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是不是想做一次男主角?”
“啊……你才喝一杯酒,脸就红了。”
“局长就是局长,太有水平啦,你上次为啥会送我一把天堂伞,我现在有些明白了。”
“赖了吧,不是送,是借。可你不愿意还,那就不怪我了。”
“不还了,永远不还了。”
“我说过,那把伞该谁用是天意。”
“是的,我只用过那一次,龙州就再也没有下过雨。”
“许仙和白娘子就是一把伞结下的缘份。你这个美女不会是白蛇变得吧?”
“你怎么知道啊?我77年生,属小龙,姓白。啊!小龙就是蛇,我就是白蛇。”
“哈哈,真是太巧了!你就是那条白蛇,我觉着也象……
他们又一次一饮而尽。
上面有人 二十二(1)
那顿饭他们吃了将近两个小时,苏少卿酒意酣畅,开始言语多多。他又谈到第一次见到她的印象:“你那天话很少,只做了三件事。一是经常瞅着你们校长的脸,象在寻找什么信息;二是自己常偷笑,自娱自乐,像是发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但又不想与人共享;第三就是你的琵琶演奏了,那才是你内心的真实流露,但大部分人都听不懂。音乐就是这样富有多义性。所以我认为你很神秘、很八卦……当今,你这种女孩太少了。”
白鹭喝了几大杯洋酒,脸上已经嫣然一片。她很有兴致地听他说着,很愉快,也很孩子气,不时乱插上一句,就够他回半天的。
“那你肯定在想,这个八卦啊,我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看她是不是在故弄玄虚。”
“嗯,还真有点。”
“你现在搞清楚了吗?”
“没有,正在搞。”
“难听。”
“哦,用词不当,过于简单,不好意思。”
“假如你真把我弄清楚了,是不是就没有好奇心了,不会来杭州,顺应我的创意了。”
“嗯,其实我应该做个真君子,永远雾中看花、隔岸观火。”
“嘻嘻,你做不到。”
……
十点左右,他们走出酒店。西湖边上的歌厅、茶社生意正浓。他们原想就这样吹吹西湖的夜风,醒醒酒——一瓶人头马喝完以后,苏少卿又要了一瓶干红,他没什么事情,可白鹭脚下已经象踩棉花一样。出了酒店门,她就很自然地搀住了局长的胳膊。杭州的天气说变就变,他们还没走到白堤,天就降起了小雨,想回去拿伞,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只好进了一家歌舞厅,那里光线很幽暗,人不多,大厅里几对情人在寂寥地唱着自己的歌,没人鼓掌,互不干扰。
“小白,从来没听你唱过歌,今天来一首如何?”
“可能唱不好,头有些沉,但我今天一定要唱一首献给你。你想听什么?”
“哦,你可是个音乐老师,这方面我是外行,随便唱吧。”
“好的。”白鹭想了想,那把服务员喊来说了几句,就拿着话筒走了过去。
“谨把这首歌献给三号台的苏先生,祝苏先生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音乐响起——哦,白娘子!那是一部电视剧的片头曲:
“天若无雨,地上无伞。思念西湖边。杨柳飞雪堆烟,茫茫人海心无岸。修炼一千年,一万年也无怨。心若不安,痛能看见。泪淹没视线,化火焰烧红天。剪不断理还乱,那是前缘。再苦再难我心不变,做人不做仙。水若有情,水漫金山。不管是地覆还是天翻,全不管。魔咒任你念,我心不会变。有爱在人间,瞬间也温暖。”
一阵掌声,不光是苏先生,那几位沉浸在二人世界的情侣也鼓起掌来。白鹭虽然这些年几乎没去过歌厅,但她的歌声却很有功底,到底是学音乐的啊。
一向潇洒稳健的苏少卿看着*的大屏幕,听得热血沸腾。这歌来得及时,抒发淋漓,他感到心里那种早已埋下的欲望已经按捺不住。也许是环境安全,也许是酒的作用,白鹭下来以后,他就粗鲁地把她拉进了舞池,在一个黑暗的角落,没有任何铺垫,他就吻住了白鹭,那个吻是那么迅速、那么坚定,那么突然……白鹭刚开始还在挣扎退缩,后来就在他一次一次的攻击中屈服了,再后来就渐渐有了回应……白鹭面颊滚烫心跳如鼓,可嘴唇却冰凉生涩,虽然她已经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可当苏少卿激情来临的时候,她仍然感到一切都在梦中,一个声音在冥冥中提醒她,这才是她生命中的初吻!
上面有人 二十二(2)
“苏局……我有些害怕……这样好吗?”
“不要怕……有我,我们是缘分到了。”
“别错怪我,苏局,我不是那种轻浮的人,我是真得喜欢你。”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
“这样好吗?我们都有家庭,我们还有权利这样吗?”
“不管了……不管它地覆天翻,全不管。”
“嗨,为什么会这样啊?”
“剪不断理还乱,那是前缘。”
“啊……你都会歌词了。”
“你唱得这么好,小白,我好感动。”
“我们以后怎么办呐?我可没有一点经验。你会不会始乱终弃?人家说你们男人都是不甘寂寞的,我可不行。”
他没有回答她,而是用嘴堵住了她的问题、彻底粉碎了她的思维,那愈加有力狂乱放肆的舌尖使她如同电击!她感到一阵晕眩,那是一种急速下坠的感觉,她渐渐在融化,她几乎挂在他的胳膊上了!啊!这种“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感觉在她二十五岁的生涯中还是第一次——啊!男人!男人!这正是她在心灵深处呼唤过无数次的那个男人,那个她愿意为之付出所有的男人!
半晌,他终于平静下来,说话了。
“说我什么?始乱终弃?小东西,魔咒任你念,我心不会变。”
“我会念魔咒吗……我又不是那位法海……别忘了我是白蛇、白娘子。“
“是的……白鹭,你今天开始就是白娘子,我的白娘子。”
“那你是谁?”
“我当然是那位药铺学徒啦……送你伞的那个……”
……
从那个晚上,白鹭就再也没回理工大听课。
他们游览了西湖所有的景点,他们在雷峰塔烧香,在塔顶俯瞰西湖景色;在断桥边祈祷,为了白娘子与许仙相识在此,借伞定情;在苏堤上散步,体会“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意境;在钱塘江欣赏黄昏,考证“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真伪……
在三潭印月,他们携手并行,秋雨突至,细密如棉。在路边的小店里,他们买了一把天堂牌情侣伞,那伞竟然是一大一小两个圆盖,把他们遮挡的严严实实……
西湖之美就在与它的变化万端,那忽隐忽现的湖中三岛、烟雨濛濛的湖面如梦如幻,苏少卿一手举着伞,一手搂着白鹭的肩,在白鹭耳边喃喃细说,小鹭,你知道吗?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真正能领略所有景色的人,少之又少啊。白鹭说,什么是雪湖啊?杭州还有雪吗?他说当然有,但出现的次数少之又少。白鹭说,我要看,以后你要带我来,我们来看雪湖,还有机会吗?他说当然有,只要我们不死。白鹭用手堵住他的嘴,不准你乱说,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你知道吗,我感觉我刚刚找到活的乐趣……苏少卿没再说话,而是低下头,把她红红的柔软的唇一下就给吸住了……一路上,他们就这样胡说着、乱吻着,醉在这烟雨中了。
那几天,白鹭感觉自己已经脱胎换骨,感觉自己从身体到内心都在燃烧,在此之前她没有经过恋爱,没有享受过浪漫,更没有碰到过象苏少卿这样睿智、潇洒、激情的男人。青涩岁月,她还没尝到爱情的甘露就受到伤害;而刚刚悟出男女之道,又碰到吴亮那种无情调的动物,他只会那种机械的运动。她感到真正的爱情离她如此遥远,有时在梦中,她突然遇到了她憧憬的白马王子,可一睁眼,一切又化为虚无。她常常吟唱那首歌:“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如朝烟无觅处。”少妇的怀春远胜于少女,何况她那颗多愁善感的艺术之心?可那种梦呓中的缠绵、触动魂魄的境界却总象海市蜃楼,离她遥不可及……
上面有人 二十二(3)
而它却突然来了!猝不敌防!
一切都是如此神奇,比想象的还要浪漫、激情的多。在西子湖宾馆那张宽大的床上,她第一次感到爱欲是如此的美丽。身边这个*的身体,似乎就是她身体的延伸。他们象在沙漠上行走了很长时间没有喝水的骆驼,一下就扎入了眼前的琼浆玉液,饮得这么透彻、这么投入……有一天,他们就这样关上厚厚的窗帘,睡一会,做一次;再睡一会,再做一次。忘记了吃饭、忘记了喝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角色。他们相互吻遍了对方的全身,仍然乐此不疲。整整一天,他们都在懵懂和呢喃中度过……
那几天,他们都关闭了手机,在西湖那川流不息的游客里,在湖边那些各有特色的酒家小吃店里,他们就是一对普通的情侣。苏少卿比白鹭大12岁,但皮肤白,人又帅,并不显得有多大的年龄差距。他们没有碰到任何熟人,在培训班集体旅游的那一天,为了回避,他们乘车去了普陀山。在那个香烟缭绕的海岛上,他们双双跪拜观音,祈祷神灵……
让一切自由发展吧。将来怎样,他们从未谈过,从没聊过现实,没有涉及到对方的家庭。对于白鹭来说,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爱情,抛开一切功利,她也会终生无悔。因为她真正感受到了爱的激动,哪怕它是暂时的。只言片语间,苏少卿扑捉到她的这种思想,他的眼光是那么温暖柔和——这是一个知性的、不同凡响的女孩子,她不俗,他永远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们是在普陀分的手。苏局乘船到宁波,然后直接乘飞机回龙州。白鹭要先回杭州,到杭理工去取她的东西,再装模作样地听节课,拿到继续教育证明,然后从那里乘火车回龙州。
在普陀的码头上,苏少卿第一次打开手机,立刻有这么多的信息和来电提醒——他已经三天没开机了。
他说:“开了手机,我好像就回到了现实。”
白鹭说:“你应该抓紧回到现实,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做,这几天你就当做一个美丽的梦吧,不要总是想着它,这样会影响你回归的速度。”
“小鹭鹭,真得不想醒来,愿永远把这个梦做下去。”
白鹭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的内心,其实也是个孩子。”
他说:“是爱情让我返老还童了。”
白鹭立刻板起了脸,模仿苏少卿平时说话的表情和语气:“许仙同志,回去以后安心工作,别老是爱情爱情的了。”
“哈哈哈哈……”他们在码头上大笑起来,那边立刻有人往这边瞅。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认真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摁下了接收键:“哦,夏主任你好,我现在在虹桥机场,一会就飞龙州。哦,这样吧,今天来不及了,明天上午九点,请你通知一下,在局小会议室开办公会。这次南行有许多信息要传达啊。那个人事任免名单在我到之前,一定要保密……好的,再见。”
看到他这个很权威的样子,白鹭仿佛也回到了龙州。她突然想起了老费委托她办的那件事,这几天昏头昏脑的,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那件事确实有些俗,说出来太煞风景。现在既然已经回到现实,就说说吧,毕竟是受人之托。
苏局听完她说以后问道:“你怎么看?”
“我……我不想参乎到这里面去,你看着办,给领导汇报过了,我的事就完了。”
“老费啊,其实她不必紧张。她已经50岁了,就是退二线,也是个学校的督导员,所有工资待遇不变,该长的工资和福利一样不少。她就是再干三年,除了累点,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了。要说权,你们桑小又不是热点学校,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权力。”
“这主要是一个心理原因,她在桑山干了几十年了,一辈子没有孩子,龙州也没有亲人,这桑小就是她的家、桑山就是她的归宿……还有那个李辉,上次你问我我没说啥,那个人就是粗点,属于喜欢听好话、顺毛驴的那类,其实挺能干的,而且老费也离不开他,学校就他一个男老师。”
“哦,我知道了,老费正报他副校长呢……你怎么办你想了没有?老费啊,李辉啊,你倒是挺会为别人操心的。”
“我,没想过,继续在山里当老师呗。”
“你现在已获大市一等奖,又参加了全国骨干教师培训,继续在学校里可能已经不太合适了,或者说,出来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我没想过,你的意思是?”
“回到龙州再说吧,你先有个思想准备。”
……
呜——去宁波的轮船进港了。
他在上船之前,塞给她一张卡:“小鹭鹭,原来想在上海为你买一件礼物,可那时……怕你误会就没买。你自己在杭州买一件吧。”
“不行,绝对不行。这几天都是你花的钱,原来还说我请你吃饭,可现在全倒过来了。你虽说是局长,可不还是拿工资嘛,这几天你花了不少钱,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哈哈,如果斤斤计较,我可是赚得盆满钵溢了!有句话怎么说的——百金买骏马,千金买美人,万金买高爵,何处买青春——你给我的是什么你明白吗?是激情、是活力、是已经逝去的花样年华……”
“我懂,可你回家怎么交代啊?”
“你真幼稚,我连这点钱都处理不好叫什么局长。拿着,你的经济情况我多少了解一点。以前不算,可现在我就不能坐而不管了。”
“嗯……我还是不能拿,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嘛。”
“行了,听我的吧,我可是你的领导。拿着,你瞧那边的人都往这边瞅呢。”
“谁瞅啊?”白鹭回过头去。
“船来了,再见。”苏少卿不待白鹭反应过来,已经迅速地把卡塞到她的口袋里,很快地走进了票口,白鹭还想给他说些啥,他已经消失在上船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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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有人 二十三(1)
白鹭回到杭理工时,已经是学习班的最后一天。她忐忑地走进那个大会议室,却发现参加开幕式时来的人全回来了,乱糟糟的,她进去一点都不扎眼。付雁在那边看到她,立刻走了过来。
“白鹭,你到哪里去了,这两天没见你?“
“哦,我有个亲戚在杭州,我去看了看,结果他们留我住了两天。怎么样,学习班没人找我吧?”
“用欧莱雅了吧,瞧你的小脸蛋,嫩的能掐出水来。这可是杭州特产,人家说要买就要买他们刚出的,日期越提前越有效。你买的哪个系列?”
“丽晶、莱雅丽晶。”
“买对了,这个系列是最新的美白产品。”
白鹭刚才见了几个人都问她用了什么化妆品,太有意思了,她的确什么都没用。这几天甚至连镜子都没太照。要说精神焕发,那么爱情可能就是第一灵药。据说杨玉环被皇上恩宠一次,她身上就会自发出一种麝香,那是一种自然的体香。现在想,女人身体中蕴藏的好东西,是需要男人去开发的。而这个男人,世界上可能只有一个,就看你能不能碰到了。
“我在问你学习班的事呢。”
“嗨,没事。这两天每天都签到,说不签到的不发继续教育证明,还说要把旷课的反馈到所在地的教育局。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