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三次去给这二人请安是雷打不动的,俨然一副孝悌的乖宝宝模样。
他在赵构身边太监中也使了钱银,因此赵构这段日子心情不佳的事情已有人暗中通报于他,在这种情况下,赵眘又不傻,怎么会去问赵构?
回到普安王府后,赵眘对赵构的使命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他知道赵构都秦天德极为宠信,指望着秦天德来制衡秦桧,可为什么还要派人监视秦天德,而且还让他从府中选一侍卫?
自己解决不了这个疑惑,于是他将周必大唤来,并将赵构的旨意合盘托出,询问周必大的看法。虽然周必大是秦天德推荐到他身旁的,可是经过一段时间观察,赵眘发现周必大与秦天德不同,不但通晓经史子集,更是对时事有着独到的分析,对他助益极大。
可怜周必大这个未来的南宋名相,虽然在日后对协助君王经世治国极为擅长,但他如今才弱冠之年,而且阴谋诡计什么的又不擅长,因此帮不上赵眘的忙,只是能够确定,这其中牵扯到如今朝廷的纷争——赵构、秦桧、秦天德三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当然涉及到赵构,周必大的原话肯定是不会说的这么不谨慎的。
虽然他帮不上赵眘,但是他像赵眘推荐了一个人——岳震。对于岳震如今的变化,周必大心中对秦天德佩服不已。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如今的心思竟然堪比成人,甚至更甚之,这不能不说是秦天德教导有方,若是他知道秦天德将岳震唤作小妖孽,也会颌首赞同的。
赵眘对岳震也很看重,他如今早不把岳震看做普通的孩童了。自打他从秦天德口中听闻岳震,又在秦天德府中见到骑在墙头咒骂自己和秦天德的岳震后,就让岳霖将岳震领进府中,经过一番交谈,发觉若是比起算计来,他府中的所有人都不如一个十岁的孩童。
就连周必大也不如岳震。这倒不是说周必大无用,周必大擅长的是政事,平日里助他处理一些公事,分析古人言行,伴他研读经史集册往往能够起到醍醐灌顶的效果,而岳震则是善于算计,虽然这些日子来只是帮他一同算计秦天德,但其中的不少布局都让赵眘刮目相看,确信假以时日,岳震必定能超过秦天德。
只是这些日子来,岳震同他商量过,为了让秦天德能够全心对付秦桧,减少了进府的次数,并且建议赵眘安下心来,以师生之礼对待秦天德。
眼下遇到事情,赵眘忽然发觉自己身边还真不能缺少了岳震,更是忽然发觉,自己身边最信得过,最能帮上自己忙的人,既然全是秦天德推荐的。
不过赵眘却不在乎这些,不怕将来被秦天德架空,因为他看得出周必大以及岳家兄弟都是忠义之辈,绝不会为虎作伥,更不会帮着秦天德对付自己。
他又唤来岳霖,让岳霖出宫去将岳震接来,当岳霖听说此事后,当即表示此事根本用不着岳震,并且主动请缨,夜间陪同秦天德一同夜探大理寺。
赵眘本不想这么草草下决定,可又不愿伤了岳霖的积极性,再加上岳霖说出当日张俊下狱后,秦天德同样带他们姐弟前去探访,自己差一点就能够杀了张俊,结果被秦天德所阻后,赵眘便想都不想答应下来。
如此才有了岳霖化妆陪同之行,也才有了岳霖大理寺内刺杀万俟卨,使得秦天德误会的事情。
听完了岳霖的讲述,秦天德眯起双眼,微皱着眉头细细思索起来。岳震抬头看了眼秦天德,也有样学样的眯起了双眼,眉头微皱,装模作样的思索起来。
良久,秦天德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岳震,问道:“震儿,你怎么看?”
“小爷想不出来。”岳震摇了摇头。
“小滑头,也学会藏拙了!”秦天德抬手在岳震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说说你的看法,让我听一听。”
岳震被秦天德这么一打,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道:“是你让小爷说的,小爷要是说的不对,你不许笑话小爷!”
先给秦天德开好了条件,岳震这才说道:“小爷觉得,官家可能早就知道我三哥在普安王殿下身边当差,所以才会让殿下选派侍卫,为的就是让殿下派我三哥前往,并且趁机杀了万俟卨,至于为什么小爷想不明白。”
“不可能!”对于岳震的看法,岳霖当场否定道,“殿下原本没有想派我前去的,是我主动请缨前往,官家又怎会知道?”
听到岳霖的话,秦天德和岳震用同样的表情对视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
“三哥,你太傻了,官家那么聪明,必定已经知道上一次你的冲动之举,又怎会算不到你得知此事后会主动请缨呢?”岳震叹了口气,“狗官,你给我三哥说说明白吧,小爷实在是不想多费唇舌了。对了狗官,官家为何要这么算计你,还有你当初到底误会了什么?”
秦天德没有给岳霖解释什么,有的人对于某些事情是很难理解的,特别是这件事中,如果对岳霖解释的太明白了,会伤到岳霖的,因为在整件事中,岳霖不仅被赵构当成了枪,同样被赵眘当成了枪,可怜的孩子被赵家父子同时当做枪来使用对付自己,若是让他知道,他能接受的了么?
不过对于岳震的分析,他很欣慰。岳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明白整件事的根源在于赵构的策划,已经很了不起,绝对是个妖孽了。至于岳震是否能够想明白赵眘从中推波助澜,秦天德就不知道了,不过若是岳震能够想到,但却不说出口,那真是妖孽中的妖孽——极品妖孽。
岳震想不明白赵构的意图很正常,因为他手中掌握的消息面远逊于秦天德,而对于秦天德来说,赵构的目的再明白不过了,这就是给他下的一个套,让他转进去,然后绳子紧紧的勒在脖子上,而绳子的另一头在赵构手中。
赵构的这个圈套舍得很浅,很容易就被看破,但是过程却极为隐蔽,等到岳霖刺杀成功,设好的圈套就完全展现在秦天德面前,等到秦天德的就只有一个选择——乖乖的钻进去。
他没法不这么做,除非他能够忍心看着岳霖去死,看着岳家再一次遭受灭顶之灾,甚至可能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毕竟原本应当被流放至涔南的犯官家属不但留在了京城,更是有人杀了朝廷钦犯,绝对够得上满门抄斩的重罪了。
赵构啊赵构,你倒真是好算计,不过我秦天德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想到这里,秦天德嘴角微微上翘,知道左相之位已经唾手可得,他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狗官,小爷问你话呢,官家为何要算计你,你今晚到底误会了什么,以至于要辞官离去?”
第三三四章 变天前奏之闹宫门
“狗官,小爷问你话呢,官家为何要算计你,你今晚到底误会了什么,以至于要辞官离去?”
岳震的话使得已经恢复如初的秦天德猛然记起了岳银瓶,慌忙转头看去,只看见岳银瓶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睨视着他,令他想要开口解释,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震儿,还有什么好问的,人家不相信咱们,咱们又何必待在这里连累了人家!还不过来,咱们收拾收拾,离开这个地方!”岳银瓶显然是想到了秦天德误会的是什么,语气极为冷淡。
“啊!”岳震应了一声,抬头又看了眼秦天德,一脸不情愿的磨磨蹭蹭从秦天德腿上下来,嘴里小声的说道,“狗官,你最好赶快去哄哄我姐,不然我姐真的会走的。”
秦天德心中叫苦,知道此番将岳银瓶的心伤透了,可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实在是没有时间哄岳银瓶。不过他从岳震的话中听出岳震对自己和岳银瓶之间感情的支持,随即小声说道:“震儿,帮我一个忙,劝住你姐,至少等我从宫中回来之前,你们先不要离开,好不好?”
岳震坚定的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还要进宫做什么,不是不辞官了么?”
“万俟卨的死,总要有人挨板子的,我去挨,打得会轻一些。”
看着岳银瓶领着岳震和岳霖快步离去,秦天德也没有耽搁,他急匆匆的走出书房,顾不得梳洗,唤过牛二娃,带着苏子牧和几个下人匆匆走出了府外。
赶到宫门口的时候,早朝已经开始了,而他原本停放官轿的地方,已经停放了他人的轿子。前文交代过,官轿的停放也是有讲究的,自从他跟带人打上相府后,他就当仁不让的占了与秦桧平奇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官轿敢跟秦桧平奇的人。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进宫,更是不上早朝,今日前来却发现这块象征着朝臣第二人的官轿停放地居然被人占了,不由得心中好奇。等到他看清那官轿上印着的字样后,心中的好奇顿时变为了欣喜,因为那官轿上写着大大的“秦”字,不用说,必定是秦熺的!
“子牧,带人去将地方腾出来,若是他们不让,就将他们打走,将官轿掀翻!”
苏子牧应声而去,带着四五个人前去交涉,可是相府的下人岂是那么好相与的,有认得苏子牧曾经是相府的护卫的,当即开始出言讽刺其背主求荣,挖苦之言甚为难听。
苏子牧当初在相府做护卫时,遇事喜欢躲让,是因为他要考虑自己的弟弟妹妹。可是自打他跟了秦天德后,他的弟妹都住在了府中,更是有李清照这样的才女教授课业,再加上他也从府中其他下人口中了解到秦天德的为人,自然不再担心自己弟弟妹妹的将来。
双方一言不合眼看就要开打,这时候秦桧官轿附近的相府护卫和轿夫也纷纷赶了过来,总共四十余人当下就将苏子牧几人围在了中间。
看到这种情形,秦天德自然不会让苏子牧几人受伤,立刻暴喝一声,带着牛二娃分开了相府的护卫下人,来到了当中:“怎么,你们想在皇宫门前聚众作乱么!”
秦天德声音一响起,众多七嘴八舌的相府护卫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毕竟他们的身份跟秦天德没法比,而且秦天德还有官位在身,更重要的是如今秦天德跟秦桧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在临安城中已经成了一个谜团。
有那胆大的赌徒,居然以二秦之间的关系开了盘口,分为“敌”“友”两个选择,共赌客下注,只是如今哭得最惨的却是庄家,因为双方下注基本持平。
自然也有为了能够入得秦桧法眼的护卫,不买秦天德的账,开口说道:“秦大人,我家公子的官轿就停在这里,你的人怎可如此无礼,如今我家相爷和公子都在宫中,你若是不满大可等散朝后当面跟相爷和公子说个清楚!”
“你算那颗葱!”秦天德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那开口的护卫眼冒金光,右手直接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牛二娃自然看到了对方的动作,***在秦天德身前,将自家少爷护在身后,严防对方行凶。
秦天德却是不在乎,伸手拨开了牛二娃走到对方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怎么,想拔刀,有胆你就拔啊。本官倒要看看,公然在皇宫重地门口拔刀,秦相会不会包庇你。”
说到这里,他又转向宫门台阶上的守卫,大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看不见本官在皇宫门前被人围攻,更有人意欲行刺本官!”
把守皇宫的侍卫自然听过秦天德的“恶名”,其中一人立刻掉头跑进宫中,另有人开口说道:“秦大人勿怪,属下责任重大不能擅离职守,不过已经遣人去通知殿帅了,大人若是担心,大可来属下这边,属下就不相信有人胆敢冲击皇宫。”
侍卫的这番话说的极为乖巧,两边都没有得罪,而且也看出来相府的护卫根本没有胆量敢伤害秦天德,只不过是秦天德故弄玄虚罢了。
秦天德本也没指望那些侍卫会过来帮他,毕竟皇宫禁地,侍卫的职责极为重要,纵然只有几步之遥,也不敢越雷霆半步,否则就是擅离职守,杀头的大罪!
他要的就是将此事宣扬开来,而有侍卫前去通知新任的“副都指挥使”,这就足够了,接下来他还要将局面弄得更大更混乱一些。
“你倒是有种,本官最欣赏有种的人。”秦天德再度将目光转到了相府护卫中开口之人,“来,告诉本官你的名字,看来一个只死一个张瑞还不够啊!”
秦天德的语气极为平和,可是话中的杀气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的感觉到了。张瑞是什么人,那是前任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当初在秦天德带人打上相府的时候,曾经出演呵斥,更是命手下军士缉拿秦天德的下人,那时候当真是威风凛凛。
可结果呢,没过多久,张瑞就被秦天德门下的三个御使参劾,落了个砍头的下场。张瑞用血换来的教训历历在目,这些相府的护卫下人哪里还敢在说什么?
看到相府的护卫们心生惧意,秦天德嘴角微翘,伸手朝前一指,然后转头冲着不远处的轿夫喊道:“将少爷我的官轿抬来,就放到这儿,我看谁敢阻止!”
他手指的方向却不是秦熺官轿所停止地,而是秦桧秦熺两父子官轿的中央,准确的说是挡在了皇宫大门的门口。
见此情形,相府的护卫下人自不会在阻拦,纷纷退回原处,让开了空地,看着秦天德府中的轿夫将秦天德的官轿抬了过来,挡住了皇宫的门口。
让你狂,看一会散朝你怎么收场!这是相府护卫们共同的心声。
然而当轿子刚刚落地的时候,皇宫内突然有人大喊一声:“秦大人使不得!”
声音落下,一年约四十,器宇轩昂满脸正气身穿紫色袍服的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队甲胄在身的侍卫。
秦天德认得来人,正是不久前因为他的缘故才升任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吴罡。
“怎么,吴大人要跟本官过不去,还是说吴大人觉得本官官职低微,不配将官轿停在这里?莫非吴大人忘了自己如今的官位是如何来的?”
吴罡心里骂了声娘,但脸上却洋溢着一副极为灿烂的笑容,来到秦天德身边拱手施礼,然后说道:“秦大人误会了,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即将散朝,大人将官轿停放在这里会阻碍出行,若是传到官家耳中,恐怕会对大人的仕途不利。”
没办法,作为赵构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吴罡太清楚他这个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是怎么来的了。可以说没有秦天德,他这辈子都很难爬到这个位置上来。
虽然如今他爬上来了,但他也算得上是秦天德抬起来的,对于被秦天德抬到高位的人,不能不小心秦天德的反噬,曾经贵为左相的万俟卨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对于秦天德反参万俟卨一事,朝中不少官员都在私下里暗叹,秦天德不愧是秦桧的侄儿,跟秦桧一样,都有将那些被自己捧起来的官员再狠狠踩踏的习惯,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面对比自己品秩高出好几等的吴罡冲着自己拱手施礼,并且口称“下官”,秦天德听着胸脯接下了。听完了吴罡的解释,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伸手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吴大人果然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本官甚是满意。
既然吴大人开口了,本官也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这样吧,你带人将那个轿子掀翻,腾开地方,让本官的轿子有地可放,本官就命人将轿子移开。”
啊?吴罡当即傻眼了。他是绝对不会参和到二秦之间斗争中去的,虽然如今的朝堂局势看起来秦天德极不占优,但秦天德从白身道五品朝请大夫更是兼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