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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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 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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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有一番争执。最后应城伯夫人出面,说服双方各退一步,“南北合而为一”,没想到最后互相妥协的结果,却是弄出个四不象。应城伯夫人见状,脸上端庄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做完自己负责的部分就早早告辞。她一走,路妈妈又跟喜娘争辩起来,而春瑛不停地起身坐下忙了大半天,早已累得有气无力,根本不想开口了。
  这般忙了一日,春瑛晚间早早沐浴了睡下,第二天天刚亮,又被挖起床来。她忍不住抗丅议:“昨儿不是议定了,要傍晚时才出门么?如今该做的都做了,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路妈妈瞪她一眼:“你当出门子就象平日你出门逛街这么简单么?要预备的事多着呢,快起来洗嗽!”
  春瑛不禁抱头呻吟,深深感觉到,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结婚都是一件累人的事!
  待她穿上一层又一层的大婚礼服,头发梳起高髻,再戴上重重的金冠时,已经过了午时。她饿得头晕眼花,小声求了荷嫂半日,才求得了半碗莲子桂花汤圆,勉强垫了垫肚子。才歇了口气,路妈妈又带着几个邻居家的大妈大婶们进门,手里拿着脂粉盒,不知怎么弄的,居然给她敷上了厚厚的粉、红红的胭脂,说是这样才“喜气”。春瑛盯着镜中“面如霜月、唇如樱桃”的自己,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顿时产生了翻白眼的冲动。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好不容易,吉时到了。门口的唢呐声一起,路妈妈便招呼着众位大婶们出去看花船,自己却回头重重拧了女儿腰上一把。春瑛正累得耷拉着脑袋,冷不防挨上这么一记,“哎哟”一声,眼泪就下来了。路妈妈还在旁边小声喊:“快哭!哭得越大声越好!”才说完,自己便先嚎啕起来。
  春瑛就这么一边流泪、一边干嚎着出了房间。没办法,哭嫁是规矩,本来她是应该哭的,但老实说,这么几天经历下来,她不笑场就已经够镇定了,哭这一关还是留给外力施为吧。
  胡飞穿着大红喜服,胸并还傻瓜似地缠着大红花球,头上顶着插了金花的山寨版乌纱帽,正站在堂中。春瑛隔着大红绣花纱罗盖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自己现在大概也同样是一副傻样。好吧,这就算是扯平了。
  两个年青人都没经历过如此叫人无语的婚礼,只能由着旁人摆弄,把该尽的礼数都行过了,方才踏上迎亲花船,一路吹打着,往这次婚礼的主会场驶去。
  苏州城还是头一回办这样的集体婚礼,温郡王喜热闹,知府大人又要显摆,因此拜堂的程序,是定在府衙大堂进行的。虽然把人生大事放在平日问案的公堂上办,让人觉得不太吉利,但无奈是父母官大人的意思,众人也没法子了。所幸今日的公堂披红戴花,十分喜庆,丝毫不见平日的肃杀气氛,倒也叫人心里欢喜。
  七八对新人分了三排站好,各家的父母也都各自就座,温郡王兄妹俩自然是在首位。知府衙门的总捕头往前一站,打算充任礼生唱礼。温郡王一见,脸都黑了,重重咳了一声。苏州知府打了个(看不清楚,估计是冷颤之类的),忙把那位满面络腮胡子左脸颊上还明晃晃地顶着个大刀疤的总捕头喊下来,让战战兢兢侍立在旁的礼生上去,婚礼才得以继续进行。
  春瑛此刻的心情怎一个“囧”了得?托福,她也是在现代社会里活过二十几年的人了,什么荒唐事没见过?因此表现得十分淡定,至少面上毫无表情——反正顶着红盖头,有表情人家也看不到——旁观的众人一对比其他手足无措惴惴不安的新人们,再看一眼无论站立下拜还是转身走动都举止优雅面带微笑气度端庄的胡飞与春瑛,都在心里暗叹:果然是大家风范呀!不愧是王爷的义子义媳,哪里知道春瑛此刻心里想的是:快把事情办完吧!
  忽然,她觉得有人在扯动她手里的大红花球,顺着红绸子抬头看去,隔着红罗盖头对她眨眼的,不正是新郎胡飞吗?他朝她笑了笑,又扯了扯手里的绸带,做了个镇定的眼色。
  他是在安抚自己吗?春瑛觉得心里一甜,方才的浮躁也减了几分。
  好不容易,拜天地拜堂的仪式全都完成了,又烧了纸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接下来“送入洞房”的程序要稍稍做个修改,改为“送回新房”,每对新人都由各自的家人护送着,坐船各回各家去了。
  知府衙门的人似乎完全没有组织的能力,又或是他们完全没想过,这种事也是要组织秩序的。连新人带近亲长辈在内,还有观礼的各国王侯、官员和乡绅再加上各自的近身侍从——因场地有限,一般侍从都在堂外等候——一大帮人加起来过百了,呼啦一声都往堂外涌,是个什么局面?温郡王的脸已经完全黑了,胡飞忙招手叫过他的侍从耳语一番,那人便提声高喊:“别乱!一家一家地来,慢慢走,不要急!”如此喊了几声,众人才安静下来。
  春瑛跟胡飞本是排在最前一排的,又不是有心要争先的人,因此落在了最后,受到的影响倒是最小。耐心地等着其他新人和家眷都出去了,方才动身。歪头一看,门槛边上掉了只大红绣鞋,上头是鸳鸯的图案,也不知道是谁掉的。一个八岁的小厮悄悄跑过来,伸手把鞋摸走了,便有好事者暗暗记下他的模样,打算过后打听是谁家的新娘子丢了绣鞋。
  春瑛嘴边抽搐着,跟随胡飞往外走。这时已经天黑了,四处都打起了灯笼,码头边上又传来了船只碰撞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谁在喊话维持秩序,嚷得喉咙都快嘶哑了。胡飞揉了揉额角,问身边的老张:“咱们的船没事吧?”老张低声回话:“大爷放心,咱们家的人看着呢。
  等春瑛在花船彩棚内稳稳端坐下来,已是半刻钟后的事了,胡飞也在她对面坐下。眼见着所有的花船都相继离开了码头,秩序井然,春瑛暗暗松了口气,心里想:“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笑话了吧?”
  苏州知府见所有新人都上了花船,也悄悄抹了把汗,打算回头要把几个师爷都骂一顿——原本安排得好好的,怎么临了把事情办成这样?!忽然又发觉现场太安静了,实在不够喜庆,忙向手下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叫乐队的人奏乐。那人大力一挥手,震天的鼓乐声便突然响彻了夜空。
  刚刚离开以及尚未离开码头的人们都吓了一大跳,花船大乱,春瑛目瞪口呆地扒着棚架,因离得近,还能看到前头那艘船上的新娘吓得掉了半边盖头,花容失色地攀住了新郎,而新郎也是一脸煞白。岸上却响起了知府大人谄媚的声音:“新人已经各自归家了,这样的婚礼实在是前所未见,下官们真是开了眼界,这都是托了王爷高见的福。”又奉承去(?)我皇圣明,江南百姓才能得享盛世太平云云。
  太平你妹!春瑛心中暗骂,一辈子一次的婚礼,居然被这个不知所谓的官弄成一个笑话,她心中愤愤不平。忽地手一暖,却是胡飞握住了她的手,她稍稍平静了些,小声抱怨道:“这个知府是怎么回事?把好好的婚礼弄成这个样子……”
  胡飞轻笑地挨近了她,道:“其实也没什么,虽说场面有些乱,但你想想,咱们成亲,有一位德高望重的王爷主婚,又有江南四府八县的父母官为证,还有各国王侯观礼,谁能比得上咱们体面?”
  春瑛想想也是,心情好了点,但还是有些怨言:“可是咱们的婚礼都快成笑话了,只怕要被人念上几十年呢!”这样囧的事,定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议论上一遍又一遍。
  胡飞笑道:“怕什么?咱们一点儿差错没有,闹笑话的是别人,人家说起咱们,只有夸的。再说,让人把咱们的婚礼记上几十年,难道不是件好事?”
  春瑛笑着斜他一眼:“你心情很好嘛,什么坏事到了你嘴里,都成了好事了。”
  “当然是好事。”胡飞拉过她的手,放在心口,“我总算把你娶回家啦,从此你就是我的人,我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春瑛脸一红,想要抽回手来,却软软地抽不脱,便瞪他:“谁说我是你的人了?我还要说,你是我的人呢!”才说完,耳朵又热了。
  胡飞却大乐:“好好好,过了今晚,我完完全全就是你的人了,所以,一定要紧紧抓住我呀!”
  春瑛羞得要拧他,忽然身下一动,船开了。
  (今天出门见了个朋友,回来得晚了,见谅见谅~~~特地把婚礼写详细了,希望大家不要嫌烦……)

第三百三十八章 私语时
  新人各自归家,还有后续的婚礼程序要进行。当春瑛半(?)着脸,跟在胡飞身后,进入新宅子充作新房的二楼房间后,喜娘便上前扶着她,与胡飞面对面地立在婚床前,小声提醒她要进行夫妻对拜的仪式。
  礼官大声唱喏,春瑛与胡飞相互拜了拜,便被扶着往床边坐下,春瑛在左,胡飞在右。喜娘笑嘻嘻地拿着个簸箕走上来,簸箕里头装满了花生、莲子、栗子、红枣、黄豆、稻谷、松子、瓜子等五谷干果,中间还夹杂着许多新铜钱。她随手抓了一把就往两个新人身上抛,嘴里还在唱:“一把栗,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又唱“撒帐东”、“撒帐南”、“撒帐西”、“撒帐北”等等。
  喜娘是本地妇人,念的都是本地话,春瑛在苏州只待了不到一年,勉强能听懂一小半,都是些吉利话,祝福新人早生贵子,婚姻美满的,便照着别人先前嘱咐的话,将喜服前襟展开,兜住撒下来的喜果铜钱,只觉得喜果打在身上怪疼的,但喜悦却一点一点地从内心深处弥漫开来。她悄悄转过头,去看胡飞,只见他嘴角同样带着喜悦的笑意,看着那些喜果落在他的衣襟上,忽然有所感觉,便转过头来,与她对望。虽然隔着红罗盖头,但他眼中的喜悦却是那么的明显,看得春瑛也不由得露出了甜蜜的笑,只抱怨盖头碍事,不能让胡飞更清楚地看见她。
  喜娘唱完一首,又唱一首,挤在门边看热闹的人们不耐烦了,便有人笑骂:“徐留秀家的,你几时唱完呀?咱们要看新娘!”这些都是与胡飞相熟的人家,或是路有贵生意伙伴的妻妾儿女,知道两家要办喜事,没能挤上公堂的大礼,便特地到新房来贺喜的。楼下前院已经摆开了宴席,但他们顾不上吃酒,便都挤上来看热闹了。
  喜娘唱完一首,瞪了那人一眼,便也掌不住笑了,忙将放着黄铜秤杆的托盘送到胡飞面前,嘴里又唱:“盖头落床,子孙满堂,盖头落地,买田置地。新郎官来挑盖头咧——”胡飞拿起秤杆,伸到春瑛面前,轻轻一挑,盖头落下,春瑛便觉得眼前一亮,抬头正对上胡飞的眼,她抿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先前有盖头时,她一心盼着胡飞能早早揭开,但如今揭开了,她又开始担心:“小飞哥该不会觉得我今天的打扮可笑吧?”
  胡飞却觉得今天的春瑛格外可爱,看了又看。瞧热闹的人都不禁偷笑。路家请来的一位极有福气——也就是公婆双亲丈夫子女俱全的妇人,手里捧着托盘,送上两杯酒,笑着招呼众人:“好了好了,交杯酒一吃,大家就都到前头吃酒去吧,让这小两口也亲热亲热。”众人起哄。胡飞也有些脸红,伸手拿了一杯,递给春瑛,自己又拿了一杯。
  春瑛被众人的哄笑声窘得不好意思抬头,由着喜娘摆布,与胡飞吃了交杯酒。酒是好酒,就是有些辣,她全副心神都在害羞,一时不提防,被呛了一口,顿时咳得满脸通红。小丫头小香忙送上手绢。
  这时,该行的礼已经行完了,喜娘忙招呼众人离开,又偷笑着反手关上了门,外头传来了人们下楼的脚步声。
  新房中只剩下两人。春瑛暗暗松了口气,却听到旁边传来胡飞同样松了口气的声音,愣了愣,两人对望一眼,都笑了。
  春瑛拿手绢擦着脸上的脂粉,有些局促地道:“都是我娘和喜娘给我化成这样的……我知道可笑得很,你别笑话我……”
  “怎么会?”胡飞凑过又来仔细端详,“我觉得挺好看的,又圆又白又香,就象是……”春棋咬牙:“你可别说是包子!”胡飞乐了:“就是只包子!我最爱吃包子了!”双臂一张,便把她抱了个满怀:“包子不好么?这才有福气呢!”
  春瑛窘得伸手拍了他的胸膛一记:“哪个是包子?!你这是在笑话我长得胖?!”虽说她脱籍以后,日子过得轻松了,来到江南,家境又富裕了许多,自然不象以前那么瘦了,但她认为自己的身材还是挺标准的,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细的地方也挺细,就算皮肤细白了些,也离又圆又胖的包子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她坚决不承认自己发福了!
  胡飞却抱着她摇晃:“胖了好,我就爱你白白胖胖的模样,以前你太瘦了,我以后一定会把你养胖的。绝不叫你再受委屈!”
  春瑛咬牙,在这种问题上,她跟古代人没法沟通啦!正打算跟胡飞严肃地说清楚,却听得门外传来“扑哧”一声窃笑,顿时大惊:“谁?!”便要挣开胡飞。
  胡飞却没放开手,仍旧抱着春瑛,朝门外瞪眼:“我听见了!还不快给我滚开!下去吃酒去!”
  房门打开一条小缝,伸进来两个头,上面那张脸长得眉清目秀的,但那挤眉弄眼的神情却大大破坏了本来的好气质:“胡哥,你成亲了,大家伙总要意思意思,给你添些彩头不是?”下面那张脸则圆圆胖胖的,小鸡吃米般连连点头,笑嘻嘻地道:“人家成亲都会闹洞房的,胡哥,你利索些,让咱们乐一乐,等完了事,咱们也好赶下一家。李旻家就在两条街外,早就跟他说好了,等吃完你家的喜酒,就要去他家吃的!”
  敢情这闹新房的,还要赶场?春瑛挣开胡飞的拥抱,重新端坐,只拿眼睨他,示意他快把人打发走。这两人显然是使团里的成员,也不知道品性如何,她可没兴趣成为别人玩闹的对象。
  胡飞显然也是这个心思,皱着眉朝他们摆手:“得了得了,今儿就算闹过了,你们在我家多喝两杯,就找小李去吧。”
  那两人却只是偷笑,不肯依从:“胡哥,这怎么能算是闹过了?咱们兄弟一起在海外出生入死了两三年,你娶嫂子了,咱们也该见见嫂子不是?”嘻笑间,便挤开门进来了。
  他们身后,还有几个人跟着探头探脑,有人手里托着盘,有人两手各抓着一个大圆桔子,还有人拿了马鞭。
  春瑛眉头一跳,心想难道他们都打算耍什么花样呀?!怎么连马鞭都齐全了?但瞧他们的架势,显然不让他们闹一场,是不会罢休的。一皱眉,便先笑开了,落落大方地起身行了个礼,道:“既是小飞哥出使的同伴,那自然不能怠慢了,在席上请多吃几杯酒。春瑛谢过各位来贺喜了。”然后又转向胡飞,笑着说:“你也太多虑了,这些都是你的好兄弟,一同出使西洋,是立下赫赫功勋的英雄们。难道他们身为我们大明的栋梁之材,还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么?怕是想来单独向你敬杯酒的吧?都是一同经历了生死的伙伴,当然不会象那些不知轻重的莽夫一般,拿咱们轻侮取乐的。
  你也别想太多了,免得冷了好朋友们的心。”说罢一个眼色过去。胡飞立马回了个眼神,表示收到。
  那长相秀气的男子看得分明,有些讪讪地:“嫂子真个好刚口,怪不得胡哥会对你死心塌地呢。”春瑛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他们还不依不饶的,岂不是在说自己没把胡飞当兄弟,而且也不是英雄,要故意为难小女子么?他们才历练了一番回来,这几天又被周围的人们捧得高高的,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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