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立刻火冒三丈,抢了女儿的兔子,居然还敢打她!欣然因为甚得姥爷胡雍的欢心,从小到大可是没人动过她一跟指头的,现在居然被打了一巴掌不说,还被毁了容颜!这还了得!胡氏一改刚才吃斋念佛时的慈悲模样,愣是找到了住持,说就算把整个山翻过来,也要找出打她女儿的那个贱民!将他碎尸万段!
而当胡氏问女儿打她的那个人是谁时,欣然只知道大哭,还是丫鬟小冰凭着印象描述了一下,是个外表俊秀,长得十分白净的男子。一旁的住持立刻想到了前几日寺中救回的那位施主。如若被搜出来,岂不平白要伤性命?因为,眼前这位前来拜佛的信徒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任如何劝都是不管用的。而她们来时又是带着一队兵前来的,一旦真要动起手来,莫说那惹事的施主了,就是菩提寺的一干人等也都难逃干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人善良、心怀慈悲的住持暗中吩咐小和尚从后门放走了漫修。
胡氏派人找遍了寺庙中的每间厢房,却都无果。胡氏待要发作,可住持却稳坐菩提老祖的佛像前,带领众和尚敲木鱼念起了经文。已经稍微恢复了些理智的胡氏看到佛祖,仍是心有余悸,她毕竟还是信佛,不能在佛祖面前太过嚣张,因此只得先回去规劝女儿,先给她治脸伤,并答应她回去一定让父亲再派人来搜山,直到搜到那人,为欣然出气为止。因顾及到自己的脸伤,又听母亲如此承诺,欣然也只得先委屈的点头答应。当即,母女俩便下山回家,医治脸伤。虽然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但也是命中注定,欣然的脸上仍留下了一道暗细的伤痕。
后来周可也确实派人来菩提寺庙搜过山,但仍无果,众和尚也异口同声说是当时确有一过客借住在寺庙,但没两日就辞别上路了,并不知晓他的来历和姓名,也不知他去向何方。至于是不是周小姐遇到的那位,也是不得而知。找不到人也只得作罢,周可收兵。而众和尚则在菩提老祖面前忏悔了几日,却道是为了救人,不得不打诳语如此。
且说漫修听住持派来放走他的小和尚说后,才知道事态严重,从后门出了菩提寺庙后便沿相反的方向奔去,而那方向,竟是去往开封的。
回去也好,打听了这许多个月,郑州府几乎都找遍了,也没找出牧兰之所画的庙宇所在的位置。去京城,好歹能安顿下来,多赚些银子,等日后见了那牧家父女,也好有所交代。更何况,也好久没见金兰妹子了,还有叶子廉,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一踏上东京城这片土地,漫修便更加百感交集,对于他来说,这是个拥有太多回忆的地方。
漫修进了东京城,最先去寻的便是他久别多年的叶府。他在叶府的生活,还有他和叶老爷,以及叶子奇的恩怨情仇并没有让他释怀,因此,思考再三,也只是在叶府的门口徘徊了好久。但是他见到了叶老爷,见到了叶子奇,却唯独没有见到出入家门的叶子廉。皇上让叶子廉面壁思过一年的御命还真是有威严,连这么喜欢出去游荡的叶子廉也紧紧的被束缚住了。漫修想了想,写了封信,趁叶老爷和叶子奇都出去的空当,将信放到了叶家大门的门口,又敲了敲门,便速速离去了。因为他知道门口的小厮看到上面书写着要转达给叶子廉少爷的书信,一定会处理得很好的。
至于杜府,漫修暂时也还不想见那杜大人,于是也只是在离杜府不远的暗处躲着看了看。和玉夫人和三个女孩儿有说有笑,一起出入杜府的场景让漫修心里十分的欣慰。和玉夫人还是那样的豪气洒脱,芸萱还是那样的温柔娴淑,雪儿还是那样的调皮机灵,金兰还是那样的清秀通灵。这几个女子真是各具特色,结识她们真是自己的三生有幸。
这次回东京,唯独没见到的就是林雨清和雨薇兄妹。也罢了吧,又没什么事。更何况林雨清就在兵部杜大人身边任职,每次见了他也都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孔,见了面也没什么可说的。还是先找处地方落脚吧。漫修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马行街,因为,那里有他太多童年的回忆。
走到了马行街,漫修最先找到的便是自己儿时的住处,因当时的一场大火,此处已是面目全非,而后来又新盖了楼房,里面也都住进了新人。儿时的一幕幕不停在眼前闪过,可是再见现实,已是物是人非,甚至连物都不是原来的物了。
漫修在马行街找了份酒店伙计的差使,他实在是有些厌倦了到处漂泊,居无定所的日子。有了这份差使,不仅能多攒些钱还那牧家父女,也好方便他打听母亲的下落。
漫修做事伶俐,手脚又麻利,没几日,便深得老板的喜爱。酒店最是消息灵通之地,京城的什么消息,在酒店都能很快的得知,但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眼见离牧兰之与他的三个月之约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可牧家父女,还有母亲的消息依旧如石沉大海。母亲,还活着吗?那牧兰之到底又想约他到哪里见面呢?
这日,正在楼上忙着给客人送水,却听得楼下吵嚷,只见门口处接连冲进来四个彪形大汉,后面则跟了个老鸨似的女人。漫修正自纳闷,见几人竟直冲着楼下一角儿的一位男子而去。因那男子背对着漫修,竟没看到什么长相。
只听老鸨说:“就是他!把快到手的姑娘给我抢了!聪明的话赶快把她交出来,不然,老娘让你好看!”
“你没听说她不愿跟你走吗?”
“哼!老娘要的人,还轮不到她说愿不愿意!再说了,你跟她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
“她不愿意,你又强行要带她走,岂非光天之下强抢民女?遇到如此横行之事,有良知者皆得管,岂能说不关我事?”
“好,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交是吧,来人那,给我打!”说着,四个彪形大汉就摆起了姿势准备动手。结果此男子武艺了得,抽出佩剑,只唰唰的几下,四人中便有一人重重的摔到了旁边堆满酒坛之中,一时间,酒香四溢!
紧接着,其他三个彪形大汉也不示弱,一起来攻那男子,而此男子竟不费吹灰之力,又将一人撂倒在方桌之中。剩下的两人见此等情况,稍有些胆怯,但拿人钱财总得与人消灾,只得继续动手,结果也不容乐观,一个折断了胳膊,一个折断了腿。再看那老鸨,已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连连跪在地上求饶,说那姑娘她不要了,公子看好了拿去就是。男子“呸”了一声,叫声小二结账,漫修才从刚才紧张的打斗场面中清醒了过来,忙下楼跑到那男子身旁。
“这是赔给你们的!”说着,男子便将一锭五十两重的银子放到了漫修手里。而同时,就在两人目光相对时,共同的一声“是你”也都脱口而出。
原来这打人的男子竟是肖飞。虽然漫修曾经帮过自己,但肖飞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当然漫修对肖飞更没什么好印象,只不过因为这肖飞是林雨薇的心上人,漫修不便与他有过多的冲突,当即拿了钱,便转身欲去交给老板。
“你怎么在这儿?”
漫修并不理他,过去把肖飞赔店里的钱给了老板。显然,老板还是有些畏惧这个武功高强的年轻男子的,开门做生意,图的就是个和气生财,他这一动手倒好,虽赔了五十两银子,却也把他的客人都给吓跑了。因此老板一边接过银子,一边有些不痛快的说道,“看来一两日之内,这酒店啊,是甭开张了。”
其实这老板也是夸张,在这东京城里,还怕会没客人上门?这不说着,就三五成群的又进来了。漫修赶忙去收拾桌椅,招呼客人,又把被砸碎的酒坛清理了出去,忙得不亦乐乎。而此时,肖飞却一直在盯着漫修看,不知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肖飞求助
漫修这边正忙着,却听老板召唤。过去一问,这老板竟破天荒的说放他半日假,工钱照算。连一分钱都算的很清楚碟公鸡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起来?正当漫修莫名其妙时,看到了门口处正朝他看的肖飞。
原来如此!是他给了老板银子,就说嘛,天上没有掉馅饼儿的事儿!有也是非坑即灾。漫修不情愿的洗了洗手,打了打衣服上的灰尘,出来见了肖飞。
“什么事?”漫修虽不小气,但也不会忘记肖飞当时在郑州是如何对待他的。
“男子汉大丈夫,不会这么小气,还记仇吧?”
“说,什么事?”
“呃……这里说话不方便,你随我来。”
“这位爷,我只是个跑堂的伙计,还有可能是个人面兽心的恶人,恐怕跟爷之间应该没什么可说的吧。还是请回吧。”
“你随我来!”肖飞没跟漫修客气,直接拉着他便要走。可是,漫修却硬生生的把肖飞的手给甩了开去。
“两个大男人之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有什么事,说!”
看着漫修十分正色的表情,肖飞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很尴尬的说出了一句出乎漫修意料之外的话。“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
“对,帮忙!因为现在我能想到的能帮我的人,就只有你了。雨薇她根本就不见我!”
“你说林姑娘?你来找她?”
“恩,自你走了之后,她给我彻底治好了体内的毒,可那之后,她便留了封书信,离开了。我来到东京城,好容易打听到她的住处,可是,她根本就是在躲着我,不见我!”
“既然是林姑娘选择的,想必有她的原因。你来找我有何用?”
“因为现在我能想到的能帮我的人,就只有你了。”
“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你都还没有定论,为何要让我帮你呢?”
“对不起,我为上次的事情感到抱歉!”
可是,这个迟来的道歉却没换回漫修对肖飞多少的好感。
“你报了仇了?”
“不,没有!”肖飞的表情很是痛苦,“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以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不觉得,还动辄跟她发脾气。她一走,我就觉得没着没落的。我想见她。可是我来了,她却和一个叫杜雪儿的悄悄从后门跑了。我知道,她这是故意要避开我。之后我又来往于那杜府和林家多次,杜雪儿回来了,林家的大门却终不再为我开。因此才想到请你帮忙,你去的话,她肯定是见你的。”
“我跟林姑娘也不是很熟,你凭什么就断定我去她就一定会见我?”
“你们还不熟?”肖飞显然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你们不熟她就不会口口声声替你说话了!”肖飞说这话的时候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让漫修感觉很是不舒服。
“我想我也帮不了你。”漫修选择了直接拒绝。眼前的这个肖飞从第一次说话就让他感到浑身的不舒服。
“我知道,她怎么想的!我大仇未报,即使我来找了她,也还是要去报仇,还要离开她。而报仇,杀不杀得了那知府,我都会没命。”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来找林姑娘?你不知道这样会让她更痛苦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我忍不住,我想见见她,我想听听她的声音!”
“对不起,恕我帮不上你什么忙!”说着,漫修转身就要回到客栈。可就在这时,就听背后肖飞说道,“我,我要是不报仇了呢?”
“什么?”漫修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肖飞还可能不报仇?
“我说,我不报仇了呢?你能帮我吗?”
“是你早就决定了的,还是临时起意呢?”
“早决定又如何,临时起意又如何?”
“一早决定好了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去劝劝林姑娘。如果是临时起意,还是请回吧。林姑娘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她受到伤害。”
“朋友?刚才还说不熟!你们才只认识了那么几天……”
“你的嫉妒蝎强,疑蝎重。你不配林姑娘。”
“难道你配?”刚才酸溜溜的语言终于爆发成醋意十足的指责。
“你不懂林姑娘,你不配来找她。”
肖飞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威胁到了漫修的脖子上。
“今天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帮你。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和林姑娘就不该不顾冬天寒夜的冰冷,去后山救你。让你活该死在那里,倒也干净!”
“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世上的人?包括那郑州知府,他至少还知道为了自己的女儿做点什么,他至少还有身边的护卫衷心滇醒他有人要刺杀他了,可是你呢?亲人没有是无可奈何,连朋友也没有!唯一爱你的人也被你的疑心和报复心给推到了绝境……”
“够了够了!我不要听!”肖飞无力的将手中的剑垂了下来。
“你听不听那是你的事,我还没有说完。因为自己亲人的被出卖而过世,你就要迁怒到整个世界上的人,迁怒到关心你,帮助你,一心希望你好的人,甚至爱着你的人!现在感觉到无助了,孤独了,才又来找她?你当林姑娘是什么?你的出气筒?你的工具?”
“不,我喜欢她,打心眼儿里喜欢!可是,我父母之仇未报,怎么先能去谈儿女私情?”
“就像你说的,你报不报的了仇,你都得死。那为何又来牵连林姑娘,让她也跟着你痛苦呢?为什么不选择条别的途径呢?既活着,又能惩处恶人的办法呢?”
“有吗?”
“找!你不找怎么会有?我也在找!等找到我一定告诉你!”
肖飞突然看了看漫修,他看到漫修似乎有些激动,难道他也和自己有着相类似的经历……?
“这个世界阴阳始终是平衡的,一个人不可能总倒霉一辈子,有了坎坷,却会获得比别人更多的坚强。坏也就是好!凶也就是吉!坎坷不代表要把自己的不幸也转嫁给别人。而且,那非但不能减少自己的痛苦,反而会让亲者更痛,仇者更快!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有人有义务,或者应该承担你的转嫁。你决定去选死路,那也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不报仇,我还有别的路吗?”
“你说呢?难道你的人生目标就是为了报仇而活着吗?如果是这样,那即使你报了仇,也成功逃脱了,你还是会死的!而那时,不是敌人杀死你,而是你自己杀死你自己!既然终究是个死,又何苦连累林姑娘?你自己决定吧,孰是孰非!”
“她还会再接受我吗?”
“等你真正觉得林姑娘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把林姑娘娶回家,享家庭奠伦之乐才是一生中最幸福、最值得做的事情时,恐怕不用我帮,林姑娘自也会出来见你了。”
肖飞默然了。漫修看着低沉的肖飞,摇了摇头,回到了客栈。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肖飞究竟会选择什么样的路,就不是能由他来掌控的了。但愿肖飞能聪明些,死路和活路,他能挑对!
又过了几日。漫修还是照常在客栈里工作。可眼见已金秋时节,离牧兰之跟自己约定的三个月仅剩十日的时间了。一千两银子自还是没有着落,可关键是约定的地点到底在哪里,漫修问了好多人,都没有猜出那画的像寺庙的地方究竟在哪里!怎么办,这牧兰之不会一气之下真把他的金簪子当掉吧?漫修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日,漫修正像往常一样的忙来忙去。就听老板招呼他说,“楼上一号雅间,一壶龙井,四碟小菜!手脚麻利点,快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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