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恐惶的看着我,一旁边的碧珠与陈仲笑道:“你好容易回来,在外面待久了连宫里的规矩都不知道了,娘娘这次不罚你,但你也要快点学会了勾心斗角,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的暗剑刺死了。”
我冷哼一声,陈仲连忙闭了嘴。
我斥道:“她在外面时间久不记得,连你也忘了吗?口里死呀活呀的!“
“奴才知罪,奴才掌嘴。”说着,就在自己的脸上左右掴了两下。
我这才渐渐气平了些,转身看着婉儿道:“你刚回来,长途跋涉的想必累了,先下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好好睡一觉,我们再好好说话。”
“谢娘娘恩典,奴婢一点都不觉得累,只要一想到娘娘就归心似箭,不过沿
途遇上点麻烦又耽搁了两天。”
“哦?什么麻烦?”我不禁起了兴趣,看着她,碧珠与陈仲也都看着她的
脸,婉儿左右看看,反而不好意思说了,低下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路上见一个刚刚满月大的孩子挺可怜没人照顾,于是奴婢就想她们收留下来,路上又去找了一间庵院,将她们继养在那里,娘娘,奴婢一直记得您教奴婢要慈悲为怀,所以奴婢才这么做的。”
我有些感慨,微笑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做的很好。”
她这才放心的笑起来,“看见那孩子一个人躺在路上,奴婢便十分不舍,只是可惜只能将她寄状在庵里,我已嘱托过尼僧,等将来有机会,我会再出宫去看她,等她长大了,便找个好人家给嫁了,不要让她出家为尼,她的人生还没有过,一切选择也都得由她自己,如果她想做尼僧,我也不拦着,如果她要嫁人,那就找个好人家,太后娘娘,这样的生活才叫真正的生活罢?”
她满目的憧憬让我不禁在心里叹息,轻拍着她的肩膀道:“恩,下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罢。”她起身对我行了个礼,跟着陈仲去了后院厢房。
碧珠看着她离去时轻快的身影,有些羡慕的道:“出去外面走了一圈,果然人也变得活泼了许多,不像从前的婉儿了。”
“是啊,不是从前的婉儿了。”我附和着道,语气里微微有些叹息,她注意到我的情绪,不禁担忧的问道:“娘娘怎么了?婉儿回来不开心吗?”
“没有,我只是看着她便突然想到了我们,我们便活在这死气沉沉的宫里,没有一点外头鲜活的气息,现在看着她一身轻松的回来,哀家是又羡慕,又感慨,什么时候,我也能带着你们出宫去走走呢?”
她恍然笑道:“哦,原来太后娘娘是在想这个呀,这还不简单呀?回头让摄政王安排一下,让娘娘出游一次不就行了吗?刚好现在扬春三月的,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我摇摇头道:“哪里那么容易呢?出行一次费时费人费力,现在国库还不是十分丰厚,哀家还是再等两年再说出游的事罢!”
我叹口气,碧珠不满的撅起嘴,“依奴才看,娘娘不是怕费钱,而是怕麻烦。”
我仰身一笑,“死丫头,就你精,不过最近确实没有精神出游,紫枫刚嫁过去,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呢?等什么时候,玉贤王顺顺利利的做了皇上,紫枫做了皇后,哀家才有心情出游,好了,时候不早了,该用午膳了,吩咐下去今天特地做一些新鲜的菜式,婉儿在寺里这么久都吃素,怕她理吃不惯荤的,菜式你去吩咐让做些清淡的。”
“奴婢知道了,这就下去准备。“她转身退下,我起身在殿里默默走着,看外头阳光灿烂,心情也不觉的晴朗起来,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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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Ⅲ:第二十九章 还不是被人欺负
大婚三个月后,诚王妃也近临盆了,我看她心情一天不如一天,便让人将来召进宫来陪我说说话,敞开的门里透进一些阳光,我靠在紫檀木的鸾榻上,轻轻瞌着眸,婉儿走进来道:“王妃车驾已进了宫门,一会就到了。”
“恩,知道了。”我淡淡的道,仍不睁眼,问道:”婉儿,在寺里的日子好呢?还是在宫里的日子好呢?”
婉儿想了想道:“各有各的好处罢,宫里有太后娘娘,寺里没有。”
我笑了,静了一会没说话,她默默站在一旁,不敢造次。
我将手里的信函搁到桌子上,撑着身子坐起来,婉儿过来掺扶,目光瞥过那封信,犹豫的道:“娘娘,是舞云姑娘来信了吗?”
我低着头道:“是啊。”
“见娘娘满脸愁绪,是不是那边有什么不好?”她担忧的看着我,将一个厚枕放到身后让我靠着,一面倒了茶给我,我推开茶碗,“不渴,不是坏事,大理国的皇上驾崩了,贤王顺利登上了皇位,紫枫为皇后。”
“哦?那娘娘怎么还不开心?”她不解的看着我,重新将茶盏放到一旁,我转眸看她一眼,笑道:“是好事,可是舞云信上一个字都没提她们过得好不好,不提,一定是过得不好,舞云知道哀家的心思,她不敢欺瞒,只好不提。
我叹了口气,眉头微蹙。一如从前看到的那样,玉贤王并不是真诚对待紫枫的君子,她只是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
婉儿走到身后,轻轻为我揉着肩,“太后娘娘,从前听说紫枫姑娘人品,奴婢觉得她一定能识大体,明大义,将来给皇上生下一儿半女,以后就有指靠了,就算她不懂,舞云也一定会教导她的,您就别担心了。”
“我隐隐觉得不安。”我捂着胸口道,自从那天晚上收到大理国君的国书以后,这些天以来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那天晚上没有月色,我批了奏折,看到底下压着的信函,那是先早前是大理国送来的国书,一直搁着没看,直到这时,我才抽出来,看过后不由的变了脸色。
我不知道,玉贤王竟然那么大胆子。
掌灯的碧珠看我神色有异,不禁扶着烛台过来问道:“娘娘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她目光落在我手里的信上,“是大理国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拿火盆来。”我冷冷的吩咐。
碧珠不敢再问,转身下去端了火盆,我将信纸放在火上点燃,扔进火盆里,一切罪证消失,不是替他遮掩,只是替我自己遮羞罢了,年轻的寡妇太后,被临国国君戏弄,这样的丑闻传出去,我太后的地位还怎么自保?
我看着火盆里的纸张化为灰烬,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了下来,对碧珠道:“把这些端出去埋了,不要让人看到。”
“是,奴婢知道。”碧珠端着火盆出去,我独自坐在灯下,心中慢慢升起一种无力感,虽然贵为太后又如何?还不是受人欺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一个女人,风流名声在外并不是一件好事,传出去,闹大了,最不讨好的人还是我,他是男人可以不在乎。
说到底不过一名放荡不羁罢了,我可不相信他说的什么一切都是真心的。
“荒谬!”
“娘娘,娘娘,摄政王妃到了。”婉儿焦急的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已经进殿的摄政王妃,她挺着硕大拢起的肚子站在那里,微微对我行了个礼,我连忙打住,“快别,坐罢。”
她告了坐,回身在椅上坐下,我看着她,入夏后,她今日穿一身素色宫装,轻薄的宫装掩饰不住肚子的线条,为人妻母的姿态尽显,只是比上一次来的时候更显得憔悴了些,浓浓的黑眼圈伴着暗沉的肤色,看上去显得年纪很大。
我有些心疼,“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是因为妊娠反应睡不着吗?”
她摇摇头,“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只是这几天睡得不好,没有大碍。”
“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调理好了身子才能有力气生孩子,万一到时跟流烟一样没有力气,那可是要遭大罪的。”我语重心长的道,看着她低顺的样子,有些不忍,上一次是我想要教训她没错,可是这么久以来,她为什么就不能想明白呢?不管再多的妃子,她正室的地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情,我一直会站在她这边。
“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一定把身子养好,不会让王爷的骨肉有任何闪
失。”她提到孩子时,目光有些躲闪。
我不解的看着她,她这丝慌乱是从何而来?“王妃,你……是王爷最近跟你闹别扭了吗?还是流烟仗着我上次惯她,便欺负你?”
摄政王妃咬着唇,只管摇头,只是不肯说话,“没有,王爷他对臣妾很好,流烟也没有为难臣妾,可能是因为快要生了,有些紧张,晚上睡不好。“
“那就让大夫开一些安神的药,或者,睡觉时点些沉息香,拿捏着份量,对胎儿还是没有害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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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Ⅲ:第三十章 隐忧
…
“恩,臣妾知道。“她低着头道,显得十分谦卑。也十分疏远,我叹了口气,知道她还是在跟我生气,于是道:“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看得出来摄政王妃对我存在很大偏见,中午我留她下来吃午膳,她执意不肯,后来实在推不过,坐在那里,只是吃很少,筷子都鲜少动,我淡淡看她一眼,也不再强求,搁了筷子起身往里走去,一旁侍候的宫人也都惶恐的低下头。
我把客人扔在那里,自己离去,显然已经生气了。
摄政王妃站起身,从身后叫住我,“娘娘,臣妾只是吃不下去。”
我停下脚步,并未回身,笑着道:“你分明是怕下毒。”
她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最后我要走时,她才忍不住哭起来,大声说道:“太后娘娘,臣妾是没有办法,如果将来做出什么对不起太后的事,您也一定不要怪我,臣妾真的快被她逼疯了。”
我神色一震,转过走到她身边,“是谁逼你,为什么逼你,是流烟吗?“
“娘娘不要问了,是臣妾不中用,连一个小丫头都制服不了。”她懊恼的道,伤心的表情又让人无从开口,想说两句,她却分明已经知错了,还用得着说什么呢?
我叹了口气,将她按到椅上坐下,“说起来,你也算是姐姐,摄政王的正妃,何必跟她们斗呢?失了身份。”
“臣妾是不想,可是她们欺人太甚了。”她愤怒的说着,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她今天没戴首饰,平时那些金银环翠,头上的,手上的,一样都没有,只是几样简单的粗糙的装饰品,一看便是粗制的货色。
我拨下她头上的檀木钗,苦笑道:“这……你怎么会落迫到这种地步?”
她摇摇头,“臣妾最近吃斋念佛,有心素淡。”
她低下头,脸上分明闪过一丝慌乱,我也不再追究,转身吩咐道:“将前日我新制的那两套宫装和首饰拿出来,给王妃带回去。”
“娘娘,臣妾不要。”她推拖着,我扬手打断道:“给你,你接着就是,快吃饭罢,用完膳让碧珠帮你梳洗一下,看你满脸的黯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
王爷与你不和呢?”
“事实是王爷确实……”
“算了,哀家不要听。”我打断她道,沉着脸出了膳阁,碧珠扶着我进了寝殿,自己去找那些衣服首饰,端过来道:“娘娘,只有这两套是没有绣凤的,只装以简单的绣花,但也是上上品,摄政王妃一定会喜欢的?”
我看着托盘上两套华丽的宫装,因是家常宫装,并没有绣凤,这些她还是能穿的,“恩,先放着罢。”
碧珠见我情绪不高,于是搁了托盘退下,摄政王妃勉强吃了几口饭,出来重新梳洗了,我让碧珠帮她重新化了妆,梳了头,换了刚赏的宫装,整个人便鲜亮了起来,真是人靠衣装,刚才来时只觉得她黯淡了,却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妆扮。
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站在我面前,“太后娘娘的衣服臣妾穿着显得笨重,可惜了一身好衣服。”
我但笑不语,只是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王妃这几次来说话都躲躲闪闪的,十分拘谨,不时露出惶恐的目光,时时刻刻觉得不安似的。
“王妃,你要记住你是正室。”我正色道,她抬头看我一眼,慌忙低下,
“臣妾知道,臣妾让娘娘失望了,娘娘给了臣妾这个正式的身份,只是臣妾却端不起正室的身份。”
我叹了口气,她心里这么明白,怎么还让自己变得这样呢?
“算了,你回去罢,哀家让太医给你开了安神的药,是之前我用的,你试几天,保管就能睡得着了,回去什么都别想,静待临盆罢,生下一儿半女的,你的地位就再也没人能摇得动了。”
“谢太后娘娘,臣妾告退。”
送走了摄政王妃,我走进寝殿,看着她遗落在这里的一支檀木簪,交给一旁
宫人道:“拿下去收好,改天王妃来时,记得还给她。”
“是,娘娘。”碧珠捧着簪子下去,陈仲悄没声息的从外进来,站在身后,我从镜子里看他一眼,笑道:“怎么了?这么默默站着跟幽灵一样。”
“娘娘,您没觉得不对劲吗?”他小声道。
我轻笑,“哦?你看出哪里不对劲了吗?”我要妆镜前的椅子上坐下,转身看着他,陈仲向前走了两步,“奴才不知道,奴才只是看王妃的神色不对,
而且她今天的打扮确实是奇怪了点,连一般的夫人都不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无非可能是想那样让哀家看着可怜她,为她做主,只是……哀家就是想不通,她怎么就不明白呢?连正室的身份都给她了,她还想要什么?”
陈仲默默低下头,显得有些失落,“或许娘娘说的对罢。”
“怎么,你有别的看法吗?”我看着他道。
他摇摇头,“奴才没有。”
“那退下罢,去书房看看皇上在干什么,顺便送一碗今天的御膳房为哀家准备的银耳汤过去给皇上当点心吃。”
“奴才知道了,奴才告退。”他小心翼翼的退出去,帮我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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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Ⅲ:第三十一章 猝死
那日清晨,没有一丝风,我坐在微凉的殿里也觉得今天的天气晴朗的让人心头发怵,我搁了手上奏折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外头绚烂的阳光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只是平常日子,没有什么节下。”婉儿想了想道。
我沉吟着,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今天摄政王没有上早朝,也没有派人来说,是不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奴婢早先时就派会摄政王家问了,现在还没有人回来,等回来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娘娘。”她过来扶着我在椅上坐下,“娘娘批了半天的奏折也累了,先歇歇罢,奴婢给您揉揉肩。”
我闭着眼睛,享受着发她轻软适席的揉捏,笑着道:“在寺里不光学了一身佛性,还学了这身本事。”
她目光微沉了沉,笑着道:“寺里常常收留一些受了伤的落了难的人,奴婢也帮着照顾过那些可怜的人,再者,寺里的僧人老了,难免有些病痛什么的,奴婢也是跟一位山野医生学的,他教了奴婢这项手艺,还分文不取。”
“世上还是好人多的。”我叹了口气,轻轻闭着眼。
她若有所思的,也不再接话。
过了不知多久的功夫,听到外头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我抬了眸,看到正从外跑进来的陈仲,“大事不好了娘娘。”
他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跪倒在我面前,“太后娘娘,摄政王府出大事了,流烟公主死了。”
乍听这个消息,我竟在愣在那里,一时不能反应过来,过了好久才笑着道:“开什么玩笑?”
“真的娘娘,奴才怎么敢拿这事来开玩笑,流烟公主确实死了,小郡主也死了。”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我终于相信了这是事实,站起身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谁做的?凶手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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