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德知道岳震心中恐惧,抬手搂住岳震稚嫩的肩膀,用力摁了几下,让他靠近靠在自己身上,小声的说道:“我们为什么要逃呢?会有人把我们恭恭敬敬送出去的,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害怕,有姐夫在,你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看,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小爷才没有害怕!”岳震梗着脖子说道,只是口不对心,可是当他无意中看到秦天德嘴角泛起的那招牌式笑容后,心中突然有了底气,“小爷是谁,小爷可是将来能够打败你的人,怎么可能会害怕?”
不过下一句话就暴露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姐夫,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收拾他们?”
“静观其变,处之泰然。。。什么声音?你是不是饿了?”
“嗯。。。那个,小爷之前不饿,但是,现在饿了。”
秦天德在岳震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从床下下来,直奔木门:“去,再给本国师送些烤肉过来,要大块的!”
就在秦天德安慰岳震的时候,最大的那间茅草屋里,也是议论纷纷。
西辽二皇子耶律崇当然不然的坐在正中,左手是一身黑衣的老哈,右手边是一胖一瘦两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此刻除了老哈因为头上戴着黑布套看不清面容为,其余三人皆是眉头紧皱。
“你们说,今日那秦天德答应的那般爽快,其中可曾有诈?”
这是他们头疼的问题。
耶律崇软禁了齐妍锦,目的就是为了逼迫秦天德就范,迫使秦天德代表宋国与西辽公开结盟,最好还能够诛杀金使,与金国决裂。
如此一来,金国皇帝完颜亮必定龙颜大怒,宋金之间一场恶战不可避免,等到宋金陷入纠缠互有损伤后,耶律崇建议感天皇后,下令耶律夷列领军东征,援宋伐金,同时老哈的那些在金国未将的契丹将领同时响应,一举灭金。
到时候金国面临内外夹攻,必定被灭,而宋军也会因为最早与金开战而损失惨重,到时候西辽趁势收复故土后,还可以看情况决定对宋是战是和,但至少中原会落在西辽人的手中,而宋依旧守着淮河以南的土地,灭金之战中,除了付出大量的鲜血人命外,得不到任何好处。
这是耶律崇此次秘密使宋的任务,但这个计划并非出自于他,乃是感天皇后萧塔不烟以及朝中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共同商议得来的,他只不过是这个计划的执行者。
不过他不甘心仅是如此,不论他是否才疏,但志大却是可以肯定,尤其是有了老哈的效忠,让他的野心更大了。
他决定利用老哈手中的隐秘力量刺杀率军东征的耶律夷列,总之要让自己的太子皇兄死在东征的路上。如此一来,东征大军回落到他的手中,而他在灭金一战中也会立下不世之功。加上他乃耶律大石次子身份,足以问鼎皇位。
到那时,他迁都燕京,以西辽原有土地,加上占据的金人土地,在老哈的辅佐以及秦天德的内应下,一举而平宋,建立大辽皇朝。
至于西夏,他从未放在眼中。西夏人在他看来,面对他们这些草原民族,只有俯首称臣一条路可选,不论是面对女真还是面对契丹,党项人最终的选择都是称臣纳贡,也只有面对宋人的时候,党项人才能够展现出血性的一面。
他的大计不可谓不疯狂,但得到了老哈的支持,就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而整个大计最关键的地方,却在秦天德身上。
宋人虽弱,但却不傻,绝对不可能答应与西辽公开结盟以面对金人的怒火,更不可能“舍己为辽,甘做嫁衣”,所以需要秦天德这个宋朝权臣来实现他的计划,使得宋辽公开结盟,这也是他抓齐妍锦的目的。
秦天德看上去果然如同老哈说的那般,身世疼惜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女人甘愿付出一切,今日刚一见面什么都不问,直接答应了。
不过秦天德答应的他爽快了,爽快到令耶律崇不能不产生怀疑。他才问了一句,秦天德立马表态,愿意听他号令,这是那个不久前在国师府将他痛打的秦天德么?
跟自己的两个心腹幕僚商议了整晚,但始终没有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秦天德狡诈,这一点不论是老哈明确提出,还是耶律崇的自身感受,都确凿无疑,耶律崇很担心自己会被秦天德算计。
他的计划太疯狂了,容不得半点失败,一旦失败,不论是宋、金、西辽都没有他容身之地,可以说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老哈,你一晚上没有吭声,你以为秦天德是真心听本王号令么?”
老哈悠悠起身,住着拐杖冲着耶律崇行了契丹礼节,然后说道:“殿下,不论驸马是否真心,他对公主的情意却做不得半点虚假。殿下只要妥善照顾公主,驸马就不敢跟殿下虚与委蛇。若是殿下还不放心的话,老朽愿去与驸马一谈,为殿下打探他的心意。”
第四九九章 不用逃的原因
秦天德失踪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赵昚的耳中。时顺在秦天德遇伏之后,就施展出轻身功夫,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玉皇山方形疾驰,因为吕子雄带领的影卫正朝着方家峪方向移动。
一来一回花费了一些时间,时顺以为秦天德能够拖延到他们赶回,哪知道等他们赶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万幸的是没有血迹。
方家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山势虽缓但山路却崎岖,最关键的是,谁也不能保证那群黑衣人劫持了秦天德后,还会滞留在方家峪某处。
让吕子雄带一部分人在方家峪搜索,时顺片刻不停的赶回了临安城国师府,当岳银瓶和赵茜听闻秦天德在方家峪被人埋伏,如今音信全无,当下慌了。
二女毕竟不是一般的妇人,慌乱之后,岳银瓶赶往顺天府,提出顺天府派衙役出城寻找秦天德后,然后又去求见胡铨,希望枢密院能够准备调动三衙兵力,搜寻秦天德的下落。
可是胡铨却不在府中,倒是顺天府尹陆宰得知此事后,立刻调派人手,除了加大城门排查力度外,又派人跟随国师府家丁出城寻找。
赵茜也没闲着,进宫去找赵昚,希望赵昚能够下令在临安城外严查,找到秦天德。
秦天德今日出城去干什么,赵昚是知道的,当他听说秦天德被人劫持失踪后,顿时大怒,几乎要下令将西辽使节团一众人等全部擒拿。
可是赵茜却告诉他,现在不能动西辽使节团中的任何一人,因为秦天德离去前有专门的交代。
陷入两难中的赵昚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秦天德是否料到自己会遭人掳劫,所以才会特意交代赵茜,让她劝说赵昚不能动西辽使节团诸人?
在赵茜赵昚眼中,秦天德身上的确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地方,而且手段往往出人意料,所以他们更情愿相信,事态发展到如今,还在秦天德的掌握之中。
就在姐弟俩正商量的时候,忽然有太监来报,说是国师府遣人报信,就在一刻钟前,有贼人闯入国师府,虽然留下了十几具尸体,但却成功劫走了秦天德长子秦朗。
闻知此事的岳银瓶当场昏了过去,而赵茜却想到了秦天德曾经交代他们的那些事情,其中一件就是让岳银瓶调派人手,严加保护秦朗!
齐妍锦被掳,秦天德失踪,秦朗被劫,岳银瓶昏倒,国师府内乱成一团,赵茜不得不立刻从宫中赶回做主。
赵昚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当即下令全城戒严,责令顺天府在城中搜捕贼人后,起身前往德寿宫,求见太上皇赵构。
在这个时候,他能相信的,能够求得对策的只有赵构了。
然而当赵构听完他详详细细的讲述后,居然笑了:“有意思啊。秦天德果然不是人,连远在千里之外的西辽夺嫡之事都能卷入其中,呵呵,有意思。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秦天德的通天手段你根本想不到,谁敢保证这一切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呢?你是我大宋的帝王,要稳重,遇事不能慌乱,此事你处理不当,令顺天府莫要追查贼人,城门处也不用严查,说不定明日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是内紧外松么?”
“不,是内外皆松,明白么?”
老实说赵昚不太明白,不明白赵构为何对秦天德的信任会如此之深,即便表面上看起来秦天德绝对是遇到了凶险,可赵构依旧认为所有事情都在秦天德的掌握之中,难道说赵构也认为秦天德手中握有天书,能够趋吉避凶么?
对秦天德有信心的不止是赵构,胡铨、陆游、周必大皆是如此。
从自己父亲口中得知秦天德失踪的陆游,正在临安府衙中反劝着父亲陆宰莫要着急,也不用担心秦天德的安危;而胡铨依旧在等待秦天德传来的信息;至于周必大则是面临着赵鼎、范同、张浚李光等一干朝中重臣的询问。
一国权倾朝野的国师居然会在京城外失踪,这不能不说是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虽然这个消息还没有扩散出去,可是以赵鼎等人的能力,早已知道了,更何况有贼人明火执仗的闯入国师府,劫走秦天德长子秦朗,这不能不让他们担心临安城内要发生什么变乱。
周必大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原本正在书房写着明日朝会的奏折,但左右宰相以及两位参政知事不期而至,使得他明白了今日临安发生的变动。
不过对于秦天德失踪一说,他根本不相信,在他看来,秦天德虽不能说是个半仙,但至少也能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因此面对四人的询问,他只能不停的强调一点,秦天德现在很安全。
这些人对秦天德毫无理由的信任,若是让秦天德知道后肯定会骂娘,因为他此刻正面对一身黑衣头戴黑布套,全身笼罩着黑暗的老哈。
“驸马,老朽很好奇,难道你就不担心公主安危么?为何你来此这么久,却从来没有提出过要见公主一面?”
老哈是奉命前来试探秦天德的,当然也有逼迫秦天德就范之意,秦天德下午的答复是在太过直接,太过痛快,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岳震从未听秦天德提及过老哈,也是第二次见到这个一身皆黑的老哈,不过却从秦天德对老哈的态度上,隐约感觉到了老哈的不同寻常。
想到了秦天德刚才曾告诉他的那些话,不由得打起了精神,仔细听着秦天德和老哈之间的谈话。
“老哈,就算我想见锦儿,耶律崇会同意么?不过我能够确定一点,你们不敢伤害她,对么?”
老哈向前走了两步,找了一张长条凳坐了下来:“驸马,你错了,公主已经不在人世了。”
“哈哈哈,老哈,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么?闲话少说,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
老哈声音愈发的沉重:“驸马,老朽没有骗你,公主昨日得知她被耶律崇用来胁迫你之后,为了你不受耶律崇威胁,她选择了上吊。若非如此,今日在方家峪等候你的也不会是老朽,而是耶律崇了。”
“不可能,你们绝对会好好照看锦儿姐姐的,她若不在了,你们就再难要挟我姐夫,而且你们都会死在我姐夫手里!”岳震身形轻颤,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老哈的,倒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老哈没有理会岳震,浑浊的双眼看着一言不发的秦天德,慢条斯理的说道:“公主的确是为了驸马你选择了上吊,但老朽手中有了另一个人,足以让驸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驸马,耶律崇让老朽转告你,即便公主不幸离世,但驸马永远都是我大辽的驸马,等到将来天下大定之后,驸马依旧能够享有不世荣耀,希望驸马你能够。。。”
老哈的话越来越长,岳震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可是秦天德却慢慢闭合上了双眼,背靠土坯墙,仿佛睡着了一般。
“驸马,驸马,难道你就不一点也不担心么?”老哈终于停住了话头,因为他看得出秦天德根本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莫非事到如今你还对老朽的话有所怀疑么?”
“你叫耶律崇为耶律崇。”秦天德眼皮都没抬一下的丢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看似绕嘴,可岳震仔细品味一番后立马琢磨过来,而老哈也笑了,虽然没有笑出声,但轻耸的肩膀却让岳震看出他在无声的发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不过老哈,我劝你别侮辱我的智商,也不要让我小瞧你。说吧,把你真正的来意说出来吧。”
老哈轻耸的双肩渐渐停了下来,看了眼门外,忽然连咳了四声。
片刻之外,屋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然后又响起了四声轻轻的敲门声,老哈这才开口说道:“国师大人,如今你可愿意与老朽合作么?”
“朗儿被你们抓了?”秦天德不答反问道。
“国师大人对西辽人的印象如何?”
“锦儿选择了上吊,但却被你的人救下了?”
“国师大人可曾想过今日会死在这里?”
“耶律延禧的后人,只剩下了锦儿母子?”
。。。。。。
就这样,秦天德和老哈各自问着自己的问题,谁也没有回答对方的提问,仿佛是在打哑谜一般。而岳震绞尽脑汁不停的想要从这些没有直接关联的话题上找出谜底,可怎么也想不明白,眉头越拧越紧。
不知道二人这样僵持了多久,老哈突然再次问道:“国师大人,如今可愿意与老朽合作?”
听到老哈第二次问起这个问题,秦天德终于睁开了双眼,轻声吐出了两个字:“理由。”
老哈大笑着站起身,不在发问,而是迈着颤巍巍的步伐走向破烂漏风的木门,在来到门边的时候,才回过头说道:“明日清晨。”
老哈就这么走了,岳震一脸不解的看向秦天德,问道:“姐夫,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震儿,你听懂了多少?”
“没听懂多少,不过小爷有些明白为什么你说‘不用逃’了,姐夫,你干什么,干嘛撕扯小爷的新衣裳!你住手!”
第五零零章 形势突变
鸡犬寂无声,曙光射寒色。
这句诗词用来形容方家峪某处偏僻小村落在合适不过了。
清晨的曙光透过高矮参差不齐的树林灌木撒到村落里的时候,只有六七间茅草屋构成的村落寂静无声。
没有鸡鸣犬吠,没有人声嘈杂,也没有袅袅炊烟,更没有半点动静,从外面看起来,整个村落仿佛是一个死村一般,没有一点生机,而且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吹之不散的。。。
秦天德这一夜睡得很香甜,和衣靠在他怀里的岳震睡得也很甜美。当清晨的阳光打入茅草屋内后,秦天德睁开了眼睛,晃醒了岳震,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顺手从耳朵里拿出了两小团柔软的布条。
岳震迷迷糊糊的醒来,对秦天德这么早晃醒自己很是不满,特别是当他看到秦天德从耳朵里拿出的那两小团布条后,这股不满达到了顶点。
“姐夫,你为什么要撕小爷的衣裳!知不知道小爷的衣裳是刚做好的,是新的!”咒骂着,岳震也从自己耳朵里取出了更小的两团布条,狠狠的丢在地上。
“你不都知道原因了么?”秦天德浑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我没告诉过你说,昨晚很可能会很吵,若是不堵住耳朵,根本睡不着觉。”
说到这里,他走到窗户边,用力的嗅了几下,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自言自语道:“看来半夜他们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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