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朦胧，如见绚烂的烟花。
她走过的地方，清出了一条道路，念卿跟在她身后，没有受到任何人的侵扰。
这出神入化的武功，真神了。念卿目瞪口呆，跟着她从住处到了前厅。他住的地方清静，到了前厅就不一样了，酒气熏鼻，声音嘈杂。
其余的地方早就歇业了，离忧阁这的欢乐可不会因为夜晚的降临消停，人们只会玩得越来越起劲。
段清檬一脚把想偷袭念卿的人踢到一边，沉迷享乐的女子被身体和地面撞击的声响惊到，惊惧的喊道：“有人打人”
见着段清檬来势汹汹，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完全不是对手，聚集在一起玩乐的人们作鸟兽散状，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念卿你这是在干什么”北秋爹爹拿着团扇，挡着脸，声音却不低。如果不是念卿在离忧阁的地位，北秋还真不愿意这个时候开口。
“你没有我的卖身契，想拦我”念卿看向北秋。
段清檬已经把挡路的人料理得差不多了，也看向了北秋。
段三小姐这眼神，这动作，看得我心砰砰砰的直跳，人都要吓傻了去，一点都不想过去拦。可若是念卿走了，我少不得要被上头狠教训一顿。北秋爹爹挥着团扇，“我不是在拦你，我是觉着天晚了，现在离开不方便，明天再说吧”
念卿冷硬的说道：“她要生气了，叫她来找我，别迁怒别人。”
北秋爹爹揪着扇子下的穗，张口欲言，却被段清檬的眼神压迫得动不了嘴。
两人光明正大的走出了离忧阁的门，无人敢拦阻，无人敢开口说话。离忧阁的欢声笑语都暂时停了，好似只有他们俩还在时间中流走。
段清檬询问道：“去弄欢阁吧”
外面的客店大多已经关门了，这个时候能开着门的，也就是与离忧阁性质一样的弄欢阁了，最紧要的是如弄欢阁这样做夜晚生意的，热水之类的东西准备得齐全，不用再多等。
“好。”念卿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未来，弄欢阁在皇城敢和离忧阁一争高下，背后的主人必然有着不弱于柳昭文的财力，或许弄欢阁是我的生路。
反正已经抛头露面了这么多年，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关系，我不能让段清檬因为我的事情被连累。
“段三小姐。”在弄欢阁门口候着的男孩儿们，一见着段清檬便热情的打着招呼。
一看就知道是常客，只是在这人情比纸薄的欢场，你落魄了，他们还能这样待你，着实不容易。念卿在心中暗道。
段清檬开口道：“准备擦身的布子，还有热水，办丧事的东西最好能弄齐全。”
男孩儿们看清楚段清檬背上人的脸时，面色唰的白了，却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段清檬入内动静不大，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她们都沉浸在各自的喜乐中，无法自拔。念卿跟在她后面，下人见她往后院去，竟也没人拦。
他在心中想，段三小姐该不会是弄欢阁的哪位公子的老相好吧不然她没钱，家里还没钱，弄欢阁怎么会容她走来走去
念卿才在心中想着呢，一个男音便把他拉回了现实中。
“段三小姐你把念卿挖墙脚挖到咱们弄欢阁了”
咱们这关系一定得好才能用这个词啊，难不成段清檬是这位的相好念卿看着前方脂粉气浓重的男人，眼角抽搐了一下。
站在他们眼前的人是弄欢阁的锦爹爹，已经三十多岁了，在欢场中打滚了十几年了，模样不错，就是年纪稍大了些。因而念卿只要一想到段清檬有可能为了活下去就委身于这个男人，就和吞了虫一样难受。
“忙你的去吧。”段清檬淡淡的开口。
这一下念卿在心中又多了几分猜测，她不愿和锦爹爹多说，是因为有我在场，怕我笑话她做这事吗
“念卿啊，你来我们弄欢阁吧，我们开的价码铁定比离忧阁高。”锦爹爹朝着念卿眨了眨眼睛，多了几分调皮。
念卿有所意动，也朝锦爹爹眨了眨眼。
锦爹爹望着他们的背影在心中诧异，三小姐把人带回来，真是给我们当台柱的
念卿随着段清檬入了房间，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很快便有人送来了热水等用品。
“需要人帮忙吗”给死人擦身换衣服的工作并不简单，因而段清檬有此一问。
念卿摇头，“我自己来就成，你先出去吧。”
段清檬出了房间门，便见到锦爹爹鬼头鬼脑的站在柱子后面盯着她，被她一眼识破，还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打了声招呼。
“三小姐，我刚才听说了离忧阁的事情，以劈山斩海之势从离忧阁内部一路打到正门，您威武霸气啊”锦爹爹朝着段清檬竖起了大拇指。
“听说事情才发生没多久，你从哪里听说的”段清檬可不认为有人在看过她打斗的场面后，还会立即跑到离忧阁宣传。
“好吧，是我打听出来的。”锦爹爹坦然承认后，大胆的朝着段清檬挤眉弄眼，“今天我可听说了，念卿在离忧阁的台上叫你带他走，你这兜兜转转的把人带离了离忧阁，又带回了离忧阁，又带出了离忧阁，现今又带到弄欢阁，你这是在忽悠离忧阁的老板呢还是真想把人卖个好价钱”
段清檬还未开口，锦爹爹又抢答，“又或者是你想要他”
“你在这边照看着他，我回闲宅了。”
锦爹爹挑了挑眉头，生动的眉毛荡漾如水纹，“要怎么照看”
“尽量满足他的要求。”段清檬说罢，人一闪上了屋檐，顷刻间消失在了锦爹爹的眼前。
也不直接答我的话，年轻人真不坦诚。锦爹爹摇着头，心想：待我这老头子为你打探打探念卿的心思，免得你错失良机。
“念卿啊，我能进来吗”锦爹爹倚在门边，敲了敲门。
到底觉得锦爹爹是弄欢阁的管事人之一，念卿哪里好意思不让人进，“您进来吧。”
锦爹爹进来看到念卿已经为吉祥穿上了寿衣，又戴上了首饰，脸色如常，这么多年了，他见过的死人还少吗
“三小姐回去了。”锦爹爹道：“你放心，她临走前交待我好好照顾着你，在这弄欢阁上下没人敢对你怎么着。”
念卿一愣，又想：果然，他俩一定有猫腻，不然人家是弄欢阁的爹爹，干嘛听她的她又不是弄欢阁的老板。
“烦劳您照顾了。”念卿从旁边的包袱里掏出了首饰塞到锦爹爹手中。
锦爹爹连连后退，“别别别，要是她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说我呢。”
念卿又是一怔，段清檬对付男人，真有一套，这锦爹爹对她服服帖帖的。
锦爹爹注意着念卿的神色，心道：每每提到三小姐他的表情都不一样，他俩一定有猫腻。
“锦爹爹，不管怎么说，谢谢您。”念卿想着，既然锦爹爹不收，他改日把东西赠给段清檬也是一样的。
“这说的什么话，段三小姐的事情我可不得帮忙。”锦爹爹掩嘴笑了笑，又道：“念卿你就安心留在弄欢阁吧，别的烦心事都不用理，还有这可怜的孩子的墓地我也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准保风风光光的把他葬了。”
念卿随着锦爹爹的目光看向吉祥，又想起了柳昭文，心里难受。
“你离开离忧阁，就因为这孩子吧”锦爹爹见到念卿的脸色，拉着他的手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和我说说，免得在心中憋得慌。你要段三小姐说出些安慰人的话，她可说不出，因而早早的走了，这些事我是过来人了，你和我说，我懂。”
“他是被我连累的。”念卿瞅了吉祥一眼，抓住锦爹爹的手，诚恳道：“锦爹爹，我想入弄欢阁。”
三小姐就和没他说，弄欢阁是她的产业吗这俩人是怎么回事啊锦爹爹百思不得其解，“不是，你入了弄欢阁，段三小姐怎么办”
“她还和以前一样呗。”念卿自嘲一笑，“对于她来说，我在离忧阁还是在弄欢阁，都是一样的。不过，我若是留在了弄欢阁，对弄欢阁绝对是好事吧”
这话说得不错，弄欢阁一直没有一个撑得起台面的人，而你的离开对离忧阁来说一定是一个大打击，只是三小姐那边我要怎么交代锦爹爹转念一想，三小姐说了要我满足念卿的要求，入离忧阁是念卿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我怂恿的。
不行，不行，这台柱子就是找不到，训练一个出来也行，但能让三小姐带来弄欢阁后院安置，还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着的，只有念卿一个。
念卿看锦爹爹迟迟不回答，以为他在暗中计较着收留自己的利弊，道：“我在离忧阁所赚的银两，我只得了一成，到弄欢阁，我可以连那一成都不要。”
这么拼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也不用这样吧锦爹爹凝着眉，“我做这行的时间比你长，你有什么价值，我最清楚。即便是这个时候，你也不用把自己的身价压成这样，能告诉我原因吗”
“段清檬帮我良多，我不能害了她。”念卿直视锦爹爹的目光，真诚道。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三小姐锦爹爹的精神为之一振，精神抖擞的确认，“所以你加入弄欢阁就是为了她”
“也不尽然，我没别处可去，来这儿混碗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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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被风吹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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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三小姐，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端华王爷都快把闲宅的地皮给翻了。”桑梓见着回来的段清檬，双手环胸，标准的看热闹的姿态。
段清檬淡淡的笑了笑，“我今天到离忧阁，见到了一个手持扇子，扇面写有钟字的家伙，她的名字叫钟念白。”
桑梓的笑容僵了，警觉的目光四处乱瞟，“那家伙没跟着来吧”
“没有。”
桑梓拍了拍胸口，滞在胸中的气通了，呼吸流畅了。见到端华绯衣履生风，大步走来，桑梓忙避开他的风头，站在一旁想看段清檬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毕竟桑梓刚才可看到了端华绯衣发飙时的模样，真的很吓人。
等待的时刻是激动的，桑梓见两人终于近到只有一步之遥，在心中期待着段清檬吃瘪的那一幕。
“天都快亮了，还不睡伤脸的。”她淡淡的表情中透着惯有的慵懒。
他不是一直在等你才没睡吗在外头动静大得我都睡不着，也只能出来等着你回来。桑梓把段清檬当作自己没能睡好觉的罪魁祸首，心想：依据端华绯衣方才那大阵仗，段清檬今个儿肯定会被吼。
“我等你呢，你回来了，我这就去睡。”端华绯衣控制住掏出镜子看自己脸的冲动，一边说着一边往房间走去。他在心里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啊啊啊啊，又是生气，又是不睡觉的，我的脸一定被伤到了，刚才光线那么暗，她应该没看清楚吧
喂，你说了她和念卿厮混在一起，还为了念卿大打出手，等她回来，你要她吃不了兜着走的这会儿怎么客客气气、温温和和的就走了桑梓好想抓住端华绯衣，帮助他回忆他曾经说过的话。
段清檬见桑梓失落的神态道：“很失望”
桑梓下意识的点头，“他都不骂”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闭嘴，微笑着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段清檬轻轻一笑，从心如擂鼓的桑梓旁边走过。
“喂，你都不睡觉吗”桑梓见她没有往房间走，疑惑着。
“不睡了。”她纵身一跃，跳到了屋顶上坐着。
正是露重寒凉的时刻，你跑到屋顶上吹风，也不怕得风寒。桑梓自己在心中这样想着，却也跟随她的步伐，跳到了屋顶上。
“你上来做什么”
“你是妖怪，妖怪找的地方肯定是好地方。”桑梓四处瞅着，“你总上这边的屋顶，这里的风水一定好。”
挂在桑梓腰间的金钱剑晃了晃剑身，表示同意桑梓的话。
没等段清檬说话，桑梓又道：“你别不承认，我家祖传的金钱剑都应话了。”
“风水再好，灵气再盛，你吸收不了，也白搭。”段清檬的手心朝地面做了个爪状，吸了块石头上来。
桑梓可没忘了自己跟着段清檬过来是为了什么，“你要点石成金了”
“拿着这石头。”段清檬把石头塞到他手中。
他认真的看着，石头还是石头，没有变化的迹象。
她的手放在他的手背处，打算手把手的教他，“有没有觉得体内有一股有别于内功的气息在流动”
桑梓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一会儿有，一会没有。”
“静心，凝神，感知。”
他试着照做，静默半刻，满脸为难的看着她，“你抓着我的手，我有压力。”
“我松开你的手，你能自己凝灵气吗”
“非得抓着吗你抓着铜钱剑的一端，我抓着另一端，可以吗”她触着自己的手，令他无法集中精神，他提出以铜钱剑为媒介的办法。
段清檬见铜钱剑偷偷摸摸的想开溜，一把抓住了它，“也行。”
“真没出息，叫你做点事情你就跑。”他逮着机会就要数落金钱剑。
两人以铜钱剑为媒介，联系在一起，这可苦了金钱剑，剑身的铜钱一直在相互撞击，抖个不停，好似随时都能散架。
“就是你不用铜钱剑，也能帮我凝灵气吧”和铜钱剑待久了，桑梓能从它剧烈的动作中，猜测出它的想法。
“嗯。”
“那你为什么非得这样”难不成你想摸我的手毕竟当初他主要靠手吃饭，他的一双手保护得很好。
“费劲。”段清檬自身妖力被限制，为防止有些小妖到人界捣乱，仙界留在人界的限制她一直没有解除，可谓是双层限制，她当然是怎么轻松怎么来。
桑梓感受到他血管里的血液越来越热，“我的血液有点烫。”
“刚开始会这样，等你有了足够的控制力，这类事情便不会再发生了。”段清檬解释着，“集中精神，把思想集中到把石头变成金子这事儿上。”
桑梓看着灰扑扑的石头表面渐渐覆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色，金色势如破竹，侵占了灰色的领地，这和看着自己的军队杀得敌军节节败退一样叫人兴奋。
“完成了”桑梓将石头举到段清檬的面前。
段清檬把石头拿到手中，旋转把玩，“你确定”
桑梓听她的问话，大概猜到了结果，“没完成”
她轻轻的搓了搓石头的表面，一眨眼的功夫金色就纷纷扬扬的往下落了，待金色落到瓦面，石头又露出了灰扑扑的原貌。
“你最好能让石头从外及里看上去都是金子，不然金子的持久性不会太高。”
她说得轻松，桑梓再试着做了做，却只能让染金的工程进行到表面。尝试了很多次，桑梓懊恼的抛着石头，“你来。”
她点了点石头的表面，即刻收回了手。
“就好了”我每次都要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