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少侠助你我击退余沧海之后,使出美人计,让他那妹子引诱咱们平儿,咱们的辟邪剑法终究会落到他的手里……”
林夫人心底不信丈夫这些说辞,但是转念间觉得岳兴此番前来实在太过意外,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岳兴与他们林家素来并无交情,又怎会为了他林家与青城派这样一方霸主为敌?当下心中又有些相信,一时间甚为犯难,不知该如何决断,只眼巴巴地望着林震南。
第二十九章 赠谱
岳兴在林震南离去之后,与小茹休憩了片刻,小茹性子活泼,拉着岳兴到院子里四下转转。福威镖局分属武林一脉,但林震南的宅院却极是豪华宏伟,雕梁画栋固不在话下,所用材料也极尽名贵,整个庭院看着不似武林中人的府邸,反而如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的豪宅。
小茹似乎是没见过这般奢华的豪宅,兴致十足的左观右望,对每一处都极是好奇。岳兴也颇感兴趣,华山派的名望虽然胜过福威镖局无数,但是整个门派上上下下都较为清苦,宅院也十分朴素,看了许久,心里长叹:“林震南虽然颇有名望,但他更似一个富商,而非江湖大豪。他为人圆润有余,凌厉不足,余沧海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
两人转了一会儿,林家的下人过来请两人赴宴,小茹心念美食,当下立即拉着岳兴赴宴。
林震南虽对岳兴心有怀疑,但丝毫不敢怠慢,一应菜肴极尽奢华,岳兴两世为人,也吃过这样奢侈的一顿饭,更别说小茹,早已化身饕餮,小嘴一直就没停止过咀嚼。
林震南夫妇在一旁不停介绍每一道菜,林夫人时常看向小茹,见她果然如丈夫所说,长得极为美丽,虽然行为多为失礼,但也另有一番天真,看着看着,不免想到儿子林平之,以林平之的俊美,与小茹倒也算是登对,只是想到丈夫先前所说,岳兴此来别有居心,不由又颇为怅然。
小茹一直闷头大吃,岳兴则陪着林震南夫妇寒暄,四人也算的宾主尽欢。宴席过半,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惶恐的呼声。
“爹爹,妈妈,不好了。我……我……”
林震南夫妇脸色一变,知晓出声之人乃是爱子林平之,但听他话音中甚为惶恐,心中一震,以为青城派已经对林平之下手,当下朝着岳兴告罪一声,林夫人变离席循声而去。
岳兴不动声色,想来林平之定是遇上了青城派的人,并杀了余沧海的儿子,倏地眼中精芒一闪,微露杀机,却是想到那姓余的对岳灵珊颇有不敬之处,心中恼恨。
小茹一心对付桌上的各色美食,对其余事漠不关心。林震南陪着岳兴说话,却心不在焉。没过许久,便见林夫人带进来一个极是俊美的少年。那少年便是林平之无疑,岳兴微微一扫之下,见他满身富贵公子气,全不似江湖中人,此刻神色惶惶,手足无措。
“岳少侠,这是林某独子林平之,这孩子让我夫妇俩宠坏了,失礼之处尚请海涵。”林震南目光扫过林平之,见他除了神色惶恐,其余并无恙,不由微微放松,朝着岳兴介绍,又对林平之说道:“这两位乃是华山派岳少侠与岳女侠,平之速速拜见。”
林平之见到了父母,心中的慌乱稍去,听了林震南的话,心中变得兴奋起来,朝岳兴一看,见他面目英俊,全不在自己之下,眉宇间英气勃发,更不是自己能够比肩的,当下心中的兴奋稍平,又见岳兴神色淡然,好似他林家公子根本不能入了对方的眼,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勉强行礼,道:“见过岳少侠。”
岳兴微微点头,轻声道:“林公子不必多礼。”
林平之看了岳兴一眼,目光转向小茹,忽然身体一震,霎那间俊秀的脸庞变得火烧一般通红,结结巴巴对小茹行礼说道:“林平之……见过……。见过岳女侠。”
林震南夫妇在一旁神色复杂,他们两人对小茹本人也是颇为喜欢,但又深怕这是岳兴的美人计,当下见到林平之神魂颠倒,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
小茹微微抬头,看了看林平之,眼中一亮,道:“呀,你也长得这般好看,跟我哥哥一样呢。”
林平之听得小茹夸他俊美,心中大喜,又听她称岳兴为哥哥,顿时喜笑颜开,稍有腼腆的对小茹道:“岳女侠过誉了,你……你才是真正的好看。”
小茹此时也吃了个饱,见了林平之便如见了新玩具一般,缠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林震南夫妇心中更是笃定之前的猜测,否则哪有女孩家与一个陌生男子甫一见面,就这样熟络的?
林震南夫妇对视一眼,见彼此眼中都有些无奈,便是洞悉了岳兴的打算,他们也得罪华山派,只好放任不管。林震南心里暗思:“林家的辟邪剑谱虽然传自祖上,但也没有多珍贵,若是这位岳少侠非取不可,我便是交给他也没什么大不了。况且这位岳女侠也的确是清丽脱俗,陪平之也算是绰绰有余。只是但愿他们不是利用完平之便将他扔到一边不理不睬才好,否则……”
岳兴旁观之余,见小茹与林平之颇为亲热,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情绪,扫了一眼林平之,倏地问道:“但见林公子适才神色惶恐,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
林平之只道岳兴是小茹的嫡亲哥哥,此刻可恭敬地很,闻言便将之前打猎归来,途中的遭遇说了一遍。
林震南尚不及仔细询问,便听岳兴问道:“那两人一个姓贾,一个姓余,头缠白布,可是如此模样?”
林平之点头称是,眼中颇有些好奇。忽而听岳兴长叹一声,对林震南道:“林总镖头,此二人乃是青城派门下,被林公子所杀的汉子正是余沧海的儿子。”
林震南面色剧变,猛地站起来,神色惶恐至极,愣了一会儿,忽然朝岳兴一拜,道:“请岳少侠出手救我全家,林震南终身愿为少侠驱使。”在他想来,不论余沧海原本是否要对他林家不利,但此刻既然林平之杀了余沧海的儿子,大仇已经结下,势必要遭到余沧海的报复,如此唯有依靠岳兴相救,便是明知他有意染指家传的辟邪剑谱,也只能求他庇佑,否则以青城派的势力,他林家难免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岳兴缓缓点头,道:“我来此间原本就是为了相助林总镖头,当不会推辞,林总镖头放心便是。”
林震南满面感激地朝岳兴拜了拜,稍稍犹豫之后,忽然告辞出去,不多时捧着一本书册进来,双手递交给岳兴,道:“岳少侠,此乃我家祖传的辟邪剑法,还请岳少侠笑纳。”
第三十章 数落
岳兴朝着林震南递过来的所谓辟邪剑谱只瞧了一眼,便不再多看,更未伸手接了过来。他当然知晓这本剑谱根本不是正宗的辟邪剑谱,况且便是林家真的剑谱他也没放在眼里,更没有觊觎之心,便是独孤九剑这般旷世的绝顶神功,他尚且并无贪婪之心,何况林家这一套非得自残才能修炼的剑谱,又怎能让他改变心中武道,升起夺取的心思?
林震南见岳兴对这套剑谱并未放在眼里,一直保持着恭敬递交的姿势,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只道岳兴尚有别的条件,他心中愤恨之余,也无可奈何,林平之惹下了青城派这样扎手的大敌,便是卑躬屈膝求一求岳兴,但教他能出手相救,倒也值当,当下咬了咬牙,道:“岳少侠还有什么吩咐只管言明,林某人定当一一办妥。”
岳兴摇摇头,心中暗道:“我此来相助于你,并非是真的怜惜你一家性命可贵,特意从华山赶来,而是不愿你家的辟邪剑谱流落江湖,惹地岳不群起了夺取的心思,但教这份剑谱仍在你家中,岳不群绝不会出手抢夺。这事原本是为了我自己,又何需你听我的吩咐行事?”
当下便道:“林总镖头……”
话未说完,便见林平之一脸悲愤,盯着岳兴,语气怆然对林震南说道:“爹爹,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那青城派的要是来寻仇,大不了赔他一条命就是了,你又何必将咱们祖传的剑法教给他人?更何况咱们镖局遍布四方,各中好手不计其数,爹爹将各分局的好手邀来,与青城派的人做过一番,也未见得便是我们会输,何必……何必……”
他原是想说“何必在此低声下气求人”,但见了小茹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原本大义凛然的一番话说到了最后竟然变地扭捏起来。
岳兴听了他这番话,不由嗤笑一声。武林之中若要寻仇挑衅,哪还会讲什么江湖道义,余沧海此来又怎么与林家镖局的众多好手一对一放对?以余沧海的武功修为,便是林震南将各分局的所有镖头召集过来,也万难挡得住余沧海暗中下手。
林震南脸色难看,心底为林平之颇有骨气感到欣喜之余,又对他见识浅薄感到忧虑,眼神灼灼地看着岳兴,盼望着他提些要求,便是千难万难,也定要完满办到,好请他出手,好让自己一家人得华山派庇佑,躲过这一场杀劫。
岳兴轻笑摇头,倏地林平之跑到他身前,伸手指着他,厉声质问道:“我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你出生华山派,是名门弟子,这便瞧不起我是不是?我林平之惹到了青城派,大不了一死而已,你凭什么笑我?”
岳兴斜睨了他一眼,见他满脸涨得通红,想来心中一定气急,不由撇撇嘴,暗想林平之行事之际一向秉承男子汉大丈夫准则,但未免显得太过做作,而且此人心理素质极差,甚是容易走极端,不过此刻他心神震荡,也无需与他太过计较,当下袍袖一挥,一股气劲将林平之迫退,脸色却冷了下来,冷目如电扫过林家三人。
忽的小茹跳到岳兴身侧,瞪着林平之,娇声斥责道:“我哥哥好心前来帮你,你干嘛要凶我哥哥?看你长得这般好看,原来竟也不是好人。”说着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又看向岳兴,道:“哥哥我们走吧,这里的人不识好歹,小茹看着好不痛快哩。”
林震南心中一急,将林平之拉开,矮着身子对岳兴致歉。岳兴袖子一挥,稳稳托起林震南拜倒的身子。林震南心中担忧林平之惹恼了岳兴,却不肯起来,忽然从岳兴的袍袖上传来一股柔和的大力拖着他的身子慢慢立起。林震南心中惊骇无比,暗忖这样雄浑的内力他自己可是万万不及,华山派驰名武林数百年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他原本见岳兴年幼,料想武功便是精妙,修为毕竟有限,之所以看重岳兴,那也不过是冲着华山派掌门的脸面。哪知此时见岳兴小小年纪,功力竟这般深厚,当下更是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不愿岳兴就此撒手不管。
当即便道:“请岳大侠恕罪,小儿言语无状得罪岳大侠,林某代他向您赔罪了。”说着向林平之吼道:“逆子,还不快向岳大侠赔礼道歉!”
林平之原本杀了人,心中已是惴惴不安,后来见了小茹,登时惊为天人。他自己俊美无双,寻常女子怎能入了他的眼眸,见了小茹后却被她绝世容颜所摄,生怕在她面前丢了一丝脸面,是故林震南低头恳求岳兴以及岳兴嗤笑时,他才会那般激动。
不过后来小茹大声斥责他,顿时如一锤锤在他胸口上一般,心中又酸又疼,只道小茹对他十分厌恶,便是此时林震南又迫他给岳兴道歉,当时便激起了他执拗的脾气,红着眼瞪着岳兴道:“我又没错,为什么要我道歉?他……他无故嘲笑我,要道歉的应该是他。”
林震南脸色变做铁青,就要发作,岳兴忽而笑着阻止,瞥了林平之一眼,道:“我笑你,那是因为你见识浅薄,自身又妄自尊大,不免教人感到可笑。”
林平之满脸通红,又急又羞,大声喝道:“我……我怎么见识浅薄,妄自尊大了?你……你给我将话说清楚!否则……否则……”
小茹冷哼一声,纤纤玉手拽着岳兴的胳膊,岳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接着说道:“武林之中,仇杀之时往往不择手段。你既杀了余沧海的儿子,他若来找你寻仇,又怎会与你家的大队人马明刀明抢的血拼一场?以我此时的武功,怕是还要比余沧海逊了半筹,但便是我要暗中将你林家上下杀个鸡犬不留,也不见得是什么难事。”
林平之脸色变作苍白,额头渗出点点冷汗,心知岳兴所说非虚,不敢再犟嘴。林震南原先就想道余沧海会不择手段对付他一家,但此时听到岳兴的话,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当下朝着岳兴拜倒,道:“岳大侠,请您一定要救一救我全家性命。”
岳兴摆摆手扶起林震南,道:“我来此处的目的早已言明,是为了相助林总镖头而来。”旋即又看向林平之,说道:“但观你行事莫不以男子汉大丈夫自比,但是你杀人在先,有杀人畏罪潜逃的男子汉大丈夫吗?你父母双亲为你忧心,求到我的头上,想以家传剑法为筹码,恳求我救你一命,这原本是舐犊情深之举,但你却罔顾父母苦心,一个劲标榜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要一命抵一命,但你可知余沧海此人心狠手辣,他若要报复你,定会将你家上上下下杀个鸡犬不留的?”
林平之冷汗淋漓,俊秀的脸旁早已苍白如织,听了岳兴的问话,怔怔说不出什么。
“你对江湖之事知之不详,是见识浅薄。万分小觑余沧海,是你妄自尊大。你不时地叫嚷着要一命抵一命,看似倒有些骨气,但是你既然有抵命之心,为什么不在杀人之后便自我了断来抵命?反而畏罪潜逃?”
林平之被岳兴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过了片刻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岳兴身前,悲声说道:“我……我……请岳大侠救救我全家。”
第三十一章 敌现
要说原着中的林平之,也算得上一个可怜人,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为人做作,乍逢大变之后上了华山,明知令狐冲与岳灵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又从中作梗,虽然并未主动追求过岳灵珊,但既知她与令狐冲的感情,自当应避嫌,他却毫无避讳。
而后得知了岳不群的行径又将一腔愤恨延及岳灵珊身上,甚至亲手杀害了对他情深意重的结发妻子。种种行为着实让人不齿。
岳兴斜睨了林平之一眼,他自打解开了对岳不群的心结,心胸豁然开朗,再看待原本熟知的人物时,也不再带有异样色彩,一个人的行为与性格,往往与日后的际遇息息相关,不能完全按照他所知的人物来对号入座,但是目下对林平之仍升不起什么好感。
岳兴运劲于袍袖,轻轻一抚,林平之身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神色愕然地看着岳兴。
岳兴眉头微蹙,林震南这一番行为似乎认定了岳兴亦是来此不善,他心中微微冷哼一声,对林家父子又看低一筹,当下冷声道:“我早已言明此来纯为相助林总镖头,别无它求,林总镖头莫要忧心太甚。我若真的贪图你林家什么事物,不如等余沧海灭你满门之后再自行取来,也好过此时教人认作居心不良。”
林震南脸色通红,也不知岳兴此番是装腔作势,还是心中果真如此打算,一时间甚为窘迫,朝着岳兴拜了拜,却又尴尬无言。林平之看了看岳兴,目光瞥向他身旁的小茹,脸色登时一黯,神色间颇有些愁苦之意。
小茹紧紧挽着岳兴的胳膊,神色间甚为不忿,粉嘟嘟地樱唇噘起,一双灵动的眼睛骨碌碌转个不停,看了看岳兴,眸子里似乎有些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