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城无法再聋哑下去，抬头匆忙看一眼罗长平，摇头，“谢谢，我不去。”
“去吧，都是同事，陪陪苏编嘛。”
“我，我值班。”
“值班也得先吃饭嘛，吃完再回来。”罗长平又劝。
苏晓闻早就预料到，现在更加确实，她确实一托！不过，无所谓，托谁的福混去派迪克吃次免费大餐，也值！帮劝，“去吧，人家罗总诚心邀请。”
“我……我不喜欢吃西餐。”
“那你喜欢吃什么？”罗长平跟着楚青城的风向转。
楚青城再找不到托辞婉拒，直接说：“我不想去。”
罗长平不再勉强，道：“是，中午是紧张点，那就改天？”
苏晓闻已经看到她可怜的牛排泡汤的模样。脸向苍天，腹内呐喊：我不嫌紧张！我可以不用人陪！只要有人掏钱就可以！
可罗长平没再提单独请她的事。眼睛聚光灯一样，在楚青城脸上，呆一下，移开，呆一下，移开。苏晓闻看了会儿，吐吐舌头，忙她的。
罗长平离开总编室，又拐向欧阳白若的办公室。
已近中午。
欧阳白若在长沙发上躺着，似睡。多数人此时会再悄悄关上门，退回。罗长平不是多数人。继续进，并带着重物压轧的声音坐到沙发，还嗯地放出声有点微微郁结的气息。
欧阳白若眉峰略蠕动下，又静。
罗长平断定欧阳白若没睡，问：“你不出去吃饭？”
欧阳白若确实没睡，可没答理，形似睡。
罗长平啧了声，继续说：“你说，这楚青城……”
欧阳白若两眼一下洞开，吼：“别在我这儿说那笨猪！”
那笨猪昨晚让他基本没睡，睡了，又梦里纠结，没搞清楚做的什么梦，只记得梦里也气得要炸肺。一晚睡眠全给报销掉，醒来头昏脑胀。
罗长平哼哼笑。点头，“你继续睡！”
欧阳白若没应声，又“睡”会儿，不爽地轻哼一声，带着烦躁坐起来，头靠沙发背，继续微瞑。
“不睡了？”
“你这么老鸹一叫，怎么睡得着？”
“上午又出现场了？”
“嗯。……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说什么？”
“你说那笨猪什么？”
“什么笨猪！我家青城丰 腴适当，一点没猪相！文静内敛，那不是笨！你嘴巴放尊重点！”
欧阳白若又给击倒，撂沙发上。
054 攘内必先安外
罗长平嘻嘻笑，一会儿又叹，愁怅，“怎么追楚青城！”
无应答。
“请她吃饭，请不出去，和她说话，她很少回应。我想送她礼物吧，还真有些不敢，怕冒失了。她莫不是想独身？不应该吧，天天把自己捂得严严的干嘛？”
欧阳白若眼前浮出楚青城湿汗迷离的面孔，手感特丰富的肌肤，还有，那紧致的……想来就浑身火辣辣的感觉。他狠咬下唇，掐住脑电波。问：“你在外面给自己散布谣言了吧？”
“嗯？”罗长平怔下，又呵呵笑，“指哪方面？”
“听说罗长平快结婚了。一上午碰到两个问我的。”
“哈哈哈。没那么严重，是传播变异。中国的民间新闻一向如此，你该知道。我也就碰巧时，顺便地，和个别人等，闲言几句，将区域内的竞争压力减到最少。当青城放眼望时，视线之内就只罗长平一个男人，那不自然而然嘛。”
“阴险。”
“这叫策略。攘内必先安外！那帮孙子们色眼尖着呢，在展研锋堂妹的婚礼上就起色心的，让我狠狠打压下。”
“你这叫破坏人家声誉。”不过欧阳白若倒也不反对罗长平压下一群色狼。虚张着唾弃一声。
“欧阳主播什么时候成妇联主任了？哎，重申一下，你，不能打她的主意！”
欧阳白若冷板着一张脸，没话。
欧阳白若蔑视一件事物或人的最高境界是，懒得费话。罗长平知道。不过不知道今天除外，今天是心虚无语。
罗长平又搭话：“晚上几个朋友坐坐，一块？”
“都谁。”
“齐锐，你，我……没几个人。”
“还有吗。”欧阳白若语调冷冷。他觉得这里面有谢娜的味道。
谢娜是罗长平的大客户，款姐，身家千亿，富翁老爹不幸临罹难，一大家子家业就成天在她手里糟蹋。一直打他的主意，经常电话缠请，均遭他冷声拒绝。
罗长平嘿嘿赖笑，“还有谢大董。”
“没空。”
罗长平继续笑脸央求，“欧阳贤弟，欧阳好人，行行好。我正有事求她，您就帮个忙！就一块喝杯酒，聊聊天。让您的粉丝近距离地瞻仰一二真容。这都不行？这点面子你都不给我？”
“好了，我睡会儿。再说。”
再说，那就是答应了。罗长平了解欧阳白若的风格，呵呵笑。
欧阳白若并不是多想给罗长平这个面子，让他为他去陪女人乐，直接不如杀了他！不过，心里拧半天，没狠心拒掉。罗长平费尽心机，重兵把守的城池，已让他攻陷，他还在这儿装清高！想来，自己都替罗长平想扁自己一通。
055 那是谁
晚间，派迪克娱乐城。七楼一包房。
坐在欧阳白若身边的谢娜喝多了，一直冲着欧阳白若咯咯傻乐，还端着酒杯要碰。
齐锐看看，说：“走了吧？”
齐锐，谢娜的表表弟，谢氏企业总经理，谢氏的真正经营者。谢娜只挂个董事长名，啥也不管，除了花钱。
“走啊？”罗长平也喝的不少，醉眼惺忪，抬起头，“好，咱去温泉蒸蒸去。”
谢娜叫好，“去长乐府。……嘿嘿，那儿有鸳鸯浴……”她说着身子一歪，有些要倒进欧阳白若怀里。
欧阳白若架着她起来，往外走，“走。”
出去，欧阳白若将谢娜交于齐锐。摆摆手，意思是再见，哄着谢娜回家而已。
齐锐明白，也不多说，点个头，准备架着谢娜上车。
罗长平却叫起来，“欧阳，你要走？不行……”
谢娜醉眼睁开，看到自己在齐锐手里，推开。身体摇摆着要倒。齐锐伸手扶了几次，都没她后退的快。背后顶到欧阳白若时，终于站住。她身体转个圈，又拽住欧阳白若，道：“说好，今晚不醉不归，不能走……”
欧阳白若嗤笑，“大小姐，您成功醉了！可以归了！”
谢娜咯咯笑，可手不放松，更抱紧胳膊。“没醉！我还要去兜风……”
“好好，那您先上车。”欧阳白若顺势利导。
三辆车依次给开来，停在门口。
欧阳白若看看摇头晃脑找不着脚的罗长平，郁闷。吩咐车童，“把那奥的开回去，明天再来提。”他准备亲送罗大总经理回府。
可找不着脚的罗长平眼睛一样管用。侧面餐厅走出一人影，门内灯光处晃过，很快淹在门外夜色里。但勾了下罗长平的醉眼。他一把抓到欧阳白若的胳膊，问：“那是谁？”
那是楚青城。虽然门外灯光暗，欧阳白若却似乎凭感觉就能判断出那是楚青城，何况，不用只凭他的感觉。门内随后又出来一人，也在里面灯光下一晃，让他完全看清，那是展研锋。
展研锋奔出来，那往楚青城肩部虚揽一下，两人走开的动作，仿佛欧阳白若前几世就看烦了心，这世竟仍然看到！一下就顶到肺里。
他狠一转身，几乎将罗长平带倒。上车。
056 不高兴？
谢娜和齐锐也上车。谢娜真没醉，及时看到欧阳白若上的是他的灰色尼桑。推车门又下来，摇晃着到了欧阳白若车头前，杏眼使劲睁睁，四下看。
哈，真给她准备了一块石头！就躺大门边上的。她走过去，比砖胖些的一块石头，搬起来，又摇摆到欧阳白若车前。
大家都看着她，先时不知她要干嘛，这会儿欧阳白若看出点意思来，急下车，要拦。已晚。哐，一声，石头砸欧阳白若车上。前挡风闷闷地一声，碎了。
该死！欧阳白若恼的转圈。
齐锐后面跟着谢娜呢，想拦，又没拦。拦了这出谢娜生出那出，总之是胡闹，早晚让她胡闹几出才能过去。所以，不紧到关头，不拦。看着砸碎的玻璃与气恼的欧阳白若，他呵呵乐。
谢娜听到笑声，得到声援一般，也欢笑。对欧阳白若道：“你还开这破尼桑？这破车还开？你开那辆，刚买的……”她指向她和齐锐开来的崭新宾利。“齐锐，给他钥匙。”
欧阳白若气恼地照样要上他的车，就这般开走。
谢娜也坐进去了，“你开这辆车就带我走。”
欧阳白若一想，又下车，往齐锐面前伸手，齐锐急忙将钥匙放上。欧阳白若坐进宾利，没等谢娜再从他那车下来，一阵风，飞去。没管罗长平。
谢娜哈哈笑，又窝回座上，叫：“开车，走！”
齐锐上了尼桑，移开座上的石头，盯着前面的破洞，将车开走。
罗长平还在犯迷乎，再一展眼，见一辆车没了，一个人没有，很茫然，四下望，“他们呢？”
“刚才的两位先生和一位女士他们都走了……”门童告诉。
“我的车呢。”
“……”刚开走了。
“快点。”
自然是要车。门童无法，对无线通话器低语，“把刚才那辆奥的再开过来。”
那刚刚从欧阳白若眼前离开的就是展研锋和楚青城，没错。
展研锋在家过完周末，明天走。此时看看车上的楚青城。脸朝外看不到，可身上，凝着种落寞。饭中，也是闷闷不乐。他又问：“丫头？真没事？”
“嗯？”望着车窗外的楚青城回过头来，看向展研锋。车外灯光，淡淡洒她半脸清辉，黑瞳明目那么回眸一望时，真有说不出的美好，动人心魄。
展研锋心中一烫。笑笑，“怎么看着老不高兴？”
“没有。”
“想佳木了？”他玩笑着猜度。可真正认为是她身边没亲近亲友，又走了佳木，孤闷。
楚青城笑一下，点头。“嗯。”
“不是单位上有不开心的事吧？”
“没有。”楚青城又垂了头。
“有就说说。有些事，憋在心里不舒服，说出来后其实也不什么。”
“没有。”声音更低。
“有什么话想找人说了，闷了，给佳木打电话。她忙，还可以给我打。我一个人在外面学习，也是又枯燥，又无聊。很欢迎有人不断打扰！”
楚青城听着忍不住笑两声。“嗯，好。”
057 奇怪
很快，到了楚青城的住处，先下了楚青城，接着展研锋。展研锋还是绕过来，微微照应了一下，帮她关上车门。
“展大哥你路上慢走。”楚青城关照。
“嗯。我明天下午走。”有事你打电话，他还可以有半天时间近距离服务到。
“嗯。”楚青城含笑点下头。他已经说过了。
“明天中午看看没别的安排，我来接你吃饭去。”
“……不用了。”今天他们已经一起吃过两次饭了。“我明天休息，不想出去吃了。”
展研锋笑笑，也点头，“好吧，自己吃饭不要图省事，认真吃！”
“嗯。”楚青城又笑。展佳木不常在，又来了展研锋。兄妹俩像玩接力棒，都关心她的饮食。楚青城知道，这是份难得的友爱。很感激，“谢谢展大哥，我知道。”
“有事给我打电话。”他还想叮嘱她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之类，不过，怕反倒加重她的恐惧。笑笑，“进去吧。”
展研锋送她回家总是看着她先进楼，再走。楚青城听话，往楼里走。
展研锋眼光又“顺着”电梯走了段，直到九楼处，窗内一闪，亮起灯光。上车，离开。
——*——
欧阳白若很恨的感觉，心里郁结的很。车无故被砸，给那谢娜消遣，本来都是怨有头债有主的事，但肚子里的气似乎跑顺，一有，就跑到楚青城身上。气那那鬼女人就是倒霉鬼，碰到她就没有不倒霉的时候。
欧阳白若决定从此见到楚青城真就当她个鬼影，正面斜面，都不许看她一眼！让那鬼女人从他眼球里过滤蒸发掉。
不过，欧阳白若这狠发完好几天后，都没得到施展机会。
那鬼女人没用他眼球过滤，就有些蒸发迹象。几次进他办公室的人都是苏晓闻。
欧阳白若去演播中心当然不是为了找楚青城，那是他的工作之一。但演播中心竟也没看到有时在会站在导播间的楚青城！
欧阳白若确实不是想知道那鬼女人怎么了。不过，一个单位，一橦大楼，以前超不过一两天肯定至少看到次，有时一天还不知道见几次。现在四五天竟没碰到一点人影，是不是很奇怪？
欧阳白若上车后闷了下，启动汽车。
离开。
孤床冷枕，夜晚很难熬。黎明，却不知趣，总姗姗迟来。
刷洗，上班。懒得吃饭。
上午又敲门进他办公室的人让他很一下瞪大眼。因为意外，所以没来得及过虑。便看到了那鬼女人一点花痴眼也没抬，将一份通知默默放下，出去。
欧阳白若目光盯在她背上，有些想穿孔。
楚青城也不愿来让他生气，可没办法，因为苏晓闻终也有无法顾及而又必需立时传达的事情。那就只能谁比较闲在办公室，谁来做。
欧阳白若抓起她放桌上的文件，看。
058 寂寞惹得祸
欧阳白若抓起她放桌上的文件，看，中 宣部通知：南洲奶粉中毒事件一律以新华社播发稿件为准。
他哼一声，扔开。那就是不许地方私自采访报道喽。他们刚定片的下午档新闻栏目里就有一例D省新入院的中毒儿童报道，那得马上拿下来，换其他新闻。
站起来，搞定去。没什么可商量的。党委政府直属的新闻媒体不可能对中 宣部的禁令讨价还价，只能严格执行。
国家一直对灾难性报道很谨慎，这样的通知有时一天能收好几份。那说明这个国家每天在发生着无数种灾难，而他能知道的，能惊动中央部门的灾难，也许只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哎。一声闷气。
工作不谈。
下午将下班时，罗长平又电话过来，约他晚上一块去醉生梦死。
事实是，不管天是不是明天塌下来，今天也还得过去。欧阳白若有越来越难忍受晚间那种寂了的感觉。
那就，去碰个暖手袋吧！
罗长平请他去参加的是一场化妆酒会。应该去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国外的化妆酒会是种文化，当然也是一种娱乐。但国内的化妆酒会，以他欧阳白若短浅的眼光看来，就是有效遮盖了有些趁钱的脸面，可以适度为所欲为的场合。是完全的有钱有身份的人放纵娱乐的一种形式。
罗长平外面车上等他。欧阳白若直接上了副座，同车去。
今天苏晓闻的大夜班，而楚青城不上班。苏晓闻约楚青城下午逛街。
都是寂寞惹得祸，没什么心情逛街的楚青城却答应了。
不想苏晓闻逛了整个小商品城，逛得楚青城眼花缭乱，跟她走出来后，竟有些分不出东西南北。
“你怎么一件不买？”提了几袋衣服的苏晓闻心满意足，笑嘻嘻问楚青城。
“我怕你丢了。”楚青城回答的几分郁闷，带上了些冷幽默。
不是她怕苏晓闻丢了，是怕苏晓闻丢了她。苏晓闻在里面如鱼穿水，灵活异常，她分一下神就会找半天。楚青城怕自己陷进那迷魂阵里走不出来了，所以眼珠几乎只盯住苏晓闻。除了看到苏晓闻试穿过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