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从以前开始阿依就觉得,秦逸非常适合作为一名武将,虽然他最终选择以背叛家族来换取个人前程这件事的确是龌龊的,但阿依还是觉得,真正悲哀的是他生错了年代,如果当今皇上是一位贤能善用的君主,不可能看不出他的将才,只可惜现在的君主已经从心底开始腐烂了。
是金子却永远都发不出光芒,也难怪他会不甘心吧。
阿依沉默了一会儿,刚刚皇上急召墨大人和护国侯入宫,大概是为了西北流寇的事情吧。
绿芽点了火盆来,她将书信在火盆内点燃了,看着那封书信一点一点地燃烧殆尽。
就在这时,碧洗在外面轻声通报道:“奶奶,雅风馆的苏茉姐姐来了,说是二少爷被碎瓷片割伤了手,请奶奶过去看一看。”(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为妻之道
阿依提了药箱跟随苏茉向雅风馆去,路上苏茉说墨研是不小心打破了花瓶才割破了手指。
墨研虽然对鲜花过敏,但是他的手非常巧,他会用丝绢制作可以与真花相媲美的假花插在花瓶里观赏。
进入雅风馆,高大魁梧却沉默寡言的小安急得团团转,墨研懒洋洋地歪在铺满了软枕的软榻上,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慵懒地托着腮,色淡却润泽恍若涂抹了桃花蜜的嘴唇轻浅地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望着白如玉的左手微抬,修长纤细比女人的柔夷还要线条迷人的手指浅浅地屈起,任由小安手忙脚乱地为他包扎。
伤势比阿依想象得还要严重,显然是割破了手指上的血管,鲜红色的血喷涌而出,很快便湿透了绷带,顺着苍白如雪的手指滴落下来,好似雪地里绽放的梅花飘零坠落,在地上绽放开一朵朵凄迷绝艳的赤红之花。
阿依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打开药箱,小安连忙退开。
阿依拉过墨研的手,用拇指按压住出血点上方减少出血量,紧接着从药箱里取出一只瓷盒,让苏茉打开。苏茉急忙扭开,淡绿色的剔透胶状物散发着清凉的香甜,带着微辛。阿依用手指挑起一大块,均匀地抹在墨研的伤口上。胶状物涂抹在皮肤上,很快便被空气风干,竟有一种紧绷的感觉。
墨研微怔,看着她将淡绿色的胶状药膏一层一层地涂抹在伤口处,而源源不断涌出来的血液却仿佛被药膏封住了似的。虽然还在往外涌却被堵塞在伤口前,渐渐地,涌出来的血液越来越少。越来越少,一直到彻底被药膏凝住不再外流。
阿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药这么有效,是你配的吗?”墨研微讶笑问。
“嗯,这是超强效止血药胶,我本来想再改进一下再给霆雅哥哥的,不过霆雅哥哥这一下倒是提前试用了,等到了明日如果霆雅哥哥没有过敏反应。我就把这盒送给霆雅哥哥用,止血效果很好。”
“咦?小山鸮是为了我才做的?”墨研讶然询问,一双修长的手臂圈在她的纤腰上。她个头太娇小,他却颀长纤细,哪怕是他坐着她站着,他竟然比她高出一截。
“自然是给霆雅哥哥的超强止血药。不过我也希望能把它用在开腹术上。不过有许多问题,所以暂时只能用在外伤上。若是霆雅哥哥用了觉得好就告诉我,我会再配两盒给霆雅哥哥的。”
墨研看了她一会儿,忽然似十分感动似的伸出大手用力揉搓着她的长发,紧接着又欢喜地在她的脸颊上蹭啊蹭,笑意盎然地道:
“小山鸮好可爱!小山鸮这样想着霆雅哥哥,霆雅哥哥觉得好高兴!”
阿依被他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面皮一抽。无语地道:
“霆雅哥哥,你不要总是这样用力地蹭我。我又不是小狗。现在是夏天,正午时很容易会染了暑热,霆雅哥哥体质较弱,这个时辰应该多多地睡午觉身体才会好。”
“我既不是女人又不是娃娃,哪有男人成天睡午觉的,我虽然身子不好,可我也是有男人的自尊心的。”墨研义正言辞地回答。
阿依微怔,蹙眉想了想,讷讷地道:“我倒是觉得这两者并没多大关系……总之我先给霆雅哥哥诊个脉吧。”她说着坐在软榻的另一头。
墨研慢吞吞地将手伸过来,阿依细细地诊了片刻,确定他的确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心,又嘱咐道:
“霆雅哥哥,有点阴虚火旺,阴虚火旺容易失眠,要多喝点百合粥、天门冬粥之类的,不能用菊花泡茶煮绿豆水也可以,夏天的时候多喝一点不仅可以清火清脏腑,还能预防中暑热。”
“若是小山鸮煮的我就喝。”墨研望着她,笑吟吟道。
阿依歪头想了一想,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事,便点头应下:
“那我煮完了让人给霆雅哥哥送来。”
“多加糖。”
阿依点点头。
“用冰块镇一下吧。”
“霆雅哥哥的身体不能用冰。”
墨研就懒洋洋地歪在软榻上,扁了扁嘴,不高兴地道:“小气!”
“才不是小气,我是为了霆雅哥哥好,霆雅哥哥你平常自己也要注意点,太甜的东西最好也要少吃……”
墨研已经握起了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美丽的头侧了侧,他用一双上挑的仿佛能勾住并穿破对方灵魂的眼眸笔直却惑人地望着她,轻启朱唇,嗓音动听,含着一丝撩拨人心跳的诱惑:
“小山鸮,你好可爱……”
阿依看着他,面皮抽了一抽,紧接着伶俐地收回自己的手,偏过头去:“霆雅哥哥,这一招对我是没用的。”
墨研看了她一会儿,紧接着扁扁嘴,哼了一声。
“啊,对了,霆雅哥哥,听说你也有一座藏。”阿依忽然想起来,问。
墨研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看里面的书吗?”阿依满眼期待地问,“我会小心,不会弄坏的。”
墨研似纠结了片刻,艰难地点点头。
阿依想立刻就去,于是墨研让苏茉带她去,阿依便站起身跟着苏茉去了。
墨研望着她走了,更加懒洋洋地歪在卧榻上,微抬起手盯着自己手指头上的药膏,过了一会儿,忽然说:
“小安,你主子我是不是魅力减退了?”
小安直挺挺地立在一旁,不语。
“以前凡是纠缠阿砚的苍蝇,只要我勾勾手指,那些女人就会马上像叭儿狗似的爬过来,便是连公孙柔都对我芳心澎湃,不过那个女人心机太深,还是选了对她最有利的。”墨研慢悠悠地冷笑一声。
小安依旧不答,静静地立在墙根当背景。
“我明明都握住小山鸮的手了,还那样子磨蹭她,她竟然只以为我是在逗她玩。”墨研似笑非笑地说。
“三少奶奶心思单纯,从没有把主子往那方面想。三少奶奶心思单纯,主子对她也下不了手。”小安忽然开口,解答了他的疑惑,用比竹板还要平略粗哑沉厚的嗓音。
墨研愣了愣,略略回想片刻,紧接着忽然扑哧笑出声来,仿佛想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哈哈大笑起来。小安依旧面色未变,似对他突然之间展现出的激烈的情绪转变习以为常似的。
墨研竟然笑了许久都没有停歇,优雅幽深的雅风馆内笑声飘荡,悦耳,却泛着一丝难以被压抑住的癫狂。
……
因为雅风馆藏内的藏书比墨云居内的藏书还要珍贵,阿依也不好意思提出要外借,干脆就在雅风馆的书斋内呆了一下午,而她也终于在一大堆沧桑暗黄的古籍中找到了宝图上的蛛丝马迹,其中一本很古老的游记上曾经提到过宝图上的地点,也就是宝库大概的所在位置,竟然是在沙化省境内。
但是具体位置却不知道了,阿依只找到这么一点线索。
沙化省那么大,要找一座名叫“石头山”这么俗气名称的山不太容易,也许需要去当地查阅当地的省志,阿依皱了皱眉。
黄昏时阿依离开雅风馆去虎松堂吃晚饭,小安说墨研不去,因为墨研睡着了。
带领绿芽左拐右拐出了迷宫似的枫树林,才走到墨云居与雅风馆交叉路,顺着台阶上了一座偏僻安静的穿山游廊,才要向虎松堂去,远远地,却见公孙柔正掩在朱漆木柱后面与人说话,那人觉察到有人来了,转身匆匆离开,阿依模糊望见她的背影,好像是雪盏。
公孙柔已经噙着笑迎上来,问:“这个时候妹妹是要去虎松堂吗,我也正要去,我们一起走吧。”
既然碰上了又都要去同一个地方,看时辰阿依也不能先离开让她走自己过后再去,只得点点头,两人便并排向前走去。说实话阿依并不想和公孙柔有过多的相处,所以一半脑袋在听公孙柔与她东拉西扯,一半脑袋在神游太虚想自己的事。公孙柔没发现她是在走神,只以为她是终于领会了自己的身份懂得尊卑了,顿了顿,忽然笑道:
“对了,刚刚为止我一直在三石斋和大嫂聊天,大嫂送了几匹宫里得来的好料子,我想给三爷裁件衣裳,听大嫂说妹妹的针线手艺好,回头我拿了料子去墨云居,妹妹帮我一齐给三爷裁衣裳吧。”
阿依微怔,看着她说:“府里不是有针线房吗?”
公孙柔的眼里掠过一抹轻蔑,真不知道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得三爷的欢心,顿了顿,耐下性子笑道:
“妹妹这话就不对了,三爷以前没成亲,衣裳由针线房做也是没办法的事,可是现在三爷成亲了,三爷的衣裳自然要由妻子来做。虽然我们这府里家大业大,也不缺女主人的这一点手艺,但打点好三爷的日常起居,让三爷的穿戴稳稳妥妥的,主持好家中事务,这些才是为妻之道。啊,妹妹之前没有母亲教导也难怪会不知道这些,也不是长在什么高门大户里自然不懂得这些规矩,妹妹你从现在要好好学习一下做妻子的规矩,住在这侯府里可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虽然妹妹的性子的确让人觉得新鲜,但没规矩久了,说不定三爷就厌烦了。”
“……哦!”阿依呆了半晌,原来为妻之道还包括裁衣裳,《女诫》上明明没有这一条……当妻子好麻烦,她皱了皱眉。(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不接招
公孙柔只当阿依皱眉头是担心墨砚不喜欢她,心下冷笑,顿了顿,虽然面上依旧带笑,声音却有些清寒:
“妹妹以后回答我的话时也应该讲究一下,至少该恭恭敬敬地说一句‘是’才行,虽然你我不分大小,但皇上的意思是由我来教导你,我又比你年长,你理应注意一下规矩。”
“……是。”阿依看了她一会儿,觉得她想听这个,于是满足她了。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公孙柔觉得这样的感觉一点也不爽快,反而是愤怒讨厌。然而她好歹是顺从她的,公孙柔在心里安慰了一下自己,觉得这下好多了,眼眸里掠过一抹高高在上,她说:
“妹妹这几日也该好好学一下规矩,以免过些日子皇后娘娘召见我们进宫时妹妹在宫里一个不小心给三爷丢了脸,到时候不仅妹妹无法再抬起头来,就连我和三爷也会觉得颜面无光,人们不说妹妹野性惯了,倒会说我没有管教好妹妹,没有尽到正妻的职责。”
“……”阿依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像个被恶婆婆欺压的可怜媳妇,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过因为公孙柔不是自己的婆婆,她倒不会觉得那么难受。
“所以为了妹妹着想,也为了护国侯府和三爷的颜面着想,我身边有一个妈妈原先是宫里出来的,最懂规矩也最会教导人规矩,我想送去给妹妹……”
“唉哟!”公孙柔话还没说完,阿依已经抱住肚子弯下腰。好像很痛的样子。
“妹妹,你怎么了?”公孙柔被她突然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连忙问。
“我肚子痛。我得回去一趟,公孙姑娘你先自己去虎松堂吧,我恐怕一时赶不及过去,若我迟了,公孙姑娘先帮我告个罪!”阿依说着,转身撒丫子跑了。
“哎,喂!喂!”公孙柔目瞪口呆。火冒三丈,差点跳脚,她还没有说完。她还没说今晚要去墨云居让她帮她裁衣裳她竟然就跑了,这一下她要怎么找借口在晚上去接近三爷?她还没有逼她答应派个嬷嬷去教导她宫规,这一下她要怎么往墨云居里插人?关键是,她到底是真的肚子痛还是装出来的?
若当真是个心机女。倒是有点本事。竟然凭借那样的出身那样的容貌将三爷哄得团团转。
眼眸里掠过一抹狠戾,她很快就会让她知道,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
阿依一路冲下穿山游廊,双手叉腰,眼见公孙柔并没有追过来才放心。绿芽跟着她飞奔,终于能停下来歇一口气,扭着脸不高兴地道:
“奶奶,藕湘院的那个人好讨厌。三爷明明求娶的是奶奶,她被硬塞过来却还腆着脸对奶奶那个样子趾高气昂。还说什么要教导奶奶,说那是她做正妻的职责,奶奶可以八抬大轿三媒六聘来的,怎么到了她嘴里竟成了比她矮了一截的妾室了!”
“……大概是因为新婚之夜没过成,内心苦恼,所以想用虐待我出气。”阿依回答说,“反正她也只是随口说说,我们也不用放在心上,绕个远路去虎松堂吧。”说着,绕大远向虎松堂去。
“奶奶!奶奶你也太好性了,她那么拿话欺负你,你就算不还嘴,至少也应该去三爷面前好好地告她一状,让她别再在你面前充大趾高气昂!都是三媒六聘凭什么,连奶奶没有娘家的事她都当着奴婢们面前说出来,还用了那么多难听的词,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奴婢们看轻奶奶么,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绿芽气坏了,追着她气哼哼地道。
“……我没觉得她是欺负我,我也本来就没有娘家,再说嘴长在她身上,她要说什么关我什么事,你气性太大,回去喝点菊花茶去去火。”
“奶奶若是不和她斗一斗,三爷说不定会被她抢走的,昨儿晚上奶奶居然跑到厢房里去睡了,多亏这院子里全是我们的人,要是传出去,还不一定被传出什么呢!”绿芽噘着嘴说,“我刚刚看见那个跟公孙夫人窃窃私语的人好像是咱们院的雪盏,院子里出了一个投靠藕湘院的,奶奶你至少也该头疼一下,别大大咧咧的!”
阿依觉得绿芽今天的话好多,顿了顿,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就算是一条狗,它要是想跑你也是留不住的,更何况是一个人,若是心在你身上,鞭子抽都抽不走,若是心不在你身上,留下来的那具躯壳绝对会成为诅咒。”
前面那些话绿芽明白,后面这句听起来有点惊悚,尤其是她用了阴恻恻的语气,绿芽的面皮狠狠一抽,不再言语。
“走吧,去虎松堂,若是去晚了,公孙姑娘一定不会替我告假,说不定还会说我睡昏头没规矩之类的,墨夫人虽然对我很好,护国侯府里也很自在,但我却不能因此错了规矩。”
“奶奶,你应该叫墨夫人‘母亲’或者‘娘’。”绿芽提醒。
阿依用手掌拍拍嘴唇,新婚第二天还没有真实感,听她这么说,又一次觉得有点恍恍惚惚的。
阿依与公孙柔几乎是前脚后脚到达的,公孙柔刚坐下就看见她进来,一张俏脸绿汪汪。
开饭的时候因为墨虎、墨磊、墨砚都没回来,墨矾出去玩了也没在家,所以吃晚饭的只有几个女人。秦宣下学回来也来吃饭,公孙柔看见秦宣又来了,她之前只以为这是因为阿依婚礼暂时住在府上的小孩子,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常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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