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李云体内的蛊毒被取出了,以郑翼晨观微知著的目力,早就看出不妥,又何须等到看了视频后才推理出真相?!
至于李忠为什么会蛊术,他以往有过什么经历,郑翼晨就不得而知了。
“取出蛊毒,原本是画蛇添足,因为可以一眼看穿蛊毒的人,微乎其微,事有凑巧,我刚好是其中一个。李轩体内蛊毒尽除,李叔叔经过一次针刺,病情好转,都是因为我出的手,你就对我起了戒心,为了保险起见,当然要叫李忠出手取蛊,有备无患。”
锅里的汤汁冒着白沫,开始溢了出来,郑翼晨关小了火,悠然说道:“你做的一切,都滴水不漏,所以我刻意设局,假装和罗宾离开夏海市,就是吃准你忍耐多日,早已憋了一股气。一旦我们两个眼中钉离开,你一定会按捺不住,再次借喝汤的名义,让李轩喝下你准备好的蛊毒。这锅汤里,满满的都是你的罪证,只要找人化验,不难验出对人体有害的一些物质。”
郑翼晨说到这里,似是响起了什么事情,重重拍了一下手掌:“对了,险些忘了李叔叔这条线,实际上,他也是条重要线索,让我确定你就是李家一系列变故的始作俑者!”
谢婉玲陡然间眼神满是怨毒之色,咬牙切齿,语气森寒:“李复生,他,他说了什么?”
从郑翼晨出现至今,洋洋洒洒,将一番推理娓娓道来,谢婉玲有时愤怒,有时慌张,有时惊诧,但是嘴巴始终严实。
可郑翼晨只是提了一下李复生,谢婉玲立刻变了脸色,语气中蕴含着刻骨的仇恨!
郑翼晨心下一叹,淡淡说道:“不,你误会了,他并没有透露什么,我所知道的,都是凭一己之见推理出来的。”
他“咻”的一声,深吸一口气:“李叔叔身上,有两个蹊跷的地方,第一就是他的病因,我经过多方推敲,却没有半点头绪,当我发现你煮的汤有问题时,才发觉答案很简单,李叔叔也是被你暗中下蛊,一点点蚕食生机,导致生活自律的李叔叔,不知不觉间,五脏俱虚。”
“第二个蹊跷之处,就是在李云大哥出事后的第二天晚上,我帮他治病时,却发现他神情痛苦,一心寻死。”
“我和李轩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泄露了李云大哥的事给李叔叔知道。刚好在此之前,杨毅登门拜访,闹了个狼狈而逃,我们就怀疑是他买通了李家的佣人,故意泄露这事,想要给李叔叔造成打击。”
“李叔叔当时伤心绝望到了极点,李轩劝说他振作,却没有成功,他还在李轩的手心写了一个“走”字,可恨我们当时不明真相,还以为李叔叔病重之后,英雄气短,怕煞了杨毅,李轩也对李叔叔起了误会,更坚定了与杨毅斗争的决心!”
“呵呵,杨毅也真是史上第一冤大头,李云大哥与李叔叔的事,跟他完全无关,却帮你背了那么久的黑锅!”
“也正是因为他的乱入,再加上那场绑架事件,更让他的嫌疑加重,导致我和李轩的推测走了岐路。”
郑翼晨道:“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会怀疑李家的任何人,唯独不会怀疑到谢阿姨头上,可是事实就是那么残酷,那个我认为这个世上最在乎他,最爱他的女人,竟然真的把自己设计残害了儿子一事,完完全全告诉了病重的丈夫!!!”
“我,我……”
谢婉玲胸口剧烈起伏,面上闪过快意,怨恨,感伤等神色,唯独没有懊悔的情绪。
郑翼晨神情落寞,语气低沉:“我和李轩那个时候也真是小瞧了李叔叔,他和杨毅斗了十多年,一直未落下风,如果得知儿子被杨毅害了,肯定会最大化的刺激他康复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绝不会是伤心欲绝。”
李复生是商界的一代英才,这类型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遇到挫折时,会越挫越勇,将危机化为壮大的转机。
一旦知道敌人欺负到家人头上,肯定会报复回去,绝不可能意志消沉,了无生趣。
“他的伤心与绝望,肯定是源于你对他说的一番话,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视为生命另一半的妻子,居然会设下一个又一个的毒计,谋害他们父子三人!”
谢婉玲面无表情,嘴角抿起一道倔强的弧线,身子却在颤抖,显然心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郑翼晨一脸厌恶,语气不善:“你具体和李叔叔说了什么话,我不得而知,不过也不难揣摩一二,你必定是把自己做的一切,都归咎到李叔叔身上,让李叔叔心生愧疚,即使被害到全身瘫痪,对你却没有半点怨恨,只是一心寻死赎罪。”
谢婉玲冷淡说道:“你怎么知道他在赎罪?”
“你的所作所为,用残忍来形容也不足为过,他宁可去死,也不愿跟李轩道明真相,只是叫他走,对你可以说是多加维护,一片真心,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郑翼晨试着代入李复生当时的心情,心中悲郁伤痛到了极点,说到最后一句,眼眶一红,斥责起谢婉玲来。
谢婉玲不为所动:“他的一片真心?他对我的感情,如果像我对他一般,就不会……哼,一片真心,真是可笑,李复生是个负心汉!负心汉!”
她提高音调,朗声说道:“你一番猜测,都说了个**不离十,我再否认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没错!李家这段时间的变故,都是我一手策划,李复生还有他的两个宝贝儿子,都是我的目标!”
郑翼晨虽然知道真相,亲耳听到她承认真相,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痛,沙哑着嗓子问道:“真的是你,我多希望不是你,李轩如果知道自己爱慕的母亲,********的想害自己,不知会做何感想?”
谢婉玲冷哼一声:“我做了这事,别人怎么想的,我也不会理会,只要为我自己讨回公道罢了。”
郑翼晨眼神迷惘:“讨回公道?李家父子三人,向来爱你敬你,在这个家中,你地位最高,说一不二,他们什么时候让你受委屈了?”
谢婉玲歇斯底里说道:“二十七年!我整整忍了二十七年!每日每夜,都活在煎熬之中,我受的委屈和痛苦,岂是他们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弥补?”
郑翼晨眼中的迷惘之色更深:“我虽然洞悉了真相,但是你做出这些事的原因,我真的无法知晓,谢阿姨,我也想问你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自己的枕边人?
为什么要害两个年轻有为的儿子?
为什么要搞的人人称羡的一个家庭,四分五裂?
郑翼晨有太多太多的不解。
“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将仇恨藏在心中,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就连李忠我也没跟他提过,作为对你的聪明才智的褒奖,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谢婉玲说道:“从李复生这个负心汉,因为我不能生育,又以无后为大为借口,大大方方出轨,和其他女人,生下李轩和李云这两个野种开始,我的心中,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他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我可是一个豪门小姐。我为了嫁给他,不惜与家人决裂,受尽昔日好友的嘲笑,可我心中无悔,因为我爱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天天都是粗茶淡饭,我也心甘情愿。”
“哼,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果然是这样,结婚两年后,他的生意渐有起色,我被查出患有不孕症,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已经开始嫌弃我。没想到,我对他一腔深情,一旦肚皮不争气,就被他遗弃了!”
郑翼晨插嘴说道:“可我听说,当初是你主动要求,让李叔叔在外边……那个,才有了李云大哥和李轩。”
谢婉玲一脸怒容:“我这叫哑巴吃黄连,你都不知道,当时李复生他妈,一直在他耳边念叨,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怂恿他和我离婚,分一半家产给我作为赔偿,然后再找个能生娃的老婆,就算他们李家对不起我了。”
“李复生这人,耳根子软,又有孝心,一开始他妈跟他提起这事,他坚决不允,但我也知道时间久了,他心里一定会动摇,采纳自己母亲的意见。与其这样,倒不如我主动提出,让他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带回家里交给我抚养,一来我俩不用离婚,二来他又能传宗接代,一举两得。”
谢婉玲幽幽叹道:“翼晨,你知不知道,一个女人为了和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强颜欢笑,看着他和其他女人厮混的时候,心里的那种痛苦,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郑翼晨讷讷说道:“不知道,我又不是女人,无法代入你的心情。”
谢婉玲继续说道:“那两个贱人,给李复生生了孩子之后,任务也就完成,李复生又假惺惺的让我安排她们到国外隐居,以示自己不会和再和这两人有任何瓜葛,哼,他便宜都占尽了,这两个贱人的去向,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还不如利用她们,向我表忠心。”
郑翼晨反驳道:“我觉得李叔叔不是这种人,他是真心爱你,和这两个女人发生关系,也是迫不得已。以他的地位,要什么女人没有,可他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任何花边新闻,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499章 布局深远
郑翼晨眉头一皱,暗地里摇头叹惜,谢婉玲隐忍二十多年,对李复生的看法,早已根深蒂固,自然不会听取自己这个局外人的意见。
谢婉玲接着说道:“我当初为了他,抛弃所有,牺牲巨大,有我这个贤内助,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他却不懂得珍惜,还嫌我生不了孩子,这口气我嚥不下去,打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决定了,我要报复!我要让李复生这个负心汉,尝到比死还痛苦的滋味!”
郑翼晨口唇蠕动,很想说这一切都是她的一番臆想,李复生从没有对她不忠的念头,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她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翼晨,你说说看,对于李复生这人来说,有什么事情,能比死亡更痛苦?”
郑翼晨略一思索,心头一震:“对于一个功成名就的人,最最悲痛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报复李叔叔的手段,就是害死李云大哥和李轩!”
谢婉玲拍手笑道:“你这话只对了一半,试想一下,假如李云和李轩这两个孩子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我设计弄死,李复生虽然悲痛,到底和他们感情不深,不久也会忘了,还会琢磨着再找几个女人给他生孩子。而且他也会怀疑这两人的死和我有关系,以后一定会对我多加防范,不让我有机会再对他的孩子不利。”
“所以,杀死这两人的时机,一定要选在多年以后,日子越久,李复生对这两个野种的感情就越发深厚,当他们死去的那一刻,李复生就会更加的痛苦,比死还难受!”
“这兄弟俩也真出息,李云稳重懂事,李轩洒脱不羁,都是万中无一的优秀人才,他们的优秀,让我心里的怨恨越发深厚,只因这两人……不是我和他的亲生孩子,而是两个野种!好几次我差点忍不住,想要亲手毁掉他们,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一直等到了现在,他们终于成长为李复生心中最完美的继承人!”
郑翼晨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所以,你忍下满腹的怨恨,故作大度,内心深处,无时不刻想要杀死李轩兄弟俩,表面上却对他们视如己出,悉心抚养,不但获得了李复生的敬重,也得到了外界一致的赞誉,贤妻良母的形象深入人心,原来都是在演戏,你可真能忍!”
谢婉玲点点头,朱唇轻启,带着一脸笑容,将近一年多来的心路历程娓娓道来。
她忍耐了二十多年,终于等到李云和李轩从牙牙学语的婴孩,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儿。
在谢婉玲的计划中,原本是打算投毒毒死李轩兄弟俩,一了百了,可是李忠的到来,让她发现还有更有趣的报复手段。
李忠本家姓黄,一家子在边远山区,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
在他童年时期,发生一场三十年一遇的大洪水,家里被大水淹了,母亲还有三岁的妹妹都死在这场天灾下,剩下他和父亲两人相依为命。
他父亲为了给父子俩留一条活路,险些要卖掉这个儿子,幸好这时,有大队人马,向重灾地区送来了援助的物资,捐献这批物资的人,正是一直热心公益的谢婉玲。
他长大之后,时刻不忘谢婉玲的恩情,背着行囊,从山区到大都市闯荡,吃了不少苦头,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恩人,痛哭着要求跟在身边报恩。
受过谢婉玲恩惠的人多不胜数,谢婉玲根本对这事没有印象,也很欣赏他知恩图报的作风,恰好她的司机辞职,有个空缺,就让他改名为李忠,做自己的私人司机。
经历了几件怪事之后,谢婉玲才发现一直木讷少言的李忠,竟有着一身古怪的本领。
在一次舞会上,一个富家小姐,当众讽刺谢婉玲人老珠黄,三天之后,得了一场怪病,整个人急剧衰老,二十五六岁的如花少女,变成了一个鹤发鸡皮的驼背老妪。
这事过了不久,李忠载着谢婉玲前往商业城购物时,在马路上与一辆车子发生轻微碰撞,本来是小事一桩,那车主却是个仇富的暴脾气,看到谢婉玲坐在昂贵的轿车中,还搭配一个私人司机,怒气上冲,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羞辱谢婉玲。
那人骂着骂着,突然间开始徒手撕裂自己的两片嘴唇,在众目睽睽之下,撕的鲜血淋漓,再也没法出声骂人。
谢婉玲回头一望,恰好看见了李忠嘴角泛起的冷笑。
经过这两次事件后,谢婉玲私底下对李忠进行盘问,李忠对这个恩人毫不隐瞒,说出自己精通蛊术的事实,因为不忿富家小姐,还有小车车主对她的侮辱,才出手对他们略施小惩。
李忠真诚的说道:“太太,你放心,我下蛊的目的,只是基于对你的忠心。假如你怪我自作主张,对你造成困扰,以后我下蛊之前,一定会遵循你的意见,你不让我下蛊,我就不下。你若让我下蛊,我也绝不会拒绝,即便下蛊的对象是我自己!”
李忠的话,让谢婉玲怦然心动:要是能利用诡谲莫测的蛊毒,报复李家父子三人,绝对比下毒药高明多了。
谢婉玲当时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不动声色对李忠进行了几次试探,试出他的确对自己全无二心,不会被别人收买之后,才松了口气。
她先是要求李忠教她速成的蛊术,李忠却很为难的告诉她,学习蛊术,要吃尽各种苦头,而且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如果谢婉玲有报复的对象,不妨把名字告诉他,让他下蛊即可。
谢婉玲摇头反对,她隐忍了二十来年,就是为了亲手报复李复生的不忠,当然不可能假手他人。
李忠见她态度坚决,终于想到一个折中之计,将蛊毒制成粉末状的成品,遇水后无形无味,让人吞入肚中,就会中蛊。
这样一来,蛊术的种种神秘手段,就变得毫无用处,成了下药的末流手段,而且制成粉末状之后还能生效的蛊毒,也不过二十多种罢了。
谢婉玲一听大喜,要李忠把这二十多种蛊毒的名称与功用一一阐述一遍,选用了起效缓慢的颠蛊以及鸠巢蛊。
鸠巢蛊取“鸠占鹊巢”之意,这种蛊毒寄居在人体内,以五脏的生机为养料,茁壮成长,当五脏经气空虚后,这些蛊虫也会因为没有养料而死去。
李复生中的就是鸠巢蛊,正因为他体内的蛊虫在他五脏虚弱到了极点之后,先一步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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