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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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英雄传-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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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决雌雄。”
  再抬头看时,树顶上的方戒早已不见踪影。
  铁蛋松下口大气,正自犹豫该不该跟过去瞧瞧,却听石头无惧叩齿道:“两个人都走了呀?真要命,那道士浑身杀气,端的吓煞人也!”
  雪球无爱嘀咕道:“方戒师伯真不够意思,也不进来帮我们穿好裤子……”
  怕痒鬼无喜笑道:“那妖怪还在盯著你的屁股看哩。”
  惹得雪球尖嚷细叫。
  狐狸无怒却沉吟著道:“这可怪!罢才那道士明明说‘老的、小的都滚出来’,却只滚出来了一个老的,小的怎么还没滚出来?”
  石头哼了一声。
  “那道士见了鬼喽!方戒师伯一向独来独往,那会带著个什么小的?除非是个小表……”
  立刻打个哆嗦,发抖道:“糟糕!万一这里闹鬼,咱们可惨了!”
  铁蛋虎地一拍窗棂。
  “鬼在这里!先啃那个名叫无惧的头,再咬那个名叫无爱的屁股!”
  推开窗子,跳入屋内,只见那雪球一张白脸挣得通红,正歪歪扭扭的在木架子底下藏屁股,再看那石头,早已吓昏过去了。
  怕痒鬼无喜兀自笑道:“这鬼倒好玩……”
  待看清楚原来是铁蛋,不禁大为扫兴。
  狐狸无怒骂道:“我就晓得是你这个东西!快来把我们放开!”
  铁蛋笑嘻嘻的一边解绳子,一边偷瞄躺在床上的苏玉琪。
  秦琬琬在窗外可把他这副贼相看得一清二楚,真想乘机一剑把那婆娘杀了,终究强行按捺,喝道:“铁蛋,办完了事就快出来,还赖在里面干什么?”
  那三个一听秦琬琬的声音,险些屁滚尿流,石头更被吓醒过来,连忙穿好裤子,雪球尤其懊丧,恨不得当场一头撞死。
  秦琬琬又催促道:“快走快走,难道你们不想看看‘南剑北刀’的殊死决斗?”
  铁蛋一跃出窗,笑道:“他们早走远了,到那儿看去!”
  秦琬琬一点他额头。
  “这么简单的事,还猜不出来?笨死了!”
  当先向院外行去,铁蛋和四个师兄也忙跟在后头。
  铁蛋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出寺来的?师父呢?”
  那四个都一耸肩膀。
  “师父三个多月以前把我们偷带出寺,嘱咐我们分头去干勾当,然后再赶来北京和他会合。如今他在那里,我们可是一点都不知道。”
  铁蛋又问:“他叫你们干些什么勾当?”
  无喜笑道:“他呀,叫我们到处去放风声、乱撒谎,说是什么有关‘第四个堡’的记载和白莲教‘东宗’的天书神剑,都被姚广孝拿走了,埋在将来皇宫的地基底下。”
  铁蛋一拍巴掌。
  “难怪‘三堡’、‘三宗’的人全都跑到北京来了。”
  又一蹙眉。
  “师父这么干,可也不太聪明,那么一大堆人,怎好应付?”
  无怒骂道:“就凭你也能猜得中师父的心思?远古神话!”
  石头愁眉苦脸的道:“师父说他一个人反正打不过那么多人,不如把他们弄到一起,叫他们去打烂仗。不过,依我看,这实在太危险了一点………”
  铁蛋立把吃来的气吐到他脸上。
  “依你看个屁?远古鬼话!”
  只见秦琬琬婀娜的背影在月色之中飘摇飞纵,像极了一个刚刚步出广寒官的仙女,一路迳奔皇官所在。
  铁蛋心下恍然。
  “著哇!‘南剑北刀,并世双雄’,当然只有那地点才有资格做为他俩的比试之所,看来我还真是笨了点儿。”
  雪球无爱悄悄挨近铁蛋身边,大眼睛一眨一眨,嘟著嘴巴,彷佛在跟谁生闷气。
  “这些时,你都跟她在一起啊?”
  掩不住一股酸味直呛人鼻。
  铁蛋那会不晓得他的心思,笑道:“你没希望啦,还是乖乖的当和尚吧。”
  装模作样的硬挤出一个酒涡,十几年来,首次觉得自己原比这五师兄俊俏好多倍。
  但听无怒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响起:“经书戒律都可不顾,长老的养育之恩却不可忘!”
  一记重锤,敲得铁蛋天昏地暗,满心怏怏,垂著头又不知走了多久,乱堆砖木瓦石的庞大地基忽而已在眼前。
  一行人探头探脑,正自寻觅“南剑”、“北刀”的踪迹,却只听关晓月的声音在一片巨木后面道:“找什么?快过来!”
  铁蛋等人齐吃一惊,赶紧煞住脚步,全神戒备,“杀生和尚”却从同一个地方放出声音:“叫你们快过来,没听见是不是?”
  小家伙们不禁有点发傻,慢慢走过去一看,只见那对冤家竟然并肩伏在巨木之后。
  铁蛋笑问:“你们两个已经打过了?”
  必晓月望了方戒一眼,淡淡道:“这倒不急,先看看那些家伙在搞什么鬼?”
  铁蛋等人就著木堆缝隙,凝目向前,果见憧憧黑影朝这边移动过来,当先二人衣衫破烂,神情狼狈,浑身伤痕□□,竟是“万事通”丁昭宁和“慧眼”王元叔,后头押解著他俩的则是“金龙堡”的一干精锐。
  铁蛋心道:“怪不得那苏玉琪今晚如此胆大妄为,每次都是乘著‘独角金龙’有事,关在房里大唱多角戏。”
  只闻秦璜喝道:“快把龙脉给我探出来,否则看老夫敲碎你们两个的狗头!”
  丁昭宁、王元叔苦著脸蛋互望一眼,打躬陪笑不迭。
  “秦堡主,堪舆之学奥妙高深,咱们实在是不懂……”
  秦璜厉声道:“休在老夫面前耍花腔!今天下午你俩在茶棚里的高谈阔论,咱全都听见了。你俩既然号称‘万事通’、‘慧眼’,看风水这种小事,决无难倒你们之理。”
  丁、王二人不禁暗自后悔。
  原来他俩成天吹牛皮,刚才在大街茶棚相遇,又互相抬起杠来,大肆评论皇宫风水之优劣,不想全被“金龙堡”这批有心人听在耳中,立把他二人擒住,意图逼迫他俩指出皇城的龙脉所在,然后一举断掉朱家的气运。
  丁昭宁心内叫苦。
  “大嘴巴终于惹出是非来了,什么风水山水,我只懂得他娘的尿水!这姓秦的太不风趣,人家瞎扯著好玩,他却当真,世上就有这等混蛋,老天没眼!”
  嘴上笑道:“启禀秦堡主,在下其实略知一二,但若要在下于一夜之间探得龙脉所在,却是万万不能不但在下不能,世上也决无半个风水先生能够办得到。”
  眼见秦璜连连颔首,胆子可更大了,续道:“看风水当然不仅只看风看水而已,举凡峦头、理气、龙、穴、砂、水、局、山、层、间、方位等等,都要仔细勘查、合计、推算,否则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误把龙肾当龙头,岂不坏了秦堡主的大事?”
  秦璜心道:“此人号称‘万事通’,果然名不虚传,‘龙肾’这词儿今生还是首次听见。”
  神色顿时缓和了许多,拱手道:“老夫为天下苍生著想,适才对丁师傅多有冒犯,请勿见怪。”
  语气倏又转冷:“反正咱们也不急在一时,慢慢搜,细细找,一晚探不出,两晚;两晚探不出,三晚;咱们有的是时间。”
  “慧眼”王元叔忙道:“秦堡主说的极是。丁师傅反正闲著也是闲著,正好大展长才,拯救天下黎庶于水火。在下虽对风水一窍不通,但如有用得著在下之处,在下必定从旁协助,共襄盛举。”
  王元叔老谋深算,纵然明知身在虎口,却不急于脱身,只先把责任全推到丁昭宁身上,自己便可在旁打混,过不几天,谅那秦璜见自己无用,非把自己轰走不可。
  丁昭宁弄巧成拙,暗骂一声“老奸鬼”,赶紧笑道:“王师傅太谦虚了,江湖上谁不晓得您天生一对‘阴阳眼’,不但能相男相女,看神看鬼,尤擅观察天地理路,山川灵气,在下不才,若无您老的指引,决难成事。”
  王元叔当下冷汗狂流,暗中诅咒:“我只看得出你娘是个万人骑的老婊子。”
  大叹口气,伸手乱揉眼睛。
  “老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看得见什么东西呢?再说,这等雕虫小技,在丁师傅面前简直一文不值,半文不值!”
  边说边哈腰。
  丁昭宁却更弯腰如虾米。
  “值得多了!值得多了!”
  他俩刚才在茶棚抬杠争论,都把对方贬得一文不值,此刻却完全倒反过来,唯恐没把对方捧上天去。
  秦璜一摆手,不耐道:“少在我面前耍缓兵之计,在未探著龙脉之前,你们两个谁都不准走。”
  脸孔一扯,厉声道:“给你们一个月的期限,若得不著结果,莫怪老夫叫你们项上人头搬家!”
  丁、王二人万般无奈,恶狠狼的互瞪一眼,即刻搔著头皮在乱土千坑之间展开工作。
  此时整个工程尚在筹备阶段,除了少数几处已经开挖之外,其余地方都只乱堆著各种建材,两个家伙东磕一下,西绊一跤,弄得满头是□。
  “金龙堡”众则散成一个大圆,严密监视二人的行动。
  丁昭宁高声道:“王师傅,可见著龙气没有?”
  王元叔恨得咬牙,又不敢不应:“一条龙大抵只结一阳居,最精华的部分不过一栋之中的一、两间而已,龙气由此出,谓之正穴;亦唯有月圆日耀之时,龙头方会探出,吸取日月精华,此时龙气最盛,肉眼得窥,其余任何时候,即连神仙都难觉察。丁师傅请看,今夜月黑风高,一片昏蒙,再勤快的龙也必在家里睡懒觉,那会探头出来吐气呢?丁师傅还是运用平常的堪舆之术,才能探得准确。”
  丁昭宁一击不中,反被对方打了一巴掌,苦在心里,又见秦璜的眼睛在黑暗之中熠熠生光,一迳逼视自己,连忙大咳一声,道:“王师傅此言极是,显见高明,以后还须王师傅多多指点。”
  癌身捡了根分叉树枝,朗声道:“在下于此道压根儿称不上高明,但从元代大部的官殿废墟,以及现在稍显雏形的地形安排,也许可以窥知一二。”
  手握叉柄,往北一指,恰正指向铁蛋等人的藏身之处。
  “各位请看,这面乃是正北,那堆巨木的背后,即是元代大都的官殿废墟。”
  铁蛋早已看见自己身周尽是断垣残壁,本还以为是新盖的房子没盖成,不料竟乃忽必烈所建,朱元璋所拆毁的鞑子官阙。
  丁昭宁续道:“各位再看,各处开挖出来的泥土都堆到了那里,却是为何?据我揣测,那里日后必将起一高山,一方面镇压元室的王气,一方面也可抵挡北方的黑暗与煞气。可见龙穴必在那堆巨木之南,换言之,将来朱棣那龟儿子的宝座,必设在你我现在位置的附近。”
  “金龙堡”众都唬一跳,纷纷后退,以免折了自己的阳寿,秦璜却睁大眼睛,乱瞅地面,一副立刻就想站上去的模样,建文太子则默然站在他背后,面色一片平和,彷佛全然与己无干。
  丁昭宁愈说愈起劲,似已忘了身临险地,又露出一向口沫横飞的老德性:“元代鞑子可能不懂风水,因此宫殿都建得偏北,又或百年来地龙南移,游到了我们脚下这块地方。”
  “金龙堡”众益发乱跳,生怕正站在那地龙背上,万一它又游动起来,说不定一口气游回东海,自己可不真成了乘龙快婿?
  丁昭宁得意洋洋,嗓音大振,直有张翼德喝退江水之豪勇。
  “正穴所在之处,砂水必翕然从之,后有高峰,前有明堂、案山,左右两砂紧护,气势磅磺雄挥。”
  边说边用树枝乱指,他一指,众人便一看,愈看愈觉此地具有龙穴之象。
  “大家再朝西瞧,那条泥巴沟子是什么东西?可能正是将来引水流经皇城的河道。依堪舆之说,水必自干方流入,巽方流出,干在西,巽在东南,大家看!这条泥巴沟子,是不是从西来,朝东南走?它往这边,好,又往那边,一点都不错!就是这样,可见龙穴必在这条曲流的范围之内!”
  丁昭宁一席滔滔宏论,说得血脉贲张,双目喷火,把王元叔都听得一楞一楞,只见他猛个将树枝倒翻,双手各握一根叉尖,却以叉柄指地,东划划,西比比,口中念念有词,身体更陀螺般左右乱滚。
  不仅“金龙堡”众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连铁蛋等人都眼睁睁的望定那根叉柄,热切期盼地龙龙首的出现。
  但见丁昭宁已快腐烂的肥胖面颊忽而鼓胀如球,忽而胡乱抖晃,齿关扣击,浑身发颤,手中叉柄旋风也似朝四下乱探,猝然“哈”地一声大叫,指定一块地点。
  “就是这里!往下掘三尺,有一个小头颅般大的土球,即是地龙口中的龙珠……”
  秦璜不等他说完,一挥双手,“金龙堡”众立刻全部奔上前来,锄铲齐下。
  王元叔见他说得如此肯定,一方面暗暗欣喜自己马上就可以脱身,另一方面却又止不住酸意直冲,笑道:“丁师傅果然高明,今日立此大功,将来秦堡主掴取天下之后,即不封你做‘一字并肩王’,也必封你‘护国大法师’。”
  却见丁昭宁双目无神,额上直冒冷汗,如同著了魔一样。
  忽听“金龙堡”众发出一阵喊叫,争相后退,接著便见地里喷出一根大水柱,淋得大伙儿浑身透□。
  丁昭宁打个寒噤,回过神来,更加冷汗狂流,跌足道:“唉呀糟了,挖到龙尿泡了!”
  秦璜怒不可遏,两步欺近,抬手一掌,打得丁昭宁在龙尿中滚了一转,再一脚踏住他胸脯,喝道:“你胆敢开老夫的玩笑?想必是不耐烦再活下去了!”
  丁昭宁掩面嚎啕,哭声直若杀猪。
  “我实在不懂!是你逼我的!你活该!”
  秦璜面泛黑气,本欲一掌击落,但转了好几下念头,却又忍住,冷笑道:“你少装了!
  起来,再给我慢慢的探。“
  丁昭宁又痛哭了一回,终究拗不过这“独角金龙”的顽固脑袋,重又捡起树枝,有气无力的朝地上乱戳,愈戳愈向北方走来。
  王元叔笑道:“小心小心,别戳到龙鞭了……”
  一语未毕,却闻那堆巨木后头“喀喇”了一大响,竟彷佛是地面裂开之声,丁昭宁一惊松手,树枝跌落,又引发了一声异乎寻常的“轰隆”。
  大伙儿听这两响蹊跷得紧,俱皆面无人色,相顾愕然。
  秦璜咦道:“莫非真是龙探头了?”
  双掌护胸就往前走。
  “金龙七将”忙叫:“堡主小心!”
  叫归叫,只没人抢上前去。
  丁昭宁楞得一楞,托地跳起半天高,拍手大笑。
  “对了对了!这回可对了吧?咱‘万事通’就是万事通,还会有假的?地龙呀地龙,快把头伸给这位秦堡主瞧瞧,免得他又说我骗人!”
  王元叔这次可不甘落人后,抢著嚷嚷:“我看见龙气了!就在那堆木头后面,一点也没错!”
  泰璜益发小心,提起全身真力,绕著弯子,慢慢走到背面一看,那有半条鬼影?
  丁昭宁、王元叔二人却仍在那儿大喳小,“龙首”、“龙气”吼得喧天价响。
  秦璜不由怒上心头,纵身跃出木堆,喝道:“什么‘万事通’?舌头割掉!”
  “展翅龙”单飞、“蹑云龙”韦腾当即上前,不管丁昭宁死赖活求,撬开他嘴巴,将那根纵横人间数十年,制造了多少是非,颠倒了多少黑白的三寸不烂之舌,血淋淋的割了下来。
  秦璜又道:“什么‘慧眼’?眼睛剜掉!”
  “掉尾龙”李跃、“赤须龙”石隐便也把王元叔那双看歪了无数世事、瞧扁了无数同道的混浊不清之目,硬生生的剜了出来。
  单、韦、李、石四将办完勾当,把这两样东西随手一丢,不料历经数十个寒暑之后,地上竟生出两株怪树,树干扭曲,枝桠乱伸,每至梅雨季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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