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夜市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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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夜市爱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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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琪芬一口气说完深深地看著陆仲森,希望他能了解她心底的为难。
  “谢谢你那天给我一晚的美梦,但是你的心意,我只能心领。不是你的错,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们是宇宙中两条反方向的射线,不该有交集。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们交往后,你会发现我平凡到无味;而我会受不了你的奢侈浪费,两个人会闹得很不愉快。现在这样分手,让我们彼此都留下一个最美的回忆,在未来偶尔地品尝回忆,不也是一件很美的事吗?”
  不!他不觉得!
  他不是那种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人;对她,他只想和她天天生活在一起,不离不弃,就算是斗嘴也算是一种生活情趣!
  但是她刚才的话像一句咒语定住了他,让他开不了口地叫她不要走,只能看著她对他歉意地深深一鞠躬,叫车离去。
  她的咒语也钉住他的双腿,让他看见车里的她在车里频频回头,却无法移动分毫追上去告诉她,他才不在乎且一他人是生是死,他只在乎她!
  他只在乎她,她在乎的却是她相依为命的弟弟!
  两父女搅动杯中咖啡几分钟了,却依然只是“直重复这单调的动作。
  不看两人的外貌,单看两人同样消沉的精神、重复同样动作的持久性,也会一眼看出两人的血缘属性。
  陆仲森搅拌咖啡,著迷地看著杯中倒映出湛琪芬各种的神情
  有初相见时夜市中的笑,不一会儿,又转成那日校门日,对他说分手的悲……不愿再瞧见她的泪水,陆仲森陡然放下银汤匙,打乱咖啡水纹。
  老头子叫他来跟晴丫头谈,实在是一大失策。刚失恋的他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倾听对象。
  “老头子说你最近学习效果不是很好。”
  陆妤晴放弃无趣的搅拌,摊日椅背。“放心,只是失恋,死不了!过一阵子,我会把进度补上。”
  失恋?他们这对父女真是宝,连失恋都撞期。
  “那家伙不识货就算了,强摘的瓜不甜。天涯何处无芳草,凭我们的条件,还怕没有人要?”陆仲森拿催眠自己的话安慰女儿。
  “这就是我不甘心的地方!如果整件事只是我的一厢情愿,那我可以放手死心,追我的男人一大堆,我不必强求一个对我无心的男人!但是我明明看见他眼中的情意,他对我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
  这样教我放弃,爹地,我不甘心!“
  陆妤晴咬著下唇,仍止不住横溢四流的泪水,她只有偏过脸去,不愿意脆弱的一面示人。
  陆仲森见从小到大就聪明好强的女儿在自己面前哭泣,身历相同的情境,他完全能体会女儿的心痛、心伤。
  “既然两人都有相同的感情,那么爹也支持你,不要轻言放弃感情,感情的事很难说—有时候错过了,一辈子也难再有。你爷爷那边我会——”
  “不是爷爷的关系。”
  陆妤晴幽幽地看著杯中的咖啡,空茫的眼神彷若她看的是心上中的人影。“是他!是他在我们之间设下了一道不让我跨跃的栅栏”
  两情相爱,却教他们分手?不,她不要当现代罗密欧跟茱一利叶。
  爱情真是世上最甜蜜的毒药!它让一向豁达的他,消沉得连想到美女都烦;而让他这个一向自信、活力十足的女儿,沮丧得有如行将就木的老妪!
  “他设下栅栏,你就跨过它呀。以你的能力,还有难得倒你的事?”
  又不像他,阿芬是以她弟弟的生命在阻挡他,伤害到她宝贝弟弟一根寒毛,他跟她这辈子也别提什么“未来”了!
  “爹地,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你以为我会在这里自怨自艾吗?这个栅栏是他相依为命的姐姐。他说我会带给他霉运,如果他和我在一起,霉运应运在他身上,他认了,可是如果是应在他姐姐身上,他”辈子也不会原谅我和他自己!“
  陆仲森瞪著眼睛,怀疑他刚才听到的。
  “晴丫头,你的小男朋友姓什么?”
  把姐姐和弟弟的位置互换,这个桥段活脱脱就是阿芬拒绝他的原因!
  “湛。他叫湛其凯。”
  好家伙,不愧是父女!连恋爱都爱上同一家人!
  陆仲森最后发现要找到湛琪芬其实很简单,不用动用关系去查警局的资料、不用去夜市站岗只要去翻他女儿的学校通讯录就行了。
  陆仲森手指头死按著电钤不放—非要那个逃脱成性的女人现身不可。
  不负他的期望—不到三分钟,对讲机就传出湛琪芬不悦的吼声:“谁啦!”
  “讨债公司!”讨倩债!
  不用看到真人,陆仲森都可以感受到对讲机那头湛琪芬的震惊,及脑袋瓜思考逃跑路径的嘎嘎声。
  “我劝你最好现在就开门,如果让我动用关系去找你,就不是像现在谈谈就能解决的!”再让他心中那把火继续烧下去,他真会把他的威胁付诸行动。
  或许是他话中强烈的怒意奏效,湛琪一分乖乖地按开楼下大门,让陆仲森“口气爬上六楼,冲入她家,拥著她热吻起来。
  湛琪芬呆呆地看著陆仲森像阵旋风地刮进她家,相思在理智还没有抬头时,就接管了一切
  脚尖踮起、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两人热吻的程度有如没有明天的生死恋……
  然后当陆仲森在撕扯湛琪芬的衣服,手腕上的金表不经意地刮伤湛琪一分的肌肤,疼痛感引回一丝丝的理智时,湛琪芬才震惊地发现,她的上半身将近半裸!想也没有多想的,湛琪芬采取了所有女人在她这种情况都会采取的动作
  狠狠地打了陆仲森一巴掌!
  事后回想,陆仲森绝不承认会打她,他坚称那完全是直觉反应——他也随手甩了她不痛不痒的一巴掌。
  “你打我?”湛琪一分捣著脸颊,不能署信地惊呼。就算不痛又怎样?他居然是个会打女人的男人!
  “你不也打我?”手印还留在上头呢。
  “我……我打你……我打你是因为你吃我豆腐!”一见面就脱女孩子的衣服,她只打他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他居然还敢还手!
  “我打你是想打回你的理智!”欲火稍褪,他已经能较冷静地和她谈论。
  “理智?”湛琪芬尖叫。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叫她理智?好像在嘲笑她刚才的行为时没有理智的花痴似的!
  “陆仲森,你搞清楚—刚才是你一上来就像只大色狼地扑向我,可不是我像个失了理智的花痴倒贴你!”
  “花痴女和大色狼的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我所说的”理智“,是指你处理我们的未来毫无理智可言!”
  喔!对了,他不提,她倒忘了—他们是没有未来的两个人,不会有“大色狼跟花痴女”的问题。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我们不可能在”起,我无法再承受一次家破人亡。“
  “喔,对了!为了保护自己,所以伤害我们?你甩了我,而你弟则甩了我女儿!”
  他相信她绝对知道晴丫头和她弟的事,否则上次她去绿风高中做什么!
  湛琪芬无法承受他眼中明显的指控,偏过头去,小声咕哝:“也不是我们叫你们爱上我们的呀……”
  她和小凯也同时在承受相思的煎熬,他们也不好受啊!想一想,她和小凯也是被害人耶,他的口气有必要这么凶吗?
  陆仲森耳尖地听到她的抱怨。“是!是!是我们父女犯贱!是我们不识相!是我们发情又不懂得自制地自动贴上来惹人厌!”
  “你……你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和小凯也不愿意——”
  “所以为了保护你们自己,你们就伤害我们、把我们父女推得远远的?”
  湛琪一分被抢白到跺脚。
  这人怎么这么“番”?都说不听的啊!
  “我跟你说过好几次了,你的心意我很感动,但是我只剩下小凯,我不能冒任何危害到他生命安全的险!”
  “而你弟弟则告诉我女儿,他只剩下你这个姐姐,所以他可以牺牲一切,只为了保护你!”陆仲森冷冷地接下去。
  湛琪芬愕然了!
  小凯的运也不比她好到哪去,她一直以为他拒绝陆妤晴是为了保护他自己。
  但是现在陆仲森却告诉她
  “为了不可知的恐惧,你将自己囿限在自己的天地里,也将你弟弟束缚在你的世界里!”
  “我只是要他幸福!”湛琪一分大声地嚷回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凯!
  “是他要的幸福?还是你硬塞给他的幸福?”陆仲森不留情地戳破她的罩门。
  “不!”湛琪芬大受打击地退了两三步,直到背抵著餐桌,退无可退才止住她的退势。“你不了解,不是这样的……”
  低著头,不断摇头的湛琪芬不能相信她的心意竟然被曲解成这样的恶意。
  她不想哭的,泪水却不知为何就是硬窜出眼眶。
  扣著她的下颚,陆仲森硬是抬起她的脸,要她面对他的质询。“不是这样吗?你不仅以恐惧来限制自己、保持自己跟他人的距离,这样的确就不会受到伤害,但是你也同样地不准你弟弟去扩展他的视野;一句为他好、为他的安全著想,就如同孙悟空的头箍,让他永远在你的掌握之下!”陆仲森逼人的瞳仁直盯著湛琪一分,俊美的脸颜不断地下俯,将指控的话一字一句地吐在她的脸上、刺在她的心头。
  陆仲森逼口口己封闭感情,硬下心来,不去心疼她的脆弱和眼泪。为了他、也为了她,更为了他们一定会有的将来,他必须逼迫她、逼得她无处可躲,只能思考她一向信奉的真理。
  一个她奉若圣圭、圈死自己的真理!
  摆脱不了他的掌握,湛琪芬只能扣住他的腰,急辩她亦不得不的无奈。
  “我也不愿意啊,可是……爸妈的教训……他们给我们的例子……我只剩小凯了……我不能只为了自己……万一……万一悲剧……”急迫和泪水堵住了湛琪芬的气管,让她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仍解释不完。
  “悲剧?什么悲剧?跟在喜神之后的悲剧?”为什么这傻丫头还不懂?为了她,他会把所有的悲剧全阻挡在她的世界之外!“若真要这么说,那生儿育女不是身为父母最大的喜事吗?你爸爸是不是应该早在你或是你弟出生的那时候就回苏州卖鸭蛋了?怎么他没有?反而中了几毛钱的奖金后,又不多带几个朋友也独自去银行领钱,然后让抢匪有机可趁?
  “你说你们家一辈子都是霉运连连,那你妈不是早该习惯了?怎么还会为了一小间店面,就心疼地倒地不起?你们姐弟还小—她怎么有办法闭上眼睛,上天享福去?还是在你爸走后,她一个女人撑著一个家太累了、累得弄坏了身子而不自知—只是在政府拆屋中,一并爆发出来?
  “我不了解你弟,但是我看过你一买东西赚钱的那股投入狂劲,一日一客人跟你杀价,你哪还记得要注意警察,一旦四周全跑光了,警察不紧跟著你才怪。人家他们也是有绩效压力的,捉几只小鱼回去一父差,也好杀鸡做猴一番。只是你每次眼中都只有客人的钞票,才会每次都成了警察开罚单的那只小鱼!”
  湛琪一分愣愣地看著陆仲森的嘴一张一合的,整个人都被他的话震呆了。
  由他的日中,她们家的悲剧都有了另一层的解释——是疏忽、是心力交疲、是他们太得意忘形……什么都是,就是不是他们一直以为的自身霉运!“那……那平常的倒楣事……”
  陆仲森的表情比啼笑皆非还复杂。“我的小姐,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有谁是天天喝糖水过日子的?就算是我,也有自己拿刀子割伤自己的经验。至于扭到手、拐到脚,谁没有过?而被猫咬、被狗追——就当你们跟那些小动物磁场不合吧!不过我看情况应该也没有你想像中的严重,在夜市我们不也遇到不少猫狗,他们可没有成群地追著我们跑吧?或许这是你潜意识一直在意你们的意外,把这些意外深深地印在脑海里,所以才会有你们经常被猫狗追的错觉。”
  是吗?真的只是这样?一切都是如他所说的那般简单吗?长久以来,压在她心头的那颗巨石,只是出自他们的幻想,其实……其实他们并没有被霉星缠上?
  “不!你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形!我们真的比别人倒楣十倍!”
  湛琪芬猛力地推开陆仲森,冲到父母的相片前,看著父母永远和煦、支持的笑容。
  “你以为我喜欢摆地摊?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找份工作,领份乾薪水?因为我找不到!学校毕业后,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工作;好不容易找到工作,没多久不是公司倒了、要不就老板意外死亡,结果是公司结束,而我失业!到最后,我只有死心地摆地摊!”
  陆仲森冲到她身后,恨不得能捉住她的肩膀,从她的脑袋摇出一些理智来。
  “那又怎样?一、两次的失败,就让你害怕了吗?恐惧出车祸,你就不出门了吗?害怕被甩,你就不一父男朋友了吗?害怕离婚,你就打算一辈子做个老姑婆,都不结婚了吗?”
  “对对对!那又干你什么事?”被逼紧了,一连串的负气之言出自湛琪芬之口。
  天杀的!如果他是打算跟她结婚的那个男人,就干他的事!
  “对,是不干的我事!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生活,别人不能置喙,但是如果你也藉此限制住你弟,不需要什么好运来做前导,你就是你弟一生最大的悲剧!”
  他太了解她了!她的死角就是她弟,如果想敲开她那颗死脑袋,只有从她弟身上下手。
  湛琪芬被他的话激得急转身,结果一个身形不稳,倒入紧贴她站一止的陆仲森怀中。有此良机,陆仲森当然不放过地双手紧环住她——并且没有再移离。
  “你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湛琪芬一心只在他的话意上头,没注意到两人站得比亲密爱人还亲密。
  “我说”陆仲森达成目的地在她微启的小口上轻啄一下,慢条斯理地接下去:“我们应该交往看看——为了你弟。”
  和他交往?为了她弟?这是什么鬼逻辑?
  湛琪芬搞不懂,将两道秀气柳眉皱成一条扭曲海草。
  “你管他合不合逻辑,重点是他多金,附赠年轻又英俊,还爱你爱得要死,你只要紧巴著他不放就行了,哪还管他逻辑不逻辑的!”说到激动处,红姐还不忘挥动两手,加强语气。
  陆仲森扔下炸弹后,被炸得头昏心慌的湛琪芬,又回到夜市找老朋友商量。经济不景气,连路边摊的生意都差到令人打呵欠,所以两个女人才能窝在摊子后头,讨论烦恼。
  “红姐,他没有爱我爱得要死,你不要太激动。”湛琪芬沮丧地回道。
  到现在,她仍旧不太能相信陆仲森爱上她。大概是他平常高级料理吃腻了,才会一时被她这种路边小吃所惑吧。
  “什么叫我不要激动?想想看,我们同在一条街摆地摊,你都能钓上亿万凯子了,我嫁一个千万富翁也不会是梦!想想看,”夜市灰姑娘“,多浪漫呀!”三十几岁的人了,一提到灰姑娘,红姐仍是一脸幻想。
  “梦?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场恶梦。”或许是当事人,湛琪芬可没红姐看得那般乐观。
  “你说的是你们家的诅咒啊?”亦有耳闻湛琪一分她家霉运史的红姐随意地挥挥手,好像湛琪一分满脑袋的烦恼不值一哂。“哎呀!这简单嘛!只要看好事是什么,一一破解,后面的悲剧就不会跟著来了嘛!”
  湛琪芬被搅得头更大了。“红姐,你讲什么我都听不懂了。”
  好运有可以“破解”的吗?
  “很简单呀!如果好事是陆先生有钱又多金,那大不了叫他买辆五星级的巴士,虽然一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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