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咱们真要就这样离开?”一个弟子对着环抱双臂的关山派掌门问道,将手中的木柴堆在一起,用火石子点燃以助于照明和取暖。“都是那个可恶的女人,我们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流散的流散,现在竟也只剩了两三个在掌门身边,且都是疲惫不堪。”
看着那燃烧起来的火苗,关山派掌门的脸上是一片愤然,他心中恨,若不是那该死的柳寰,他们五大帮又何需弄得家破人亡的地步,到现在他这堂堂关山派掌门竟还得像狗一样东躲**。
“我现在恨不得把她剁碎了!”关山派掌门咬着牙愤恨道。“但是如果现在去偷袭,古意阁那位肯定会像斩了飞星派掌门一样斩了我,到时候别说报仇,就是连保住性命都难。”
“那古意阁的是不是傻了,为了一个女人下杀令?”弟子也觉得这件事是匪夷所思的,五大帮和古意阁无冤无仇,仅一个女人就让他下重手!
“他是不是傻了与我无关,现在只找个地方安心养伤,末了再回来报仇也不迟。”
“今天在街上听来闲话,说是墨君皇已经被皇上逐出皇宫了,这样我们对他的身份倒是没有任何忌惮了,不如我们先找他下手?”弟子看着掌门,试探问道。
“你能有几条命送给他?”关山派掌门加大口气怒道,“本以为他没有练成玉惊经,那就绝对会受影响,可是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就算偷袭也不见得会成功的。现在柳寰那小贱人又有慕轻尘护着,要想动他们哪有那样容易,还是夺过慕轻尘的眼线最要紧。”
“弟子明白。”那弟子点点头,只往火堆里又放了一截木柴。
当下,一阵风袭来,火堆里发出清脆的爆裂声,妖娆的火光一闪,让那弟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因着他看见那破烂的门口,赫然矗立着两道黑影,不免大叫一声。“掌门快看!”
关山派掌门本还在沉思,听着一声叫立刻拧着双眉抬起眼来,心中微微一愣,说不出半句话来。“谁!”
“看来关山派掌门忘性比较大。”淡淡的声音一出,令四周的空气都似乎停滞下来,本来不是很冷的天气,却生生叫人打了个寒颤。
黑影慢慢走近,跳跃的火光将她的身体包裹上一层淡淡的金边,长发妖冶地舞动,一身锦衣凸显她那高傲迫人的气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影,等他一同走近,关山派掌门才发现那迫人的杀气竟是从他那奇异的血色瞳仁中散发出来。
面具诡异神秘,遮盖着他半张脸颊,却挡不住他从内向外释放出来的嗜血暴戾,关山派掌门一惊,“柳寰!”
一边的三个弟子快速警惕着退到掌门身边,手握腰间的长剑,皆是紧紧盯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心中一阵慌忙。
“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烧火的弟子也顾不得加柴了,睁着惊恐的双眼颤抖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很不幸,你这种想法我也想到了。”柳寰耸耸肩,口气无比轻松,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她漫步走进来,蹲在篝火旁边,有意无意翻弄了一下烧的正旺的木棍。“你说,打一个人要把这木棍打折会用多大的力气?”
看着柳寰手中玩转的木棍,关山派掌门忽然记起之前让吴二去用这木棍打了墨君皇的双腿,后来吴二就被眼前这个邪恶的女人杀死的情景。对于心里和身体都有着一定创伤的关山派掌门而言,现在柳寰的出现,无疑是在告诉他,也许还没有想法离开慕轻尘的杀令范围,就会横尸荒野。
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关山派掌门感觉自己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只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我?”柳寰微微扬起唇,眼睛弯成星月,冷傲地吐出两个字。“杀你!”
语毕,单手取出烧得正旺的木棍,直直往了关山掌门的身上砸去。那老匹夫早有准备,来不及喘口气便一把拉过一名弟子,直直挡在了自己的跟前。火苗迅速窜动,将那少年的衣服点燃,引得他惊叫一声。另一名弟子反应过来,直接拔出剑来朝柳寰挥去。
夜留影的目光敏锐,行动更是快得让人看不清楚,只眨眼便已经从前面飘到了那弟子的跟前,硬是用了一只手就拧断了那弟子握剑的手腕。‘咔嚓’一声脆响,那弟子已是满头大汗昏死了过去,这让在场其他人无限恐慌。
这倒是何人,隐藏的杀气一释放,几乎可以掀翻整座茶室。关山掌门喘息着看着柳寰身边多出来的猛将,努力注视着那双诡异的眼睛,在恐惧间还在思索他的来历。
“原来这就是统领一派的掌门。”柳寰不屑的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火把扔掉,淡淡道。“你的弟子随着你出生入死,可你却在危难之际用他们的身体来为你保命,难道这就是他们对你的价值?”
这就是他们的价值?
一句简单的话,让另两个弟子呆在原地微微一愣,连同已经扑灭了身上的火苗的弟子一样怀疑的看着关山掌门。
“你个小贱人一派胡言!”关山派掌门临危之际断不能再与身边唯一可以保护他的人有过节,他不顾形象的大叫起来。“你这毒妇,现在又来挑拨我与本派弟子的关系,他们都是我一手栽培,岂能让你一句话就糊弄过去。”
“是吗?那当你派弟子在受罪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只躲在这里疗伤,用别人的性命来保全你自己,可见你根本就没有关心过他们的死活。”柳寰对他戳之以鼻。
闻言,是个有思想的人都会为此思索片刻,关山派弟子也一样,看一看那被拧断手腕连痛苦的声音都不能发出来的同门,再看那只会躲在他们身后的掌门,心里的平衡点就开始摇摆不定了。
“柳寰,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看着唯一留下的几名弟子有叛变之心,关山派掌门更是一阵焦急,忍不住破口大骂。“小贱人,我掘你祖宗十八代的坟墓!”
“哼。”掘坟?他要能穿越去二十一世纪,那就请便!柳寰冷哼一声,淡漠的看着其余弟子。“要杀你们只是动动手指的事,现在给你们机会,离开便放生,愿意留下来和掌门做伴的,我不反对。”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柳寰心狠起来如同山峰,但是也和墨君皇一样属于绝不殃及无辜的类型。所以当日谁下的手,她就只找下手的人。
什么?放生!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皆是被柳寰的话所愣住。
要说来,柳寰说的一点不假,她要杀了他们现在是易如反掌,而关山派掌门从来都是对他们打骂侮辱,就连刚刚不但对自己弟子被拧断手腕无动于衷,甚至还把自己的弟子拿去当挡箭牌,此人,段不可再信任。
“谢三小姐不杀之恩。”几名弟子相互搀扶着,然后看了一眼关山掌门便离开了茶室。
“你们几个废物,你们这狗娘养的人渣子,敢背叛我!”被人背叛的滋味让关山掌门不由得暴跳如雷,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看上去又搞笑又令人厌恶。
“你还是管管你自己。”柳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夜留影,就见夜留影点点头,不带一点感情的迅速上前抓住了关山掌门的双手。
“要抓我,还没那么容易。”关山掌门一个挣脱,翻转身对夜留影下手。
夜留影没有用武器,只赤手空拳直接迎战,他的体能恢复得很快,加上身体内有着莫名的毒转化成内功,以至于与他抗衡的关山派掌门是节节败退,最后还生生挨了夜留影一掌。身子的平衡不受掌控,关山派掌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夜留影趁机上前扣住了他的肩头,然后抽出腰间的绳子,将他绑死在圆柱上。
“呸,你们这两个奸夫淫妇,放开老子!”关山掌门也顾不得那么多,求胜**浓烈起来。
奸夫淫妇?尼玛这是随便可以骂的词语吗?
“啪”的一声响,关山掌门的脸上多出了五根手指印,几乎连牙齿都有些松动了。柳寰一脸镇定甩了甩手,是耗费了她一些体力。扬起下巴,微微一笑,“我不是答应过你,要还回来嘛,与其你提心吊胆,不如现在就给你个痛快,我是一个讲信誉的人。”
当时他给柳寰一巴掌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柳寰张这么大以来,还从没有被谁打过。包括她脸上、手上的那些伤痕,她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你……”不得动弹的关山掌门额上冷汗直冒,眼看着那女人带着一抹笑容,却是感觉到头皮发麻。
“你知道解剖学吗?”柳寰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把银亮的小刀,就是这样一枚武器,她可以救人于生死边缘,也可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对于她在医学实践上,她从不会怀疑自己的能力。
“解……啊,你要做什么!”还不等关山掌门反应,那冰凉的刀刃便落在了他的脸上,顿时觉得一阵骇人的寒气袭遍了全身,连忙睁大了眼睛努力扭动身体,却一点用都没有。
“自然是——折磨你。”说完,柳寰目光一冷,一把划过他的脸颊,顿时一道鲜红的口子烙在他的脸上,血腥弥漫四周。
“你这个贱人,荡、妇……啊!”又是一阵惨叫,柳寰的刀已经划破了他的大腿。
一刀一刀的勾画,似要完成一副巨作,柳寰刀尖一横,冷酷道。“伤害我身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夜留影安静的站在一旁,不动不笑没有一点声音,只是静静的欣赏着她的行事作风,她爱憎分明,顽强坚韧,时而古灵精怪时而冰冷如山,一个难以捉摸的女神一样。这样胆大义气的女子,已经在他的心中地位渐渐升高了不少。
“留影,杀了他。”最后一刀落在他的手臂上,柳寰淡漠站起身,扔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是,三小姐。”夜留影微微一笑,与他冰冷的瞳仁形成鲜明对比,如此看来就更添一分恐怖。夜留影靠近那已经疼痛得连张嘴都吃力的关山掌门,很是腹黑的扬扬唇,“再见。”
语落,拳头带着无限的爆发力量重重击在关山掌门的胸口处,只听了骨裂的响声,便是关山掌门发紫的脸。柳寰知道,关山掌门的所有经脉已经被震断了。那人一口鲜血液喷溅出来,染红了夜留影本就妖冶的面具,更加诡异。
“你……”关山掌门睁大瞳仁看着夜留影,这是重拳之术,唯有一人可有。关山掌门口中鲜血不止,努力憋出几个字。“南江……”
南江……
你,南江?
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柳寰没有等到下一句,关山掌门就已经断了气。
夜留影抽回的拳头还停留在半空,他只觉得自己有短暂的失神,好像有一些莫名的情绪从脑中飘过,带着浅浅的悲痛?
他,到底忘记的东西,是什么?眼==睛==累==了==吧==休==息==休==息==潇==湘==首==发==
关山掌门的尸首在第二日被某些江湖术士发现,他的双目睁大,浑身所有胫骨都已经碎裂,死状无比骇人。
深知内幕的人都是一阵恐慌,但看那刀法与那最后致命的力量完全是不可估量的。
“这绝对是那柳寰搞的鬼。”坐在尚书府内房角落的男人一拳落在了桌子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泽大人,我们现在是被人踩在了头上啊。”
“你身为青云派之手,也是五大帮最出色的一个,竟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有脸在这里发牢骚!”泽澈一脸怒气,柳寰不但灭了五大帮,现在还当众让墨君皇拒婚,是让泽澈全无颜面,他对柳寰更是恨得不行。
“属下该死,没能为大人分忧。”青云掌门心中一拧,赶紧垂首认错。“只因那柳寰狡猾多端,与墨君皇配合得天衣无缝,着实又出现了一个慕轻尘,我们是防不胜防。”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泽澈沉吟片刻,“虽然皇上将墨君皇逐出宫去,但是他的存在还是一种威胁,再者柳家的势力并未一并铲除,不能再拖了。”
“原以为这一次太子爷会以此将墨君皇治个死罪,可半路出来一个墨邪顶嘴,皇上还是念及情分放过了墨君皇,现在是等着太子爷的计划吗?”青云掌门问道。
“太子?哼,他的倒还是小事。”泽澈冷笑一声,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他虽然有地位,可是性格鲁莽且行事张狂,迟早会引火**,也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那尚书大人的意思是……。?”
“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完成的好,那你我的仇都可以报。”泽澈放下茶杯站起来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转过身,冷冷道。“柳焰已经接下了押送药材的差,他还不知道内幕,只要你做得干净利落,不被人发现就好。”
柳家破处了在即,柳焰押送药材挣点金钱,以为天上真有这么大的馅饼么?朋友是拿来作怎么的,就是出卖!但柳焰这一件事情被查处,那就意味着……。
“属下明白。”一抹奸笑扫过青云掌门的嘴角,他站起身来朝着泽澈鞠了一躬,“属下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替尚书大人解决掉烦恼。”等着吧,柳府!
泽澈点点头,“去吧。”
等青云掌门从后门离去,就听见管事传话,“尚书大人,四殿下来了。”
四殿下?
泽澈嘴角一扬,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快请!”
到了正殿,泽澈一眼便看见墨少白正欣赏着他挂在大殿一侧的山水画,忙上前请安。“不知道四殿下这时候会光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殿下不要责怪。”
“山水之间有余晖,而那蓝天上有一只展翅的雄鹰,是已把太阳都踩在了脚下。”墨少白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评论起那副画来。
“殿下严重了。”闻言,泽澈浑身一寒,单膝跪了下来,连头也没敢抬,阳光是天子,一只鹰就敢把天子踩在脚下吗?“没有阳光的普照,哪有雄鹰的生存,也不过是想表达,世间万物都沐浴在那温和的光芒中。”
“都说尚书大人最是能察言观色,本宫觉得尚书大人仅现在这个头衔,是埋没了人才。”墨少白转过身来,淡淡扫过泽澈,忽而温和一笑,亲自扶了他起来。“与本宫两人见面就无需太多礼了,您是辅佐父皇的得力大臣,那就是本宫的前辈。”
泽澈看着那摸不透彻的神情,心中顿时有了衡量,墨少白给他的暗示那样明显,如果还不懂得,那岂不是放弃了一个打好机会。“臣万幸,所以能为四殿下效力,臣鞠躬尽瘁。那件事,已经照着四殿下的意思办了,还请殿下放心。”
“你办事本宫总会睡得安稳,只一样。”墨少白很满意泽澈的回答,却带着微寒的目光,冷冷道。“你明白本宫说的哪一样,本宫不希望她受牵连。”
多年来,墨少白可以忍辱负重,可以只在墨隐的身边当一个小人物,那是因为他明白,王者就是会经得起任何的考验,真正到最后的那一个谁也不能肯定。皇上看不起他,皇后对他仇视,他都可以忍耐,因为他明白,有朝一日,他总会站在人生的最高位,去欣赏这世间最美的景色!
要扫除他眼前的障碍,就必须借着皇上最不想再见到的人或事来作为支撑,这是墨少白无法选择的。因为他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退缩的理由,强撑下去哪怕死亡他也甘心。
这样的愿望在一步步实现,但只有一点是他心中的遗憾,那就是失去柳寰。墨君皇舍去一切财富带走了那个女人,也将墨少白的心狠狠冲刷了一遍,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心,看清楚自己不敢获得的情感。可是他要追求的东西,要保护的人,不能因为他的变数受到伤害,所以他已经错过她,不想再伤害她,或者说现实一点,是不想她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