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辰。”不假思索,他立即笑答。
倾倒一盅热茶,她递给他,“这名儿好,可若是女娃呢?”
“赵星辰这名字适合男女。日月星辰,表示璀璨光亮的意涵。”轻啜一口热茶,赵甫节满眼的笑意。
“嗯,就像我们之间的恩爱对不?”其实,他才是她心中的星辰。
“漾漾。”该不该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为何?顿了半晌,他笑笑。反正带她回文和王府的时候她便会知晓。
“夫君,我们来……来……”扭捏了下,兵漾漾鼓起最大的勇气悄声道:“我们来制造赵星辰好不?”
由于红了脸的她太过女儿娇态,他早巳情涌意动,何况她在他的怀里磨磨蹭蹭了好片刻,他的身体早已起了反应,岂有反对的道理。
赵甫节自然是抱起爱妻,放下红纱帐……
香翠湖畔
“夫君,我就是在这个地方把你拖回我的房间的。当时你流了好多血。”
赵甫节握住她的手紧了下,“我应该感谢那一场灾祸,否则便无法和你结为夫妻良缘。”
“对,你在汴京,我在深山里头,我们根本是天涯海角碰不着一块儿。”她何其有幸啊。
他轻轻叹息。“但是我的禁军护卫恐怕已遭杀戮。”
“听说汴京驻守的是最厉害的禁军,可是那是皇帝老爷才能使唤调动的。”兵漾漾天真的说着。
“原来你这小贼婆子也知悉。”
水汪汪的圆眸几乎要淌出泪珠,兵漾漾扁着嘴巴问:“你厌弃我的贼女身份?”
笨妻。“如果我当真厌弃了,你将如何?”
“我会死皮赖脸的缠住你,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谁都不可以抢,也不允许你厌弃。”
她刁蛮的霸气话语听在赵甫节的耳里煞是甜蜜,他温柔的道:“像你这样用情至深的妻子,我怎么舍得厌弃?疼人心坎里都来不及了。”
兵漾漾这才放心的笑开脸。她转而询问:“夫君,你晓得遭谁仇杀吗?”
剑眉一敛,他摇摇头,“我们赵家不曾和人结怨结仇。”
“我原先的猜测是你可能因为银钱露白,才会遭受歹徒的掠夺,可再细思就觉不妥。”
“呃?”赵甫节怜惜的抚摸爱妻的发丝,静待她的说明。
“这座山头全是龙凤帮的属地,没有人胆敢在山下行抢杀人的。”
“我只记得几十个蒙面的黑衣人突然窜出来,一瞬间便厮杀惨烈。倘若不是随身护卫以命保我,这世上早没了赵甫节这个人。”
“一定是你逃到龙凤帮里,那些黑衣人畏惧龙凤帮的江湖地位才不敢继续追杀上山。而且当时的你伤痕累累,黑衣人一定错以为你死定了。”
“难道是私吞贡品和绢布的恶官和奸商下的杀手?”他暗惊。
“夫君,他……嗯他在对我们微笑。”兵漾漾连忙扯着赵甫节的衣袖,直瞪着凭空出现的青衫人。
闻声心下一凛,但只倏忽间,赵甫节即笑开怀的上前寒暄道:“释师,你怎么来了?”
“不乐意见到我的出现?”
“小辈不敢,只是太意外、太惊喜了。”释真提的真实年岁不过三十,但他是爹亲的忘年之交,依照辈份而论自是尊上之敬。
“这位姑娘是……”释真提勾勒着浅淡的笑。事实上他早已了然小王爷已经成亲。
“她是我的王妃。”赵甫节的口吻仿佛是献宝似的。
咦,王妃?兵漾漾咋舌,讶异极了。夫君怎么胡言乱语呢?
“夫君,这人是你的谁?”虽然这个叫做释师的人相貌堂堂,足以让一大堆姑娘家倾心,可她仍觉得夫君犹胜一筹。
“释师是……”未完的话语尚来不及出口,赵甫节的身躯已从兵漾漾的身边“移”开。
高人!厉害!兵漾漾惊奇道:“你使的是哪一门派的功夫?你也是什么帮的大头子吗?”搞不好这青衫人也是盗寇或是山贼之类的人。
兴匆匆的等待着“同行”应答的兵漾漾忽地吓白了脸。
她的夫君……不见了!
竟然就在她的眼前硬生生被青衫人抓着飞走了。
“啊!”她急惶的哭叫,“还我夫君!还给我!别跟我抢啊!”
“我要我的夫君!”兵漾漾喊得喉咙沙哑,连日哇哇嚎哭已经让她把眼睛哭肿。
“小姐……”庄小苹好生心酸。小姐已经三天三夜不成眠,几乎滴水未进。
“小苹,帮我把他找回来好不好?”兵漾漾哀哀泣求,哭倒在地。
连忙扶起她虚弱的身子,庄小苹也频频掉泪。
“不是奴婢不帮,是奴婢没这能耐。姑爷不知上哪儿去了,而且三位寨主不准众兄弟下山找寻。”
“他们……”好狠的心!
“小姐也别恼责三位寨主……”
兵漾漾气恼地说:“他们是天底下最坏的人!我的夫君被人带走,他们居然不帮我找回来。”
“其实大寨主十分愤怒,他也是心疼小姐,只是听到姑爷是和熟识的人一起飞走,大寨主很是不满。”
“不是夫君的错,是那个青衫人抓着他飞飘而去。”
“但是已经三天了,如果姑爷还念着小姐,早应该上山来才是。”所以大寨主才会发火。
“那个青衫人的武功很强,我的夫君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定是被那个青衫人给挟持了,也许他会对夫君不利。”
“但是小姐不是说带走姑爷的是姑爷的友人。既然是友非敌,怎会对姑爷不利?”
“我不晓得。”兵漾漾猛摇头,泪珠子滚滚而落。
“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夫君,他是我的呀,我们已经成亲了。”就算是老天爷也不可以和她抢夫。
心急如焚之下,再加上不眠不食,兵漾漾的体力渐渐不支。
晕眩的她心口一揪,昏了过去。
“小姐,醒醒啊,求你……”别骇人啊。庄小苹高声呼喊。
一路急驰狂飞,寒风呼啸而过。
他们在一间客栈打尖。
赵甫节微蹙眉心,不满的质疑,“释师为什么强行带离我?”如果他估计正确的话,他们已经距离龙凤帮有一大段的路程。
漾漾一定吓坏了。
“小王爷担心你的妻?”释真提仍是一派的闲适。
“当然。”他牵念不已,深恐兵漾漾伤心。
“兵姑娘的出身不宜成为文和王府的少王妃。”
“漾漾只是在山寨里长大成人,她没有伤害过无辜,相反的,蒙她恩惠的陌生人多不胜数。”
“小王爷的意思是即使于礼制不合,也坚决纳她为妃?”
“所谓的礼制不是无法更改……”
“当今圣上不可能应允这桩婚事,小王爷乃是千金之躯,贵不可言。”
赵甫节愕然了,“释师,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而你也不该是世俗的庸人。”
“凡俗的认知不容易打破。”
“释师,我要回山寨去。”为了漾漾,他可以挑战任何礼制。
“文和老王爷和王妃已经病倒,整个汴京城为了生死未卜的小王爷乱成一团。”
“我会带着漾漾回王府叩见爹娘。”他的意志已决。 、
“倘使兵姑娘不见容于赵氏皇族?”平民百姓已经不可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何况是山贼女。
“那我便和她私奔。”赵甫节说完转身欲走。
使力扣住他的腕骨,释真提微眯着笑眼。“为了一个小女子,小王爷宁愿割舍享受不完的富贵和无限的尊荣?”
“义无反顾!”他绝不负心。
释真提狂放大笑。
“这也是我之所以要带你离开的原故。”
呃?这言外之意是什么?赵甫节怔忡了下。
“小王爷,得罪了。”笑意隐去,冷眸一凝,释真提以手刀击劈一一这一劈足以使小王爷沉沉昏迷良久。
江湖上人人敬崇,并且畏惧至极的释真提,除了一身奇门武术纵横天下之外,真正使人胆战心惊的是他所拥有的神药。
既是神药,其妙效自是难以言喻。
现下,他以七颗忘情丹让赵甫节服下,加以运功行气,并且封锁住他几处穴道。
为的就是带回一个不识情滋味的赵甫节。
三炷香的时辰已过,他静坐等待。
微弱的低吟出自悠悠转醒的赵甫节。
释真提俯身笑问:“小王爷,你知道敝人是何方人物吗?”
“释师?”赵甫节起身,倚靠着床头。百般不解他怎么会和爹亲的忘年之交同处一室?
“你听过兵漾漾这位姑娘的名字吗?”释真提的笑意只达唇角皮肉,未上眼底眉梢。
赵甫节凝眉疑惑道:“我该听过吗?兵漾漾是谁,与我有所牵连吗?”他只觉头晕脑胀,脑袋中仿佛压着大石似的难受。
“她与你不相干。”很好,不枉他释真提的用心良苦。
凝目望了望四周,赵甫节皱起眉问:“你我怎么会在这客栈里住宿?我记得我遵奉圣上口谕,暗中探查绢布和银铸是否涉及官商勾结,然后、然后……”
“然后你便想不起来事情的发展,仿佛沉睡了几日几夜?”
“的确。”最不可思议的是,云游四海的释师居然突兀现身,而且就在他身边。
“我的护卫呢?也在这客栈里憩息?”
“他们死了,被匪盗所杀。”
“啊?”赵甫节惊愕之余,不禁低头哀悼。
“忠心护主是臣下的职责,小王爷切勿过度伤怀。”
“是释师救了小辈?”他身上似乎没有什么刀伤,只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释真提勾唇轻笑,不予回答。
这是他精心所布的局,自然没有说破的道理。
看来他所研制的忘情丹果然神效斐然,小王爷的记忆里已经抹去兵漾漾的痕迹。
“天光渐白,小王爷你先歇歇,明日一早我们便得快马加鞭赶回汴京。”
赵甫节点点头,“爹娘一定非常忧心我的安危。”他太不肖了。徒增双亲的挂怀烦恼。
“如果让我遇见姓赵的,我绝对把他的脖子给扭断。”范光磊咬牙切齿的说,很想找人打一架。
“安静!”马龙生大喝。
没人敢再出声吭气。
直到成大夫诊完脉——
“三位寨主请放心,兵姑娘不是犯病,她的呕吐和不思茶饭是因为腹中有喜。”
“什么叫做腹中有喜?”打谜语啊。范光磊差一点就把成大夫给摔了。
“住嘴。”马龙生怒眼一射。
“是,大哥。”范光磊憋着气,暂且忍耐。
成大夫颤巍巍的恭敬道:“白话即是兵姑娘已有孕事,约莫一个月了。”
“我有宝宝了!”平躺在床榻上的兵漾漾又惊又喜。
“恭贺。”成大夫只能如此回道,他知道她的夫婿已经失踪一事,这会儿他是连提都不敢提一声。
“小海,送成大夫下山,顺道抓些孕妇适合的补胎药。”
“是,二寨主,小的下去办事了。”
房间里的人不约而同的全都噤口不语。
马龙生一脸的怒火和骇人的神色。
沈天从拢着眉,几乎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范光磊则是拼命的抓扯脑后的发髻,铁青的面容十分难看。
至于随侍庄小苹只能低下头,盯着她自己的绣花布鞋。
兵漾漾一径的呆怔着,好半晌之后才喃喃道:“这是我和夫君的孩子……”轻轻抚摸仍旧平坦的肚腹,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小姐……”听见她的啜泣声,庄小苹难过的也陪着一起哭。
她的小姐好可怜,有了宝宝却没了丈夫。
庄小苹愈想愈伤心,最后索性放声大哭。
范光磊停止抓扯发髻的动作,不耐烦的吼着,“你们主仆俩哭够了没有!天要塌了啊?就算天塌了,也有我们三个男人顶着。”尤其是漾漾,这些时日她除了哭泣还是哭泣。
“三……三寨……”庄小苹很是惶恐,但是她收不住眼泪啊。
“把孩子打掉吧,大哥再为你订一门亲事。”马龙生终于开口。
“所言极是。”范光磊抢下话。
但是兵漾漾却以绝对的强悍冲了一声,“不要!”
“你要留下这孩儿?他的父亲已经抛弃了他。”马龙生沉声道。
“夫君没有抛弃我们,他一定会想办法挣脱那个坏蛋的控制,回到山寨里和我团圆。”
“你对那个负心汉还这么痴心?”范光磊很呕。
“夫君是爱我的……”兵漾漾喃喃的告诉自己。
“大哥,别逼我打掉宝宝好不好?我要生下他。”她仰高螓首,哀哀恳求,“我也不要再嫁,一女不嫁二夫的道理我晓得。”
“你才十六岁……”人生漫漫啊。
“大哥,求求你。”兵漾漾下床,双膝并跪,眼泪直流。
“唉。”点了下头,马龙生甩袖而去。
“漾漾,你好……”蠢之一字尚未出口。范光磊已经被沈天从揪着走出房门口。
“小姐,别跪了,你现在怀有身孕,要懂得照顾自己。”
“嗯。”在庄小苹的搀扶之下,兵漾漾重新躺回床榻上。
“我会和小姐一起照顾小少爷或是小小姐。”她的小姐虽然太过蛮气、太过稚幼,但是她好生佩服小姐的勇敢。
“小苹,谢谢你。”说着,两行泪水又滑落下来。
“你是小姐,我是婢奴啊。”虽然时常斗嘴闹气,但是她知道小姐是世上最宽厚的主子。
好久不见小姐的粲笑,这一阵子小姐的俏容早因泪水和心碎而憔悴不已,这下多了个宝宝。也许可以转变小姐的心情。
庄小苹努力地想逗兵漾漾开怀点儿,“小姐,你猜,你腹中的宝宝是小少爷或是小小姐?”
“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和夫君共同拥有的宝贝,我都爱得很。”
“呜呜……”庄小苹感动得又哭了。没想到一向孩子气的小姐忽然转变成小少妇了。
“爱哭鬼,你太没用了。”见到她哭得鼻头红通通的,兵漾漾突地笑弯了眉眼,要她附耳过来,“偷偷告诉你,我和夫君早就商量过了,将来我们的孩子就叫赵星辰,不管男孩、女孩都取这名儿。”
“赵星辰?”
“嗯,是夫君取的名儿,很棒吧。”
“很……棒……”庄小苹傻傻地点头。
“我不要再哭了,因为为母则强,我要好好的把赵星辰生下来。”
第五章
文和王府中,主仆上下一片欢欣鼓舞,因为生死未卜的小王爷安然回府了。
王妃的病体也一下子痊愈。
文和老王爷激动得几乎要向忘年好友行大礼,叩首谢恩。
“老王爷,请勿折煞小民。”释真提忙扶起颤抖的文和老王爷。
“真提,若不是你出手相助,老夫的独子恐怕……”说到这儿,他不禁老泪纵横。
“要谢,理当谢谢小民五湖四海的九流之交,才能得知小王爷的消息。”朝廷的禁军人多势众,军容坚强,但是大家根本料想不到小王爷居然毫发无损的留在山寨里头,而且成了山寨里的乘龙快婿。
“老王爷,小民不久留了。”释真提躬身一揖欲离去。
“真提,咱们哥儿俩应该把酒言欢一番。”
“谢谢老王爷的盛情,但是小民与圓谐僧人还有一盘棋局未分胜负。”
棋局?仅仅为了一盘棋局?文和老王爷抚须大笑,“既然有约在先,老夫便不勉强了。”他心知肚明,真提是不愿留在俗世红尘里应对酬酢啊。
“或许他日小民会成为不速之客,来府叨扰。”如果小王爷的“孽缘”未了的话。释真提一提气,转眼间人已在数里之外。
王府里的奴仆全都看傻了眼,只疑是产生幻觉。
而一旁紧紧依偎的母子浑然不知身外之事。
孺慕亲情正浓,直到文和老王爷打破这氛围一一
“节儿,这段时日你安好吗?除了真提高人的救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