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歌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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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Ⅱ-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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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飞天盛年之时,忽然自尽,留下刚分娩的妻儿。他离世后,妻子也自尽而去,只剩下襁褓中的战枫。战飞天生性豪爽乐观,为何会自尽而亡,是武林中一大悬案。自然有很多种版本的猜测,可是,畏惧于烈火山庄的威势,都仅止于私下流传。

    “并且战枫是爹的大弟子,武功与能力都非常出色;而我,虽然是您的女儿,却从未插手过庄里的事情。爹宣布我继承庄主之位,怕是很难服众。”

    如歌暗叹。

    不仅是难以服众,只怕许多人会认为爹私心太重。

    战飞天……

    烈明镜闭上眼睛,右脸的刀疤隐隐闪光,他心中被汹涌的旧事翻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仿佛顷刻间苍老了很多。

    如歌看到爹的神情,不由一惊,急忙扶住他:

    “爹?……”

    她说错话了。从小,战叔叔的死就是一个忌讳,在爹面前是决不允许被提起的。

    烈明镜渐渐平静下来,他望住如歌,目中的神色异常慈祥:

    “飞天是我的好兄弟,但战枫性情太过残忍冷酷……歌儿,你虽然没有经验,却果断坚忍。这次回庄,你的性子比以前也沉静了许多,功力也似大有进境……”

    她静静听着,红衣映着青色的竹林,在午后的风中轻扬。

    她眼眸深幽。

    一股摄人的美丽,流淌着,自她眼底悄悄绽放。这种美丽,是不自觉的,也就更加惊心动魄……

    烈明镜骤然吃惊!

    这个如歌,仿佛不再是离庄前的如歌!

    稚气和青涩自她身上剥离了,她恍若浴火后的凤凰,璀璨的光辉一点点绽放!

    她的模样……

    烈明镜颤声道:“你的封印……”

    “封印?”如歌不解,爹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什么封印?”

    封印……

    怕是已经被解开了吧……

    那个白衣如灿阳般耀眼的男子……

    烈明镜回石桌坐下,端起茶盏,茶已经凉了。如歌想再斟些热的,他摆摆手,将凉茶饮下。

    “烈火山庄的主人只能是你。”

    烈明镜的声音不容置疑。

    “可是……”

    如歌依然觉得不妥。

    烈明镜白眉一振:“歌儿,爹不会现在就让你接手山庄,慢慢地,你就可以学会如何处理江湖中的事务,江湖各门派也会开始接受你。”

    他大笑道:“爹会帮你!你不用担心!”

    “可是,我不喜欢……”

    如歌努力想劝爹打消这个念头。

    “就这样决定了!”烈明镜大手一挥,打断她,“后天你就离开烈火山庄!”

    什么?爹竟然赶她走?

    如歌怔住:“爹!我刚回来没有十天。”

    烈明镜沉声道:“最近宫中似乎有些乱,玉儿应该早些回去。你同他一起回去吧。”

    如歌又怔住。

    烈明镜凝注她,忽然笑得慈祥,慈祥得象天底下所有关心儿女的父亲:“玉儿从小就喜欢你。”

    如歌骤然两颊飞红,喃声道:“爹……”

    “玉儿身有残疾,爹原本不想你同他在一起。只是,枫儿已然娶亲,性情亦大变……”烈明镜叹道,“玉儿也是很不错的孩子。”

    爹居然同她谈这种事情……

    如歌哭笑不得。

    天色渐渐晚了。

    父女两个在竹林中谈笑。

    如歌说些离庄后的趣事,笑得很开心……

    烈明镜听着,不时地大笑……

    他的女儿长大了,将来有很多事情必须要自己承受。只希望,在他还有能力的时候,可以让她永远这样开心地笑着。

    不知道还可以保护她多久。

    十九年了……

    战枫十九岁了……

    那个人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石桌上的茶已凉透。

    夕阳照进竹林,光线染着晕红。

    如歌要离开了。

    烈明镜却说出了那天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战枫危害到你,就杀了他。”

    这句话,语气十分平静。

    如歌惊骇,她向爹望去,然而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烈明镜已经转过了身子,满头浓密的白发,被夕阳映成晕红的色泽,他的影子也是晕红的,斜斜拖在青色竹林的地上。

    “所以说,明天我们就要离开烈火山庄了。”

    如歌抱着膝盖,皱着脸道。

    当她来到玉院的时候,敏感地察觉出一股紧张的气息。

    玄璜与赤璋正在神情严肃地同玉自寒说些什么。玉自寒静静“听”着,从他淡定的面容中,看不出一点波动的痕迹。

    见到他们在忙,她原本不想打扰,准备待会儿再过来,玉自寒却已然看到了她。

    见到她的那一刻。

    玉自寒的笑容仿若灵玉的温华,柔和地自唇角晕染到眼底,青色的衣衫仿佛也温柔了起来。

    他微笑着。

    玄璜与赤璋退下。

    如歌将他推出来,慢慢走在山庄里。

    天空浩蓝高远,一丝丝风烟一般飘着的云,鲜艳的枫林好似在天际燃烧,远处一些树的叶子金黄灿灿。

    如歌忽然很舍不得离开这里。

    于是,她的神情有些沮丧。

    玉自寒宁静地坐在木轮椅中,凝望苦着脸的她,修长的手指拂弄她皱紧的眉头,道:

    “你很久没有回来了。”这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离开这么久,又要再离开,她想必是很不舍得的。

    “是啊。”她叹道,“好久没有见爹了,总觉得爹似乎老了一些……看着爹,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过分。一直被爹那样宠爱着,却从来没有为爹做过什么……”

    她的神情更加沮丧起来。

    玉自寒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瞅了她良久,然后,低声道:

    “我会去同师父说,你不用陪我。”

    如歌眨眨眼睛。

    忽然,又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闷声道:“原来,师兄不喜欢我在你身边呀。”

    玉自寒轻轻笑了,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

    她赌气地从他臂弯挣脱,气鼓鼓瞪视道:“师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陪着你!你是不是嫌我没有用,所以干脆把我丢在山庄好了!”

    玉自寒笑着。

    那笑容好看得令她的心像在春水里一般。

    “歌儿……”

    他的声音略带些鼻音,因为鲜少说话的缘故,声调也有些奇异,可是,却惊人地好听。

    如歌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不由得笑了。但是她不想道歉,在他身边,她可以任性不讲道理,可以耍赖得像个孩子。

    她像小猫一样趴在他的膝头撒娇:

    “师兄,你不要回王府了好不好?就留在这里,跟歌儿和爹在一起。”

    玉自寒望着她,眼底一片歉疚:“对不起。”他身上有太多无法放开的责任。如果能够选择,他希望可以永远地守在她身边。

    她皱皱鼻子,笑得不好意思:“好啦,我知道师兄也是不得已的。最近朝中似乎真的有些乱,你能陪我回来这一趟,我已经很开心了!”

    玉自寒淡笑道:“你不用陪我,留在这里吧。”宫廷太过复杂和阴暗,那无休止的争斗,不适合她。

    如歌摇摇头:

    “不,我不放心。”

    玉自寒微怔。

    如歌笑得温柔:“我知道师兄很厉害,很有本领,可是不在你身边,我就是会不放心。爹也是担心你吧,所以让我陪着你。”

    她握住他的手,笑着摇一摇:

    “说起来,也都怨你啊!还是我的师兄呢,为什么总让人担心?会担心你是不是太劳累,是不是太伤神,身子有没有不舒服……只有在你身边看着你,才不会一直揪着心。”

    她的眼睛清澈如水。

    她眼中含笑。

    她握着他的手,温暖传过来,一点点暖热着他的身子。

    轮椅中的玉自寒,青衣如玉。

    风,吹过他和她紧握的手。

    那一刻,他忘却了语言。

    她笑颜盈盈,嘴唇嫩嫩地轻红润泽。

    他忽然想起了那一个早晨……

    他吻着她……

    她有些慌乱……

    如歌的脸突然涨得通红,她跳起来,慌乱道:“哎呀,我还有些事情,要马上走了,我先送你回去!”她手忙脚乱地推起轮椅,向玉院走去。

    路旁的枫林艳红似火。

    她的面颊红如枫叶。

    为什么……她会忽然想到那一个清晨……他吻着她……那个吻……青涩而紧张……

    她心跳如鼓,不敢看他,眼睛无意地向枫林望去——

    陡然一惊!

    枫林中有人!

    漫天红枫。

    红枫深处——

    一袭艳红得刺眼的红裳,仿佛盛夏的烈阳,撼得人透不过气!

    妖异的鲜红!

    那鲜红,既有最灿烂的明亮,又有最颓废的黑暗。

    一只精美的黄金酒杯。

    在苍白的指尖闪亮。

    那红衣人长发散肩,赤足而立,肌肤苍白得仿佛他一直被囚禁在地狱中。

    眉间一颗殷红的朱砂。

    透出邪魅的味道。

    红衣人仰天长笑,皓蓝的天空,血红的枫叶急坠飘舞!

    红枫绝美的舞蹈中。

    红衣人的纵情长笑却是寂静的,一点声息也没有。

    实在太诡异了!

    如歌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否在梦中。

    待她再望去——

    枫林中竟然什么也没有了!

    只有满地翻卷的枫叶。

    “奇怪!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

    如歌诧异极了!

    难道她大白天在发梦?枫林中怎会有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而且,那红衣人的感觉如此强烈!

    没有听到玉自寒的回答。

    她愣了愣,然后哑然失笑。玉自寒是背对她的,自然“听”不到她的说话。

    可能这几天她确实累了吧。

    或许,真的是她的幻觉。

    ******

    当莹衣醒过来时,已经是这晚的深夜了。

    床边生着一盆火,炭火烧得微红,屋里很暖和。莹衣躺在床上,面孔煞白,额头满是虚汗,枕头被浸得湿透。她颤巍巍睁开眼睛,略怔一怔,突然紧紧捂住她的腹部,失声惊道:

    “孩子……”

    “孩子没有了。”

    那把匕首刺入了莹衣的腹部,血流如注,任大夫们尽力施救,也不能保住孩子的性命。

    莹衣僵住!

    忽然间狂涌出的虚汗使她前胸后背冰凉一片。

    过了良久,她慢慢抬起头,眼中渗出恨意:

    “为什么不让我死!”

    如歌望着苍白如鬼的莹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侧过头,用铜勾拨一拨火盆中的炭火,轻声道:

    “如果你真的很想去死,我不会拦着你。”

    莹衣怒瞪她。

    然后,慢慢地,眼泪自她两颊滑落……

    她哭了,哭得没有一点声音。

    “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歌问道。

    莹衣不应该是如此愚蠢的女子。在婚礼上行刺刀冽香,即使成功了,也会搭掉她的性命;那样大闹婚宴,她难道真的以为可以改变战枫的决定吗?在烈火山庄这两年,莹衣不会对战枫一点了解也没有。

    莹衣仿佛没有听见。

    泪水淌满她苍白的面颊,嘴唇微微发抖。腹部的伤口依然尖锐的痛着,好像会永远停留在战枫将匕首刺入她腹中那一刻。

    战枫的眼神冰冷残酷,在他的瞳孔里,没有一丝她的影子……

    如歌将绢帕放到莹衣手中。

    “明天我就要离开山庄,你的事情需要今晚解决。”

    莹衣缓缓抬眼看她,眼中一片漠然。

    “我可以让你走,”如歌声音低静,“只要你告诉我破坏婚宴的真正原因。”

    “原因?……”莹衣笑容苦涩,“因为我恨他。”她的眼中满是痛苦,“我不要他那样轻松地就丢弃掉我。”

    如歌揉一揉眉心:“难道在婚宴上闹一场就可以报复到他吗?而且还牺牲掉了腹中的孩子。莹衣,你决不会是如此蠢笨的一个人……或者你的目的并不在于战枫,而是为了让烈火山庄和天下无刀城在天下群豪面前蒙羞。”

    莹衣怔住。

    如歌静静道:

    “你五岁时被父母卖入烟红楼,十一岁开始接客,经常被老鸨龟公鞭打取乐,曾经有四次险些死掉。可是十五岁时,你忽然习得了一身武功,烟红楼的产业也突然转到了你的名下,欺负过你的老鸨龟公们一夜间全部‘自尽’而亡。”

    黑漆漆的夜色透过单薄的窗纸沁进来。

    锃亮的铜盆中,炭火烧得旺红,噼噼啪啪地轻响。

    床榻上水红的锦缎软被,映得莹衣的面孔分外苍白,黑幽幽的两只大眼睛空洞而无神:“你……”

    “这是我命青火堂搜得的资料。”如歌淡笑,“可以告诉我,在你十五岁时忽然现身烟红楼的那个黑纱女子是谁吗?”

    莹衣的嘴唇猛然煞白。

    如歌用铜勾拨拨火盆中的炭火,热气熏红了她晶莹的面容:“她的名字是否叫做暗夜绝?”她抬眼,瞅着莹衣道,“你到烈火山庄,恐怕也是精心安排下的。”

    莹衣闭上眼睛,睫毛在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幽黑。

    “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

    莹衣苦笑:“我已然失败了。就算你不杀我,它们也决不会放过我。”暗河是一个残忍黑暗的组织,自从她加入的那一刻,就再没有选择的机会。

    如歌凝视她。

    “你愿意重新开始吗?”

    莹衣眼神怪异,忽然笑得呛咳:“你在说笑吗?”

    如歌微笑,笑容里有令人安心的味道。

    “如果不想就这样死去,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第二天清晨。

    烈火山庄宣布了莹衣的死讯。

正文 第二章

    回到静渊王府将近一个月,天气越来越冷。(苹 果 部 落 小 说 阅 读 网 。applelei。)庭院里的树木,落尽了叶子,疏落有致的枝干映着苍蓝的天空。风中飘着一点小雪,飘在人脸上冰凉冰凉。

    府外停着几辆华丽的马车和几顶雍容的暖轿,轿夫们恭敬地守在一边,马儿们却因为等待的时间长了,不耐烦地用蹄子在地上刨着。

    一袭青色的棉帘遮住书阁的屋门,丫鬟们不时送些热茶、糕点、炭火进去,里面的谈话声透过棉帘隐约传出来。

    “都快三个时辰了,不晓得王爷的身体是否吃得消。”黄琮趴在窗口,颦眉望着书阁的棉帘。

    如歌低头缝着棉氅的衣角:“放心,马上就要结束了。”

    黄琮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如歌眨眨眼睛:“我买通了玄璜啊。呵呵,只要他们谈议事情超过三个时辰,就请玄璜对他们说皇上派御医来为师兄诊脉。”

    “御医?”黄琮睁大眼睛,“你让玄璜骗他们?”

    “哪里是骗,御医就在偏厅候着,”如歌笑得很可爱,“我只是让他选择正确的时间出现罢了。”

    黄琮也笑了。

    她越来越喜欢如歌,聪慧机灵,善解人意,而且没有一点小姐的泼辣性子。

    如歌放下手中的棉氅,叹道:“自从皇上将批复奏折的权力和禁军的调度权交给师兄,他可以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等那些人走后,玉自寒还要审阅各地送上的折子,经常忙到深夜仍无法入睡。

    “是啊。”黄琮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皇上的身体有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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