”
“但我这么说,也不代表合作案会成功,所以还是请贵公司好好把企划案做好才是。”
先给糖,再赏人一巴掌,这男人很机车耶!
“请您放心,我对我们的同仁很有信心,他们一定会做到让您赞不绝口。”不知为何,郑仁宇如此态度反而更激起她的挑战心态,无论如何,这回她一定会全力争取到这次合作案。
“希望你的同事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会拭目以待。”郑仁宇兀自坐进驾驶座,放下临座的车窗说道:“我就不送你了。”
“我也没打算让郑执行长麻烦,慢走。”明知不该对他有一丝无礼的举措,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
丢下话,韩书英就气呼呼地走向一旁的捷运出入口,很快便消失在郑仁宇的视线范围内。
“脾气真大,不过倒挺好玩的,想不通为啥对我偏见那么深,奇怪……以前见过面吗?该不会是和我相亲过的女人之一吧?”这不夸张,他见过的女人不少,记得面孔的人却不多,但就他所知,每个和他有过牵扯的女人,都气他气得牙痒痒的,“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
发动引擎,他一路都在想,但还是想不出来,两人在哪曾经见过面。
下雨了,屋顶某些角落漏水,韩书英忙把脸盆摆到漏水处下方,让落下的雨水滴滴答答落在脸盆里。
老旧公寓,每次雨下大一点,就会漏水,东一个脸盆,西一个脸盆。
这房子是她小阿姨的,没结婚的小阿姨某一天突然说要移民加拿大,就把房子交给她,老公寓虽有诸多不便,但她生性节俭,有得住就好,一直没搬家的打算。
摆完脸盆,她打开电视,转到专访频道,不久前才刚和郑仁宇分手,结果他又出现在电视里面,教她看得有点傻眼,切换频道的手不自觉停顿下来。
长得那么帅的人,为什么要对女人伸出咸猪手?
明明就是人人眼中的黄金单身汉,为什么跑去月老庙求桃花?
“难道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
“叮咚——”
电铃打断她的沉思,她起身走向大门,隔着门板大声问着,“谁啊?”
对,她有电铃,是只会发出声音不能对话的旧式电铃,当然也不可能有视讯。
“是我啦,快开门,冷死了!”
韩书英听见熟悉的声音后,将大门打开。
她的好友张秀娟,拎着一包火锅挤进屋内,看到地上的脸盆,忍不住又一阵抱怨,“漏水真的修不好吗?”
“土水师怕治漏,所以……能医也难完全好吧,习惯就好,你又买火锅?不是说要减肥,这样吃下去没问题吗?”
“这种鬼天气,当然是吃完再减!”
“你没意见就好,我去拿电磁炉和锅子。”
韩书英才正要转身去拿东西,就被张秀娟的大叫喊声吓到停下步伐,“干么?被老鼠咬到吗?”
“老鼠?你这里有老鼠?”张秀娟跳到椅子上,紧张问着。
“不知道,到目前为止是没看过。”
“死丫头!那干么说来吓我?”
“要怪你自己乱叫吧,叫得好像被追杀,是怎样?”
“那个啊,郑仁宇耶!”
“那又怎样?”听到这个名字,她不禁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你不觉得他很帅?很有男人味,又多金,每人女人都梦想可以嫁给他。”韩书英听了,摇头说:“不好。”
“不好?为什么不好?”
“说不定有什么隐疾。”她皮笑肉不笑说道。
“什么隐疾?我看你才有毛病!”
“品行不端正,会对女人伸出咸猪手。”
“你说得太夸张了吧!你说的是郑仁宇吗?他会伸出咸猪手?你别乱说话,人家随便都可以把你告到倾家荡产。”
“我才想告他。偷摸我屁股,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张秀娟一听,两只眼睛睁得好像铜铃眼,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你肯定是发梦了,那种事情打死我也不信。”
“你竟然宁愿相信那家伙,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好姐妹?女人的友谊真廉价。”受到这种待遇,她把错全归在郑仁宇头上,马上转台。
但张秀娟抢过遥控器,又转回去,“不管是真的假的,被他摸屁股我心甘情愿。”
“见鬼去,死色女!”别相信柔得像水的女人很纯洁,基本上女人都是肉食性动物,这里就有一例。
“想想不犯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