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步入官场之前一心想要为民请命治理一方,可是步入官场后一步步的开始蜕变,那些真正有能力抵抗官场中各种诱惑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受到排挤,真正能像狄仁杰又或者包拯一类的人,少之又少,尤其还是如今秦桧只手遮天的年代,这样的人更是稀少。
所以秦天德早先才会想拿清河郡王张俊开刀,可是因为赵构不准,而万俟卨又适逢其会的冒了出来,他将自己手中刀锋瞄向了万俟卨。
只不过事情变化的太快,如今他只能再度掉转刀口,瞄准了张俊,而那万俟卨,一时半会却是不能动了,至少在秦桧对其发难之前,秦天德是不能动他的。
第二七四章 太后,微臣好色
之所以秦天德现在改变了注意,决定先拿张俊开刀而放过万俟卨,是因为他如今升任了朝请大夫,同时兼任了太子谕德。
由于宋朝的太子谕德大多都是兼任,所以他很清楚,那个没有任何实权的散官朝请大夫根本只是一个幌子,充其量就是赵构给他一个面子,说起来他也算升任五品官员了,而真正赵构让他做的只是那个正六品的太子谕德!
通过前几日在聚景园内发生的情景,秦天德可以断定,自己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都要负责对赵眘和赵琢的考评,一直要延续到赵构决定二人中究竟何人能够继承大统,又或者是自己得罪了赵构,被杀或者被罢黜。
虽说这样他可以确保赵眘将来能够顺利登基,可是他感觉这个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历史早已证明,赵眘必定能够被立为皇储,何必还要浪费他这个世上唯一的穿越者,去做一件已经可以肯定结果的事情?
赵构的话是不可能改变的,秦天德心中纵然再是不愿也没法拒绝,可以说是他在聚景园内的那番话将自己弄到了如今的地步,可若是当时他不开口,赵眘很有可能直接被pass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只该死的猫,要不然也不用他去做了把猫妖。
他这个被改动了部分职责的太子谕德,大多时候都会在内廷办差,很难与外廷的朝臣有所接触,而他唯一一个最有权势的盟友就是万俟卨了,他还指望着万俟卨跟秦桧打擂,同时借助万俟卨之手来除掉一些家伙。因此,万俟卨算是侥幸暂时逃过了秦天德早已磨利了的刀口。
岳银瓶讲述完了淮阴之行的情况后,秦天德又将岳银瓶离去的这段日子里,临安城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简单的介绍了一遍。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岳银瓶同样对于自己在同文馆内的那番举动大感兴趣,就如同当日秦李氏诸女一般,缠着他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秦天德一连喝了三壶茶水,憋了半个时辰没上厕所,总算是在岳银瓶边听边问之下,重新讲述了一遍。
“狗官,此事你做得好,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变的。”这是岳银瓶在听完之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说出的评价。
第二日一早,赵构正是传旨,昭告天下,册封赵眘为普安王,赵琢为恩平王。与此同时,秦天德也来到了吏部,在吏部官员热情的款待下,完成了从起居郎到朝请大夫以及太子谕德的转变。
朝请大夫是个散官,因此并没有什么正式办公的地方,而太子谕德分为左右,分属左右春坊,属太子官署,办公地点在东宫。
只不过眼下赵构尚未立嗣,因此气势磅礴史上被诸多皇子觊觎的东宫还没有主人,他的右春坊内只有小厮两三人,等他到来的时候正忙于打扫,明显是刚被调配过来的。
秦天德也没心思在这么冷清的地方晃悠,因此找到了一个宦官,问清了崇政殿所在,便打算过去见一见赵眘和赵琢。
崇政殿相当于教授皇族子弟学问的学校,赵眘和赵琢都是皇子,现在这个时辰,必定在那里上课。
秦天德刚离开了东宫,没有走上两步,又看见不远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宦官气喘吁吁的朝着他跑来,还不停的招手示意。
“你是秦天德秦大人么?”老宦官来到秦天德身边后,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问道。
“正式下官,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找下官有何要事?”宫中的太监也都是官职在身的,秦天德并不知道对方究竟身居何职,只能用大人代替,倒也没错。
“太后命咱家传旨,招你前往慈宁殿见驾。”
这里插一句,慈宁殿南宋是太后居住之所。
“多谢大人通传,敢问大人贵姓?”秦天德眼疾手快,眨眼间从衣袖中摸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百两面值的银票,派到了老宦官手中。
“咱家姓王,太后得知秦大人今日到这右春坊上任,特命咱家前来相传。”王姓宦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很自然的将手中的银票塞入了自己衣袖,并且回答了秦天德想知道的问题。
在王姓宦官的引领下,秦天德自侧门进入了慈宁宫,却是慈宁宫内的花园所在。只见花园中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不远处一潭碧绿之上玉桥横跨,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在远处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与园中美景交相呼应,使得见惯了美景的秦天德也不由得有些失神。
赵构当真是为了自己母亲韦太后费了不少心思啊!
“秦大人您再次稍候片刻,千万莫要乱走,咱家这就去通报太后。”
秦天德有些想不透韦太后要见自己的缘由。他对韦太后的了解完全是出自史书上的那段记载,以及野史中有关韦太后被金人掳去后所遭遇的非人待遇。
好一会王姓宦官才折返回来,带着秦天德走出花园,又穿廊过阁,走了约莫将近两刻钟的功夫,来到了一间房舍门前。
“启禀太后,老奴将秦大人带来了。”
“进来吧。”门内传来了淡淡的声音。
王姓宦官听得吩咐,连忙轻轻的推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只是在迈步之前对秦天德使了个眼色,示意秦天德跟上。
进入房间内,秦天德确实发现里面的陈设与外面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很古朴,根本就是庵堂的模样!一眼看去,房间尽头的墙边摆放着一座朴素的佛龛,上面供着金制观音像,佛龛前的地上摆放着两个黄色蒲团,一个身着道服的老妇正从上面缓缓站起。
这就是韦太后了!秦天德记得,曾有记载说是韦太后扶送宋徽宗棺椁南归后,曾经说过要出家,后来在赵构的苦苦劝说下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却是在宫中吃斋念佛,更是经常身着道服。
“参见太后,老奴已将秦大人带来了。”王姓宦官当即跪倒下去,恭恭敬敬的说道。
秦天德却是犹豫了,他到底跪是不跪呢,毕竟赵构曾经说过许他见君不跪。
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老妇转过了身,似乎看出了秦天德的为难,和蔼的说道:“皇儿曾经说过,许你见君不跪。他乃当朝天子,你见他都不用跪,见了哀家自然也不用跪了。”
秦天德看着这个毫无富态反倒一脸质朴的韦太后,感觉对方的话不是在挤兑自己,当即朝着韦太后拱了拱手:“微臣秦天德参见太后。”
“做吧,哀家这里没有太多的规矩,你不用拘谨。”
“谢太后,”韦太后尚未坐下,秦天德哪敢先坐,这些道理他还是懂得,“不知太好招微臣来此有何吩咐?”
韦太后在身边太监的侍奉下,缓缓做到了房中唯一一张桌子旁边的圆凳上,单手转动着一串佛珠,轻声说道:“哀家听人说及,说是大宋又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不但文采出众,被皇儿钦点了状元,身手也颇是了得,在同文馆内震慑蛮夷,哀家就想见一见这么了不得的人物。”
秦天德一直就没有坐下,这屋里只有一张圆桌,所有的圆凳都在圆桌旁边,他哪敢跟韦太后同坐一张桌子。听到韦太后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当即再度拱手低头:“微臣惶恐,那都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惊扰了太后圣驾,微臣有罪。”
“哦?都说钱塘秦天德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今日哀家听你谈吐,不像是那传言中所说的粗鄙无礼,莫非是传言有误?”
妈的,宫里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秦天德心中一凛,连忙开口解释道:“回禀太后,传言没错,微臣的确是粗莽无礼,只不过对大宋有着一颗精忠之心,因此见到官家和太后,不自觉的就变成了这样。”
韦太后倒是没有过多追问他与传言的不同,反而针对他所回答的再次问出了一个问题:“精忠之心,说得好。哀家曾听说大小眼将军之母曾在其后背刺上了‘精忠报国’四字,深入肤里,不知可有此事?”
这事情我是听说过,可是我能说我知道么?你若是真想知道,干嘛要问我!
秦天德越来越对韦太后召见自己不解,只能谨慎的回答道:“回禀太后,此事微臣只是略有耳闻,至于真假之说,微臣不知。”
“你不知么?”韦太后抬起头仔细的打量起秦天德,大量的秦天德心里直发毛,好半天后才接着说道,“你当真不知么?哀家听说,你对大小眼将军格外推崇,当日大小眼将军被问罪之后,你曾经收留了其遗孤,不知可有此事?”
听到这里,秦天德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确定是秦桧为了讨好韦太后才这么说的,可是韦太后为何会今日问起这个?
虽然他知道韦太后对岳飞的印象非常好,对岳飞的死也感到惋惜,可是皇宫内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起耳目众多,他绝对不能承认,因此他大着胆子回答道:
“这个,太后恐怕有所误会,臣是收留了大小眼将军的夫人以及三个子女,但并非是因为对其推崇,而是因为,以为微臣好色,贪婪其女岳银瓶之美色,为了能够使其心甘情愿的嫁给微臣,微臣才冒险收留了他们四口。”
第二七五章 秦天德,给本王跪下!
“这个,太后恐怕有所误会,臣是收留了大小眼将军的夫人以及三个子女,但并非是因为对其推崇,而是因为,因为微臣好色,贪婪其女岳银瓶之美色,为了能够使其心甘情愿的嫁给微臣,微臣才冒险收留了他们四口。”
“因你好色?”一身道服的韦太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显然是没想到秦天德会这么说,好一会脸上才泛起了淡淡的笑意,“难怪皇儿说过,说你无耻的很,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回禀太后,微臣对官家对太后皆是一片忠心,不愿以假面相对,更希望能够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官家与太后面前,因此才会好不遮掩微臣的无耻。”这番话秦天德曾经对赵构说过,所以对上韦太后也根本不用思考,脱口而出。
韦太后听了这番话,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算了,这件事情哀家就不过问了,有时间你将那岳银瓶带入宫来,让哀家瞅瞅,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容颜能使得你这大宋第一能人甘冒如此大的危险。”
大宋第一能人?还要将岳银瓶领来见你?秦天德一脸的古怪,嘴角抽动了几下,刚想张口解释,说自己不是什么大宋第一能人,同时找个借口推了韦太后的要求,可是韦太后又发话了:“秦卿家,你可知哀家传你至此有何用意?”
这下秦天德没法解释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微臣不知,请太后示意。”
“哀家听闻你曾给皇儿作画一幅,其风格当世难见,堪称大家,就连皇宫内的御用画师都赞不绝口,因此哀家唤你来此,就是希望你能够哀家也作一幅。”
“微臣领命。”
这一回不用秦天德提出条件,已有宦官拿来了适手的画板和白纸,并且将一张垫子摆放在了门边,情景就像当日在御书房内一般。
秦天德坐在垫子上,背靠着门板,手中抄起特意为自己制成的画板,从衣袖中摸出炭笔,看着坐在桌旁的韦太后,比比量量的,然后开始画了起来。
他一直不清楚韦太后召见自己的原因,而且还是在这种庵堂一般的地方召见,所以他必须要将韦太后的模样尽可能画到最好,以此来讨得韦太后欢心。毕竟赵构对韦太后的孝顺是出了名的,而韦太后是他很难见得着的,万一开罪了韦太后,他都很难有机会弥补。
为了将此画画得尽可能让韦太后满意,秦天德花费了小半个时辰,好在韦太后也早已习惯了久坐不动,期间并没有任何变动。
等到韦太后看到身边宦官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幅画后,很少会因外物动容的她终于脸色大变,慌忙命身旁的宦官取来了铜镜,一边看着面前的画像,一边比照着铜镜中的自己。
“画得跟真的是的,就连哀家嘴角的这颗痣都画得栩栩如生,那怪皇儿会对你的画工大为赞赏了。”终于韦太后从欣喜中形状过来,看向已经站了起来的秦天德,“秦卿家,你的画工简直超过了宫中的画师,恐怕天下间也没有人能有你这般造诣,当真可以称得上开宗立派了。”
“太后您过奖了,其实这只是微臣以前闲来无事时随手涂鸦练就的,跟宫中的那些画师比起来,微臣实在是不值一提。”
“放心好了,哀家不会让你入宫做画师的,那样岂不是大材小用,白白浪费了我大宋的栋梁之材?”韦太后说着话转头看了眼屋中的沙漏,然后又对秦天德说道,“坐了这么半天,哀家也累了,你下去吧,记得将来找个时间,带着岳家的丫头来让哀家瞧瞧。”
这种时候秦天德根本没法说什么,只能心中打定主意,绝对不讲岳银瓶带入宫中,转身跟着王姓宦官离去了。
然而就在他的脚即将迈过门槛的刹那,突然又听见身后传来韦太后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话音:“嗯,能有这般画工之人,定不会是粗莽不堪之辈,相信琢儿应当能够。。。”
韦太后的话并没有说完,秦天德却是身形一晃,但也不敢回头问个清楚,只能随着身前的王姓宦官快步离开。
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些明白韦太后找自己来的用意了,只是韦太后的话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他不能肯定。
离开慈宁殿的路与进来时不同,王姓宦官带着秦天德从慈宁宫侧门离开,路途中经过了慈宁宫正殿。在经过正殿的时候,秦天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背后多了一道目光,可是他又不敢轻易扭头去看。
好在只是匆忙从正殿经过,一过了正殿门口,这种感觉就消失了。等到他离开慈宁宫的时候,赵构从正殿走了出来,带着几个宦官沿着秦天德离去的线路,进入了韦太后所在的那所庵堂。
南宋的皇宫规模极大,位于临安城南端,范围从凤凰山东麓至万松岭以南,东至中河南段,南至五代梵天寺以北的地段。其**有殿三十,堂三十三,斋四,楼七,阁二十,轩一,台六,观一,亭九十,这还没算赵构赵眘禅位退居的宫殿德寿宫。
因此当秦天德从慈宁宫的侧门出来的时候,他彻底迷路了。不要说找不到通往崇政殿的路,就连出宫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好在王姓宦官收了他的好处,找来了一个小太监,将他引到了皇子读书的崇政殿。
也算他来得巧了,似乎崇政殿内的早课恰好结束,他刚来到门口,就看见两个发须皆白,走起路来都有些不稳的老夫子从殿内走出。这二人看到秦天德后,却是极为有力的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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