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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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英雄传-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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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不群见天书神剑露相,早已眼红万分,又听岳翎噜哩叭苏,绕著弯子指称自己不配继承这两样宝物,当下怒火暴腾,叉开十指,拚命朝岳翎脸上剜去。
  他和岳翎本是同门师兄弟,所得之传授殊无二致,但武学一道首重慧根悟性,半点强求不得。
  两人从小一同习艺,武术火候相差却不啻天壤。
  只见岳翎身不动手不举,韩不群一轮雨般攻势竟始终招呼不到他的身上。
  韩不群益发急躁,朝众弟子挥手喝道:“都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上!”
  不料叫了几声,东宗诸人竟无半个动弹。
  大弟子王弘道、二弟子简金章齐声道:“师父,别打了嘛,岳师叔决不像你所想的那样……”
  岳翎当年在“白莲”东宗内甚得人心,一干年长教徒至今心感其德,自然不愿和他动手。
  韩不群不禁气得口吐白沫。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统统都反了!心狗肺、忘恩负义……”
  一边破口大骂,手下仍不放松,胡乱向岳翎递出一连串全然无用的招数。
  “病猫”林三轻轻叹息一声,幽灵也似越众而出。
  “岳副教主,得罪了。”
  双掌倏忽已至岳翎胁下。
  林三入教之时,岳翎早已脱离“白莲”,二人今天还是第一次照面。
  岳翎点头笑道:“你大概就是林三了,果然要得。”
  斜肩退步,右掌半吐,一股大力顿将林三带歪到一边。
  林三暗自心惊。
  “向日常听年长师兄推崇岳翎,还道他们言过其辞,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原本对岳翎怀有的一种模模糊糊的崇拜之情,陡然间强烈凸显出来,彷佛伸手就能触摸得著一般。
  韩不群见他仅只递了一招,便迳自站在一旁发楞,不由急声骂道:“还呆在那里干什么?快上!莫非你也想和本宗仇敌暗中勾搭?”
  林三无奈,只得再度揉身上阵,却见人影一闪,“大天王”何妙顺已拦在面前。
  “林兄,下午被人搅和了一顿,没能较量成功,咱俩现在再来比划比划。”
  一记穿云手,拍向林三“太阳穴”。
  林三正巴不得他打岔,自己便可不与岳翎动手,当即淡淡笑道:“正要领教何天王高招。”
  身形游移,和何妙顺缠斗作一处。
  韩不群召不来帮手,益加恼怒,挥拳踢脚只顾乱打,简直跟个泼皮差不多,不剩半分武学宗师的风范。
  岳翎苦笑道:“大师兄,我今日来此,正是要把天书神剑交还给你,不过,有句话非得说在前头……”
  怎奈韩不群双眼血红,状若疯癫,根本听不进半句。
  唐赛儿附在罗氏兄弟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一抖绸带,大叫:“师父,我来帮你!”
  腾身而起,绸带兜出三个圈圈,套向岳翎持著天书神剑的左臂。
  罗氏兄弟也四只脚同时一跳,跃至岳翎左侧,罗全向前,罗奎向后,四柄短剑分刺四处不同部位。
  岳翎还没见过这两个连体孪生兄弟,一时间竟被搞得迷迷糊糊,无从招架,只得退了几步。
  罗氏兄弟一个大翻身,四柄短剑便如同车轮滚动起来,时而罗全在前,时而罗奎在前,时而两兄弟俱是侧身,恰似一面魔镜,搅得人眼花撩乱。
  岳翎好不容易才瞧觑清楚,自然颇为惊讶,两眼睁得大大的,直在两兄弟浑身上下瞅来梭去,右手却仍见招拆招,将四人攻势一一化解。
  唐赛儿咯咯笑道:“岳师叔,您大概不认识我,我叫唐赛儿,入教才八年,不过打从我八岁第一步踏人白莲总坛的时候开始,您老人家的种种事迹就一直在我耳边响个不停,好多师伯、师叔、师兄都一直在想著你呢……”
  韩不群大怒道:“胡说!放屁!”
  岳翎同时摇头笑道:“小泵娘,少替我吹牛。”
  唐赛儿不加理会,续道:“今天一见你,果然武功高强,依我看,放眼天下定数第一,连那个姓姚的大嘴巴也不是你的对手。”
  韩不群、岳翎又同时道:“放狗屁!”“愈吹愈大了。”
  这回还加上了姚广孝的声音:“小丫头片子,真该改行去唱单口相声。”
  唐赛儿又道:“我刚才就在想啦,岳师叔既然天下无敌,还要天书神剑干嘛呢?难不成书中载有升仙之道,岳师叔才舍不得给人家看?”
  嘴上说话,手中绸带仍不停的卷向岳翎手臂。
  岳翎哈哈大笑。
  “小泵娘莫要激我,即使书上载有升仙之道,我也不想把它留著。今天我本来就是要把这两件东西还给大师兄,只希望他能慎择传人。”
  左手微微一振,天书卷著神剑,既平又稳的缓缓飞到韩不群面前。
  韩不群反而一楞,一刹那间竟忘了伸手去接。
  唐赛儿一直很想瞧瞧天书所记载的法术,却也明白天书一旦回到师父手中,自己若再想看上一遍,定比登天还难,因此总希望能抢在师父之前拿到天书,即使偷看一眼也是好的。
  此刻一见岳翎掷书,不暇钿思,手中绸带也如影随形的跟了过去,直到绸带顶端已然触及经书之时,方才猛个警觉:“这可不变成跟师父抢东西了?”
  跋紧缩手,却已稍嫌晚了一点,带端虽未卷住经书,却仍在经书底部掠过,把那本薄薄小书拂得飞了起来。
  韩不群一楞回神,连忙伸手去抓,恰与唐赛儿拂飞经书赶在同时,一抓只抓住了宝剑,经书却从头顶飞过,直奔金刚奴等人立足之处。
  韩不群气得理智全失,喝道:“小贱婢,竟敢抢我的东西?”
  “呛啷”一声,神剑出鞘,一线冷银之中依稀透出点凝血之色的寒焰,划破满室火花,直奔唐赛儿咽喉。
  岳翎忙道:“大师兄,不可以!”
  单指突出,早中韩不群脉门,神剑在唐赛儿喉管前三寸之处掉落地下,仍吓得小泵娘面无人色,连连后退,一直靠上了石壁,方才蜷曲颤抖著细小身躯,掩嘴抽泣起来。
  这时,天书已飞到二、三、四天王身边,仇占儿尖笑道:“哟!大教主送礼呢,这怎能不收?”
  大剌剌伸手就抓。
  铁蛋暗道:“师父本是要把东西还给韩不群,如果再被‘北宗’那几个浑头一搅和,真不知要搞到什么时候才罢休。何况我还答应过唐小泵娘,要把天书弄给她看看。”
  跋紧大步抢上,右掌“擒龙手”切向仇占儿手腕,左掌一式“香象汲水”,一股大力硬把经书吸到掌中。
  岳翎不禁大叫一声。
  “好小子!想我当年十九岁的时候,真还及不上你一半咧!”
  无恶哼道:“师父,你到现在饭量都还没有他的一半,提什么当年十九岁?除非你当年也是个大饭桶。”
  陈二舍、仇占儿见铁蛋打横里抢走了经书,本还有点眼红,但一来因他是岳翎的徒弟,二来又未必胜得过他,只好故作大方,不再出手争夺。
  韩不群捡起神剑,一步一步朝铁蛋走来,左手伸得老长,面露狞恶之相。
  “小秃驴,还给我!”
  铁蛋对他愈来愈没好感,哼道:“我偏不还给你,你要怎么样?”
  韩不群起手一剑,剌向铁蛋胸口。
  剑锋尚离得老远,铁蛋就觉得一缕森寒之意,直直钻入心脏,竟不敢取钵盂招架,生怕把吃饭的家伙弄坏了,脚下一溜,往后滑出两、三丈。
  韩不群振剑追击,不断嘶吼:“还给我!结我!”
  铁蛋见他来得凶猛,索性绕室飞跑,边唱歌也似的嚷嚷:“不还不还,还你的王八蛋!”
  一老一少满室追逐不休,旁观人众都不禁大摇其头。
  姚广孝忽朝岳翎招了招手。
  “岳兄,借一步说话。”
  不知从何处捧出了两只比头还大的巨碗和一个比人还高的大酒葫芦,“砰”地放在一张石桌上,嘴塞一拔,醇香四溢,“李白怕”李黑立刻呻吟一声,托著肚皮大吐特吐。
  岳翎吸了吸鼻子,赞道:“好汾酒!”
  大步上前,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姚广孝也仰颈灌了一碗酒,笑道:“想引你出面可真不容易。”
  岳翎点点头道:“所以你将计就计,不事先戳破我的计画。”
  姚广孝一瞟满室人众,微微现出不屑之色。
  “其实我真不懂你弄来这么多人干什么?这些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又能奈我何?
  刚才那番话,其实都是讲给你听的,你到底觉得怎么样?“
  岳翎马上一摇头。
  “没兴趣。”
  姚广孝沉沉的“嗯”了一声。
  “当年曹孟德煮酒论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岳翎又一摇头。
  “不敢当。”
  姚广孝目光如箭,气胜海涛。
  “那么,唯广孝一人耳,何如?”
  岳翎手一松,掷碗在地,凝视著对方哈哈一笑。
  “只怕你搞不起来!”
  姚广孝竟不动怒,悠悠转向其余各路人马。
  “你们呢?”
  大伙儿都信不过他,那敢跟他合作,自然摇头不迭。
  姚广孝轻叹口气。
  “非友即敌。你们嫌我碍眼,我还嫌你们搅七捻八的徒乱大事咧。”
  又不解的摇了摇头。
  “如此伟大的策略,你们为何不支持?”
  略一沉思,皱眉喃喃:“敢是因为我用人不当?”
  扭头向何翠、柳翦风、马功三人喝道:“站过来!”
  三人吓了一跳,不敢不遵,畏畏缩缩的一齐站到石桌旁边。
  “真空”、“无生”二使者深恐姚广孝捣鬼,自入石室便一直守住地牢入口,此刻眼见对方主要的四个人全都聚于一处,便也双双抢到石桌附近。
  仇占儿咕咕笑道:“想借‘桌遁’哪?新鲜新鲜!”
  干脆一屁股坐在石桌上,一副发天火也赶不走的模样。
  姚广孝目注马功,沉声道:“岳先生嫌你们没用,我看你们也真是没用!”
  大手一伸,抓住马功后颈,凌空提起,左掌掌缘如刀锋一般从马功腰间划过,竟把他拦腰切成两段,鲜血顿时流了一地。
  众人都没想到他突然来上这么一手,不禁都怔住了,铁蛋、韩不群、林三、何妙顺也各停下追逐争斗,地牢内又蒙上了一层死寂。
  姚广孝左掌再翻,将石桌上硕大无朋的酒葫芦“啪”地切去了上半截,再一手抓起一段马功尸身,硬挤硬塞的装入了葫芦肚里。
  众人均忖:“这‘铁面无私’作恶多端,死得倒也应该。”
  却见姚广孝扭过身来,望著柳翦风喝道:“要你也是没用,咱姓姚的儿子没你这么笨!”
  一把抓过,照样拦腰一切,溅得满身是血,尸体也没头没脑的丢到葫芦里去。
  大伙儿这下可唬了个半死,万没料到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下此毒手。
  姚广孝毫不停歇,又捏住翠脖子,如法炮制了一番,血浆染遍整袭僧袍,滴滴答答下雨也似沿著衣□洒落地面,转眼盯住岳翎,面上一片怖厉之色,恶鬼一般迸道:“够不够?”
  岳翎自始至终不改悠闲神态,摇了摇头道:“不够。”
  姚广孝虎脸猝变。
  “好的讲尽了,歹的也讲尽了,岳翎,我敬你是号人物,再给你一次机会!”
  左手一探,抓住自己的头颅,右掌往自己腰间一切,居然把自己也切成了两段。
  右掌揪住裤腰,一把提起,双脚犹然不住踢蹬,好像很不愿意进去,终究拗不过那只无身无躯的铁手强行按捺,“叽哩吱噜”的没入葫芦里面;左臂又一提,将兀自圆瞪双睛的上半截尸身也“唏哩哗啦”的塞进葫芦肚内。
  众人这辈子何曾见过这等怪事,不禁把祖宗十八代都忘了个干净。
  却见岳翎朝那葫芦上下打量几眼,忽向铁蛋拱了拱手。
  “后事全看你的了。”
  涌身一跳,八尺来长的身躯竟整个掉进了半截葫芦之中。
  第十七回 贱骨头一朝大展神威 老牛皮终生输多赢少
  “白莲”三宗诸人虽不会这种高明手段,却都是此道行家,齐声大叫:“只不过是障眼法嘛!”
  “三天王”仇占儿反应最快,人又本就坐在桌子上,屁股一扭,虾米般弹起,照准半截葫芦扑下。
  只闻地震也似“轰隆”巨响不绝,地牢入口已被一块不知从那里滚来的千斤大石紧紧堵死,再看石桌面上,仇占儿正坐在一大堆葫芦碎片当中,身上酒汁淋漓,香得醉人。
  “西宗”二老跌足道:“还是著了那厮的道儿!”
  双双跃至门边,运足真力,四掌合并,猛然推向大石,但听“崩”地一声闷响,二老同时震退两步,大石却只摇了两摇,仍旧稳霸霸的将门洞堵得虫蚁难入。
  大伙儿不禁暗叫“糟糕”。
  “西宗”二老乃江湖上有数的几个拔尖高手,若连他俩都推不动巨石,其他人更不消说得。
  一时之间,大家面面相觎,也没空再分谁是敌谁是友了。
  田九成额冒冷汗,嚷嚷:“我就不相信这块蠢石头有多重,咱们几十个人一齐来推,好歹也能推出条缝儿……”
  陈二舍没好气的骂道:“门洞只有那么大,顶多只容得下两个人一齐出力,几十人又有什么屁用?”
  “无生”使者刚才一掌震得双臂兀自发麻,心知当世除了姚广孝、岳翎等寥寥三、四个绝顶高手之外,任谁也休想独力挪动那块巨石;若集合众人的力量,本倒是轻而易举之事,偏偏门洞狭窄,完全没有可供数十只手掌同时出力的空间。
  当下稍一沉吟,摇头道:“这个门是没指望了,看看还有别的出路没有?”
  仇占儿一拍巴掌。
  “怎么老是‘西宗’的人比较有见识?”
  虎地跳上桌面,指著刚才放置大酒葫芦之处。
  “葫芦当然不会变戏法,那么他们为何一进葫芦就不见了?可见这桌子上一定有道暗门……”
  陈二舍又骂:“为什么老是‘北宗’的人比较没见识?呆子都晓得这里有道暗门!问题是,总要找得出来,这道门才能算道门,找不出来算是什么门?”
  “嫉恶如仇”石擒峰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哈哈笑道:“邪门。”
  秦琬琬已趁乱救起父亲,“独角金龙”秦璜身躯一直,嗓门可又大了,吼道:“你们这群混球!不快把石桌掀开?”
  仇占儿大“哟”一声,跳下桌面,弯腰做个手势。
  “秦大堡主刚才躺久了,骨头大概有点发硬,且让您老人家舒活一下筋骨。”
  你一言我一语,正自嘈乱不休,忽闻姚广孝的声音自头顶传下:“姓岳的,我一生只喜动脑,不喜动手,今天看在你的分上,勉强陪你走上几招,总要叫你输得心服口服,休说我仗著‘飞镰’、‘神鹰’二堡人马以多胜少。”
  地室内人众不由心忖:“看来姓姚的已把人手调齐在外面,咱们即使冲得出去,也兔不了一场血战。”
  可都有点暗暗后悔:“本来与姓姚的并无深仇大恨,刚才虚应他一下,也不致落得这般下场……真没料到这家伙如此心肠歹毒,赶尽杀绝!”
  又都怒气填膺,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他碎尸万段。
  但闻罡风呼呼,显是姚广孝已和岳翎交上了手。
  仇占儿忽又一拍巴掌。
  “外面的声音怎么传得到里面?可见这儿一定有通风口。”
  陈二舍又骂:“当然有通风口,否则咱们早就闷死啦!”
  仇占儿笑道:“‘北宗’的人果然没见识,声音进得来,人当然也出得去。”
  不少人当即纷纷附和,争相抬头寻找发声之处。
  帅芙蓉轻咳一声道:“三天王有所不知,通风口大抵窄细弯曲,偌大人体如何钻得进去?何况,唯有姚广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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