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李复生中的就是鸠巢蛊,正因为他体内的蛊虫在他五脏虚弱到了极点之后,先一步死去,郑翼晨给他治病时,才没发觉不妥。
她选择这种蛊毒,正是为了让李复生不至于在李云和李轩之前死去,要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戏就没法演下去了。
而颠蛊自然是给李云和李轩准备的,谢婉玲要让这兄弟俩被蛊毒折磨,变癫成狂,等到蛊毒最终爆发后,足足癫狂十日才死。
只有这种死法,才能一泄她的心头之恨!
得到这两种蛊毒的成品后,谢婉玲直言不讳,向李忠说起自己的下蛊对象,是李复生三父子,李忠虽然很是讶异,却没有询问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太太要做的事,李忠一定支持。”
于是,在一年多前,谢婉玲相继给李复生下了鸠巢蛊,给李云和李轩两兄弟下了颠蛊,她选用了见效最缓慢的一种报复手段,时长至少是一年,但是她等得起。
谢婉玲早已习惯了漫长的等待,为了那一刻等了二十多年,再多等一年又何妨?
这个计划实行不久,出现了一丝小瑕疵,李轩前往g市,脱离了谢婉玲的掌控。
不过谢婉玲并没有放在心上,那个时候,李轩已经中了蛊毒,她也深信绝不会有人能够发现并解开他身上的蛊毒。
这一年多来,谢婉玲冷眼旁观,看着正当壮年的李复生,体质逐渐衰弱,乃至最后四肢瘫痪,卧床不起。
她也目睹了一贯脾气温和的李云,情绪偶尔会出现巨大波动,有时骂人,有时打人,乱砸东西,清醒之后,又跟常人一般。
谢婉玲心里暗暗窃喜,两种蛊毒,正在发挥着功效。
当李复生卧床不起后,谢婉玲知道自己的计划,接近了尾声,她下蛊时早已算准时间,在李复生病倒不久,潜藏在李轩兄弟俩身上的蛊毒,也到了要彻底爆发的时候,立刻致电李轩,将他从g市召回夏海市。
见到李轩之后,李忠立刻告诉谢婉玲,李轩体内的蛊毒被人解去,谢婉玲震怒之下,故技重施,在汤里下了大剂量的蛊毒,足以让李轩短短几日,就爆发蛊毒,不料那锅精心调制的汤,却被罗宾嗅出不对劲,一脚踢翻。
以后的事情,就跟郑翼晨推理的那样,她几次下蛊,都被罗宾破坏,就不敢再做,又对郑翼晨起了戒心,才让李忠取出李云体内蛊毒,自己则在病房外拦住郑翼晨和李轩,给他赢来取蛊的宝贵时间。
谢婉玲双眼放出亮光,尖声笑道:“李云车祸后,我迫不及待跑去见李复生,亲口告诉他,李云的车祸是因我而起,而他跟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也是我下的毒手,我还告诉他,李轩早晚也会毁在我手上。”
“然后我就将这二十多年来的怨恨与愤怒,一股脑的倾吐出来,我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痛快啊!”
谢婉玲抚摸着光滑的脸颊:“哈哈,你真应该看看他当时的嘴脸,一个大男人,跟个孩子似的,眼泪直流,哭也哭不出声,因为他没力气发出声音,也没力气起身给我一记狠狠的耳光。李复生成了个废人,只能躺在床上,听着我吐露针对他的计划,却没有半点作为,他只能哭,他这个废人!”
“这就是我给李复生下鸠巢蛊的原因,我要他中蛊后,一动也不能动,听着我的计划,明知我下一步要如何对付他的宝贝儿子,却没有能力阻止,他……他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哈哈,痛快,真痛快!”
谢婉玲说到这里,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声,捂着肚皮,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郑翼晨听着她的笑声,只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脑门,不寒而栗。
谢婉玲所作所为,源于对李复生的恨。
这种变态扭曲的恨意,足足延续了二十八年,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浓烈!
可是,这个世界上,或许有无缘无故的爱,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谢婉玲的恨,源自于对李复生的爱,由爱生恨,爱意有几分,恨意也有几分。
外界因谢婉玲大度接纳李云和李轩两兄弟,称赞她是一个知大体,懂进退的贤妻良母,却不知在那个时候,就埋下了今日的祸根。
贤妻良母?这个称号此时听来,真是说不出的刺耳难听!
也许,这世上本就没有一种女人,能够对丈夫的出轨面不改色,将丈夫的私生子视如己出,假如她真的不在意的话,恰恰证明她对丈夫并没有真感情。
真正的爱情,从来只属于两个人,要是与第三者,第四者分享的话,也就不是爱情了。
不管基于什么原因,李复生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玷污了两人之间的爱情,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由爱生恨的谢婉玲选择用余生来报复李复生的不忠,在这个偏激的女人眼中,背叛爱情的人,就应该死。
但,报复之后呢,谢婉玲就能感到开心吗?郑翼晨表示怀疑。
他情愿相信,在病房外头,谢婉玲痛哭乃至晕厥,并不是惺惺作态,而是真的心伤悲痛。
他也相信,谢婉玲此时的笑中带泪,也是一种痛苦到了极点的表现。
郑翼晨轻声说道:“谢阿姨,难道你就没有一刻感到后悔吗?”
谢婉玲止住笑声,仿佛被人抓住痛脚似的,大声说道:“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应该后悔的人,是李复生,要不是他的不忠,一切都不会发生!”
郑翼晨叹一口气,从兜里拿出手机,对着话筒说道:“李轩,你可以过来了!”
他和谢婉玲对质的时候,手机一直处于通话状态,将两人的谈话内容,反馈到另一人的耳中。
电话那一头的人,正是李轩!
两天前,郑翼晨经过缜密的推理,确定谢婉玲就是李家一系列变故的幕后黑手之后,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告诉李轩。
他心里明白,李轩绝不会相信这个残酷的真相,受到主观情绪的驱使,甚至会怀疑郑翼晨在造谣诬蔑自己的母亲,搞不好两人就此决裂都有可能!
所以,郑翼晨设下了今日之计,他先假装回g市,在早些时候,和李轩一起偷偷潜回李家,想让李轩在他的房间藏好,自己则躲在暗处。
发现谢婉玲提着食材进入厨房后,郑翼晨立刻叫李轩下楼,把厨房附近的仆人全都调走。
到了这个时候,李轩也不知道郑翼晨正在针对谢婉玲设下圈套,又遵照和郑翼晨的约定,下了命令后,乖乖回房间,等待郑翼晨的电话。
郑翼晨偷偷蹲在窗下监视,见到谢婉玲终于把颠蛊的蛊毒下在汤中后,立刻拨通了李轩电话,然后冲进厨房,与谢婉玲进行了一番唇枪舌战,迫使她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过。
两人之间的对话,自然也被李轩听了个一字不落。
这也是郑翼晨设下这个圈套的原因,除了得到留有颠蛊的浓汤作为谢婉玲下蛊的证据,还要让李轩接受真相。
只有听到谢婉玲亲口承认,李轩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郑翼晨成功了,可他心里却不觉得多欢喜。
听到李轩的名字,谢婉玲脸上的狂热消失殆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竟是觉得有些心虚。
郑翼晨淡淡说道:“谢阿姨,你既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又何必怕与李轩见面,他不是你恨之入骨的仇人吗?还是说,你并不是那么恨他,跟他当面对峙时,心里还是会觉得羞愧?”
谢婉玲神色一恼,语气焦躁:“胡,胡说!”
十多分钟后,李轩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厨房门口。
他面容悲戚,两眼全无往日神彩,好像失了魂魄一般,行走时肢体僵硬,跟一个扯线木偶相差无几,进门时脚尖绊倒了门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他这一跤摔得很重,地面震了一下,谢婉玲失声一叫,捂住了嘴巴,下意识想过去搀扶,又强行止住脚步。
李轩缓缓爬起,拭去从鼻孔流出的温热液体,拍了拍一身的灰尘,也不叫痛,形如枯槁,继续用那种僵硬的步伐前行,一步步走近谢婉玲。
从李轩房间,到厨房这段路程,不过三百米左右,正常人走两三分钟就能走完,他足足走了十多分钟,手臂,膝盖,身上有多处伤痕,可想而知,他是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的,途中也不知摔了多少次跟头。
谢婉玲一步步后退,低下了头,根本无法直视李轩空洞的眼神,颤声说道:“站……站住,别走过来。”
第500章 原来是你!
李轩道:“妈……”
“闭嘴!你既然知道了真相,就该知道我从来没把你当自己儿子,你是我的仇人,仇人啊!不准再这样称呼我。”
谢婉玲怒目大喝,方寸大乱,如果李轩冲进来打她骂她,她都能坦然接受,可是一句与往昔无异的称谓,却让她心痛如绞。
李轩眼光迷离,似是在喃喃自语:“妈,你记得吗,我从小性子野,不像哥那么讨人喜欢,五岁的时候,我在幼儿园和人抢玩具,打哭了一个小孩子,那个小孩子哭着骂我是没有妈妈的人,我不懂,就跑回家问你和爸,这才知道,原来你不是我的亲妈妈……”
“那个时候,我恨上了你,你既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那我就没必要叫你做妈,爸看在眼里,好几次偷偷打骂过我,哥也劝过几次,我也不听,硬是咬紧牙关,没有叫你妈。”
“你也不放在心上,依旧笑吟吟的,对我和哥一视同仁。呵呵,回想起来,作为一个五岁的孩童,我当时真是固执至极,大半年来,都没有叫过你一声,一直到那天……”
李轩沉寂在往事中,缓缓说道:“我记得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十年一遇的大暴雨,车路难行,爸刚好到外地跟人洽谈生意,我就在这个时候,发了高烧,吃了退烧药也退不了烧,家里的其他人都说要等到雨停了,才能到医院医治,你却担心我烧坏了脑子,二话不说,直接背着我就开车出门。”
“车子行了一半,就因为浸水时间过长,熄火抛锚,你穿着雨衣,背着我在瓢泼大雨中艰难行走,到现在我都记得那隆隆的雷声,哗啦的雨声,呼啸的风声,更加忘不了的是你小声安慰我的话……”
李轩换上一种温柔的腔调,小声说道:“李轩,不要怕,很快就到医院了,等医生给你治疗,你就不会那么难受,相信阿姨……”
“哈哈,你知道我不愿叫你妈,你索性自认为阿姨,却不知五岁孩子也有羞耻之心和感恩之心,让我反思自己半年来的固执,简直是愚蠢到了极点。”
“最后,你终于把我平安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我是脑膜炎,要是再迟半个小时入院,后果不堪设想。你守在我身边两昼夜没有合眼,等到我退烧康复后,你反倒两眼一黑,晕倒下去,原来你那天淋雨,身子本来就不舒服,一直强忍不适照顾我,积劳成疾,住院半个月,才调养好身子出院,从那一刻起,我就对自己说,我李轩这辈子只有一个妈,就算不是亲生的母亲,但我只叫这个人……妈。”
郑翼晨身为局外人,听到这段往事,眼眶禁不住一热:“如果谢阿姨真的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把李轩两兄弟当成报复的工具,又怎会做出这事,她明明完全融入了一个母亲的角色,这种爱极与恨极杂糅在一起的矛盾心理,我都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旁观者尚且动容,更何况是曾经亲身经历的谢婉玲?她面色惨然,两行泪水早已无声流淌滑落。
李轩苦口婆心说道:“妈,收手吧,趁着现在还没有铸成大错,只要你跟爸道声歉,他一定会原谅你,哥也不是没有苏醒的机会,我们一家人还是能像从前一样,只要你……”
谢婉玲摇摇头:“已经回不去了,我做了这些事,就没有奢望过你们原谅,叫我跟李复生道歉?笑话!我情愿自杀,也绝不会向他低头。”
她神色决然,提高嗓门:“我已经认了自己的罪行,要怎么处置我,随你的便,把我送到警察局也好,要我低头认错,我绝对办不到!”
李轩走近谢婉玲,伸手想要拉她:“妈,你何必……”
就在这时,只听门口一声厉喝:“给我退开!”
郑翼晨神色一凛,出手疾探,抓住李轩肩膀,拖着他连退几步,一直退到煤气炉旁,身后是翻腾的汤汁。
李忠依旧是面无表情,跨步进屋,走到谢婉玲身边,说道:“太太,你别担心,有我在,他们绝对留不下你,我不会让你去坐牢,你放心,没人能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他停车后,就回到自己的屋子,一直感觉心绪不宁,出来一看,发现厨房附近的人都被遣退出来,已知不妥,赶紧做好布置,这才走进厨房,保护谢婉玲。
李忠注视着郑翼晨,眼中满是敌意,冷冷说道:“我的猜想果然没错,你会成为太太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只恨我当时没下手解决你这个隐患!”
郑翼晨眼珠一转,问道:“当时?是什么时候?莫非你指的是我和李轩被杨毅绑架那一次?”
那****就怀疑是李忠暗中出手救人,只不过谢婉玲信誓旦旦说李忠和自己寸步不离,再加上李忠身上没有半点伤,郑翼晨也只有绝了这个念头。
不过,现在确认谢婉玲和李忠是一伙的,谢婉玲的证词自然不算数,李忠本人又是个蛊术高手,用蛊术掩饰伤势,让郑翼晨看不出半点端倪,也是有可能的。
郑翼晨想到这里,又发现自己的推理出现一个绝大的破绽:如果是李忠出手救人,他直接用诡谲莫测的蛊术即可,何必舍本逐末,用枪械杀敌呢?
果然,李忠阴恻恻一笑:“当然不是,原来你也有猜错的时候,你记不记得,当初在火车站,我开车接你的时候,你说我看起来很面熟,还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郑翼晨张大嘴巴:“难,难道……”
“没错,早在大半年前,我们就见过了第一面!”
郑翼晨苦苦思索,还是想不出到底在哪里和李忠见过面。
李忠说道:“你不记得,也是正常。但我只要一提,你一定能想到。那晚,在夜总会里,你在吧台和那个女杀手聊天,那个女杀手跟你说自己就是杀死黑帮头目陆天的凶手……”
郑翼晨心念电转,指着李忠失声说道:“我记起了,原来是你!”
第501章 环环相扣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霍晓桐的生日派对上,张茜茜不期而至,郑翼晨被众人误解为吃软饭的小白脸,狼狈逃离,在吧台与张茜茜一番交谈,张茜茜坦露自己杀手身份,还和他详细说明杀死陆天所做的一系列布置。
而他则在张茜茜的威逼之下,不得不首次敞开心扉,说出与郭晓蓉的童年往事。
当天还发生了一个插曲,便是一个色胆包天的黄发青年挑逗张茜茜,还对她动手动脚,郑翼晨为了挽救这个迷途小羔羊的性命,只好对他大打出手,打得他不成人样。
他依稀记得,那个黄发青年还有一个同伴,当时灯光昏暗,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留下太大印象。
现在回想起来,黄发青年的同伴,正是眼前这个面色阴沉的李忠!
李轩和谢婉玲都是面色疑惑,想不到身处两个不同城市,不同身份的人,居然还曾经有过交集。
母子二人,也正想有个缓和的时间,也许他们心中也不愿摊牌决裂的时刻到来,索性默立不语,静观事态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