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兵漾漾一吓。
“赵甫节的部份失忆和青衫人有关联?”
“你不是说带走甫节姑爷的青衫人有一身非常高深、非常恐怖的厉害武功?”
“对,那时候那个人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我眼前咻地一下就不见了,行踪飘影已经是江湖上最了不起的轻功,可是那个人的轻功更胜一筹。”
“所以,能够拥有厉害得吓死人的武功的高手或许别有异能。”
异能?嗯,有道理!那个青衫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看来着实诡异。
“一定是那个人看我不顺眼,所以故意拆散我和夫……”夫君两个字她不大好意思说出口。
“拆散你和姑爷最好的方法,便是用奸计让姑爷忘记你这个爱妻。”庄小苹一边剖析,一边也觉得自己挺有智能的。
兵漾漾被她说动了,左右为难,不知该撇下一切回山寨,还是为了她的婚姻而留下来。
她真的舍不下心爱的他。
“漾漾,你不爱姑爷了吗?”
“老实说,我仍是好爱好爱夫君。”红了脸,兵漾漾腼腆地盯着自个儿的绣花红鞋。“可是我对他又气又恼又怨又恨!一团乱糟糟的情绪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就算你把姑爷休离,然后回到山寨里与姑爷老死不相往来,你也未必可以平静下心。”
“泪涟涟的日子我着实过怕了。”光是回想,她的身子立刻打了个冷颤。
“所以我们一定要留在王府里查明真相,你想想,我们大老远的来到汴京,为的不就是希望你们夫妻俩团圆吗?”
兵漾漾静默不语。
“想一想小小少爷吧,要是没了爹爹,他好可怜。”
兵漾漾暗忖,她不能当一个狠心的娘呀,而且她心里万分渴望再度拥有夫君。
庄小苹眼珠子转了转,再度开口,“漾漾,你是天底下最刁钻、最勇敢的姑娘对不对?”请将不如激将。
“废话,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所以你不会当一只缩头乌龟,你有勇气、爱心及耐心把你的丈夫要回来对不对?”
“对!不管多么艰难,不管要用多少时日,我都要定他了。”
“即使我们要留在王府里做牛做马、看人脸色也不打退堂鼓,直到姑爷恢复记忆重新爱上你?”
“嗯,绝不退缩。”兵漾漾坚决地道。
“但是我想起你所说的那个老妖婆,如果她找你麻烦呢?”
“她打了我三个耳光,我也回送她三个耳光,这很公平呀。”
庄小苹暗自叹了口气,她的主子真是太单纯了。“就怕她不甘愿,把这笔账记着。”
“那又如何?”了不起打一架嘛。
“漾漾,从今日起我们就是王府里的丫环,而且是专门伺候少王妃的,你得有心理准备,不能不坚强。”少王妃的位子原该是漾漾的啊。庄小苹长叹了一口气。
“被欺负就咬牙忍受嘛,又不是要做一生一世的丫环。”为了夺回夫君,吃苦、受难她都能忍受。
“如果我受尽苦难,这才能表示我的痴情有多伟大,有多使人感动。”天地共泣,为之一恸呵。
这回无言以对的是庄小苹,她不禁后悔方才的激将法了。
“句句属实?”颜映柔的眼中尽是愤怒的火花。
“老奴不敢有半句谎言。”
“太藐视我这个八人花轿娶进王府的少王妃了!”
“那个小贱蹄子摆明了是要勾引小王爷,好飞上枝头作威作福!,少王妃,你不能不慎,虽然名份定了,怀中又孕有大喜,但是,小王爷的心思不在你的身上,成亲至今,小王爷总是疏远着你……”
“你说的那个丫环当真把身子送上去?当真袒胸露臂的做尽污秽事?”
“何止啊!”为了整治兵漾漾,陈嬷嬷鼓起三寸不烂之舌,企图挑拨,“老奴还亲耳听见那婢女央求小王爷收她进房,她会努力伺候小王爷的需要,让小王爷快慰满意。”
“原来小王爷昨夜未进喜房是和那个丫环厮缠着。”
“那婢女八成已经用身子迷住小王爷,再下来便要登堂人室,俗话说得好,元配是摆门面的,真正的享受者是妾奴。”
“陈嬷嬷,”颜映柔不禁心惊胆跳,“我该如何是好?”
“为了保住你的地位,你得先发制人,来一个下马威。”
陈嬷嬷附在她的耳旁,开始献上歹毒的妖计。
颜映柔犹豫着,“这不太厚道吧,毕竟我是尚书之女,如今更是少王妃之尊。”
“唉唷,哪一个女人不争风吃醋啊!你有修养,但是其他的女人可不,有老奴在一旁帮着,你只管拿出少王妃的威权来即可。”
“但是……”虽然嫉妒,恐惧地位不保,但是她仍做不出这般伤人的低下行为。
陈嬷嬷不禁沉下脸,粗吼道:“如果少王妃不是真心深爱着小王爷,那么就当是老奴多言了。”
她怎么不爱,时日愈久,她对甫节的迷恋就愈深沉。
“来了!”陈嬷嬷顶了下颜映柔的肘子。
茫茫然的颜映柔抬高脸,只见两名清秀的女孩站立在玄关处。
四总管恭候于外,敬禀道:“这是新来当差,伺候少王妃的丫环,手脚俐落得很。”
“行了。”陈嬷嬷依恃着是颜家陪嫁过来的老奴,习惯性的代主子发号施令。
四总管退下了。
“进来啊,穷杵着做啥,难不成要少王妃说个请字?别以为巴上了甫节王爷便可以拿乔。”
“是,嬷嬷教诲得是。”见她这乖戾的嚣张德行。庄小苹不必细想也知道正是兵漾漾口中的老妖婆。
她拉着兵漾漾跨过玄关口,行了个大礼。
“跪下。”陈嬷嬷的下巴抬得老高。
“跪……”兵漾漾瞠大了圆瞳,“你算哪一根葱?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跪你这妖……”
“放肆!”猛拍了下桌子,颜映柔斥喝道。
“少王妃,这可是你自个儿亲眼所见,不是老奴乱嚼舌根。”
“你年岁多大?啥名姓?”忍着气,颜映柔按捺住一肚子的恼恨。
“今年十七,兵漾漾是我的名字。”眼前绫罗绸缎的少王妃长得像仙女下凡,“他”肯定是喜欢她的。
这念头使得兵漾漾嘟起粉唇,一点儿也不掩饰她的吃味。
陈嬷嬷立即扬高嗓子,“唉唷,少王妃你瞧瞧这贱婢,居然大大方方的摆着臭脸。”
颜映柔的美眸眯起,“你叫漾漾是不?你就是昨儿个夜里和小王爷纠缠不清的荡女娃?”
“漾漾没和小王爷纠……”
“该死的贱婢!”陈嬷嬷的一巴掌在刹那间落下,“这儿有你顶嘴的份吗?没规矩!你叫啥?和兵漾漾是旧识?”
“回嬷嬷的话,婢女叫做庄小苹,和兵漾漾分在同一间下人房里。”挨了巴掌的庄小苹连伸手抚抚脸都不敢,怕又惹来祸端。
“滚一边去,敢多事,有你好受的!”陈嬷嬷恶狠狠地又甩上一耳光。
死老妖婆!“你干嘛动不动就打人,别忘了我喜欢‘公平’。”兵漾漾很想摩拳擦掌,训练一下手脚。
她的泼辣神气叫陈嬷嬷吓了一跳,连忙躲到颜映柔身后,并且扇风点火一番。
“少王妃啊,这贱婢太不像话了,还没被小王爷收做妾便这般蛮,那往后还得了,岂不是爬到你头上拉屎撒尿。”
“喂!谁说我兵漾漾是赵甫节的妾来着!”真叫人火大!她明明和夫君成亲一年多,要说“发妻”的话应该是她才对。
“唷,胆子可真大,竟敢直呼小王爷的名姓,你刚刚吼着什么,不是妾?难不成你是小王爷的正室夫人,那么现下坐着的少王妃咧?”
“我、我才……”
“才是什么?”颜映柔不禁气煞了,虽说她的性子温顺,但是“抢夫”之怨孰可忍、孰不可忍!
况且这女孩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仿佛掠夺的人是她颜映柔。
如何计量她都是个千金之身,而面前倔傲的女孩到底是个丫环罢了。
“兵漾漾,你老老实实的说,你和小王爷有了肌肤之亲吗?”
“嗯?”心跳漏跳了一下。兵漾漾看向庄小苹,以眼神求救。
怎么可能没有肌肤之亲呢,红烛高燃的洞房之夜她早巳和夫君行了周公之礼,往后的每一日,她和夫君亲爱的次数更是多得羞死人。
叫她如何回答?老实的表白她已经生下夫君的子嗣?
“瞧她这模样儿啊,”陈嬷嬷尖喊着,“肯定有染!肯定是她扒了自个儿的衣裙,爬上小王爷的歇房炕上去了。”
兵漾漾紧抿双唇,欲言又止。没人会相信她是小王爷的妻子。
“你这贱人!”颜映柔气抖抖的伸出食指,万万料想不到婚配不过两个多月,小王爷居然和另一个女人欢爱。
而最不能忍受的是,小王爷看上的是个底下人。
她的情感、她的尊严,她的身份全遭了羞辱。
“给我跪下,磕头!”她以少王妃的身份,就不信压制不了区区一名小丫环。
“不跪。也不磕头。”搞不清楚呀她们,她兵漾漾愿意暂时做婢做奴只是为了要唤醒夫君的记忆。
“我又没有犯什么错,你是少王妃那是你家的事,不代表你可以随便欺负人。”
她也是龙凤帮的“小公主”,也做过小姐的。
“你、你……”颜映柔几乎要气晕了。
陈嬷嬷见状,扬声喊人。
顷刻之间,几个壮硕的丫环冲进来,站成一列等候命令。
“把她们两个抓住,让她们的膝盖吃吃苦头。”
“是,嬷嬷。”几个丫环倾身向前,分别抓住兵漾漾和庄小苹的肩身,并且踢踩着她们俩的小腿。
“呵!”兵漾漾哀叫了声,被迫下跪。
庄小苹也不敌粗暴的逼迫跪下双膝。
扭曲着嘴脸,陈嬷嬷狞笑着,“该是‘教教’你的时候了。”
一记老拳击上兵漾漾的肚腹,庄小苹不禁大叫。
“用布塞住她的嘴。”说着,又击上一记老拳。
可兵漾漾就是不肯求饶,她直直地瞪住陈嬷嬷,恼恨之前不下苦功练武,否则几个肥丫环哪里是她的对手。
“给你一些银子,离开王府吧。”颜映柔起身,走到兵漾漾跟前。
“呸!银子我多得是,我偏要待着,你能奈我何?”原以为美人大抵是善心的,可这人却纵容老妖婆任意欺陵无辜的人。
“你当真处心积虑的要做小王爷的妾?”
“鬼才稀罕!我要做就做惟一的、仅有的妻。”她是气得快砍人了,所以直言无讳。
“妻?你竟……”一个晕眩,颜映柔大家闺秀的修养被兵漾漾的理直气壮气得一古脑全丢了。
她突然抓着兵漾漾的两个发髻,也不管兵漾漾喊痛。拼了命似地扯开来,然后吩咐道:“拿剪刀来,快!”
“呜呜……”被布塞住嘴巴的庄小苹急得猛流泪。
而兵漾漾则是呆怔住了,美美柔柔的少王妃竟然神色凄厉得像个妖女,仿佛要置她于死地。
陈嬷嬷递上大剪刀,在一旁诡笑着。
“这是你自找的,休要怨怪!”颜映柔恨意灼灼的用大剪刀疯狂地剪去兵漾漾的乌黑青丝。
片刻之后,兵漾漾的头发被剪到耳朵下方,她的颈间一阵清凉。
“哈哈!”陈嬷嬷痛快的盯着一地的青丝,“少王妃真是高招啊,这小贱蹄子的头发剪短了,别说美丽不可方物,旁人见了恐怕都要退避三舍。”真是丑。
颜映柔没有丝毫的愉悦,她怔忡的盯着自己手上的剪刀,几乎不敢相信她如此虐待丫环。
不,不该自责!
她是为了维护自已崇高的身份。这几日她担着忧、受着吓,时时刻刻都在羞惭的煎熬中度过,就怕肚子里那一块孽种的秘密被揭穿,她和刘子鹏的私密幽会被发现。情绪不稳的她根本不能再承受别的恐惧了。
“少王妃,可容老奴教训小贱蹄子一顿,也好替你出出气。”陈嬷嬷一边询问,一边抓住一根木棍。
置若罔闻的颜映柔因为疲乏,随意的挥了下手,表示她要歇息会儿。
“老奴告退。”陈嬷嬷立刻用眼色支使几个丫环。
于是丫环们分别抓着兵漾漾和庄小苹往房外走去,直到一处偏僻,少人行经的庭院。
“抓牢她们。”陈嬷嬷举起木棍,使尽全身的力气往呆怔的兵漾漾打去。
“啊!老妖婆你又欺负人。”兵漾漾痛醒过来。
“贵人多忘事啊,你昨夜的那三个耳括子老婆子我可是难以忘怀,搁在心里都快冒烟了。”
“呜……”庄小苹一边流泪,一边拼命的挣扎着。她不能让漾漾受到任何伤害。
“你叫小苹是吧,呵,还真是够义气,这么着,老婆子我为了表示不偏心,一人打上二十来棍,一个皮开、一个肉绽,可行啊。”
“不,不许打她,否则我跟你这老妖……”
“兵漾漾,你是不知天高地厚,或者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这人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死老妖婆!
“哼。”嗤笑了声,陈嬷嬷决定让她们两个尝尝她的厉害。
高高举着的木棍重重落下……
动用私刑、凌虐新丫环原本就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她老婆子可是替王府代劳。
“哈!像火焚似的痛,对吧。”右手打酸了换左手,对于受棍的人的哀鸣声她可是听在耳中,乐在心中。
是夜,兵漾漾和庄小苹两个异姓姐妹相拥哭泣。
她们已经回到下人房,伤痕累累的她们幸好有四总管的照护和送药端食,否则恐怕香消玉殒,魂魄俱散。
“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住……”庄小苹泣不成声。
“其实是我害你吃了好几十棍,小苹,对不住。”
“漾漾,我们回山寨去,别待在这个吃人骨头的恶心地方了。”
“你自个儿回去,我要留着,我不能让星辰失去爹爹。”
“但是继续待在这王府做婢奴,早晚会让人折磨死,我不能忍受你被糟蹋啊。”
兵漾漾感动地道:“谢谢你的友爱,可我一定要让夫君记起我。”
“甫节姑爷忘了你和小小少爷,要他恢复在山寨里的记忆,不知道需要多久的时日,依照那个少王妃和老恶婆的狠毒,我担心我们两个会被整死。”
“如果真是这样,就是我的命薄了。”握起庄小苹的双手,兵漾漾泪汪汪的泣道:“求求你,你赶快离开王府好不好?帮我把星辰教养成人。”
“你这算什么?交代遗言?不成,我们俩结伴来京,也得一道回山寨里去,不管死活我们都要相伴,你别想撇掉我。”
“我拼着死活忍受屈辱,是因为赵甫节是我的夫君,是我宝贝儿子的亲爹,不干你庄小苹的事,不许你趟这一淌浑水。”
“但是有可能是我臆测错误,也许甫节姑爷不是遗忘了你,而是真真正正的负心绝情!”都是她的错,把说书人的那一套用在漾漾和甫节姑爷的曲折姻缘上。
“我是如此爱恋夫君,待他比待我自己好上千倍,他如果用遗忘来当做另娶新人的借口就太可恨了,我会咒死他,老天也会责罚他……”
“我和你真的相爱过?真的拜了天地、行了夫妻之礼?”
“嗯!”
“啊!”
兵漾漾和庄小苹同时目瞪口呆地瞅着突然现身的赵甫节。
“姑爷!”庄小苹惊喊。
“你认识我?我是你的姑爷?”他的眉心一直紧锁着。方才她们俩的对话他全听见了。
“你是小姐的夫婿,身为婢女的我本来就该敬称你一声姑爷。”
“但是我完全没有记忆。”然而言之凿凿的她们看起来不像是会说谎的骗徒。尤其是兵姑娘的眼神纯真得恍如婴孩,切切真情令他揪心。
最叫他困扰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