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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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前传-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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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酉时初,我接到消息,说是郁家准备对我们下手了!”
  第四十五章 迎敌
  “郁家?”顾东篱眉头一皱,登时回想起当日高德府那一幕,暗暗念着郁千灼的名字,沉声问道:“他们怎么可能会对你们下手,难不成以为杀了你们,烧了货物,郡主的婚事就会取消?如果真这么想,郁千煌堂堂一家之主,未免也太让人瞧不起了!”
  “公子说得没错,可要是换作郁家大少爷来做呢?”牧掌柜不免心下感叹,眼前这位自称东篱的少年,终归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在种种阴谋伎俩面前几无经验可言。其实以他的阅历,从接到消息那一刻起,就得出了好几种判断,无论哪一个结论,都能轻易解释为何会是郁殊出手。
  道理很简单,这件事郁殊做得,郁千煌做不得!
  为什么呢?虽说这门婚事为皇帝所不喜,毕竟是昭告过天下的,这就涉及到天家颜面以及朝廷威严,容不得半点挑衅。即便是以郁千煌的身份地位,到此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命,绝不敢施以杀人越货的激烈手段,否则便是谋反大罪。可是换成郁殊回旋的余地便大了许多,只要装作事先不知情,事后无非花些财物费点力气上下打点一番,朝廷断不会为了一个年轻人的莽撞行为,和郁家翻脸。
  “嗯,以郁殊的性子,倒是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等蠢事。”此中的名堂,顾东篱不见得能想那么深,但是对郁殊的蛮不讲理,他曾有深切的体会,只是仍有疑问:“牧掌柜,你怎么能认定,我就可以对抗郁家?”
  “约莫一个时辰前,我怀里的玉柬碎了,这才知道郁家大少爷已然动身,最迟明天就会向我们下手。”牧掌柜的语声极低,显然不想让其他人听到,以免引起恐慌,“我手下这些武士,对付个盗匪山贼的还行,要和郁家碰肯定不是对手。”
  “既然如此,为何不跑?”
  “跑?嘿嘿,能往哪里跑?”牧掌柜苦笑道:“郁家大少爷亲自出马,想来我们的行踪早已在对方掌握之中。况且,就算我人能走掉,货物丢了回去又怎么复命?且不说这些东西乃宫中所需,光是其他七家商行的东西,我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所以我只有死路一条!我死了,算是尽忠职守,朝廷即便追究,自有八大商行出面应对,家人不会受到太大的连累。”说着,牧掌柜用手一指周围的武士、杂役等人,惨然道:“我不走,他们更不能走,否则事后必会受到严厉的惩处,而且他们的家人也一样逃不掉。”
  顾东篱听到这里,不由得暗想:“这牧掌柜好生老辣,既知大祸临头,尚能沉得住气言语从容,他若不说,我都看不出半点端倪,此等气度可叫人心折得很。”其实,牧掌柜也没他想的那般大度,只是死期将至又无力反抗,唯有认命而已。就好比一个人明知自己得了绝症,命不长久,在经历过初期的苦闷之后,无论愿不愿意都只能静待那一刻的到来。
  “还好,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公子出现了!”牧掌柜继续讲述,说到这里眼中倏地浮现出一抹亮光,语调变得轻快起来:“我那伴当师从修真者,历年下来很是杀了几个盗贼,在一众商会武士里勉强算个高手,可是却被你以目光给吓阻,我便知道公子绝非常人!”
  “及至公子愤然而起,方圆十余丈内没一个人能够站立,这等气势,纵使我见过的几位修真者,只怕也做不到。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公子,恳请公子救救我们!”说着,牧掌柜再次跪倒苦苦哀求。其实,这么做不过是有病乱投医,至于顾东篱会不会施以援手,能不能挡得住郁殊的怒火,他心里并无多大的把握。
  “你放心,我既然碰上了,就不会袖手旁观。”顾东篱话一出口,牧掌柜心中便是一宽,接下来的一句更是令他信心大增,“我也很久没见郁殊了,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看看,这个郁家大少爷有没有长进!”
  得了这个答复,牧掌柜虽难免还是有些惶惶不安,可是比起先前那般听天由命、任人宰割的情形,到底多了几分心气。当下吩咐众人扎好营地,严加戒备,所幸一夜无事,到了第二天早上,干脆按兵不动。
  同行的还有其他几家商行的管事,眼见太阳越来越高,车马还没有动静,少不得要来催促一下。这时,牧掌柜才将眼下的境况实言相告,唬得几人面无颜色,好一阵安抚才缓过劲来。能做到管事这一级,均是玲珑剔透之辈,很快就意识到顾东篱是大家活命的保障,一时间自是谀词如潮。
  客套了几句,顾东篱让他们把消息传下去,这几人倒也能干,不知用了怎样的说辞,尽管一度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可是很快就平静如常。只是平静的背后,从众人凝重的神情中,依然可以感受到阵阵不安。接下来,就只能耐心等候了!
  过了没多长时间,但听得远远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及至响动越来越近,众人无不色变,因为雷声竟是马蹄翻飞发出的声响。随着地面略微抖动,一队人马自前方山岭间冲出,沿着官道疾驰而来,杀气之盛,营内的土犀兽都略有躁动。
  营地扎得颇合法度,两侧均有二三十丈高矮的山岗,此时恰好可以用来防卫。那个叫做阿猛的大汉,不愧为牧掌柜所倚重之人,带着百余名武士扼守两边,冷冷地观察着敌情,对来敌的汹汹气势视若无睹。
  郁殊似乎不想给商队任何机会,连休整的时间都不留,直接命人硬冲营地,肆无忌惮,压根没把牧掌柜一行放在眼里。由于来时早已打探清楚,对商队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自觉稳操胜券,所以随行的几名郁家死士都不曾开口劝阻,任由郁殊随意发号施令。
  这次出来,郁千煌为了避免再出现梦魇魔那等意外,除了给儿子一件法宝护身,另外还一口气派出八名死士扈从。从这一点上便可看出,郁千煌父子二人对秦州郡主和汝王世子的婚事,愤怒到了何种程度。
  郁家武士训练有素,丝毫不亚于军中精锐,不待上官做何指挥,即已看出两侧山岗的重要性,唿哨一声分作两对纵马冲向山岗。到得山岗下数十丈开外,又是一声唿哨队形顿时散开,人人举刀,阳光下寒光凛冽,伴着蹄声如雷,竟如千军万马一般。
  在对方气势逼迫之下,山岗上的商队武士略显慌乱,不过大家都有过类似的经历,知道对方不发一言就强冲,摆明是不留活口的做法,倒激起了同仇敌忾之心没人逃跑。阿猛手挽强弓一马当先,不住大声喝斥,直待敌人进入三十步范围内,才下令放箭。箭如飞蝗,与舞成一片的刀光狠狠碰撞,金铁之声大作,箭镞四散激射。偶有漏网之鱼,带着厉啸钻进身体,“噗噗”闷响中带起一朵朵血花。然而一轮劲射后,仅有十余名敌人落马!
  “郁家武士,果然名不虚传!”牧掌柜没想到敌人身手如此高明,且悍不畏死,不由得大为担心,忍不住问道:“东篱公子,你说阿猛他们能顶得住么?”一问无果,扭头看去,顾东篱面沉如水,目光越过沙场直盯在百余丈外那个年轻人身上。
  依然是一袭做工精美的白色锦袍,依然是一匹通体雪白没有半点杂色的白马,郁殊的打扮和第一次见面时并无太大差别,不过两年的时间,终归还是有不少的变化。随着年纪的增长,眼眉之间的棱角愈发分明,配上消瘦的脸颊和细薄的嘴唇,乍一看多了几分果毅狠厉之色。然而,梦魇魔当初造成的伤害似乎还未痊愈,因为在郁殊的眼神中,时不时会闪过几缕空洞,尤其是在左右顾盼之际,常流露出些许茫然。
  “郁殊,郁殊!”顾东篱默念着郁殊的名字,心绪却转到秦州郡主身上:“你有一个当家主的爹为你疗伤,尚且没能恢复记忆,那郡主此刻又是什么样子?”
  略一走神,场中情形已是大变。三十步的距离,对于混杂有天野紫鬃兽血统的良马,不过眨眼间的事情,要不是提前挖好的陷阱起了点作用,恐怕商队武士都很难射出第二轮箭矢。这一次离得更近,杀伤力自然大了许多,又有二十多名敌人中箭倒地,可是郁家武士也已杀到近前,双方战作一团。
  两侧山岗杀声四起,刀锋砍下筋骨折断血肉横飞,虽不过两百多人混战,其惨烈却不输于两军对垒。商队武士实力上毕竟逊色不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呈不支之势,倒是那阿猛往来冲杀,尽管伤痕累累却仍是悍勇。
  “大局已定!”郁殊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京城八大商行好大的名头,不过都是些暴发户而已,花费重金请来的人良莠不齐,如何能跟咱们苦心训练的儿郎相比?”
  原指望有人附和几句,哪知那八名死士全都默不作声,仿佛没有听到一样,郁殊不觉略感无趣,却偏偏拿这八人没有办法,黑着脸喝道:“去四个人,直接把营盘端了,记住,不留活口!”
  “是!”当即冲出四人,驱马直取大营。
  “该我动手了!”顾东篱一眼便看出四人不同一般,朝牧掌柜笑笑,提着一壶箭走到营门口,不紧不慢举弓搭箭瞄向四人。自从在地穴中悟出曲词的奥妙,还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此时正好拿郁家死士来验证,气机牵引之下,一股肃杀之气登时罩住四人。
  郁家死士个个修为精深,刹那间便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胯下战马一声长嘶前蹄直立,还未倒地便即活生生吓死。四人俱是一惊,心知遇到了高手,当先一人猛地掣出一柄长剑,蓬地爆出一抹剑花,堪堪将扑面而来的阴气斩碎。其余三人各自戒备,其中一名“倚”字辈死士,扬手弹出一团火球,以此来抵消寒意侵袭。
  “这个法子有用!”眼下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与人斗法,一出手便逼得敌方四人采取守势,顾东篱欣慰之余不免得意。当日无意间造成无边杀孽,虽说是小狴獬恣意妄为,事后却使他多了一层心思,那么多猛兽尚且抵不住至阴之气,若是能凝为一处,岂不更加厉害?果然,今日甫一施展,那几匹战马即被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商队里面居然隐藏的有高手,你们是怎么做事的?”郁殊身边那名面容苍老的死士脸色一变,朝身后瞪了一眼,似乎对情报有误颇为不满。
  “咱们之前打探得清清楚楚,他们总共是六百九十四人,扈从的武士共有一百一十三人,其中称得上高手的,不过区区四人。”旁边一名死士垂首答了一句,而后禁不住又抬头看了顾东篱一眼,迟疑道:“这小子好像没有见过,不知是不是牧轲暗伏的手段。”若是牧掌柜听到此番对答,知道郁家准备的如此充分,只怕站都站不稳了。
  “早先不下功夫,不能尽量掌握对头虚实,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那苍老死士冷哼一声,教训道:“倚庐和剑沙二人之死,便是太过大意、准备不足造成的,并且还连累到少爷、小姐的安危,若是他们还活着,也少不了家法惩处。日后再要敢懈怠误了大事,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是,属下记住了!”余下三人尽皆凛然,齐齐应了一句。
  “渠伯,”郁殊盯着营门口看了半天,突然开口道:“那个人好面熟!”苍老死士名叫郁横渠,精研法术数十年,乃是郁家死士中“横”字辈数一数二的高手,纵观郁家所有人等,修为也在一流行列,所以郁殊都得称呼一声“渠伯”。
  “哦?”郁横渠一愣,还没开口,忽地心生警觉,大喝一声甩出一道炸雷!
  第四十六章 言和
  弓弦轻响,一枝飞箭流星赶月一般疾射而来,与炸雷碰个正着,轰响声中炸得粉碎。然而箭镞上隐含的阴柔之气,虽被震散了不少,余者依然逼了过来。郁横渠大惊,双手一错掣出好大一个法诀,宛如一面?墙挡在面前。阴气直撞入法诀当中,顿时激起圈圈涟漪,不过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挣扎了几下即被化去。
  “好阴寒的灵力,好厉害的劲道!”郁横渠经验丰富,一招即看出端倪,“这小子灵力不算太深,只是内中的阴寒之气着实古怪,叫人难以抵挡。”
  郁横渠一动,其余三人立时抽出兵刃,护在郁殊马前,上一次被梦魇魔掳走的覆辙,无论如何不能再重蹈了!
  “你们四个一起上,把那小子宰了!”郁横渠面容不变,朝前面四人告诫道:“那小子的灵力走的是阴寒一路,动手时务必要护住灵胎,否则极易被阴气所乘。”
  “且慢!”郁殊忽然出言制止,朝大营方向大声喊道:“你是东篱么?”
  听他这么一喊,前面四名死士立时止步,严阵以待。
  “郁大少爷,难为你还能记得起我。”顾东篱一面答,一面拉紧弓弦,死死盯着突在最前面的那名郁家死士。他这句话是用至阴之气吐出,郁家众人尽皆感到一阵寒意透骨。
  “渠伯,你觉得杀死此人,我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两年过去,郁殊的记忆虽未能完全复原,可是在郁千煌悉心培养之下,也渐渐有了几分世家子弟的气度。此时能问出这句话,就足以见得大有长进,遇事时毕竟沉稳了许多。
  “这个么??”郁横渠是先算败后算胜的谨慎性格,加之顾东篱灵力中所含的那种至阴之气,在他而言可以说从未见过,故而宁愿将敌人的实力估计得高一点,想了想沉吟道:“如果硬要杀他,我们最少得损失三个人。”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没必要为了杀他搭进去太多人手。”郁殊回想起这次临行前,父亲在密室中的一番话,终于忍住要杀死顾东篱的冲动,阴沉着脸道:“渠伯,把人都叫回来。”
  “哦?”郁横渠颇为诧异地看了郁殊一眼,问道:“少爷,你是打算放过姓牧的这些人?”
  “嗯!”郁殊嘴角流露出一丝冷酷,低声道:“这次对八大商行下手,本意是为了发泄一下心中的不快,让汝王那边知道我们郁家的态度。”其实,当中还有一点他没有说。
  按照郁千煌的算计,近三代汝王都不怎么安份,所作所为肯定会招致朝廷的猜忌,此时借求亲一事闹上这么一闹,正好可以向皇帝表明立场。两年前高德府外那场狙杀,尽管郁家事后将罪名极力推到天术宗头上,但是灵诀府方面始终心存芥蒂,只是碍于大局没有明言罢了。以此之故,当今皇帝也对郁家生出了几分疑虑,是以非但没有撤换公谓泫,反而加重了其权柄,只给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罚俸半年的处分。
  郁千煌能放纵儿子这么干,正是看准了症结所在,知道这一次闹得越厉害,就越能迎合皇帝的心意。是以在出发前,将其中的关节全都告诉了郁殊,准他随机应变。郁殊本就不笨,梦魇魔一事大难不死,心机变得愈发深沉,很快就有了新的算计。
  “八大商行虽说都是新进之辈,多少还是有些财力,倒不宜一次全都得罪死了。”郁殊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淡淡吐出两个字:“收兵!”
  郁横渠略略颌首,发出一声尖利的短啸,郁家人等齐齐发一声大喝,将面前敌人逼退,跟着从容后退,撤了回来。
  “千年世家,名不虚传!”牧掌柜眼见郁家武士进退之际法度森严,忍不住赞了一句,此时已大致可以判定,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当下紧走几步凑到顾东篱身前,问道:“东篱公子,他们这是要走了么?”
  “嘿嘿,看看再说。”顾东篱看着郁殊单人独骑缓缓走来,朝牧掌柜扭头一笑:“我去会会他!”说完,将手中弓箭扔到地上,大步出营。
  约莫相隔两丈,两人同时止步。郁殊坐在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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