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并不感兴趣…”杜氏也歉意地冲卫瑢笑笑。
卫瑢眼珠子转了转,仰身靠在了后面的椅背上,长叹一声满是遗憾的语气幽幽道:“唉,那真是可惜了…明日大哥可是会穿着正品朝服亲去迎接大军的,那模样…城里多少姑娘挤破脑袋去看,我还以为大嫂是定不会错过的…”
杜氏听着,神色动了动…
她与卫珩少年夫妻,感情如胶似漆。杜珂曾偷偷告诉卫瑜,她姐姐很早就倾慕卫家大哥,听说镇国公府来提亲后,高兴的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如今一听能看到夫君做公事的帅气模样,杜氏自然心动,不由看向卫瑜…
“还有啊…杜二哥还特地转话道,杜家妹妹专门约某人一同前去相聚呢!看来小妹这一拒绝,不知道杜家妹妹那里该多伤心…”卫瑢继续自顾自道,腿晃一晃的一派悠闲。
“啐,就你有理!我去,我和嫂嫂都去还不行吗!”卫瑜一撂手中的东西,瞪着他道。
“嘿,这就对了!明日辰时,我派车恭候!”
翌日一早,卫瑜和杜氏跟着朝容长公主一同上了马车,卫瑢策马在旁护送,浩浩荡荡前往望月楼。
繁华喧闹的盛京街道已被禁卫军清空,除了高门的马车可行外,不允许人们随意走动,路两边早早地就挤满了围观百姓,等待一睹西北军的风采。
卫瑜一行随着掌柜的上了望月楼二层,有的隔间还空的,有的已坐了人,都是公侯府勋贵家的家眷,见长公主到来,不少都出来见了礼。
“夫人,这间位置居中,看起来效果最好!”掌柜殷勤地将人引入,招呼小二端茶倒水。
“母亲,坐。”卫瑢刚扶着朝容长公主坐下,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姐姐!阿瑜!”
“阿珂!”
原来是杜珂闻讯赶了来,笑着见礼道:“阿珂见过夫人。”
“阿珂越长越标致了。”朝容长公主夸赞道,“与你姐姐也好久没见过了,来坐下说说话。”
“是!”杜珂冲杜氏眨眨眼,坐在了她与卫瑜中间。
“母亲,杜家妹妹,你们先坐,我…我先去…”卫瑢坐不住,急着想着出去找他那些好友汇合。
“去吧去吧,别在这里碍眼。”朝容长公主白了一眼,摆摆手让他快走。
卫瑢像得了特赦令,嘿嘿一笑,刺溜就蹿了出去。
“嗤,卫二哥还是这般急性子…”杜珂看着卫瑢的模样,忍不住低声笑出。
卫瑜摇摇头,愁道:“哎,也不知道以后怎么给他说姑娘…”
“傻丫头,这哪里用你来愁~”杜珂笑着推了卫瑜一把,“也不害臊!”
“是是是,我脸皮厚嘛…”
几人说了会儿话,杜氏道:“知道你们几个好友还等着聚聚,就放你们去吧,母亲这里有我陪着。”
卫瑜看了看朝容长公主,见她笑着点了点头,便俏皮地福个礼,拉着杜珂出去了。
隔着几个房间里,常沫见二人进来了,高兴道:“你们可算来了,都快到开城门的时候了!”
“阿瑜,你身子恢复的如何了?”沈画书待卫瑜坐下,关切地问到。
“无碍,那日真是幸亏遇见你们了。”卫瑜感激道。
为不乱人心,昭乐寺遇刺之事被朝廷压了下来,以至于在座的许多姑娘并不知晓,见状不由纷纷询问。
卫瑜只得简略地说了一下,但也把众人听的一阵后怕。
杜珂小脸苍白,捂着胸口道:“这真是太险了…阿瑜,你怎么就敢跳车呐!”
“你别激动,我这不没事吗…”卫瑜担心杜珂心脏不好,连忙为她顺着后背。
“还好遇到的是画书画衣,万一再遇上什么心怀不轨之人,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看来瑜姐姐有真运在,不论怎样总能得到庇佑的!”常沫宽慰道。
秦楚歌一点都不似旁人惊讶,此时看着卫瑜轻笑一声,眼中带着玩味,似乎对她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卫瑜不禁抬脸与她对视,难道她也知道些什么?
远处,一声低沉肃远的起战号吹响,屋里的姑娘们都浑身一震,起身来到了窗边,看见街两侧的人群都安静下来,被这声音所震慑。
隐约间,听到有人在高呼:“城门开了!城门开了!”
卫瑜不禁探身看去,想要捕捉到大军的影子。
“今日入京的仪仗有多少人?”常沫兴奋地问。
“六百人。三百铁骑兵,三百重甲步兵。”秦楚歌淡淡道。
卫瑜心里嘀咕,感觉她对这些都十分清楚的样子。偷偷看她,见她正认真地看着城门方向。
重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排山而来,一声声地震动着大地,周围的百姓竟自发地纷纷跪了下去。
当先一人重盔银甲,盔上一簇鲜红长缨耀眼如血。坐下通身漆黑的战马也束着银鞍,一人一马徐徐前行,身形笔挺修直,牢不可催。
在他身后,是如浪银潮,翻天而来,三百铁骑踏过,马蹄踏踏击入人心。末尾的三百重甲步兵脚步一致,一行一动间犹如移动的坚墙。
这是坚强的铁壁!这是守卫我大瀛西北边疆的不败之军!
卫瑜突然感受到,此时此刻看着那位少年将军,背影挺拔俊致,气质冷肃清寞。无关于外貌,但绝不是一句美玉便可形容的了。
礼乐齐鸣,和着战鼓声响,仿佛在耳边回荡着起来金戈铁马的枭遥,四方敌败,扬我西北军旗。
靖嘉帝亲自上了将台,黄袍庄重,在他身后站着王渊之、王轶之二位皇子,以及镇国、安平、稷宁三公。
东陵殊下马,稳步踏上长阶,盔甲凛宕作响,身后的白色披风随风颤动。
两侧站着文武之臣,卫珩、萧澹和沈华懿位于文臣之列,赫连骥与赫连墨启站在对面的武将队中。
在与靖嘉帝几丈远的地方,东陵殊驻足,摘下了头盔,面容堪堪可以看清。
如玉细琢,棱角俊致。
长发利落地高高束起,银甲飒爽。
右手抬起。将台下的铁骑们整齐划一的驻马。
手势落。将士们齐齐下马,摘下头盔,各个英武好儿郎。
仿佛牵动住众人的心神,只见东陵殊单膝跪地,身后无边无际的将士们跟着跪下,大地一震。
靖靖嘉帝亲自宣读了封赏圣旨。
东陵殊双手接过,声音清朗醇厚:“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六百将士震声高呼,撼天动地,响彻盛京城。
望月楼位置好在邻着街道,又离将台较近,此时卫瑜只觉浑身血液都沸腾了,不自主地靠近身边的杜珂,却发现她也激动的在微微颤抖。
仿佛如梦初醒般,跪倒的百姓们跟着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北军大胜!”
声音此起彼伏,整座城都在为之庆贺、欢呼。
少年将军起身,站在皇帝的身侧,染过敌军鲜血的铁甲在阳光熠熠发亮,让人倾服又信任。
四面军旗驻在将台四角,屹立挺直,看起来是那么牢靠。
第二十章 怒火掩真情
大军回京的热潮久久不散,是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的话题,其中被谈到最多的仍然是安平公府世子东陵殊。
封赏宴上,靖嘉帝亲封他为车骑将军,兼京都尉总统领,负责盛京内廷的安全,直属御用。年少有为,一时让各府有适龄女儿的夫人都婉转地向安平公夫人打探口风。
相传某日,东陵殊与其他公子们一同打马穿过街道,宽裳广袖,白衣风流,言笑清冷,看直了姑娘们的眼,直呼“殊郎美玉!”将手中的花果绢帕丢了过去,再现了昔日的盈车盛景。
卫瑜知道这些,都是从卫瑢那里听来的。这几日他天天跟着东陵殊往返于禺郊大营和京城,没少被朝容长公主堵门,后来只得死皮赖脸求着卫瑜掩护。
卫瑜被缠的烦了,便锁了院门图个清净。
她现在很忙。望月楼上,众女将文会的考核时间定为十一月的第一个休沐日,届时除了秦楚歌、卫瑜、沈画书和常沫外,还会邀请盛京有名的公子们来参与评审。
评审采取匿名的方式进行,首先由卫瑜四人进行首轮评选,择出二十人,再由公子们担当的“投花使”将手中的十朵花投给最喜欢的作品,得花最多的十人为第一批文会的成员。
得到消息后,盛京中有些才气的姑娘们都准备了起来,先不说能够进入文会对自身名声有多大的助益,单是邀请的“投花使”名单就够令人兴奋的了。
萧澹——大瀛三公之一稷宁公府的世子,人如清风温润,俊秀风采,出行必花果满载的檀郎。作为当今大儒卫治的关门弟子,本应三元及第,奈何当年殿试的另两位年岁都大了,靖嘉帝不愿选个沧桑中年人去上街摘花,便点了萧澹为正元十七年的探花郎。如今年仅二十,已官至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在文人当中颇具名气,却很少有人知道画坛师匠耘木子便是这位的别号。
卫珩——大瀛三公之一镇国公府的世子,祖父卫治最得意的弟子之一,正元十四年的状元郎。今年二十有五,官拜正三品礼部侍郎,为大瀛史上最年轻的的三品大员,当真年少才俊。一直是同辈子弟当中的领袖人物,行事颇具影响力。当年是多少深闺姑娘祈盼的梦中良人,迎娶杜氏阿月时碎了半个盛京城的颗芳心,婚后敬爱夫人,位高却洁身自好,又不知让多少人红了眼。
除却这两位名气最大的,昌文侯府世子沈华懿、鲁南侯府三公子郭义、兵部尚书家三公子赵椽、永阳侯府二公子常晔等十位公子哥都有决策权,若能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在今后的亲事上必是一番顺途。
想到在昭乐寺时,沁华公主曾说待考核时间定下后通知于她,卫瑜有些纠结。遇刺之案还悬在那里没有结果,目前得知最多的消息还是从东陵殊那里来的,沁华在里面究竟扮演的是组织者还是受害者,她并不清楚。
她不愿胡乱为任何人扣上帽子,但也不甘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真相,她一定要查个明白。
细细想了想,最终还是亲写了两封笺纸交给银杏。
“派个人将它们送进宫,一封交给沁华公主,一封给东陵姑娘。”
在事情未定前,还是一步步按部就班地来。一切待她查明了再做定夺。
第二天就接到了沁华公主的回信,但卫瑜没想到送信的是这么两位。
——王轶之,王锦之。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卫瑜惊讶。
王轶之还是心情不好的样子,皱着眉坐在了对面,也不说话。
王锦之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还主动给王轶之倒了水。
卫瑜见着,不悦地看向伺候着的紫苏,紫苏很委屈,无声道奴婢手已经很快了,可也不敢跟皇子抢茶壶啊…
王轶之也并不领情,冷哼了一声。
“你来我这里,就是给我摆脸色看的?”
“心烦,出来转转。”垂头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水洒出来也丝毫不在意,“正好遇见阿秀派出传信的护卫,便顺手拿来送这一趟。”
“五皇子也是路上顺手带来的?”卫瑜看了看身形纤瘦,坐着端正的王锦之。
“他自己要跟的,我才不管。”王轶之对他不理不睬,态度十分厌烦。
卫瑜见他说话自带火气,也懒得再跟他说什么,转头问王锦之:“郑婉仪的病可好了?”
“谢郡主,太医已去看过,喝了药病情被控制住了,这两天已能下地。”王锦之一板一眼答到,眼中却透着丝欣愉。
“这便好。”卫瑜听了也送了口气,当日毕竟是她不管在先,若真有个不好,她也难心安。
“谢她作甚?”王轶之抬眼,声音仿佛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看了看卫瑜,又看了看王轶之,突然冷笑出来,“好啊,我说这小子为何突然缠上我,原来是你在捣鬼!”
卫瑜梗了梗脖子,反问道:“他是你弟弟,他被欺负你如何能不管?我让他找你又有何错!”
“哼,胆小怯懦,奉承虚伪,我没这样的弟弟!”
“王轶之!”卫瑜轻吼他,又去看王锦之神色,只见他小脸涨的通红,却强作镇定,腰背坐的挺直。
“我说错了?”王轶之垂眼轻睨王锦之,嘲讽道,“被人欺凌,不知还击,身为皇子,却任由奴才欺负到头上,最终连生母都保不住,真够窝囊的!”
声音逐渐放大,厉声道:“王锦之!你到底在怕什么?!”
王锦之身子激动的微微颤抖,却还是咬紧舌关低着头不出声,小手握成了拳头。
卫瑜看着不忍,制止道:“够了王轶之!你发泄也找准人,别见着人就咬!”
“我见着人就咬,那你别带人凑上来啊!”王轶之豁然起身,挥手扫掉桌上东西,霹雳乓啷摔成一片,深呼吸一口气,“卫瑢在吗!我去找他喝酒。”
“不知道!你爱去找谁就找谁,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卫瑜脾气也上来了,背过身一副送客模样。
王轶之踢飞一个板凳,负气离开,关门声咣当。
紫苏紫萱大气都不敢出,见二皇子走了,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收拾狼藉。
卫瑜气呼呼地回头,本想接着对婢女抱怨,却发现一边还坐着王锦之,不由郁闷地憋了回去。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我这次跟着出来,就是想专门向郡主道谢的…”王锦之吸吸鼻子,偷偷揉了下眼睛,抬头道,“若不是郡主,郑婉仪也不会得到医治!”
“你二皇兄都说了,谢我作甚?”卫瑜口气还带着刺,并不温和,“救郑婉仪的是王轶之,你谢他就够了。”
“是…二皇兄说的没错,锦之没用,只会四处去求人…”起身,朝卫瑜认真鞠了一躬,“锦之去寻二皇兄了…”
卫瑜看着眼一痛,心里冷静下来后不由暗自唾弃自己,怎么跟王轶之一样把气发到了别人身上。
“锦之,你先等下!”
“嗯?”
“你不要怪你二皇兄,他其实也是为你好。”卫瑜努力压下怒火,叹口气道。
“郡主,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懂,我怎么会怪二皇兄呢,若不是他…”
“不!你不懂他。”卫瑜摇摇头,静静垂眸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他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越在意的人,就越看不得你的不好,恨不得骂的你头破血流,赶紧把那些丢掉才好。”卫瑜淡淡道,“记得小时候,我刚入宫,遇到了下学的皇子和皇子伴读。小孩子不懂事,有人上前笑话我是女孩,还说我的穿着和举止奇怪…当时我吓极了,害怕的直哭,是王轶之冲上去揍了他们一顿,又凶我道:‘哭什么哭!他们笑话你,你不会回击过去吗!女孩怎么了,女孩也可以说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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