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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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前传-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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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顾东篱转为纯阴之体,整个紫府由内到外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在许多细节方面甚至是完全颠倒。而小狴獬的转变,使得它与顾东篱的紫府完全融合,等于是成了一体,先前的诸多限制和阻碍自然不复存在,灵窍一开后面的事自是顺理成章。
  等到气旋被一点一点吞噬,彻底消失之后,顾东篱长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察到灵胎大有不妥之势。惊诧之下再看小狴獬,也流露出几分不安,当下稍一凝神便即醒悟,不禁摇头苦笑:“一次吞进那么多至阴之气,灵胎确是难以承受,这可真有点乐极生悲了!”
  然而还有疑问:“这处虚空本性为阴,为何会有这等奇怪的气旋?”虚空为阴,里面的东西当然也都是至阴之物,可是那些影子怨气却颇为不同,似乎另有隐情,这又是为何?
  自古以来,就有无数先贤大德在思索探寻一个问题,那就是生命从何而来,缘何而起,又将终于何处?可惜,这个问题太深太难,即便如世人顶礼膜拜的九界道祖,也不敢说洞察通晓,更何况他人?
  只知道,自灵性显现、天地初成的那一刻起,便种下了生命孕育的起因。时机一旦成熟,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甚至于禀赋各异的九大种族,便应运而生。其中的道理,实在莫可究诘……
  天下一理,无论何种生灵,从出生那时起便都带有一股特有的灵性,这些灵性便是俗称的魂魄。世间万物更迭不休,但是附着在生灵体内的灵性却不增不减、不死不灭,所以生灵在肉身终了之后,魂魄是不会随之灭亡消失的。若说生前为阳,那么死后,魂魄便为阴,自不能继续留在阳间,故而有了俗称阴间的幽冥界。
  这么多年,魂魄始终在阴阳两世轮回,凡间则不断上演着繁衍生息的故事,唯一不同的只是各自机缘、因果报应的转变而已。在此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种种意外,那些因故不能进入轮回的魂魄,大多被幽、冥两界阵眼所在的虚空吸纳,久而久之化为怨念,继而形成大小不一的气旋。所以,凡是闯入这处虚空的魂魄,无一例外,最后都会被怨气吞噬。
  顾东篱和小狴獬能死里逃生,并且倒过来汲取阴气、怨气,实为前所未有的奇闻,当然会引来天地间有心者的注意。
  远在九天之外,一处巍峨仙山神仙洞府当中,一位长眉垂肩的道人倏地抬头,目光竟似穿透了无数障碍,直抵厚土界瀛洲大陆池液川下面的地穴。道人手捏法诀不住测算,双唇轻轻启动默念法咒,最后才露出一脸忧虑之色,轻声叹道:“这么做,就不怕真的惹出祸端?”
  天庭上,一个年轻的道童忽地心头一震,失手将一个青花琉璃打碎,看着一地碎片茫然不知所措,却不知上一刻的心乱源自何处:“我已经修炼了数万年之久,怎么还会心神散乱,难道是道心不坚了么?”
  在虚空相邻的另一处空间,一个面容不断变幻的老者闭目沉思,良久过后,双睛猛然绽放,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眼中却夹杂了几许复杂的味道,跟着朝身前一团流光溢彩的光晕轻轻点了一指,喃喃自语道:“希望日后相见时,你能多给我几分惊喜才是!”
  而在宇宙的最深处,九重天境内最不可捉摸,最变幻莫测的地方,猛然腾起两股灵气,直冲起百万里高度。这两股灵气一为至阳,一为至阴,在极高处合二为一,爆出层层惊天动地的光晕。流光闪烁,似乎有无数符篆一闪而过,留下几多感慨后消弭于无形……
  第四十章 自省
  那些高高在上的注视,顾东篱丝毫不知,对他而言,当务之急是怎样化解体内过盛的至阴之气。正要招呼小狴獬回到自己身边,虚空中突然涌来一股巨力,这股巨力悄无声息来得十分突兀,直到逼近身前三尺距离,顾东篱才悚然而觉。凭他现在的修为,还有小狴獬天生对危险的敏锐,都不曾在事先察觉,这是何等的可怖,何等的令人惊诧?
  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来得及抵挡,顾东篱刚刚提气护住紫府,就被狠狠甩了出去。万幸的是,这股巨力虽然力量奇大,却并不霸道,好像只是想将他们赶走,而非要他们的命。在空中不知打了多少个滚,直摔得七晕八素,整个人骨头乃至灵念几乎全散了架。
  正自暗叫不妙,四周忽地漾起圈圈涟漪,虚空恍如坍缩一般从四面八方挤了过来,一瞬间仿佛被千钧之力碾压。剧痛难耐,顾东篱忍不住大叫一声,灵力勃然而发贯注全身,顿时清醒过来,睁眼看去,自己迈出的那一步犹未落地!
  “嘶!”顾东篱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急急后退,直退到洞口方稳住身形,心中乱作一团:“一连两次,每次靠近泉水便会发生离奇的事情,这眼泉水到底通往何处?那些怨气如此可怖,难道是出自阴曹地府?”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地望向那眼泉水,脸色瞬息大变。
  在世人眼中,天底下最可怕的地方莫过于地府,种种荒诞不经的传说,更加深了这种恐惧。顾东篱忽地想起小狴獬,灵念反观紫府,大喊道:“阿宝,你还在么?”
  “我在这里!”隔了片刻,小狴獬有些茫然地出现在紫府内,迟疑道:“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去到一处虚空,还遇到一团气旋,吃了好多东西。”
  “你试一下,体内可有什么异样?”眼见小狴獬无事,顾东篱略略松了口气。
  “咦,我的内丹忽然壮大了不少,刚才那个不是在做梦?”意识到虚空中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妄,小狴獬又惊又喜,可没等它高兴多久,又有了新的问题:“只是,体内灵气好像太多了点,内丹难受得很。”
  “哈哈哈,阿宝,这次咱们一通乱闯,真正是应了那句俗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最起码可以肯定一点,不论那眼泉水有什么古怪,自己和小狴獬体内多出来的至纯至阴的灵气总是真的,顾东篱大笑道:“只要能完全融汇体内的至阴之气,必然对修为有莫大的好处。”
  “是,是!”小狴獬欢然点头,突又想起另一件事,急道:“你能放我出来么?”
  “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顾东篱一拍脑袋,笑着打开灵窍,任由小狴獬从紫府中踏回地面,跟着一把把它抱入怀中,用脸颊使劲蹭了蹭,低语道:“阿宝,你终于活过来了,我又可以抱你,开心得很!”
  “我本来就活在你紫府里面,有你护着,又怎么会死?”小狴獬早已将顾东篱当成了至亲,可是见到他真情流露,也抑制不住眼角含泪。
  隔了好大一会,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顾东篱将自己这些天的诸般体悟和盘托出,小狴獬也依照本性,把自己对阴气怨气的感受讲了一遍。自此后,一人一兽相互印证,每日里在《忆昔年》的琴曲中共同修行。
  地底深处无人打扰倒还自在,而红眉等蜈蚣也再没出现,洞穴附近更是没有任何生灵敢于靠近。于是,一人一兽渐渐放开戒心,逐步开始入定修行,从一开始的几个时辰,到后来的数十天不等。随着入定时间的延长,效果似乎也越来越明显……
  这一日出定,顾东篱只觉体内灵气通达顺畅,紫府阔如天深似海,灵胎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森森法度。所有的变化,无一不昭示出,在修为方面已是突飞猛进,而化解至阴之气也是功德圆满。琴声犹自余音袅袅,顾东篱志得意满,扭头看去,面上禁不住露出喜色。
  小狴獬昂首挺胸,四足纹丝不动,一粒鹅卵般大小的珠子悬浮在额前一尺处,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随着每一次呼吸,头上那只灵角便闪过一丝淡淡的蓝光,蓝光直注入到珠子里面,珠子便轻轻晃动一下。反过来,那股柔和的光芒又照在灵角上,相互补充相互滋养。
  “想不到阿宝内丹已经精纯如斯,就比当日鲛蚺,似乎也相距不远了!”
  在赤云山脉同行的大半年当中,由于灵狐印记的缘故,顾东篱和鲛蚺成了很好的朋友,交往之下对其实力自然知之甚祥。鲛蚺由于无人指点,单纯以吐纳灵气进而修炼内丹的方式修行,虽空长五百余岁,终归还是进展缓慢,若不是占了上古异兽天赋异禀的优势,要想有所成就十分艰难。所以对小狴獬而言,如果没有和顾东篱相识,以及后来那么多变故,凭它目前这般年纪根本不可能达到如今的高度。
  小狴獬显然还没能完全化解体内的怨气,顾东篱会心一笑,也不去打搅它,起身朝里面的洞穴走去。这是他第三次进那洞穴,前两次均是有惊无险,而且在事后获益良多,所以这一次压根没有什么顾虑。可是等到进入洞内才愕然发觉,那眼泉水竟然干涸,只余下一个深不过两尺的石坑。
  “这是怎么回事?泉水到哪里去了?”顾东篱大为诧异,弯着腰几步冲到石坑跟前仔细一看,泉水果然消失一空,失望之余猛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到外面一看,忍不住连连叹息:“难道说,我和阿宝汲取了那气旋之后,就断绝了泉水与阴气的联络,以至于这些野果都枯死了?”此次入定的时间看来比较长,本还算茂盛的枝蔓此时尽皆枯萎,暗紫色的野果也都干枯凋落。
  回想起那日误食野果后的点点滴滴,顾东篱不由大感惋惜:“今次之后,不知又到那里去寻找至阴之气?以后再想有这样的运气,恐怕很难了!”还好,他本就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性子,叹息几句过后也就不再纠结于此。
  小狴獬仍在用功,闲来无事,顾东篱静下心来,很认真地想了想自己眼下的状况。
  本来,离开东擎岛之后,应该按照顾懒怀的嘱咐,尽快赶往渤都山脉寻访祖师爷,可是与房紫廉的相遇相识,彻底改变了一切。当然,这当中顾东篱并没有做错什么,后面发生的种种,只能说是时也命也。其实,顾懒怀的本意不过是为了保护他,想让他远远躲开时下的乱局,免得遭受连累伤及性命,奈何事与愿违。到了这一步,渤都山脉还是要去的,但谈不上是当务之急,刻下真正要紧的,反而是尽快找到蓝二。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郁千灼带人袭杀素沣等三人,在顾东篱看来都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且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房、顾两家的遭遇。他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更不可能猜到那些大人物真实的想法,只是很简单地认为,郁家有可能要对灵诀府不利。顾东篱固然对灵诀府无甚好感,但是对郁家更加厌恶,何况还有蓝二这层关系。退一步说,就算是为了给素沣等三人讨个公道,为了避免蓝二遭逢不测,也要想办法尽早知会。
  此外,让他念念不忘的就是秦州郡主了。按理说,秦州郡主身为郁千煌的外甥女,又是当今皇帝亲封的郡主,绝无可能出什么意外,但顾东篱就是放心不下。这份担心完全没有理由,只是因为那份梦萦魂牵的思念。可是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秦州郡主的真名姓,毕竟少年人脸薄不好意思去问,而潜意识里也认为由对方亲口告诉自己最好。
  “那么,出去以后,是不是要去找一找她呢?”这个问题并不难,之所以冒出这么个念头,实际上是给自己一个幻想的机会,“见面的时候,又会是怎么一番情景?”
  顾东篱一个人坐在那里,无数想法在脑海中恣意闪现,忽而欢喜忽而忧愁,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正是情窦初开之时。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见面时,秦州郡主身边有郁家的人该怎么办?”以他和郁家的过节,恐怕很难善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少不了又得动手,唉!”一想到这里登时兴致索然,不由得叹道:“说到底,还是要凭拳头说话,这世上又哪里会有什么真正的公道可言?”要是真讲道理的话,房紫秋就不会被意匀真人等围攻,顾懒怀也不会将自己“赶出”东擎岛了。
  小到个人命运生死祸福,大到一个家族乃至一个皇朝的存亡,最终要靠实力来决定一切,那么想法子尽快提升修为才是至为重要的!
  意会到此,顾东篱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定下心来一条一条想明白之后,竟然惊奇地发现,自己什么法术都不会。这一下,可真的是冷汗直流了!
  仔细算算,从发现自己可以直接从天地间汲取灵气以来,无论是落水镇外和郁家两名死士交手,还是后来和郁殊联手大战蛛漆,以及高德府外的那场生死搏杀,所使的招数无一不是从别人的法术临摹而来。依仗着似是而非的微末本事,居然一路走来,虽跌跌撞撞走得异常艰险,可是却保住了性命,实在幸运到了极点。如果仍旧自以为是,想靠现有的三脚猫把式闯荡天下,无疑是危险且愚蠢的行为,然则又该如何呢?
  真正说起来,顾东篱的一个半师父都称得上是当世顶尖人物,传出去哪个敢小觑他?顾懒怀堂堂“乐圣”,凭声望就能护住顾家一时的周全,蓝二则是修真界赫赫有名之辈,一身修为出神入化,单只击退梦魇魔那件事就足以惊世骇俗。可是,这么厉害的两个人,却都没能交给顾东篱修真的本事。顾懒怀是不会,蓝二是时间不够,所以只能靠他自己。
  顾东篱第一次与人生死相搏,完全是靠一股蛮力,若不是小狴獬以死相拼,倒在落水镇外的就可能是他。之后在见识了蓝二的精妙法术之后,被他别出心裁通过琴声拟化出灵诀,不能不说是奇思妙想,可惜尚有太多的破绽和不足之处,与那些千锤百炼成形的法术根本没法比。之所以还有些威力,不在于招法如何高明,而是源自体内充沛的灵气。
  直到听了叶横笛所创的那段曲词,顾东篱才真正触摸到了法术的玄妙,只是那段曲词蕴含的法力太过霸道,远非他目前所能承受。至于其他的,比如说对郁家流焕九天拳意的体悟,以及从其他人那里领悟来的东西,一时半刻还难以运用,至多只能算作是开阔眼界而已。乍一看好像知晓的不少,实际上并无多大效用。
  再棘手的难题,一旦理清以后,自然能够找出头绪。既然知道了自身的不足之处,那么,接下来该如何调整如何提升,至少不会出现什么方向上的偏差。
  “我现在能够娴熟运用,且能与人一争长短的,还是借助琴声祭出的灵诀。然而,琴曲终归是固定不变的,音调有起有伏,受限于此,每每在关键时刻难以发挥最大威力,着实令人头疼。”顾东篱眉头紧皱,沉思良久终未能想出良策,不禁微微摇头:“除非我能达到师尊那等随心所欲的境界,否则冒然改变曲调只会弄巧成拙,想从琴曲方面着手,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秦州郡主唱的那段曲词倒是十分厉害,可惜我修为不够,不敢轻易使用,而且事后还得承受曲词反噬,紫府灵胎也难免受到波及。”想着想着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要是能设法将曲词融入琴曲当中,互相弥补,眼前的难题是否就能迎刃而解?”
  第四十一章 功成
  “五湖烟月,翠峰揽孤鸿,挥毫山河笑千钟;百世古墨,狂客点春秋,醉卧归舟旧同游。旧同游,鸳瓦茂台,依稀风韵话闲愁!”
  顾东篱心中默念,当日初唱时的情景一一浮现在眼前,反复念了好几遍,隐隐对曲词中的意境有了些许体会。而后,思及当时秦州郡主所唱的曲调,将音符一个个默写在石壁上,凝神细看。这些天反复弹奏《忆昔年》,使他对《音轮乐府》的理解又加深了不少,于音律方面更进一步,可是越看越觉得不解。
  “这里的黄钟之调本应该为宫调,怎么成了商调?按道理,那一处本该是已上大清之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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