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西里安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指向了叛军的阵地,中间的步兵方阵和后面的弓箭手方阵立刻脱离军团,向叛军阵地压了过去。
“咣当,咣当,咣当……”一连十几下巨大的撞击声在阵地后方传来,投石机粗壮的杆臂带起呼啸的风声将无数个燃烧着的火油坛子高抛起,伴随着浓烈黑烟的尾迹,飞速砸向了叛军阵地。很快,炸裂四射的火光在叛军中四散开来,那些来不及躲闪而身处火海的叛军士兵在地上翻滚着,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中永受折磨的恶灵。
负责绞盘的士兵立刻开始第二轮投射准备,压向叛军的步兵方阵此时距离布满壕沟的阵地越来越近,后方的弓箭手方阵已经进入了射击距离,在指挥官的高喊下射出一蓬蓬的箭雨。优美的弧线在步兵头上划过,化作收割生命的镰刀恨恨地砍在叛军身上,金属的箭头刺入身体发出沉闷的“噗噗声”,与之相应的则是痛苦的哀嚎,甚至无声的消逝。
叛军的弓箭虽然不够精良,射距吃亏,但是预料中的反击依然如期而至。尽管步兵方阵抬起盾牌组成盾墙,可是终究无法抵挡无孔不入的箭矢,距离越来越近,而伤亡同样不可避免的逐渐增加。终于,就在步兵方阵马上就要进入壕沟的时候,方阵中央传出指挥官“冲锋!”的吼声,彻底拉开了这场决战的大幕。
仿佛事先约定好了一般,双方士兵同时放弃了自己的阵型,咆哮着,嘶吼着冲向了对方。高速奔跑的步伐将两边如潮般的战阵拉扯出一道隆起的弧线,这些由生命铸就的洪流,为了各自坚守的信仰,义无返顾地用手中的兵器与无畏的灵魂奏响了最为壮丽的战歌。
“轰……”
沉闷的撞击声炸裂在天地之间,随之而来的喊杀声撕扯着所有人的耳膜,粗重的兵器在人影中时不时闪出冰冷的光亮,然后没入脆弱的**,伴随着哭喊声和惨叫声,一蓬蓬血雨挥洒在刚刚有些青翠的草地上。
有人刚刚杀死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对手,却被身后的刀剑割破了喉咙;有人茫然地在血浆中寻找着自己被砍下的残肢;有人甚至被吓破了胆,只知道趴在地上大声哭着或者祈祷着,希望得到安慰与救赎;也有人浑身浴血双眼赤红地狂笑着,用手中的武器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生命,仿佛这才是生命的快感。此时所谓的信仰就好像晚宴上的笑话,没人会把他当回事儿,支撑自己挥砍下去的,只有活下去的本能。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与青草的芳香,从战场中飘散过来,包裹住凝视战况的西里安。身后骑兵们的战马被这股腥咸的气味挑逗得异常暴躁,时不时打着响鼻。
“你们在等待着什么?还是我想多了?”西里安思索着,棕色的眼仁投射出冷静的光芒,“发信号,两翼骑兵准备冲锋。”他向传令官说道。
很快,左翼的坦德拉伯爵立刻做出反应,西里安看到回复,转身对身后的骑兵喊道:“兄弟们,该我们上场了!看在主神的份上!这时候可不要给我掉队!”
“哈哈哈……”
“放心吧,我的大人!”
“……”
王国的骑兵们大声哄笑着,回复着西里安的调笑。
峻河公爵用目光扫视着他们的面孔,他在这些跟随他战斗了一年的骑兵眼中看到了最为坚定的光芒。最后,西里安猛地拉紧了手中的缰绳,胯下的战马在一声悠长的嘶鸣中高高扬起了前蹄。
“为了秩序之神的荣耀!冲锋!”说着,西里安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第一个冲了出去。
终于,奥勒姆王国引以为傲的骑兵动了起来,左右两翼的马队在辽阔的平原上撒马狂奔,细碎的青草夹杂着泥土在铁蹄下四散飞舞,隆隆的声音仿佛鼓点般敲击着春天刚刚复苏的大地。
没有人能够遮挡西里安的光芒,白色的骏马载着它的主人追赶着平原的微风,无数的旗帜在他身后肆意飞扬,他就像秩序之神索缪的长矛,那是不容置疑的力量与威严。
身旁的景物飞速向后划去,带领右翼骑兵快速迂回的西里安距离战场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从月初森林边缘的林地中发出同样轰鸣的马蹄声,伴随着马蹄声突然跃出的是身穿驳杂装备的骑兵。他们大声呼喝着,黝黑的面孔上画着杂乱的彩漆,一双双闪着残忍与贪婪光芒的眼睛说明了他们的身份,那是由上千雇佣兵组成的萨丁叛军骑兵团。
突如其来的变化并没有让西里安感到吃惊。“终于来了!”他盯着对方的马队,“注意骑兵!调整方向!”用最大的声音向紧随其后的骑兵们吼道。
随着西里安的命令,整个右翼骑兵马队很快在他们的将军的带领下调整方向,向着隐藏许久的敌人冲了过去。
“保持阵线!”西里安大声吼道,稍稍降低了马速,身后冲在前面的秩序骑士迅速赶了上来,组成了冲锋的第一梯队。
“准备!”西里安举起手中的长剑,跟随着他的动作,马队中随之举起了无数长剑,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连成一条璀璨的白链。
双方越来越近,仿佛已经能够在对方的眼中看清自己扭曲的面容与起伏的胸膛。
峻河公爵绵延数代的血液与荣耀此时此刻终于在西里安体内沸腾起来,如同火焰般灼烧着他的胸口,终于,这压抑已久的烈焰,化作了一个这场战争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与结束的音节喷涌出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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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信仰
秩序骑士,秩序主神索缪最忠实的信徒,最虔诚的信仰守卫者。这个称谓不仅仅代表着崇高的荣誉,同时也代表着整个奥勒姆王国的最强战力,他们甚至被称为“索缪之手”。
当战场上的士兵看到峻河公爵带领着由秩序圣堂骑士团组成的骑兵先锋,仿佛一柄放射着夺目光华的利剑,风驰电掣般地刺入敌阵时,他们爆发出了更加惊人的战斗力。因为奥勒姆的士兵永远相信,当峻河公爵与索缪之手出现在战场上时,这将是一场必胜的战争。
然而,战争永远都是用鲜血来成就胜利者的辉煌,名望只是后来的修饰。
最惨烈的撞击在战场两翼爆发出来,骨骼的碎裂声、战马的嘶鸣声、沉闷的的挥砍声,交错在相遇而又分开的铁流之中。飞溅的血液、残肢混合着无数抬起而又落下的寒芒,犹如潮头上的浪花,带出一抹最残忍的漩涡。有人甚至没能发出一丁点声响,便跌落马下,彻底淹没在这冰冷的角力之中。
冲在最前头的西里安早已浑身浴血,精致的铠甲上蔓延着道道敌人的血迹,手中长剑划出的弧线带出一蓬蓬浓稠的血雨。
虽然由雇佣兵组成的叛军骑兵无论是战术素养还是单兵战力,都远远不能和训练有素的奥勒姆骑兵相比,但必须要承认,这些雇佣兵的确给西里安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必须加快速度解决这些雇佣兵,时间越久步兵方阵伤亡越大。”想到这里,西里安猛地一挥长剑,只见他的盔甲上忽然闪出一抹淡淡的金黄色光晕,本来覆盖在表面的血迹随之震散殆尽,周围的秩序骑士顿时感觉精神一振,动作轻盈了不少。
这是高阶秩序骑士才能释放的群体祝福术,同样,围绕在西里安身旁的骑士们非常清楚地明白了西里安的意图,战斗节奏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
就在这时,西里安突然发现叛军骑兵中一个小队正以极高的速度向自己冲来。与装备混杂的雇佣兵不同的是,这个骑兵小队盔甲齐整,队形有序,为首的那名骑士一身暗灰色铠甲,漆黑的斗篷在身后逆风飞扬。
距离越来越近,西里安身旁的一名秩序骑士也发现了对方的异样,提起马速挡在了西里安的前方迎了上去。
对面的骑士微微抬了抬头。突然,西里安仿佛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那是一种让人极其不适的冰冷。“小心!”公爵对着前面的秩序骑士大吼一声,却发现那名秩序骑士猛然一歪,脖颈间喷出一道殷红的血箭栽下马去。
没等西里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灰甲骑士已经冲到了近前,他手中无光的长剑在空气中仿佛带出一道灰色的流光,砍向西里安的头顶。
举剑迎击,西里安发现自己本应受到祝福的身体明显有一丝僵涩。“这是?!”西里安心中一惊。
而后,一串碰撞的火花在两把撞击的长剑间迸发出来。身影相错的瞬间,西里安看到了对方满是倒刺的头盔中,那双冷漠的深蓝色眼睛。
更让西里安没有想到的是,灰甲骑士显然并不满足于平局的结果。
就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对方反手一剑斩向了西里安战马的后腿。在一声悲鸣中,峻河公爵连同他的战马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双方的骑兵冲锋并没有停止,但都很有默契地绕过了两人。好像奔流的河水中矗立的一块岩石,一个诡异的空地在犬牙交错的骑兵战阵中突兀地辟开,仿佛这里才是这场战争的中心。
借着前冲的力道,西里安在着地的刹那很快调整身形,迅速转身站了起来,将长剑立在身前,等待着将要到来的下一轮冲击。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杀上来乘胜追击,而是打马立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峻河的公爵。漆黑的战马躁动地打着响鼻,辔头上的银饰叮当作响,那柄无光的长剑此时正握在灰甲骑士手里,冰冷的剑锋笔直地指向大地。
西里安立刻明白了灰甲骑士的意思,对方不但要将他掀下马,还要堂堂正正地杀死自己,而不是依靠乘胜追击下的偷袭。
“多久没有这么狼狈了?”西里安苦笑着想道;然后摘下了自己的头盔,缓缓地扔到地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品尝着久违了的紧张,又或者是期待。
再睁开眼时,西里安已经退去了身为公爵的尊贵,此时他只是一位单纯的武者。那双清澈的双眼好像永恒的峻河般坚定而又磅礴。
灰甲骑士似乎察觉到了西里安的变化,猛地一磕马腹,整个人犹如一道妄图吞噬一切的黑光般冲向了西里安。浓烈的杀气撕扯着峻河的公爵,翻飞的马蹄好像收割生命的鼓点,那抹黑色的披风似乎就要遮蔽所有生灵的希望。
西里安紧紧盯着这个平生仅见的对手,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他知道,这个名声不显的骑士绝对有实力,也有决心杀死自己,在这片空地上进行的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较量。
数道灰败的气息从灰甲骑士手中升腾起来,无光的长剑带起扭曲的光斑再次划向西里安的胸膛。就在这时,一道屏障般的盾形光幕在西里安的手上扩散开来,灰甲骑士的长剑好像切到了粘土中一样缓缓停滞,一道亮白色剑光从光幕后面斩出,带起一道如雾的血烟。
时光走过一刹,金色的光幕如玻璃般破碎之后归于虚无,错身而过的战马已经无力承载它的主人,直直地冲向了地面,而灰甲骑士则被甩出了一段距离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西里安左肩的盔甲应声而裂,血肉模糊的伤口布满整个肩头,细密的汗珠顺着挂满凝重的脸颊流下,他没有一丝喜悦,因为这场死斗恐怕刚刚开始。
“哈哈哈!”一阵狂放的笑声终于打破了这场无声的决斗。随着笑声,那道灰色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峻河的公爵,军团的将军,秩序教廷最伟大的骑士!这一串头衔是否应该让我感到心悸呢?西里安·萨瓦兰迪!”
灰甲骑士一边自语着,一边摘掉了他的头盔。那是一张在细密的黑色长发下越发显得苍白的脸,好像久不见光的病人一样。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放射出深邃而又冰冷的光芒,高耸的鼻梁下面是两片薄薄的嘴唇,以及覆盖了整个下巴的微青的胡茬。
这是一幅令人不安的脸孔,西里安甚至会联想起都城中那些难缠的政客,但是与那些总在背后计划着什么的阴谋家不同的是,这个矫健的身躯中包含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神秘,以及难以撼动的坚定与自信。
“我的名字在因你而死的生命面前不值一提。”西里安寒声说道。
灰甲骑士听完轻轻摇了摇头,抬脚走到相对两个人都比较安全的距离,然后优雅地行了一个礼。“不要这么严肃,我的公爵。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索拉姆·巴托迪尔,混沌主神的忠诚信徒,萨丁自由军的指挥官。”然后张开双臂,面带自豪地凝视着西里安继续道,“怎么样?对这份礼物,尊敬的公爵大人,您还觉得满意么?”仿佛这个地狱般的战场,是他精心雕琢的杰作。
索拉姆的话语深深地激怒了西里安。“你就没有一丁点愧疚之心么?多少个温馨的家庭因此而破碎!多少个年轻的生命因此成为墓中的枯骨!你那十恶不赦的灵魂,死亡才是你应有的归宿!恶徒!”西里安怒吼着挥起长剑,冲向了那道灰色的身影,金黄色的光芒在他的身上浮动闪耀,律令般的符文在甲胄上时隐时现,那是象征光明的秩序之力。
索拉姆不但没有躲闪,反而迎了上去。然后,巨大的撞击声炸裂在两人之间,交错的气劲卷起断裂的青草四散开来,两把长剑死死地顶在了一起。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西里安,索拉姆的声音狰狞无比。“恶徒?我来告诉说你什么是恶!他们不被收买,不畏胁迫,不讲道理,不愿妥协!他们只想看到世界毁灭!”说着,用力推开了西里安,“很遗憾,虽然特点相同,但是,我们的信仰则更加高尚!”
“收起你那伪善谎言!难道你的信仰必须要牺牲千万人的生命么?主神在上,这就是你所谓的高尚?!”西里安愤怒地质问着。
“笑话,难道你口中永远慈悲的秩序主神,竟然不允许世间的凡人选择其他的信仰么?”索拉姆抬起左手,手中凝聚翻滚着一团浓烈的灰败气息,然后盯着西里安反问道。
“可以选择,但是你们却在叛国!”
“叛国?!哈哈!我听到了一个多么可笑的理由!”索拉姆的笑声充满讽刺,“告诉我!到底是信仰的冲突才让你我以命相搏,还是尊贵的头衔让你必须铲除追求自由的叛军?到底是索缪的意志让你我不死不休,还是滚滚的金币让你举起屠刀杀害萨丁的平民?在死亡的虚无中好好考虑这两个问题吧!我的公爵!”说罢,索拉姆猛一挥手,那团灰气好像被赋予了生命般化成数道烟箭射向了西里安。
西里安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变化,立刻举剑想要斩断那些灰气,却发现它们触之即散,却又立刻重新聚拢,然后一圈又一圈地缠绕住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死死地束缚在了原地,无论怎么挣脱都毫无效果。
“死吧!”冲到近前的索拉姆高喊着,举起长剑斩了下来,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西里安倒在血泊中身首异处。
就在这时,西里安吃力地将手举过头顶,猛地攥紧拳头,一个圆形光罩突然在他的头顶如幕布般降了下来,将他扣在当中。预想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索拉姆的长剑不但没有砍到西里安,反而被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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