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难不成真的不是白酒而是白开水。
岳峰的勇气令我佩服,明明是个半吊子,还要死撑着跟秦浪拼酒,真当自己千杯不醉啊。而岳峰喝醉后说的话更让我产生了一种想把他活埋然后刨出来鞭尸的冲动。
他拍了拍秦浪的肩说:“秦兄啊,你和染染马上就要是一家人了,我也不和你见外。染染这丫头虽然脾气臭了点,嘴巴贱了点,思想怪了点……不过心眼还不错的。就拿两年前来说吧,她和瑶冰师妹把我拐下山花光了我身上所有的钱,害我吃饭没钱付账,被老板扣押下来洗碗。她们两个虽然丢下我逃之夭夭,但晚上还是带了钱回来赎我了。怎么样,够义气吧……”
我明显感到了秦浪和孙若蔷尴尬的表情。
我怒不可遏,对岳峰说: “差不多行了啊,酒品不好你发什么酒疯!”
爱面子不是我的错
岳峰浑然不觉,继续津津乐道:“来来来,秦兄我们继续喝啊。我先干为敬,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停船停船!”这下我是真的生气了,“我要回家,你快让他们停船!”
“停船干什么啊,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咱好好玩,好好玩……”
岳峰醉醺醺的,一说话就是满口酒气。都说酒能壮胆,我这回算是领教了,要搁在平时,借给他三个胆他都不敢说这样的话。我气得浑身发颤,岳峰却像拉家常似的说个没完没了,三句不离祝我和秦浪百年好合云云。
孙若蔷也傻眼了,嘴巴张的老大,时不时转过头来看我一眼。我的余光飘向秦浪,那小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饶有兴致地继续喝着他的酒。这情形跟我们仨演戏给他看一样,而且他还是个很没素质的观众,人家看戏还得鼓个掌叫声好呢。他倒好,看霸王戏还摆架子,什么人啊。
“染染啊,不是我说你,人家秦二公子比萧沐尘那个白痴强多了。萧沐尘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对他死心塌地……”
要说我一开始只是干生气,那么岳峰的这句话完全点燃了我内心深处的火种。对二师兄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是我长着么大以来最见不得光的事了,除了他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连跟我好得差不多可以同穿一条裤子的瑶冰师姐我也瞒着,生怕丢了面子,不过后来还是被瑶冰师姐给看出来了。而岳峰现在居然借酒发疯全给我曝光了,这不是存心让我在秦浪面前抬不起头来吗。
眼睛又瞄了一眼秦浪,看他有什么反应,要是他敢笑我,我立马撒一把“七里香”把他迷得七荤八素的。幸好他秦二公子是座雷打不动的冰山,听了我的八卦竟没什么反应。可我还是很生气。
“姓岳的你有完没完啊,我让你停船,听见没有!”我翻脸了。
“别生气啊,我敬你一杯,来……”
“你不停是吧,那好;我自己走!”
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头脑一发热就什么都不顾了,奔向船头咚的一声栽下去。然后我听到又是咚的一声,好像有人跟着我跳下来了。管不了那么多,我拼命向岸边游去。现在还是春天,湖里的水真是冰啊,直冰到我骨头都哆嗦。我跳下来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过这点呢,看来我今天就算不被岳峰给气死也要被冻死了。
在蜀山的时候我经常和师姐师妹们一起去后山的池塘游泳,水性还是很不错的。饶是在这么冰冷的水中我还是很快地游到了岸边。
这辈子我苏染还从没这么狼狈过。从小到大只有我欺负人的份,我的那些哥哥们即便是真的被我怎么着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到了蜀山后,因为有师娘的庇护,我和瑶冰师姐更是有恃无恐,成了不折不扣的地头蛇,谁敢欺负我除非他不想在蜀山混了。
鬼才知道岳峰今天是哪根神经打结了,一而再再而三和我对着干。若是其他鸡毛蒜皮的的事我也就认了,可二师兄是我的底线,他连我的老底都给揭了,我要是还能忍气吞声那我就是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的神仙了。
爬到岸上我已经成了落汤鸡一只,发髻被水给冲散了,凌乱地披在身上,简直就跟水鬼似的,哪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见到我这个样子不被吓死也会吓傻。
我拖着步子,有气无力地往前走,心里想着快点回家,这个样子给人瞧了去绝对不是件光彩的事,偏偏我还是一个爱面子爱得要死的人。
这里离城区很远,岸边全是芦苇,看上去很荒凉,加上刚才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我总觉得寒意逼人。走了几步我隐隐约约听见后面有声音,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人瞧见我这副狼狈样。我想都没想,一头钻进了旁边的芦苇丛中。
透过芦苇丛的缝隙往外看,果然有人从我刚才经过的地方走了出来,那个人也是浑身湿透,衣服上的水不住的往下滴。等我看清他的脸时,惊得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哇塞,居然是秦浪。
秦浪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没见着我的影子,就走掉了。我不敢大意,躲了好长时间没见他回来才钻出了芦苇丛。我随便把头发向后挽了一个髻,原地踌躇了半天才分辨出哪里才是回家的方向。
一边走我一边琢磨,要是这样回家被爹爹给看见了,免不了又是一番说教,内容无非是我堂堂相府千金把自己搞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丢了他老人家的脸,丢了相府的脸。要是再严重一点的话,说不定就会扯到我那个当皇帝的舅舅身上去,甚至有可能是什么江山社稷……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我不就是落个水吗,敢情也会成了败坏国家形象的千古罪人。
想到这里,我得出一个结论,我死要面子的这一点绝对是遗传爹爹的,跟他比我还算轻的。他老人家当官当久了,什么事都喜欢往江山社稷上联想,不仅仅是我,我哥哥们也最怕爹爹来这一手。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可千万不能再被爹爹抓到什么把柄了。万一他一气之下关我禁闭,我逃婚的伟大计划就提前夭折了,搞不好梁添的小命也会在我手里玩完。所以我决定回家之前还是先去买件像样的衣服换上,然后昂首挺胸华丽丽地从大门进屋。
差不多累得快趴下了,我总算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方,那就意味着我离家不远了。令我这个路痴感到自豪的是,从郊区回来,我竟然没有迷路,好神奇啊。
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看我一眼,我很不好意思,头几乎缩到了脖子里,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为了尽快摆脱众人目光的洗礼,我逮到一间卖衣服的铺子就往里面钻。
“姑娘,想买衣服吗?”一个伙计模样的人问我。
这不是废话吗,来衣服店不买衣服难不成我来打铁啊。
“是的,”我指指墙壁上挂着的那件鹅黄色的衣服,对他说,“你把那件拿下来给我试试。”
“这……”伙计有些为难。
我老大不高兴:“怎么,怕我不给钱啊?”
“不是不是,姑娘你别误会。这件衣服有人已经给了定金,马上就会来取的——来了来了,就是这位姑娘定做的。”伙计两眼放光,指着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不得不赞叹京城的水土就是好,养出的美女真是多得泛滥。眼前这位穿白衣服的美女可谓是超凡脱俗,仙姿飘飘,叫她神仙姐姐一点都不为过。再想想自己的狼狈样,汗颜啊,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神仙姐姐见我在看她,脸一红,朝我点头微笑。真有礼貌。
和美女抢东西是很不厚道的,况且还是人家先定下来的东西。我也不是非要那件衣服不可,只是正好瞧见了。于是我对伙计说:“算了算了,你看着办,另外帮我挑一件吧。”
“好嘞,这件怎么样?”伙计指着边上一条浅绿色的纱裙。
“嗯,就那件吧。”
“姑娘你去里间试试,不好我再给你重新找一件。”
我接过衣服,还没来得及进里间呢,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懿懿,衣服拿好了吗?”
“冤家路窄”的黄金定律再一次被印证了。我完全愣住,楼暄那张脸的确很帅气,处于石化状态的我却压根没心思想这个。可叹我的运气实在是差啊,就两个不算仇人的仇人,一天之内全给我碰上了,还是在我最见不得人的时候。
忽然有些疑惑,楼暄的心上人不是叶倾天吗,怎么又和这个神仙姐姐一起逛街买衣服?不过说实话,他和这位神仙姐姐还真是般配。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足够让我自惭形秽的了,现在两个人加在一起,份量不是一般的重。
我装作不认识他,从容地拿起衣服往里间走去。
“苏小姐,买衣服呢?”楼暄的说话声及时止住了我的步子。
我回头,他淡淡地看着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过他的眼睛里有种东西让我没由来的心生畏惧。只需一眼,我便能看出他是个精明的人,没有白白糟蹋上天赐给他的那副好皮囊。
“大哥,你认识她?”神仙姐姐蹙眉。
原来神仙姐姐楼暄的妹妹。我说呢,怎么越看他们越有夫妻相,根本就是因为人家兄妹俩长得像。
楼暄对神仙姐姐说:“懿懿你先回家,我和苏小姐有话要说。”
想想梁添我就觉得可气,于是很不给面子地反驳:“我可没话要跟你说。你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把我表姐害这么惨居然还好意思说你认识我。我要是你的话,老远见着苏家的人就绕道而行了。”
楼暄被我呛住了。他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不可能不清楚我和梁添的关系。
结果不待楼暄说话,神仙姐姐楼懿懿笑得花枝乱颤:“大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被女人震住,笑死我啦。你活该!”
神仙姐姐一开口马上就不神仙了,楼暄瞪她一眼,她急忙敛住笑意:“你们慢慢聊啊,我先回家了。”
楼懿懿轻移莲步出了大门,如弱柳扶风般,身姿婀娜,体态曼妙,身为女人的我都无法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
“有什么话快说吧,我要换衣服去了。”我很不耐烦。
楼暄打量了我一番,挥挥手:“你先换衣服去。”
中毒的惨痛回忆
换好衣服出来,楼暄还在。我故意在里面磨蹭了很长时间,为的就是让他自觉走人,哪里知道他耐心居然这么好。
“想说什么抓紧赶快啊,我很忙的。”我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时候,我只是讨厌他的小心眼。后来岳峰告诉我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游龙公子,我除了惊讶之外最多的就是愤怒了。对于一个把梁添整到这个份上的人,要我跟他心平气和地讲话,除非哪一天我转性了。
楼暄自以为很拉风地瞥我一眼,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拿来。”
“什么拿来啊?你没睡醒就回家窝被子去,到大街上瞎转悠啥。”我嘀咕。
“苏小姐,我不想跟你开玩笑。你刚落水想必身子也不好受,还是快把东西还给我,然后回家找个大夫把把脉吧。”
“还给你?哦,你莫不是说那匹马吧,它都已经死了我怎么还给你呀?这样吧,过两天我让我三哥找一匹好点的马赔给你。我三哥相马的本事很好的……”
“不要跟我装蒜,”楼暄打断我的话,脸色一沉,“你知道我讲的不是马,是花种,月亮花的花种。那天你从我身上拿走了。”
我先是一愣,然后开始在心里鄙视他。这楼暄栽赃陷害的本事也太低级了,完全停留在没智商的小孩的阶段。想讹我就直说嘛,说什么我拿走了他的花种,我真是冤啊我。那天我是从他身上拿走了花种不假,可是我明明放回去了。不带像他这样不讲理的,自己找不到了就赖我。再说了,我一性取向正常的女的,又不会对叶倾天叶大美女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才不会无聊到会去他那里偷东西,然后借花献佛讨好叶倾天。
我不说话,楼暄大概以为我默认了,伸手到我面前:“拿来吧。”
“你别逗了,我没拿你的……”说到一半楼暄出手极快把我给点住了,我急了,“你你你……你要干嘛,别乱来啊,这可是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的,你想杀人灭口也得挑个偏僻点的地方啊。信不信我喊非礼!”
楼暄翻了个白眼,干脆连我的哑穴也给点了。我欲哭无泪,想打想骂却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对他干瞪眼。那一刹那我真想拿把斧头把楼暄给剁了喂猪,但那也纯粹是想想,实现的可能性绝对小于零。
我眼睁睁看着楼暄抽走了我从不离身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样颗“花种”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皮笑肉不笑:“你说你没拿,那这是什么?”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他点了我的哑穴又问我话,叫我怎么回答。我很想告诉他那不是他所谓的月亮花的种子,而是素女给我的挽香丹,是用来解我身上的毒的。但就是说不出话来。合着那挽香丹和月亮花种子一样是绿色的,他就鱼目混珠了。有种把它埋土里啊,要是能生根发芽,我管他叫爹,要不叫爷爷也行。
至于我中毒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当时我还不懂事,师娘平日里最爱鼓捣她的那些毒虫毒草,我见着稀奇,就跟着她学上了。师娘唯一的女儿瑶冰师姐觉得这是旁门左道,不乐意触碰,她正愁找不到传人,见我愿意学,她当然是倾囊相授。每隔几天鼓捣出一种新的毒药来,师娘能乐上好几个月,总在我面前显摆。不过话说回来,整个蜀山她也只能显摆给我看了,其他人压根对她的这一本事不屑一顾。
恰好那个时候蜀山发生了几十年来最震撼人心的群殴事件,主角就是我的四师兄和二师叔的大徒弟岑剑师兄。这件事情的起因很简单,甚至我觉得还有点白痴。
在蜀山混的人上至师父师叔下至厨房打杂的小厮,没人不知道四师兄痴迷叶倾天的事。偏偏岑师兄不识好歹,说了句“叶倾天总喜欢带着面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肯定是个冒牌美人”,这话传到四师兄耳朵里,他就火了,操家伙上门找岑师兄单挑。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凑这个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单挑最后演变成了群殴。三十来个蜀山弟子聚在后山,十几个为一派,两派人就这样轰轰烈烈开打了。
蜀山向来规矩森严,像这样规模巨大的群殴事件几十年碰不上一次。蜀山弟子们听说有人打群架,各个都兴致盎然地跑去后山去看免费的好戏,有好事者甚至还开赌局赌哪一派会赢。话说当时师父和师叔们都在闭关,山中无老虎,大家自然没有后怕,打架的打架,下注的下注,不亦乐乎。后来瑶冰师姐告诉我,她买四师兄赢,结果赚了一百多两银子,当然,这是后话。
我这人虽然挺八卦的,但在那次群殴事件中我绝对是个比旁观者更旁观的人,偏偏我也是这次事件最无辜的受害者。我因为求知欲太旺盛了,对师娘开发出来的新品种毒药好奇得不得了。趁着师娘去洛阳看她闺蜜的机会,我把她珍藏的毒药每样偷了一点,想去后山逮只兔子啊山鸡啊什么的,下点药,看看效果是不是真有师娘吹的那么神奇。
到后山的时候刚好碰到两帮人掐架,我好不容易按耐住好奇心绕道走。哪知道他们打得太激烈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为了躲一位师兄不小心被打飞的剑,摔了一跤。然后又为了躲一位师兄被打飞的身子,避免被他压扁的噩运,在地上滚了几下,身上那些包好的毒药粉末全撒在了我自己身上。
后果很惨烈,也很戏剧化。我不用去逮兔子也不用抓山鸡试药了,亲身体验了一把那些毒药的威力。百毒齐发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