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扬眉问道:“怎么了?痛得厉害吗?你可以大叫出来,没关系的。”
李丽珊展颜一笑:“舅姥爷,除了第一针有点痛,后面那几十针,让我小腿不舒服的感觉,减轻不少,您介绍的医生果然医术高明!”
仅仅只是三棱针的刺络出血,就已经打消了李丽珊心中的疑虑,对郑翼晨在五天之内治好自己的腿这件事上,信心大增!
她心中涌起一个念头:“没准,他真能完成这件,连舅姥爷都束手无策的不可能任务呢!”
郑翼晨刚才慎守一心,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一根三棱针上,将《灵针八法》中的毫针针法,糅合到一根又粗又硬的三棱针上,举重若轻,点到即止,唯恐失手让李丽珊受到无谓的伤害,可以说是大耗心力,疲态顿生。
李丽珊不加掩饰的赞誉,还有一张如花笑靥,如同一支强心针注入他的体内,霎时间疲态尽去。
他精神抖擞,满面红光,对李丽珊咧嘴一笑:“谢谢李小姐的夸奖。”
他拿起一把夹好酒精棉球的止血钳,点燃了棉球,蓝黄相交的火焰跃跃跳动,另一只手,拿起一个小火罐,递到聂老手中:“您老不是说要给我打下手吗?接下来就是您表现的时刻了,用拔罐法把针刺部位的淤血排出,消肿止痛。”
聂老大声笑道:“没问题,不过我没拔过火罐,不如你先指点我一把。”
拔火罐的动作要领,本就十分简易,郑翼晨点拨了几句,聂老立刻了然于心,完全掌握,在李丽珊的小腿上,拔了两个火罐。
火罐吸附的部位,一股股淤血喷涌而出,不一会儿,两个火罐中,都盛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淤血,李丽珊看着体内的血液泊泊流出,乌黑浑浊,心里直发毛,颤声问道:“翼……晨小弟,什么时候才能拔掉这两个火罐?”
“这些都是淤血,拔出体外,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只要等血的颜色从乌黑变为鲜红,就能拔掉火罐。”郑翼晨耐心回答。
他的语调平稳,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效果,李丽珊听了之后,放心不少,认真观察火罐内血液颜色的变化。
第171章 拜师雷动
“好了,可以出罐。”郑翼晨找来几张纸巾,围拢在火罐边沿,指尖微一用力,放出火罐内气体,用纸巾擦拭溢出的血液,以快捷的速度倒转火罐,使大量的血液依旧留在罐中。
瘀血在内外压差的压迫下,已经变成了黏稠的膏状,一股腥味弥漫开来,中人欲呕,要不是花香冲淡大部分的血腥味,李丽珊早已经受不住,吐了出来。
郑翼晨演示着拔出一个火罐,另一个火罐则交由聂老处理,老人家不愧是临床经验丰富的老医师,虽然动作稍显笨拙,也没让多余的瘀血漏出,倒转火罐罐口,斜睥一眼郑翼晨,得意洋洋。
郑翼晨用蘸满安尔碘的棉球,擦干净血液,将火罐拿到厕所清洗干净,聂老则留在床边,给李丽珊包扎伤口。
回来之后,两人共同出力,将石膏模具重新套入李丽珊的小腿。
郑翼晨见李丽珊面色不复先前的红润,再看她的双手,爪甲苍白,心知短时间内的大量血液流失,使她的身体出现轻微的气血亏虚症状。
女子每月都有月经,体质偏阴,跟男子相比,确实比较容易出现血虚的症状,郑翼晨拿出一排毫针,在李丽珊右腿的足三里穴刺入一针,用补益气血的针法,行针数分钟,等她的脸色恢复红润之后,这才取下针。
做完这些事后,郑翼晨松了口气,突然间淡香扑鼻,紧接着一只如玉纤手,在眼前晃动,原来是李丽珊亲手用纸巾帮他拭去满脸的汗珠。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李丽珊,那个昔日享誉影坛的大明星,居然在给我擦汗?”
他一脸呆愕,痴痴望着李丽珊,模样比一开始还不堪,落在李丽珊眼里,却没有反感的情绪,反而觉得他样子呆萌,十分有趣。
“翼晨,谢谢你啊,我觉得这条腿轻松多了,希望你明天也能过来给我治疗。”李丽珊语气诚恳,放低姿态,“对不起,刚才我还质疑你的医术。”
郑翼晨爽朗一笑:“没关系,只要你现在知道我的高明就行,我也是受聂老的委托,自然要认真做好治疗。”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李丽珊的脸上满是期待,让郑翼晨不禁有些飘飘然。
“嗯,我在外科也有自己的工作,争取在十点半之前过来给你治疗。”
聂老这时插上话:“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我们明天再过来,你刚做完治疗,好好休息。”
李丽珊和两人挥手道别,郑翼晨走在后头,出门后随手关门,不忘张望屋内一眼,恰好与一脸恬淡笑容的李丽珊四目相对,郑翼晨如遭电击,心中暗道这个女子真是美的祸国殃民,惨绝人寰,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如乱麻,想入非非,关上门逃也似的离开了。
两人重新回到办公室,聂老的心情与半个钟头前,不可同日而语,面上堆笑,乐不可支,重重拍了一下郑翼晨的肩头:“好小子,我果然没看错你,老李这个混蛋,运气比我好太多了,能有你这个弟子。”
郑翼晨谦逊一笑:“能遇上您们二老,也是我的运气。”
“虽然明知道你在拍马屁,不过这个马屁拍得我老人家很舒坦。”聂老纵声大笑。
办公室外的骨科人员,一脸骇然,透过透明的玻璃窗,观望室内情况,见到不久前还脾气火爆,抽闷烟的“太上皇”,态度和心情都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和一个年轻医生谈笑风生,有一种亮瞎眼球的既视感。
几人围成一堆,窃窃私语,都在猜测郑翼晨到底是什么身份,能将脾气乖张的老人,哄得服服帖帖,笑逐颜开。
身为一个老烟枪,总能给自己找到正当的抽烟理由,心情紧张时,需要抽烟缓解,心情沉重时,需要抽烟解闷,心情愉快时,更需要抽烟庆祝。
两人在办公室内吞云吐雾,弄得乌烟瘴气,聂老挥舞手掌,打散弥漫烟雾,轻咳两声,开口问道:“小子,明天准备给丽珊做什么治疗?”
郑翼晨将香烟挪开,吐出一个烟圈:“我都说了,要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到了明天,她的小腿自然能消肿散瘀,那我就能开始复脉易筋。”
他想到自己易筋时的痛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拿出纸笔,写下天机散的药方组成,将药方递给聂老:“为了明天的治疗,还要请您去中药房跑一趟,帮我配好这个药方,碾成粉末,用锡箔包好。”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两人又说起针灸治疗骨折病人这个课题的一些细节,郑翼晨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盘托出,聂老不愧是骨科权威,听了郑翼晨的话,总能一针见血,指出其中利弊,又点拨他改正错误,精益求精。
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郑翼晨对聂老鞭辟入里的真知灼见,大感佩服,自己在骨科方面,果然只是井底之蛙,要不是有聂老指点,自己再想多十年,估计也不能从某些方面着手研究。
殊不知,聂老心中的震撼,有过之而无不及,郑翼晨的想法,虽然稍显稚嫩,却已初具雏形,显示出一种严谨治学的医家风范。
他一手构建了这个课题的核心主架,聂老所起的功劳,只不过是润色点缀,让主架内容丰富一些,不致过于单调罢了。
两相比较,自然是构建主架的郑翼晨高明多了!
有了这番谈话,郑翼晨对于治疗李丽珊,又多了几分把握。
下午下班之后,郑翼晨前往锦华山庄,在雷动家吃晚饭,席间谈起卫道唐的事,董爱玲听了,只是淡笑不语。
给雷动治疗时,说起和卫道唐的约定,让雷动眼泛精光,当场要求郑翼晨打一套太极拳看看。
郑翼晨打完收工后,雷动一脸嫌弃,大摇其头,说郑翼晨功底太差,练得都是花架子,对付小流氓还凑合,遇上卫道唐这种高手,只有缴械投降的份,要好好磨练一番,才有一战之机。
雷动退隐之后,本来不打算再收徒弟,一来,郑翼晨资质人品上佳,二来,自己一条老命,是他全力解救,总要好好回报一番。
有了这两层原因,雷动不假思索,开口要求郑翼晨拜自己为师,语气不容置疑。
郑翼晨自然不会反感雷动恶劣的语气,失去一次千载难逢的拜师良机,他心里早就当雷动是半个师父,听他一说,喜不自胜立刻倒头就拜。
他想了一想,又觉得缺了一些礼数,叫董爱玲热上一杯暖茶,恭恭敬敬捧到雷动面前,等他慢条斯理喝上一口,拜师仪式,才算圆满完成。
他和铁血兵王卫道唐,就这样成了师兄弟。
第172章 第二疗程
翌日,郑翼晨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早早将手头上的所有的工作完成,给两个病愈出院的病人办了出院手续,又新收了一个病人,这些额外的琐碎事,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工作效率,在十点之前,他捧着写好的病历本,交到护士前台,回值班房拿齐医疗工具,匆匆忙忙前往骨科住院部。
走在骨科的廊道上,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见到他,都笑容满面,跟他打招呼,其中还包括几个主治医师头衔的医生,可把郑翼晨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热情,讪笑一声,举手回应,心里想着:“这些医生护士该不会认错人了吧?”
却不知他昨日在办公室中和聂老吞云吐雾的传奇轶事,早已传遍了骨科的所有科室,聂老平日里脾气乖张,让人捉摸不透,众人没少吃苦头,就连他的儿子,稍有不遂心愿的地方,也被他骂得狗血淋头,面红耳赤。
郑翼晨能和这个怪老头如同至交好友一般,关在一室之内,一起吸烟,这种殊荣自从骨科开科以来,就没有出现过。
郑翼晨在骨科的人员心中,地位就像坐火箭一般急速飙升,昨天还闻所未闻,今天已经是声名远扬了!
到了关节骨科,办公室内,不像昨天那么冷清,每张办公桌前,都有人在办公,聂老则站在窗前,一只被烟熏黄的手,似乎有些蠢蠢欲动,想要伸手掏烟,又强自忍住这股冲动。
他虽然好烟,但也有自己的操守,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就不会让别人抽二手烟。
等郑翼晨敲门进来,他扭头一望,脸上的苦闷之色,登时烟消云散,嘴巴咧开,露出一口黄牙,大声说道:“小子,你可算来了,我都快闷死了!”说完旁若无人迎了上去,拖着郑翼晨前往李丽珊的病房,似乎一刻也不想在办公室内呆下去。
办公室里的人,纷纷抬起头来,对郑翼晨行起注目礼。
他们都知道郑翼晨,就是那个成功使聂老解决心头负担,转愁为喜的功臣,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感激:要不是他,在座的所有医生,估计还要被迫到其他同事的办公室中办公,饱尝“流离失所”的苦楚,将办公室让给聂老做吸烟区。
聂老出门之后,郑翼晨想起一事,停住脚步,伸手到聂老胸前:“聂老,我昨天请您配的药散,您配好了没?”
聂老伸手从白大褂宽大的口袋中,拿出两包用锡箔包裹的天机散,抛到郑翼晨手上:“这可是我们经手的第一起只依靠针刺治疗,缩短骨折恢复周期的案例。我比你还紧张它的成功,细节上一点不敢马虎,再说了,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的人,是我的孙侄女,我能不上心吗?我按照同样的剂量,多配了一份给你。”
郑翼晨笑道:“我这不是担心您贵人事多,一忙起来就忘了我这个小角色的交待,才多嘴问了一句。怀疑您的办事能力,是我的错,我掌嘴自罚。”说完伸手连打了几下嘴巴,啪啪作响。
聂老没好气说道:“你就别在我面前作秀了,我活到这把岁数,对这些门面功夫,早已经免疫了,只要你能治好丽珊,我就赦你无罪。”
两人一路交谈,几句话的功夫,走到了病房外,敲门之后,长驱直入。
李丽珊早已在病房内久候多时,虽然面前放着剧本,她却没有心思记台词,记忆力差得可以,记好上句,下一句就忘了,好不容易将下一句背得滚瓜烂熟,上一句的台词,在脑中已是空白一片。
从早上七点,一直背到现在,她连一页的台词都没记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舅姥爷和翼晨,怎么还没来?来晚的话,会不会耽误我的治疗进程?”越想越是惴惴不安,心如乱麻。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在李丽珊听来,无异于天籁之声,按捺不住喜意,颤声叫两人进入房中。
屋中摆设依旧,只是花瓶中的花,早已换了一批新鲜娇嫩的花,个别鲜花,花瓣上兀自有珍珠般的露水,娇艳欲滴。
李丽珊脸上化了个淡妆,更显抚媚动人,散乱的头发,也绑成一条马尾垂在脑后,上下晃动,十分活跃,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年轻了几岁。
聂老微一蹙眉,下一刻恢复常态,心中暗道:“她怎么还化妆了?看样子心情不错,真是啧啧怪事,昨天明明连绑头发的心思都没有。”
郑翼晨有了昨天的经验,对李丽珊的容貌,也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不亢不卑,点头笑道:“李小姐,我又来治疗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李丽珊举起手腕的名牌手表,晃动几下,淡雅一笑:“现在才十点十五分,比你昨天约定的时间早了十五分钟。不过你也没说错,我确实是久等了,从早上七点,就在这里枯坐,等着你的到来。”
郑翼晨听她略微有些嗔怪的语气,心下振奋不已,面上神气飞扬。
聂老斜睥他一眼,淡淡说道:“小子,被人夸一句,就飞上天了。别得意忘形,快点开始治疗。”
郑翼晨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开始询问李丽珊从昨天至今,伤腿的感觉变化。
听到李丽珊说基本已经消除肿胀,就连触碰皮肤,也没有疼痛感后,不禁露齿一笑:“看样子,用刺络拔罐法消肿止痛,效果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既然肿也消了,痛也止了,接下来,我就能给你复脉易筋了!”
他叫聂老去配制天机散,本来是担心李丽珊的腿还有疼痛感,需要用药麻醉,才能给她进行治疗,毕竟在肿痛尚未消除的情况下施行易筋之法,,连自己都痛得几乎经受不住,让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扛?
虽说李丽珊已经说腿部没有疼痛感,为了保险起见,郑翼晨还是用了小剂量的天机散,燃烧成烟,让李丽珊吸入体内。
就算不用于止痛,天机散的宁心安神效果,也是极佳。
吸入天机散后,李丽珊脸色平静,精神松懈,仿佛置身云端,高低起伏,随风飘荡,自由自在,纵横于天地之间。
自从腿伤以来,她早已身心俱疲,承受着双重煎熬。
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放松下来,身陷天机散为她编织的梦境。
郑翼晨将手中毫针刺入脉会太渊穴,筋会阳陵泉,针刺的同时,跟一旁的聂老详细讲解,自己针刺的穴道具体定位,所属经脉,主治病症。
聂老做了大半辈子老师,这时候摆出一副悉心听教的模样,十足的乖学生一个。
至于自己用的针法,郑翼晨就没法跟他讲解清楚每一个步骤了。
《灵针八法》的针法,需要以那套呼吸吐纳的功法为基础,否则难以施展。
可是以针刺手法治疗骨折病人,这套针法又很关键,如果要推广开来,势必要让普通的医生,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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