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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温玮对着她信誓旦旦地说着要陪她放学后,初夏的身边就真的多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似有似无永远游离在她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的影子。
不会特别粘人,却总爱拨弄着她的每一根敏感的神经。
他一直得意洋洋自说自话,说我们两个人的缘分源自于一颗纽扣,那我就叫你小扣扣吧,我独一无二的小扣扣。
独一无二啊,多么诱人甜蜜的词。
初夏抗议,誓死不认,多难听的名儿。
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脑袋不灵光一样被鄙视,譬如她左边的某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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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大附中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分开的,严谨的教学秩序,还是让处于青春期的学生们保持了一定得距离,所谓泾渭分明,就是如此。
初夏告别同桌李妍,背上书包直接走出教室,刚走下楼,便看见楼下草坪中间枝叶茂盛的槐树下站着一个人。高高瘦瘦的个子,白色衬衫黑色休闲裤,双手随意放在胸前,姿势斜斜靠在树干上,似在眯着眼睛想着心事。
西边的夕阳之光,橙红色的光芒略过树叶的缝隙,细细碎碎洒在他的身上,浅浅的光晕,给人一种特有的慵懒之感。
路边不时经过的学生,尤其是女孩子,在看见他时,都会笑颜明媚如发现美好风景一样,兴高采烈做着膜拜的首饰,对他不断评论着。
可惜,被那么多双倾慕的粉红色眼神围观了这么久,他居然还是那副懒懒的姿势,完全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在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都说有缘的人与人之间,会产生一种特别的磁场。它可以穿透人潮汹涌的人群,穿过虚无空间的重重阻碍,独独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当初夏侧着脑袋,怔怔站在灰褐色的台阶上,柔柔的阳光从她身后照来,让她整个小小的人儿都沐浴在一片淡黄的阴影里。嘴角含笑看着靠在树干上假寐的男生,仿佛她知道那个人已感觉到了她的存在,知道自己在看着她,而他不过是在等,等她主动上前。
世间在那一刻停止,两个年轻的灵魂在比拼着彼此的骄傲,一场“拉锯战”悄无声息进行着。
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意识到了什么,顺着直觉看向初夏时的眼神里,也有了些探究的味道。
“呵呵,看不出你还这么执拗呢!”温玮最先破笑而出了,可他并未睁开眼,只是嘴边清晰地线条弯成大大弧度,他说:“好了,我认输,你别再这样含情脉脉地看我了。”我怕我会真的会从此沉溺其中不愿苏醒,也许已经不再清醒了。
然后,就如童话中描写的一般,高贵的王子优雅地走出城堡,一步步走向正对着他一脸幸福笑着的公主,在众人惊艳羡慕的目光里,温柔地执起她的手。在公主还迷迷糊糊沉沦在他俊美的微笑中时,倾身在脸颊上印上一吻,轻如羽翼软似泡沫。
那个男孩,很霸道
轻如羽翼的亲吻,在那个落日之下,尤为美妙。
初夏没有惊叫,也没有意外,在一阵阵唏嘘声中,自然地被温玮牵着手,如走红地毯一样慢慢走出旁观学生们的视线中。
只是,她却没有走红地毯时该有的气势和自信。初夏低着头,一低再低,恨不得一直低到尘埃里。后知后觉不是她的错,她错的是自己竟然在流连某个人软软的唇。脸颊上酸酸辣辣的触感犹在,白嫩的皮肤上晕出绯红色,恰如天际的云霞。
“我们该回家了。”温玮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将她别扭的小女儿姿态尽收眼底,心中微微泛着甜,“亲都亲了,难道你想亲回去?”
“温玮!!!”暴动无处不在,只是晚了一步而已。
初夏脸上爆红,心底那点小小的留恋也被某人一扫而空,刚刚被他吻过的地方更是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这人,这人,这人还可以再无耻一点吗?
被他握着的手,趁他不注意狠狠在他掌心一掐,温玮莫名一阵微的吃力松开,初夏顺利拿出了自己的手,思维如洪水决口瞬间变得通畅无阻,她瞪着温玮,恨恨问道:“你怎么又在我们学校?”
“我在这里学习,当然会在学校。”温玮耸了耸肩,懒懒回答着。
初夏默然,她是没想到这人还真跟她一个学校。看他跟那帮混混们打架的模样,倒不像是生手。
见初夏瞄着自己的眼神,有着明显的怀疑,温玮又添了句,“我高一,比你大。”
“高一还到我们初中部做什么?”当学校是你家地盘啊!
“接你啊。”温玮撇撇嘴,向初夏伸出手,“拿来!”
“什么?”初夏不由退后一步,意识中跟此人不熟,而且,有一个声音似乎在警告自己,要远离他,没有理由。
“车钥匙。”温玮手往车的后座上一搭,说的坦然无比“回家当然得骑车。”
“那是我的车!”小小的初夏怒了,想拐卖少女呢。
自古女斗不过男,更何况,两人根本不是一个水平上的。
初夏在某男微微蹙眉之际,乖乖交出了钥匙,明显是个吃软又吃硬的主儿。接过钥匙,上面还保留着属于她的独特气息,温玮强忍着一抹笑容,某个丫头纠结又无可奈何的小模样,实在是可爱极了。
很多年后,看着路边一对又一对骑着自行车的男女,他们明媚的笑颜,飞扬的身姿,清脆的笑声,总有人会不禁想起,有一年的夏季,也曾有这样一对男女,他们的一举一动,曾牵动着行人的视线。
男孩穿着白色衬衫,长腿蹬着车沓,因为逆风行驶背上鼓起一个大大的球状,额前的刘海在风中高高扬起。粉色蕾丝长裙的女孩,小心翼翼抱着男孩的腰,羞涩地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眉眼弯成月牙状,长发发尾蹭着她的脖颈,清丽绯红的脸上,有着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心动的幸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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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傍晚,地老天荒
那天的夕阳格外漫长唯美,璀璨的余晖下,少年骑着车载着女孩追逐着落日而去,仿佛天的尽头,是他们的地老天荒。
路的转弯处,车头一个刹车,温玮放开一只手拽了拽初夏的胳膊,“抓紧我,快要下坡了。”
初夏只感觉心都快要突破阻碍,扑通扑通跳着快到喉咙处了,脸上鼻上嘴上都热热的,还等不及她环住他的腰,自行车已然借力直直往下急速滑去。
“啊!!”几乎本能闭上眼睛,初夏暂停呼吸,紧紧抱住了目前为止唯一可以是她依靠的人。“你故意的!”这条路她走了很多次,明明还有一会儿才到下坡处,可他竟然骗她!
“我有加快速度提前下坡,是你自己忽略了吧?”温玮笑得很是欠扁,“在想什么,不会还在想我吧?”
去死!初夏嘟起嘴,抱着他腰的手趁机在他小腹上挠起了痒痒。
迷你型女式自行车歪歪斜斜向着前方滚动着,在浅灰色道路上留下一条弯弯曲曲长长的痕迹,一路欢笑不断,充满着青春气息的笑颜,契合着落日的余晖,刻在他们的记忆深处。
“小扣扣,你要是还继续挠我痒,我可不保证你这辆车能不能送你到家了。”温玮被挠的全身酥麻,无奈之下半是威胁半是求饶开了口,对着背上的女孩笑着说。
“你敢!”初夏一急,这辆车是她厚着脸皮在生日的时候跟林父求来的,无论是纪念意义还是其他,自然不能被此人这么毁了的道理,“要是它坏了,我跟你没完!”
“好啊,你准备怎么和我没完呢?”温玮稳住车头,回头看着初夏痞子痞一笑,十足的流氓调调,却又特意增加了点认真的味道,“这么一说,为了让我们没玩没了,永远在一起,是该让这辆小车子消失,也总算它死得其所!”
“温玮,你给我看着路!”初夏连怎么哭都忘了,她还真怕这个人一时当真,让她小车不保,“车在人在,车毁人亡,你给我看着办吧!”
傍晚清凉的风围绕如顽皮的孩子般,在他们四周打着转,拨弄着他们的发丝,蹭过他们每一寸皮肤。绿意慢慢的小路上,矮小卡通的脚踏车上坐着一对少男少女,他们很幸运,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了彼此。
眼看着家门在即,初夏一把捏住了温玮的衬衫,似在犹豫着怎么开口,“那个,前面的巷子口放我下来吧。”
仿佛也意识到初夏的反应,温玮没有再打闹,不一会儿到了巷子口双脚一踏地,车子猛的刹住吱的一声停了下来。初夏扯了扯书包肩带,下车走到温玮面前,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也有些紧张了,“我要回去了,你也住这里吗?”
温玮看着初夏,属于男孩的清幽眸子里倒影着她的脸,因为一路来的嬉闹,女孩脸颊上如抹了胭脂般依然绯红可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摸去亲吻。脑海里不由晃过学校那一幕,唇上还有她留下的淡淡馨香气。
“明天我来接你。”说着将车头丢给了她,一个潇洒的动作从车上跳了下来,“记得不许独自跑人!”
少女情怀总是诗
“明天我来接你。”说着将车头丢给了她,一个潇洒的动作从车上跳了下来,“记得不许独自跑人!”
眼见温玮转身即要离去,初夏双手扶着车,急速分析着他所有的行为举止,忍不住朝着他的背影突口而问,“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温玮的瘦瘦的背脊微的愣了愣,离开的步子也停了下来,但他却没有回头看向初夏,就那么直直站在那里。
初夏鼓足了勇气,决定继续说清楚,“那几个人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你没必要……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为此担心内疚的。”
我不希望你只是因为怕我出事,而这样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不希望你不过不想自己内疚,而这般小心翼翼在我身边保护着我。
我想要一个简单的理由,一个足以说服我接受你侵入我的世界的理由。
而那个理由,会是我期待的那个吗?初夏紧紧咬着双唇,双手拿不断扯弄着衣角,她既担心被她看穿心事而回轻视了自己,又怕他真的如自己猜想的那样,一切不过是为了他自己心安。
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隐隐重合如连体婴儿一样交织纠缠在一起,仿佛天生就该这般亲密。
时间一点点悄然流逝,初夏也似从热气汹涌的火山上直线坠落到万丈深渊之中,心情360°空中迂回反转之后,无奈又落到了最初的点上。
看着依旧挺直峻拔的男孩背影,相似没有要说话的迹象,初夏冲动躁躁的心,也跟着渐渐平静了下去。就如西边那抹落日,余晖的温暖再如何让人贪恋,也只有颓然散去的那一刻。
就在初夏准备不再期待,意欲转身骑车离开时,踏出一步的同时,她的耳边亦传来他喑哑低沉的声音。
他说:不是因为怕自己内疚,而是不想让自己以后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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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自己的影子,初夏推着车低着头慢慢走在曲折迂回的各条巷子里,身边不时有孩童嬉戏打闹着跑过,不小心还会撞在她身上。
“初夏姐姐,对不起!”扎着两个翘辫子的小女孩猛地收住步子,随即回头扬起小脸,不忘对着初夏明媚一笑,咧开小嘴可以看见她掉了的两颗大门牙还没有长好。
“没事,小心玩啊!”初夏耸了耸肩,眯了眯眼睛甚是轻松,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却不知为何突然之间感觉自己不一样了。
也许,这就是初恋萌芽的征兆吧。
当听到她不是因为怕自己内疚而接近她时,初夏掩不住一阵欣喜。即使她还没有明白后面那半句,她想,可能他对自己真的不一样呢。
少女的情怀就这样,阴晴不定,却又极易满足。她们可以随着自己的猜测而忧或喜,只因那份悸动,源自于短发飞扬的白衬衫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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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在看文的亲,现在风景希望大家动动手指(知道现在是冬天,貌似手真的懒得伸出被窝,我也是~~~~(>_
他有未婚妻了
昔日情怀色彩斑斓的荧光柱下,太多夜色中的男女进进出出,来了又走,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在意有哪对男女的搂搂抱抱拉拉扯扯,谁是谁非,情愿与否。
“Alex,你们这是?”光线明暗交织的地方,梁碧莹一套长款红色浴袍式风衣,搭配着黑色长靴,精致的妆容俏丽的脸蛋,双手放在口袋里,只是那样站在那里,俨然已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不时有男人的眼光往她身上飘来。
初夏对这个女子还是有印象的,那天在碧水汀,也是她挽着温玮的臂腕离去的。她不敢去想他们是什么关系,心中莫名一阵烦躁,酒劲消退了一点,力气也跟着大了起来,一把推开温玮的怀抱,声音出奇的平稳冷静,“女朋友来找了,还不快去解释?要不要我帮忙?”
风浪突袭之后是风平浪静,即使是那样的被动,被压抑的怒火还在不断噌噌燃烧着,温玮嘴角的讽刺意味越来越甚,仿佛像是报复一样,明明是戏谑的语气,却极为清冷,他说:“林初夏,她怎么会是我女朋友呢?”
初夏身体微微一震,动了动舌尖,什么也说出,温玮的话接着从她头顶传来,犹如一记晴天霹雳,瞬间将她炸得粉身碎骨。
温玮说,她是我未婚妻。
他是我未婚妻,她是他的未婚妻……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循环着这一句话,他有未婚妻了,他有别的女人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
终于知道不是所有的痛,都会让人想要去死;不是所有的人说不想被伤害,就会从此感觉不到痛。
看看吧,只不过因为他一句话,就让她辛苦建立起来的免疫系统,顷刻间被摧毁,坍塌倒地。
未婚妻,多么美好的词啊。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可是当被他亲自告知的那一刻,才明白现实究竟有多残酷,远比想象中的伤过百倍痛上千倍!
温玮,他成功了。轻易把她的世界里又一次搅和一团乱,然后看着他搂着别的女人,一点点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迷离的都市夜晚,人潮攒动的街头,忽略偶尔透射在她身上的各种异样的目光,初夏缓缓蹲下,不知是身体的某个部位疼,还是心在疼。
双手撑着腹部,将头深深埋进了臂腕中,强忍着的泪,终于还是决堤,肆意泛滥。为什么还会会哭,她不知道。只清楚,泪,就这么轻易的滑出了眼底。
温玮,为什么还是他?只有一个他,曾给她一半的爱情,在她人生最灿烂的时候给予她美丽的承诺。
可是怎么办,她以为她可以习惯没有你的人生,却原来不过是自己跟自己的一个赌注,无论怎样,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输,输的彻底。
那一夜,初夏如一只被遗弃的小猫,一直流浪在尘世间,没有方向,没有未来。冷冷的风来自四面八方,穿透她的衣服,破膛而过。
那一夜,温玮一路无言将梁碧莹送回家后,独自开着车在路上狂飙,引起交警的多方关注。车窗全部打开,呼呼的冷气,清理着他凌乱的思绪。
如此疲累,如此忍耐
彻夜流浪的结果,就是头重脚轻,眼泪鼻涕一大把,双脸红肿,嘴巴张开着如水底的鱼儿一样困难呼吸着。
看吧,现在报应来了,最怕生病的她,一个重重的感冒在身,不知道又要折腾她几天了。
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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