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一家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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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妾一家欢-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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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才人身怀有孕,想必皇后是早就知道了的,至少比皇上先知道。
否则皇上不用昨天才匆匆忙忙把赵老爷子宣进宫去,而李建安却直接就在马车上跟自己说了事情元才人在中元节有孕的事情,定然是不会传出来的,那赵老爷子被下诏狱也该有个其他的名目。
看五夫人一派得意洋洋的样子,纯歌就顺着话往下引,“这是真的,赵老爷子官职虽低,好歹也是三朝老臣呢。”娇俏面容上写满了诧异。
五夫人立时就得意起来,绘声绘色给纯歌说故事,“昨天不是匆匆忙忙被宣进宫了。午时的时候就有人去赵家宣了旨意。说是对太后大不敬呢,赵家现下都忙得乱糟糟,到处找人求门路,我娘家嫂子今早过来瞧我,还跟我说在路上看见赵家老夫人的轿子被挡在了顾阁老家府外头。”
冒犯太后。
元才人有身孕是因荣贵妃演的一场戏,太后却是荣贵妃的娘家人。
昨天赵老爷子又是进宫去给元才人肚子里孩子算命的。
中元节孕育的孩子,再好又能好到哪儿去!
皇上本来被设计就心中不快,偏偏又有了一个孩子,又是命不好的,也就只能打掉。
那是皇上的亲骨肉,皇家龙种,皇上心里怨气难平,这笔账又该向谁算。那说孩子命不好,增加了皇上怨愤的人,又如何能在太后眼中落得了好。
这钦天监的职位,也不是好当的。
不出事就不出事,一出事情,就是大罪。
诏狱那种地方
纯歌心中滋味也很复杂。
五夫人还在旁边絮叨,“三嫂,我可要给您提个醒,诏狱那不是一般的地方,进去了的人就难有张完整的皮出来了。要是赵家不要脸面再求到您这儿,您可千万别心软答应了。”
这是害怕自己要脸面连累李家,难怪特意走一趟。
这个五夫人心里弯弯绕也多,可惜话说出来总是这么直接剌耳。
纯歌心中失笑,淡淡道:“我懒怠见她们家的人!”话里话外都是不屑和恨意。
想到昨天在赵家时候的状况,五夫人也觉得很放心,没有再多说,就要告辞离去。
这一下纯歌反而意外起来。
往日五夫人来,不问问她屋子里新换的摆设,看看她新打的首饰是绝不会轻易离开的,怎么这会五夫人却已经吩咐身边的小鬟,“去把四娘抱过来,还要去给她二伯母请安呢,这么疯玩让二嫂瞧见,要说没规矩了。”
童妈妈在旁边听着气的胸口疼。
在梅香院踢毽子就行,过去二夫人那里就是要注意规矩。
这都是些什么话,敢情梅香院这里就是让人没规矩随便来的地方。
五夫人从不在乎下人的脸色,看纯歌淡淡笑着,昂首挺胸就拉着整理好衣饰的四娘走了。
五夫人一走,童妈妈就抱怨,“夫人,你瞧瞧这说的什么话!”
“也没什么。”纯歌低头抿了一口酸梅茶,冲着童妈妈眨了眨眼睛,“妈妈不觉得如今这是件大好事。”
明明是家中当家主母,却平白被妯娌看轻一截,让一个寡妇骑在了头上,算什么大好事童妈妈先没转过弯,后来看见纯歌一脸疏淡的笑意,就明白了过来。
“方才还在劝夫人,我就忘了树大招风,过犹不及的道理。”
纯歌微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盅,嘴角藏着一丝促狭,“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二嫂,今后还要坐错多少回位子。”说着失笑摇了摇头。
童妈妈不以为然,“人有多少福气,就该享多少福,把自己抬得高了,迟早摔下来痛死!”
纯歌眼里划过一道亮光,微笑不言。
有些人,自己还是先暂时在旁边看着就好。
晚上梅香院小厨房给纯歌炸了庄子上刚送来的小乳鸽,一个个焦黄脆嫩,吃起来满口香浓,纯歌忍不住就着多吃了一碗饭,就让翡翠和红玉慢慢扶着在院子里走动消食。
李妈妈过来送珍珠红枣养气汤,远远瞧见了,还抓了一道带过来的安姑姑紧张的追问,“咱们夫人这么走,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安姑姑被李建安强行逼迫在李家住下,本来心里就十分不自在,只不过心中另有打算,才临时决定一直留下来等到纯歌待产。
闻言很不耐烦的瞟了一眼就道:“放心,饭后走几圈我都告诉了夫人。”然后低头不说话了。
李妈妈早己习惯了安姑姑这幅名医做派,也不说话,笑盈盈快走了几步上去送汤。
一见到纯歌面色红润,比着昨天回来时候看着气色好了许多,暗暗点头。
太夫人本来还担心这位三夫人年轻不懂事,太过操心娘家,把肚子里孩子给忘了。如今看来,的确是个伶俐的,分得清轻重。
李妈妈就把汤端了过来。
纯歌本来就吃得有点撑,看李妈妈又送汤水来,一张脸都皱起来,因怀孕而显得有些圆润的脸庞看上去就鼓鼓涨涨的,透着晶莹的粉色。
李妈妈看着都觉得好笑。
“夫人放心,没让您现在就吃,太夫人说了。让用小炉子温着,等您当夜宵呢。”
见纯歌还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去看着安姑姑,李妈妈就笑起来,“夫人别瞅着安姑姑,这汤就是安姑姑吩咐人给您煮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纯歌也不好推拒了,谢过太夫人的一番心意,又进屋子去让安姑姑例行诊了脉。
安姑姑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把脉时候倒看得出来一脸认真,就是眼睛里死寂一片,像是没有灵魂一样。
纯歌好奇的额外打量了几眼,忽然灵机一动,望着旁边等消息的李妈妈道:“李妈妈,下午五弟妹过来陪我说了会儿话,告诉我赵家老爷子被下了诏狱。”
李妈妈心里咯噔一跳,埋怨五夫人多话,嘴上却道:“三夫人,我守在太夫人身边,这些事情不太知道呢。”
安姑姑扣在纯歌手腕上的右手却突然增大了力气。
纯歌余光瞥见安姑姑刹那间的失神,心里更加确定了一些东西。
等安姑姑诊脉完说一切都好之后,就跟着喜气洋洋的李妈妈走了。
纯歌却望着安姑姑的背影若有所思。
转过头去问童妈妈和翡翠有没有安姑姑的消息。
童妈妈和翡翠都摇头,童妈妈还很为难的道:“夫人,安姑姑不肯去给十姑奶奶接生那天我就去打听过。但两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您是不是再问问八姑奶奶,好歹她向您引荐的人,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算了。”纯歌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
有这个结果,本来就是早有预料。
童妈妈和翡翠的身份,要打听些内宅的事情还了如指掌,但是想要去摸清楚一个大家族覆灭的底细,那就实在太为难人了。
连太夫人都只能语焉不详的说个究竟,猜测着可能和赵家有关系,童妈妈和翡翠能弄明白才叫做稀罕呢。
不过今天这么试了试,看起来安姑姑和赵家,还真的有些瓜葛,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李建安能不能查出来,还是已经查明白了。
人果然是不能想人的。
纯歌脑海里刚滑过李建安的名字,李建安高大的身躯就出现在了眼前。

第四章 衰亡

李建安轩朗英挺的眉目中藏着一丝郁结,跨进门槛的时候也比往常更加快速,行止间带着一股迅雷般的风声。也没有如往常一样先抬头看纯歌,而是径直走到了旁边坐下。
纯歌敏锐察觉,发生了大事情。
绿玉上来小声问话要不要准备些吃食。
纯歌瞅了瞅沉默不语的李建安,还是自作主张叫人端上些吃食来。
外头人总觉得宫里吃得好,其实陪着皇上吃饭,多半是冷菜,还有重重限制。哪会李建安在宫里用过饭回来,都要再吃些夜宵补上,几乎成了定例。
这么长时间,绿玉也清楚了李建安的喜好,闷声不响下去吩咐人置办了几样热腾腾的清淡菜食上来。
用过饭,李建安又去了静思斋。
只是在临走前给纯歌交待了一句话。
“赵家那边,今后都不用过去了。”
说完话,就直接出去。
纯歌却被这个消息炸的脑子嗡嗡直响,一直都没回过神来。
这话中的意思,就是
还是姻亲呢,李建安却叫自己不用去了,前后态度的截然对比,再有绣衣卫那边做事情的狠辣,这些年以来进了诏狱大臣的下场纯歌晚上躺在床上都翻来覆去,无论如何睡不着。
一直到三更时分回来,还睁着又圆又壳的眼睛追问,“赵家真是……”
李建安没说话,快手快脚自己脱了靴子外衣翻上床,把纯歌搂在怀里。摸着纯歌脸上还是热乎乎的,才温声道:“皇上的意思,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外头人知道的好。”
本来纯歌就猜测要将一个钦天监打入诏狱绝不仅仅是太后能做到的,此时李建安说了这话纯歌就更印证了猜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起来,皇上是打定主意要将元才人在中元节受孕的事情无声无息淹没掉。
既然如此忌讳,那今天进宫去和皇上商议事情,又背负着外戚之名的李建安纯歌就惶恐的抓着李建安衣襟。
看出来纯歌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心,李建安身体涌起一股暖流,眉眼舒缓下来,拍了拍纯歌的脸蛋,柔声道:“凭我跟皇上的交情,这点事还不算什么。”
李建安说话,从来不喜欢夸大。
纯歌放了一半的心,另一半却还因为李建安回来时候凝重的脸色而在半空悬着。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要是今天进宫去真没遇到半点为难的事情,李建安和赵家私交也不过尔尔,何以会露出那样沉闷的神情,还跑去了静思斋。
不是找李建浩和几个幕僚商量事情,就是私下静坐宁神了。
纯歌就还是双眸晶亮的望着。
暗夜之中,那双眼睛如同天上的星子,晃花了李建安的眼。
李建安心神微滞,片刻后却苦笑起来。
这个傻姑娘,看样子的确从陈纯贞的事情中慢慢冷静下来了。
瞧瞧这双眼,一副你不说就不肯罢休的气势。
要是遇到别的女人,李建安大概就会觉得厌烦,可这个人是纯歌,李建安就觉得这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关心。
然后斟酌着点到即止说了一部分。
“皇上的意思,是让我明天先去一趟赵家,再进宫,然后好下旨意。”
语焉不详,但纯歌已经恍然大悟。
这是要李建安来背这个谗臣的名声。
赵家虽说不显贵,赵老爷子以前却是几代皇上都重用的人。赵家在这个位置上,也一坐就是好多年。仅仅用触怒太后这个模糊罪名就把赵家连根拔起,只怕朝里朝外都会有人说皇上刻薄寡恩。
皇上不想背负这个名声,就只能让李建安顶上。
正好大家都知道陈家因陈纯贞的事情和赵家起了嫌隙。
李建安又宠爱自己这个身怀三胎的女子。
要是明天李建安先去一趟此时慌乱无比的赵家,再进宫去拜见皇上,接着传出赵家抄家灭门的旨意来时机,名头,都有了。
真真是天衣无缝。
既能让元才人的事情无声无息解决,把所有可能知情的人都处理掉。还能让和赵家交好的人家以及一部分迂腐的大臣都疏远李建安,以达到压制外戚的目的。
皇上还真是好算计。
如此宠幸皇后和李建安,终究也还是防的甚深。
就是不知道皇后清不清楚皇上的打算,明明是荣贵妃弄出事情来,最后反而要让她的娘家人来顶一个恶名头。皇后心里滋味,大抵很难受。
纯歌就凑上去吻了吻李建安的唇角。
黑夜中不能明明白白看清楚五官,反而让李建安的感觉格外敏锐。
软软糯糯散发着蜜糖气息的唇印上来,李建安鼻尖满是芬芳气息。
再看到纯歌充满怜惜痛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就抬手在纯歌发顶揉了几下,笑道:“别担心我,这事情倒也不算坏。”
即便是偶尔想要以自误名声来换取皇上的信任,可这回被逼着来收拾荣贵妃的烂摊子,得罪那么多大臣,心里也该不痛快。
怎么还说这不是坏事。
李建安见纯歌这幅傻愣愣的样子,在心里微哂。
还是对朝局不够了解,对皇上更不清楚。
“我跟皇上从小一起长大。皇上是难得一见的明主,而且念旧情。这次是荣贵妃惹的事,皇上看在太后颜面上不追究,让皇后娘娘受了委屈,让我来顶罪。这事情,皇上口中不说,心中自然会有主意。今后皇后娘娘那里再有风吹草动,大抵也可以安心了。”
李建安说着说着,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兴奋之色。
“顾阁老早就跟我说皇长子品行学问都好,请封太子也只是一念之间!可张阁老和梁阁老却主张立贤。想要等几位皇子都长大了,再从嫡出的几位皇子中选一个出来。手心手背都是肉,皇后娘娘本来也难为,但不立嫡长子本来就是大忌,一直拖下去更要害怕荣贵妃那边出事情!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也只是因为李家势大,这次皇上一有愧疚之心,再有李家名声不显,还有荣贵妃和太后的冒险行事,不管是为了私心还是为了江山,这个时候只要再推一把,皇长子的太子之位就可以定下来了。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李建安越说越高兴,简直神采飞扬起来。纯歌却听得目瞪口呆。
李建安这人还真是
自己白白在那里担心了一场,谁知道人家已经从这幅劣势中看到了无穷无尽的好处,算计到太子之位上去了。
纯歌只能在心里自嘲了几句,应和道:“您心里有数就好。”
心头大石放下,困倦就慢慢涌上来,纯歌闭了眼想要睡觉。
李建安看到她困倦的样子,也压制住兴奋的心情,抱着纯歌一起睡了。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先去了赵家,又去了皇宫。
中午还在用饭的时候,童妈妈就把匆匆忙忙赶来的连大奶奶迎进了屋子。
纯歌瞥见连大奶奶锦缎鞋面上有一块明显的污渍,似乎是被什么汤水泼在了上面,又看到连大奶奶迫不及待的神情,早就猜到了七八成,在心中幽幽叹息,语气很和缓的叫了连大奶奶先坐下,还让人再添双筷子上来。
自从昨天得知赵老爷子被打入诏狱之后,不管是陈家长房还是三房都暂时偃旗息鼓各自回家去了。
陈纯贞的事情的确是要解决,可总不能在赵家家里遇到大难的时候还要去逼迫。
赵家无事时候,陈家人找上门去,那就是讲道理,讨公道。
可要赵家危机时刻,就会被人直接指责为落井下石,不讲情面了。
这个名声,陈家没人愿意背负。
本来大老爷和三老爷都以为赵老爷子毕竟是老臣,也算是有几分脸面的人。说的又只是触怒太后,皇上跟太后母子情分也不深,就以为皇上不过是做做样子,想要让太后出一口恶气,因此才把赵老爷子关进去,隔几天也就放出来了。
三老爷还叫陈端崕送了一车子冰到赵家去,唯恐赵家忙起来让陈纯贞的尸身留在赵家出了问题。
谁知道今天早上一道旨意突如其来,竟然列出了赵家三代以来的罪状。
详详细细,不胜凡几。
当官的人,没有一个是完完全全清白的。
要是细细追究,谁都能掏弄出十个八个罪名。
圣旨上罗列出来的,无非也就是测算时日这些问题罢了。
旁人都无法反驳,赵家更不敢喊冤,于是一大早,赵家几位老爷和各房满了十八岁的男丁就都进了诏狱。赵熵因身受重伤和女眷们一起被收押到了赵家在京城外的家庙看管起来。
所有人都很震惊。
又想到去宣旨的人是堂堂定国公,再想到陈家和赵家在打的官司,便议论起来。
三老爷和大老爷听到外头的说法,又担忧又着急,急忙叫了连大奶奶过来探问。
连大奶奶本来是风风火火过来,却在看到纯歌一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样子时,心里敲起了鼓。
爷们爱脸面,要见亲朋。
自己却是妇道人家,最关心最在乎的不过就是丈夫儿子的前程。
至于脸面这种东西,说穿了,你有了好丈夫,有个好儿子,不管你做了什么事,那些夫人小姐们见到了也就只有奉承讨好的。谁还会当面跟您过不去。
要是家族衰败,管你平时候在外面有多好听的名声,别人也只会把你踩在脚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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