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雨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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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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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翻云见她钗横鬓乱,香汗微沁的风姿娇俏模样,心中赞叹道:“这才是左伯颜的好女儿。”
忽地耳朵一竖,搂起左诗,闪电般掠入一条横巷里。
脚步声传来,一队巡夜的城卒,拖着疲倦的脚步,毫无队形可言地提着照明的灯笼,例行公事般走过,看也不看四周的情况。
左诗伸头出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醉态可拥地咋舌道:“好险:给抓了去坐牢可不得了,亏我还动不动以坐牢唬吓不听话的小雯雯。”举步便溜出巷外。
走了才几步,脚步踉跄,便要栽倒。
浪翻云赶了上来,抓着她衣袖里腻滑的膀子,扶着她站好。
左诗挣了一挣,娇俏地斜睨浪翻云一眼道:“不要以为我这就醉了,若:我走得比平时还要快呢。”
浪翻云想起昔日和上官飞、凌战天、左伯颜醉酒后玩的游戏,童心大起,拔出名震天下的覆雨剑,略略运动,轻轻挥出,插落在十来步外地面的石板处,挑战地道:“你没有醉吗?那证明给我看,现在笔直走过去,将剑拔起,再笔直走回我这里来。”
左诗困难地瞪着前方不住颤震的剑柄,肯定地点头,低叫道:“放开我!”浪翻云松开了手,左诗立时跌跌撞撞往长剑走过去。
开始那六七步还可以,到了还有三、四步便可到剑插之处时,这秀丽的美女已偏离了正确路线,摇摇摆摆往剑左旁的空间走过去,眼看又要栽倒,浪翻云飞掠而至,一手搂着她蛮腰,顺手拔回复雨剑,点地飞起,落到右旁一所大宅的石阶上,让左诗挨着门前镇宅的石狮坐下,自己也在她身旁的石阶坐了。
左诗香肩一阵抽搐耸动。
浪翻云并不惊异,柔声道:“有什么心事,便说出来吧,你浪大哥住听着。”
左诗呜咽道:“浪大哥,左诗的命生得很苦。”
浪翻云侧然道:“说给大哥听听!”左诗摇头,只是作着无声的悲泣。
浪翻云仰天一叹,怕她酒后寒侵,伸手缕着她香肩,轻轻拥着,同时催发内劲,发出热气,注进她体内。
他今晚邀左诗喝酒,看似一时兴起,其实是大有深意,原来他在诊断左诗体内鬼王丹毒时,发觉左诗经脉有郁结之象,这是长期抑郁,却又苦藏心内的后果,若不能加以疏导,与鬼王丹的毒性结合后,就算得到解药,加上大罗金仙,也治她不好。而纵使没有鬼王丹,这种长期积结的悲郁,也会使她过不了三十岁,想不到这外表坚强的美女,心中竟藏着如此多的忧伤。
所以他故意引左诗喝酒,就是要激起她血液里遗存着乃父“酒神”左伯颜的豪情逸气,将心事吐出来,解开心头的死结。当然,若非左诗对他的信任和含蓄的情意,纵使给她多喝两碗酒也没有用。
由他半强迫地要左诗与他共享一碗喝酒开始,他便在逐步引导左诗从自己起内心的囚笼里解放出来,吐出心中的郁气。
浪翻云将嘴巴凑到垂头悲泣的左诗耳旁,轻轻道:“来:告诉浪大哥,你有什么凄苦的往事?”左诗的热泪不住涌出,呜咽道:“娘在我二岁时,便在兵荒马乱里受贼兵所辱而死,剩下我和爹两人相依为命,卖酒为生,但我知道爹很痛苦,每次狂喝酒后,都哭着呼叫娘的名字,他很惨,很惨!”浪翻云心神颤动,他们都看出左伯颜有段伤心往事,原来竟是如此,每次酒醉后,左伯颜都击节悲歌,歌韵苍凉,看来都是为受辱而死的爱妻而唱,左诗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难怪她如此心事重重。
不过想想自己这在兵荒战乱长大的一代,谁没有悲痛的经历,他和凌战天便都是上官飞收养的孤儿,想到这里,不由更用力将左诗搂紧。
左诗愈哭便愈厉害。
浪翻云道:“哭吧哭吧:将你的悲伤全哭了出来。”
左诗哭声由大转小,很快收止了悲泣,但晶莹的泪珠,仍是不断下。
浪翻云问道:“为何我从末见过你,左公从没有带你来见我们?”左诗又再痛哭起来。这次连浪翻云也慌了手脚,不知为何一句这么普通的话,也会再惹起左诗的悲伤,便再哄孩子般哄起她来。
左诗台起头来,用哭得红肿了的泪眼,深深看了浪翻云一眼,才再低下头去,幽幽道:“自从我和爹移居怒蛟岛后,爹比以前快乐了很多,很多……”
浪翻云知她正沉缅在回亿的渊海里,不敢打扰,静心听着。
夜风刮过长街,卷起杂物纸屑,发出轻微的响声。
在这宁静的黑夜长街旁,使人很难联想到白天时车水马龙人潮攘往熙来的情景。
现在更像一个梦。
一个真实的梦。
左诗嘴角抹过一丝凄苦的笑容,像在喃喃自语般道:“我到怒蛟鸟时,刚好十二岁,长得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多了,由那时开始我便曾听到浪大哥的名字,听到有关你的事迹,当我知道爹常和你们喝酒时,我曾央爹带我去看看你,但爹却说……却说……”悲从中来,又呜咽起来,这次的哭声添多了点怨艰、无奈和悲愤。
浪翻云想不到左诗少时便对自己有崇慕之心,对左伯颜这爱女,心中增多了三分亲切,轻柔地道:“左公怎么说了?”左诗低泣道:“爹说……爹说:做个平凡的女子吧,你娘的遭遇,便是她长得太美丽了,我看你容色更胜你娘,唉:红颜命薄:红颜命薄!”浪翻云不胜唏嘘,左诗以她娇甜的声音,但学起左伯颜这几句话来却唯肖唯妙,可见左伯颜这几句话在左诗幼嫩的心灵内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而照左伯颜所言,他爱妻的死亡,恐怕不止于兵荒马乱中为贼兵所辱而死那么简单,其中必有一个以血泪编成的凄惨故事。
红颜命薄!
惜惜不也是青春正盛时悄然逝去。
左诗亦无端卷入了江湖险恶的斗争里。
左诗凄然一笑,道:“爹临死前几年,曾很想和我离开怒蛟岛,找个平凡的地方,为我找门亲事,自己便终老某地,但他总是不能离开怒蛟岛,我知他已深深爱上这美丽的海岛,爱上了洞庭湖,和岛上狂歌送酒的英雄好汉。临终前,他执着我的手,给我订下了终身大事,守丧后,我便嫁了给他,岂知……岂知,他也死了,我并没有哭,我不知道为何没有哭,我甚至不太感到悲伤,或者我早麻木了。”
浪翻云仰天长叹,心中却是一片空白,哀莫大于心死,左伯颜死后,左诗的心已死去。这么娇秀动人的美女,却有着这么忧伤的童年。
左诗的声音传进耳内道:“那天雯雯来告诉我,你会往观远楼赴帮主设下的晚宴,我自己也想看看你的样子,又抵不住雯雯的要求,忍不住也去了。”
浪翻云很想问:“你特别开了个酒铺,酿出清溪流泉这样天下无双的美酒,是否也是为了我有好酒喝?”但话到了口边,终没有说出来,手滑到她的粉背上,掌心贴在她心脏后的位置,丰沛纯和的真气,源源不绝输进去。
左诗脸容松弛下来,闭上眼睛,露出舒服安祥的神色。
浪翻云充满磁力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一切都会不同了。”
谷倩莲竖直耳朵,听得房外走廊的刁夫人和南婆去远了,又待了一会,才松下了一口气,暗忖道:“现在各人必是都分别回到他们休息的地方,心怀叵测的柳摇枝又要给那小子疗伤,真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走到门旁,先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刚要伸手拉门,脚步声响起。
谷倩莲暗庆自己没有贸然闯出,返到床旁坐下。
脚步声虽轻盈,但一听便知对方武功有限,看来是丫环一类的小角色。
步声及门而止。
“咯:咯:咯!”门给敲响。
谷倩莲本以为是过路的丫环,那知却是前来找她,难道那刁夫人又使人送来什么参茶补汤那一类东西,真是烦死人了,有好气没好气叫道:“进来!”“咯:咯!”谷倩莲暗骂难道对方是耳聋的,又或连门也不懂推开,无奈下走到门前,叫道:“谁呀!”外面有阵女人的声音道:“夫人叫我送参汤来给姑娘。”
谷倩莲暗道:“果然是这么一回事。”伸手便拉开门来。
门开处,赫然竟是柳摇枝。
谷倩莲骇然要退,柳摇枝已欺身而上,出指点来,动作疾若闪电。
纵使谷倩莲有备而战,也不是这大魔头对手,何况心中一点戒备也没有,才退了半步,纤手扬起了一半,已给对方连点身上三处穴道,身子一软,往后倒去。
柳摇枝一手抄起她的小蛮腰,在她脸上香了一口,淫笑道:“可人儿啊:我为你骗了这么多人,你总该酬谢我吧!”搂着她退出房外,掩上了门,几个窜高伏低,很快已无惊无险,来到舱尾的房间内,穿窗而入。
房内的床上,躺着的正是那昏迷了的刁辟情。
谷倩莲几乎哭了出来,想起早先柳摇枝向刁项等强调无论这房内发出任何声音,也不可以前来骚扰,原来这淫贼早定下对付自己的奸计,不由暗恨自己大意。
柳摇枝得意之极,抱着她坐在床旁的椅上,让她坐在大腿上,再重重香了一口,赞叹道:“这么香嫩可口的人儿,我柳摇枝确是艳福齐夭,听说双修府于男女之道有独传法,你是双修府的杰出高手,道行当然不会差到那里去吧!”谷倩莲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晴,但却强忍着眼泪,心里暗骂要哭我也不在你这奸贼的脸前哭。
柳摇枝嘻嘻一笑道:“我差点忘了你被我对了穴道,连话也说不出来,不过不用怕,待会我以独门手法刺激你原始的春情,吸取你能令我功力大增的真阳时,定会解开你的穴道,听不到你辗转呻吟的叫床声,我会后悔一生的。”
谷倩莲的心中滴着血,可恨却连半点真气也凝聚不起来。
柳摇枝阴阴笑道:“你可以瞒过刁项他们,却瞒不过我,你撞入我怀里时,从你微妙的动作,我已看出你身负上乘武功,何况我曾看过你的图像,虽没有真人的俏丽,但总有五、六分相肖。”
谷倩莲更是自怨自艾,这么简单的事,自己竟没有想到。
柳摇枝道:“风行烈那小子也在船上吧!好:待我侍候完谷小姐后,才找他算账,这次真是不虚此行呢!”谷倩莲想起风行烈,眼泪终忍不住夺眶而出,心中叫道:“风行烈:永别了。”
死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不甘心在这恶魔手上受尽淫辱而亡。
柳摇枝抱着她站了起来,往床走过去。
第十一章 英雄救美
秦梦瑶身形优美地越过一面墙,斜斜掠过墙屋问的空间,往那扇透出灯光的窗子轻盈地窜去,姿态之美,只有下凡的仙子才堪比拟。
韩柏追在后面,对秦梦瑶的身法速度真是叹为观止,同时也大感不妥,以秦梦瑶似含蓄矜持,在一般情况下,绝不会这样硬闯进别人屋里的。
韩柏思忖末已,秦梦瑶竟然毫不停留,就迅速穿入那敞开了的窗中,到了里面。
韩柏跃进去时,秦梦瑶正闭上美目,静止在这幽静无人的大书斋中心处。
韩柏乘机环目四顾,只见靠窗的案头放满了文件,油灯的灯蕊亦快燃尽,暗道:“原来何旗扬在这里摆了个空城计。”秦梦瑶张开眼来,轻移玉步,来到靠墙的一个大书柜前,仔细查看。
韩柏来到她身旁时,秦梦瑶指着最下层处道:“你看这几本书特别干净,当然有人时常把它们拿出来又放回去的。”
韩柏留心细看,点头道:“是的,其它地方都积了尘,只有放这些书的地方特别干净,来,让我看看后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伸手便要将那几本书取出来。
秦梦瑶制止道:“不要动,像何旗扬这类老江湖,门槛最精,必会动了些小手脚,只要你移动过这些书,纵使一寸不差放回去,他也会知道的。”
韩柏吓得连忙缩手,皱眉道:“那岂非我们永远不知道书后面是什么?”秦梦瑶微微一笑道:“不用看也知道是和一条密的信道有关。”
韩柏心道:“为何我在她脸前总像矮了一截,连脑筋也不灵光起来,比平时蠢了很多呢?”秦梦瑶道:“若我没有猜错,这条地下道应是通往附近一间较不受人注意的屋子,那他若要密外出时,便曾避开监视他的人的耳目了。”
韩柏愈来愈弄不清楚秦梦瑶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何旗扬显然由道逸走了,为何她仍丝毫不紧张?秦梦瑶道:“韩兄是否想知我到这里来究竟有何目的?”书斋蓦地暗黑下来,原来油蕊已尽,将两人溶入了黑暗里。
韩柏低声道:“梦瑶算是我求你,你可以叫我韩柏,又或小柏,什么也行,但请勿叫我作韩兄,因为每逢你要对我不客气时,才会韩兄长韩兄短的叫着。”
秦梦瑶见他的“正经”维持得不到一刻钟,便故态复萌,不想和他瞎缠下去,让步道:“那我便唤你作柏兄,满意了吗?”韩柏心道:“想我满意,叫我柏郎才行。”口中道:“这好点了!”秦梦瑶忽地移到窗旁的墙壁,招手叫韩柏过去。
韩柏来到她身旁,贪婪地呼吸着她娇躯散发出的自然芳香,低声道:“怎么了!”秦梦瑶转过身来,将耳朵凑到他耳旁,轻轻道:“要何旗扬命的人来了。”
韩柏给她如兰气息弄得神摇魄荡的,连骨头也酥软起来,待定过神来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不是来寻何旗扬晦气,反而是要来保护他的,但你怎知有人会来杀他?”秦梦瑶道:“我早先曾告诉你,何旗扬根木不是马峻声这类刚往江湖闯的年轻小子所能说要收买便收买到的人,但现在他的确被马峻声收买了,只从这点看,他便很有问题,而且以他的权位,实是最适合作奸细。”
韩柏收摄心神,头脑立时开始灵活起来,两眼射出神光,今晚自遇到秦梦瑶,一直魂不守舍,到此刻方真个神识清明起来。
秦梦瑶美目也射出讶异的神色,打量着他。
韩柏分神留意屋外的动静,只听了一会使知道屋外来了五个人,正奇怪对方为何还不动手,灵光一现,已得到了答案,对方定是先去制伏屋内其它人,下杀手时才不虞给人阻挠,行事也算谨慎了。
另一边却在细嚼秦梦瑶说的话,何旗扬这样为马峻声掩饰,分明是要害少林派,最终目的便是要损害八派的团结,这样做只会对方夜羽有利,难道何旗扬是方夜羽的人。若是如此,到了现在,何旗扬反而成为整个计划的唯一漏洞,杀了他会使事情更复杂,因为无论是少林也好,长白也好,都可以有杀他的理由,最有可能是这账将算到自己的头上,那时整件事便更难解决。不由暗自佩服秦梦瑶的智能。
韩柏向秦梦瑶点头道:“谢谢你:否则我怕要背上这黑锅了。”
秦梦瑶眼中露出赞赏的神色,想不到这人不作糊涂虫时,便如此精明厉害,就在此时,心中警兆忽现,刚才他们查探过的大柜无声无息地移动起来。
两人几乎同时移动,闪往另一大书柜之后,刚躲好时,一个人从大书柜后跳了出来,书柜像有对无形的手推着般又缓缓移回原处。
韩柏和秦梦瑶挤到一块儿,躲在另一个大书柜旁的角落里。
秦梦瑶皱起眉头,忍受着韩柏紧贴着她背臀的亲热依偎,心中想道:“若他借身体的接触向我无礼,我会否将他杀了呢?”想了想,结论令她自己也大吃一惊,原来竟是绝不会如此做,也不会就此不见他,最多也是冷淡一点而已。
反而韩柏尽力将身体挪开,他生性率直,很多话表面看来是蓄意讨秦梦瑶便宜,其实他只是将心里话说出来,要他立意冒犯这心中的仙子,他是绝对不敢的。
他的心意自然瞒不过秦梦瑶,不由对他又多了点好感。
韩柏将声音聚成一线,送入秦梦瑶的耳内道:“外面这些人来到的时间非常准确,可见他们能完全把握到何旗扬的行踪。”
秦梦摇头仰往后,后脑枕在韩柏肩上,也以内功将声音送进韩柏耳内道:“待会动手时,你蒙着脸出去赶走那些人,记着:我叫你出去时才好出去。”
韩柏肃容点头。
椅响声音传来,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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