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祥云目光移向东席,道:“你们呢?没有异议吧!”
一丝三光剑朗声笑道:“不胜欢迎!”
血影寒刀因龙野有负紫儿,本欲反对,但给一丝三光剑抢了先着,自己可不敢意他烈性,只得罢了。
郑祥云喜出望外,道:“诸位既无异议,请龙大侠、红红姑娘上坐。”话说着,指向中间坐位。
龙野精神登时紧张起来,他自出道以来,就未见这样严肃的场面,而且不知要如何作证,耽心闹出笑话。
他内心虽紧张万分,分表仍稳重如常,昂首挺胸,龙行虎步地走过去,缓缓坐定。
紫儿微抬盈盈秋波望着龙野,登时流露出无限幽怨,嫉恨交织,轻声哀叹。
郑祥云待龙野红红就坐之后,宏声道:“证人虽有推我举,他我决不顾他俩裁判有所偏私,或许这句许太伤龙大侠与红姑娘的尊严,但我不得不先表白一下。”
龙野肃然起坐,剑眉斜轩,星目环顾,朗声道:“龙某与红姑娘才疏浅学,本无能负此重任,但诸位盛意,就恭敬不如从命。龙某决秉公作证,如有不当,尚祈原寡。”
一丝光三剑道:“时刻不早,就此开始。”
语罢,鼓掌三声,屋内鱼贯出四位仆人,各各精神饱满,脚下健稳,显然都是练家子。
为首一个手抱着一面重逾百斤古钟,约有三四尺高,大可中围。
第二人气抱的是一面巨大无比的大鼓。
第三人双手高举过顶,托着一面六尺方圆,厚约寸余的铜罗。
第四个平端着一具古色盎然的铁琴。
仆人把钟、鼓、罗分别置于四周木架中,那面铁琴放在琴声怪影面前。
郑祥云侧身离坐一直向古钟前走去,边走边朗朗讲述:
“在五十年前,东海武林中正值春秋鼎盛时代,无一日不发生仇杀急霹事件,酿成空前绝后的浩大劫祸。主要原因是总盟主巨无霹年老寿终,群龙无首,于是经商讨结果,东海二百四十岛的武林人物,尽数聚合在琉璃岛上比武较技,领袖东海武林。”
话落此间,郑祥云倏然转身,斜指傲然走向巨鼓的清天一鹤,又道:
“这低清宫血滴子统领大人也去参加这次武林大会,妄想争得盟主,得用东海武林人物到中原镇压清复明志士,先祖父郑南怕得此消息,暗想若直被他取得东海盟主的大权,对于反清利用明运动,大是不利,是以他老人家也去参加,想靠一身武功,挫败宗操田,叫他息绝此念。”
郑祥云顿了一顿,换一口气,再道:
“逐鹿结果,风刀琴剑铃与先祖父及宗操田等七位荣获群雄这冠,因总盟主只有一个,七人于是再作决斗,但技艺却各有擅长,始终难分轩轾。正值难分难解之际,又杀出一位身材婀娜,秀美绝伦的姑娘,武功之高,竟与七人并驾齐驱,是以变成八人问鼎盟主之位,问题列趋复杂。”
红红禁不住插问道:“这姑娘谁?”
“琉璃岛韦前辈之爱女兰花公主——三眼妖尼。”郑祥云将“三眼妖尼”四个字音咬得特别重,并含有讥笑之意。
三眼妖尼气得粉脸泛白,脸上倏现凶杀之色,暗骂郑祥云恁地可恶,兰花公主就是兰花公,为何加上“三眼妖尼”?实在可杀。
原来他虽然体丽婀娜,谢惊为天人,却美事不足,天性秃顶,一片不毛,似尼姑一般,是以有“妖尼”这称,但爱美是人之常情,为此她经年以青巾包头,掩护缺点,也最忌人爱当面这般称呼,她在东海时,光是为着此事,不知杀过几多人。
龙野一听,三眼妖尼为东海第一流高手,幸而昨晨天文士萧苍石暗中帮助,否则凭三眼妖尼真实本能,自己恐非其敌手。
郑祥云乾咳一声,继道:
“事经韦前辈献计,及在场群雄之公议,认为剑掌对阵不但难判胜负,而且有伤福气。
于是更换为内力技,抽竿结果,先祖父抽得古钟,二眼妖尼是铜锣,宗操田是巨鼓,至于风琴剑铃音因是结盟异笥兄弟,不愿自相残杀,今琴声怪影代表用琴音以争短长,谁人赤手空拳将乐器弄出最大声音,能把在场观众慑服最多,谁人便是东海盟主,但每人仅能击三次为限。
龙野和红红闻之下,感到这简直是奇闻,不禁听得入神。这种争斗内功较技的法子,的确是古今少有,别开生面。
郑祥云眼神忽变暗淡,咬牙恨声,道:“这种隆重盛会的决赛当中,不幸有人暗中偷使卑鄙手段,以臻先祖惨死当地,还有……”
手指颤抖指向琴声怪影,珠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凄然,续道:
“这位前辈本来是容貌俊逸,丰神如玉的美少年,可惜由于那时,而……”
琴声怪影那张比骷髅更可怖的脸孔,一阵抽搐,大声嚷道:
“娃娃住口,老朽不愿再听往事!”
郑样报以报歉眼光复道:“
“那场盛会无疾而终,局势混乱,适韦前辈之子,也退是三眼妖尼之兄韦恨天游四洋回岛,出面请和,暂请他灌报东海盟主位人,以后这天八人的后裔或本身,可自行决斗,谁是全胜者,他便将职位还给谁。”
血影寒刀抢声笑道:“往事已明,何必多言。”
龙野朗声道:“时刻不早,谁先表演?”
三眼妖尼霍然起立,道:“本公主因旧疾复发,内力不济,何能跟你们争雄?”
龙野暗里偷笑,但他是忠厚庄重之人,不愿当面给人难看。
红红却迫安嗔道:“本姑娘以证人权力发言,三眼妖尼不能以少数一人违件多数,你如疾复发,不愿当众献丑,可自动退让,天人强迫你非决门争雄不可。”
清天一鹤宗操四大声道:“遵守场规,服从证人。”
三眼妖尼如同哑子吃黄莲,只气得银牙咬挫,吱吱唔唔不知如何作答。
清天一鹤不容她分辨,默运功力。劲贯双臂,大喝道:“老朽占先!”
急拳摆鼓,连珠追击,“冬,冬,冬”三响,声声逐渐高亢,音节急骤回环不散,如巨雷不绝。
他当年初赛中,自知其功力,非琴声怪影及郑南伯这对手,即是三眼妖尼他也尚逊半筹,是以他极力赞成拖缓决斗日期,可藉此其期间,埋头苦练,这时全力击鼓,远胜当年不知凡几。
但闻鼓声如春雷暴发,万鼓齐鸣,震的山摇地动,杀气沸腾,四周林木,声势之威猛,无与伦比。在场虽俱是当世各家,却也禁不住心旌摇晃,随着鼓声荡动。
红红功力最浅,倏然退后寻丈,跌坐地上立刻闭目运起内功以相抗拒。
三眼妖尼内伤惨重,无法行功运气,登时有如无骨架的低人,震得扑倒地上,动也不动。
三声终了,清天一鹤脸色大变,傲然四顾,道:“献丑,献丑……”飞中得竟之极,自付地代,盘古帝开天地,声势想也渤如此!”
郑祥去长吸几口气,定定心神,道:“晚辈击钟。”
凝运神功,默扣食指,动作如电,举手向古钟迅然一戳,只听钟悠场,嗡嗡不绝,清脆悦耳,极是动声,诸人顿感神怡心爽,杂念涤除,刚才的心旌摇幌,化之无形。
郑祥云宏声又遭:“钟声再呜!”
说罢,劲注掌心,劲风呼呼,排山倒海劈向古钟之上。掌势劲道吐出,尚未击中古钟,忽然一吸丹田之气,氢劈出掌力倏然又收回来,运用瞧字决,把个重达数百重的吊钟,隔空吸向自己,忽地一松劲,身形急如旋风绕飞半周,适古钟荡回之时。舌定春雷,嘿然大喝,指如风,使出“一柱擎天”的铁刚指,猛地一戳。
这下藉古钟荡回的沉猛之劲,再配合旋身半匠真力运足,十二成的金刚一指,两股逆力相碰,其势何止万钧!
但闻钟长呜九天,声澈宇宙,回绕十二重天,万物惊震,百鸟群聚高空,鼓翼旋翔,一鸟起鸣,百鸟和合,霎时闻响起一片吱吱喳喳怪叫之声,配和钟声逐逐,引垆皮落,响绕群山,听来惊心落魄,脑子也似被丝丝裂碎。
诸人刚才神恰心爽,浑然忘我,正是心神最疏于戒备之时,钟声立趁虚而入,全都顿觉心烦神乱,万千幻景,纷至沓来,涌上心头……。
郑祥云目睹其景,知时机已熟,抢臂如风,忙拔动古钟,宛如打秋千般急转摆荡。宏声道:“古钟三呜!”
巨鼓三响,古钟二鸣,山河俱为这震动,虫鱼鸟兽,震死乾,不知凡几。
祁山下因小镇,镇民们都跪同街道这外,齐齐用奇怪惊骇的眼光,侧耳谛听,议论纷纷:
“地震!”
“暴雷!”
“山神愤怒!”
“九天神钟长呜……”
山岭起伏,绵互无际,一条人影疾如长空掠电,飞驰奔腾,刹那间已到血泪潭。
此际山腰中倏又跃出一个面目凶悍,服装奇异之人,正是剑鹰帮势法堂主卡雄,低声喊道:
“帮主,请止步!”
那条人影戛然而止,凌空坠落,只见他剑收垦目,背负四尺长剑,来人正是石剑田。只见他问道:
“你来了多久?”
“约有一个时辰之久,现在血泪潭高手云集,不便打草惊蛇,最好是一稍俟网打尽,永绝后患。”
石剑田忽然双目凝视着卡雄道:“那些人除了少数几个江湖经,其余均极陈年姜桂,老而弥辣,想一网打尽,非是易事。”
卡雄狰狞地笑一下,道:“在下妙计在握。”
石剑田喜出望外,道:“妙计安在?”
卡雄伏身向前,而语道:“如此……这般……验不丰。”
石剑田大笑道:“不错……不错……百失一失!”
这时血泪潭上古钟两鸣之后工摆西荡,带动劲风萧萧,越来越强,激荡回旋,四野啸生。
郑祥云大喝一声,身形拔起半空,陡然掉头电泻而下,左臂抢拳雨,势如雷霆万钧,全力一击。
钟声既响,风云变色,低觉宛转,有如高僧圆寂,群魂低诵佛号,如婪如幻,声音无限凄切。
诸人虽俱一身上乘武功,也不觉都打了一个寒颤,僧神飞越,情怀悲枪。盘旋飞舞不去的群鸟,陡然一振双翼,自动分列四分,为首一鸟如殒星坠地般以头撞钟,头破身亡,掉落地上群鸟接二连三,前仆后继,那消片刻,鸟屁堆积如山,古钟染成红色,钟声终了,天色再度晴朗,阳光丽和,残余禽鸟始如释重负,怪叫一声,鼓翼离去。
清天一鹤拭拭湿润眼眶,茫然瞧着那堆死鸟,徐徐绕行,如丧考姚,泪寸滂沦,籁籁洒落,滴在鸟厄背上,发出极细微的嘶嘶声。
红红泪水如珠,满腮俱是,朝向龙野道:
“钟声低沉,我禁不住想起天心禅师归寂前的那一幕。”
龙野叹道:“一代高僧下左如波,实令人不胜惋!”倏然神光如电,注视清天一鹤奇特的动作,心头登感不妙。
郑祥云低沉的道:“晚辈献丑了!”拖着沉重的脚步归座。
龙野赞道:
“郑小快内力深厚,不难独占鏊头。”
郑祥云秀脸绊红,讷道:
“雕虫小技,那能登大雅之堂,在下功力肤浅,实难及得上琴声怪影前辈,东海盟主非他莫属。”
龙野暗自称是,琴声怪影的琴声,自身已曾亲受,称得上妙甲天下,郑祥云的钟声虽是一绝,但相形之下,如同天渊之别。
琴声怪影以独门解穴遵元的内力,伸掌替工眼妖尼从血归元,她才由晕迷中渐渐苏醒,琴声怪影道:
“轮到你了!”
三眼妖尼羞怒道:“本公主重疾在身,何能与人争雄?”
琴声怪影微微颌首,徐徐归座,双手抚琴,沉声道:
“老夫代表东海五奇“风刀琴剑铃”,较抚琴技……”
蓦然间,忽觉身后一丝冷风袭至,他霍然一惊,一片枫叶稳稳飘落掉上。
放眼一看,诸人并未发觉,眼光疾速一掠枫叶,犹豫一下,突然大声道:“请诸位稍待,老夫暂时失陪。”
琴声怪影故作从容,转身向那座华丽厅堂走去。
绕过小门,一看四周无人,身形蓦然一跃,有若神龙腾空而起,飞也似的向林内泻去,沉声喝道:
“何方朋友,欲找老夫?”
话声甫毕,树叶轻响,一抹淡烟,稍门即至,白幡飘飘为这片寂静阴沉的森林中,平添一种鬼影幢的感觉。
琴声怪影讶道:“又是你?”
白幡缓缓拂开,露出清癯的面孔,又是白衫老者幽幽向至,他沙哑地道:
“对不起!有点小相商,阁下谅必俯允?”
“是要叫老夫让给郑祥云?”
白衫老者问目一望,只见琴声怪影面寒如霜,白髯飘拂心中不由一震,微微叹道:
“想阁下已是年逾古稀,争这种虚名有何用外?而且祥云之娃儿正如旭日初升,前途无限,让他领袖东海武林人物,谁日不宜?”
琴声怪影理也不理,猛然吸一口气,缓缓又吐出来,借以松懈心中无皆激动。
白衫老者压低嗓音道:“别误会,当年毁你脸叱的人不是郑南伯,而是……”
那琴声怪影闻言脸色一变,正要发问,但又强自抑住,牙齿磨得格格作响道:
“老夫不是愿重提往事。”
白衫老者冷冷地道:“何必意气用事!”
琴声怪影话毕,转身走前两步,一手抓住村子横枝,只见木屑由掌中漏出,树枝渐握渐小,他一用力,折技在手,如箭射出,深急入万余丈外大树中,然后两后乱抓头发,口中喃喃地道:
“别惹老夫发火,别惹老夫发火。”这位菩萨心肠的老人,平生第二次发怒,第一次是当他俊脸被人摧毁时。
白衫老人两眼神光从雾胧眼眶中射出,一语不发,双目凝视琴声怪影,倏然发出一掌,遥赂身侧一株古树劈去。
劲风过处,但闻拍的一声,一株臂粗的树枝应声而折,白衫老者虚空一招,那根树枝竟然投向手中。
白衫老者微一抖腕,树枝疾快地递出,带着锐啸风声,轰然一响,直可裂石穿金。
琴声怪影猛然一怔,连忙飘身撤退,面色严肃,心情沉重。
白衫老者低觉一喝,宛如潜雷隐发,声音虽不大,地面却微微震动,但见他提神聚气,身形有若云中神龙。盘空一旋,一阵劲风由脚底港生,立地将地面数寸厚的拓叶荡得四散飞扬。
白衫老者身形坠地,一个飞龙潜降,登移时宫易位,含劲敛气,树枝稳如泰山,平平缓刺而山,风雷隐作,树影如幕。
倏然,寻丈之外,五棵并排合围的树子上,平空横裂一道如被利刃划过的痕迹。
琴声怪影双目中射出奇异的光采,惊叫出声:
“五雷震岳断江裂岳八奇剑!你是北神龙天翔?”
寒风肆虐,冷冽逼人,树枝无力地摇荡着,枯叶飘零,四野草衰,夕阳西下,血潭映红,暮色已迎人而来。
较技场上仍静悄悄的,琴声怪影一去未返。
惟有清天一鹤进而注视那堆死鸟,地面扫视众人,一股得意的冷笑,阴阴的挂在嘴角。
倏然龙野迈步而出,纵声大笑,声澈四静.回声交织,听来令人毛骨惊然,笑止声落,道:
“云南毒兵帮神奇绝技,最然与众不同,龙某恭请教益!”说着竖眉昂步,直逼过又。
清天一鹤闻言脸色大变,狠狠地回顾一眼,只见不和讶异的眼光集中在他身上。
又闻龙野哈哈一声宏笑,道:“
“毒兵帮两种秘传毒功,龙某要断肠古寺时仅领教分血功,正感遗憾,庞幸今日又大饱眼福,很见“悲泪断魂”。
一丝三光剑,惊天铃及血影寒刀与紫儿等眼内俱倏现惊异神光,这“泪断魂”这个名称,在他们听来极是陌生。
三眼妖尼乃是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