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春光里- 第2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三少爷叫她去。她也不理。实在推脱不掉。她到了三少爷面前。也是板起脸没个好脸色地。叫她倒茶她推给别人。叫她磨墨她说不会。跟她说话。她也爱理不理。三少爷居然也不生气。还赏了许多好东西。她收了。却连声谢字都没有。连梅香都皱眉头了。兰香和其他二等丫头们更是愤恨不已。
    春瑛是听小丫头们闲聊才知道这些地。她有些好奇。那位胭脂姑娘莫非是对自己地遭遇不甘心。才这样冷脸对人地?说起来她也挺无辜地。本来过得好好地。家里也有点钱。因为宫里要选美人。为了出人头地。被家人和乡亲送出去。背井离乡到了皇宫。却又被转送给别人。如果进了王府。成了王爷地姬妾。那还算了。偏偏阴差阳错地进了侯府当侍女。谁能吞下这口气呀?
    于是春瑛道:“那个胭脂姐姐是好人家出身。兴许是不习惯侍候人?听说她在家时也是位千金小姐。”
    小丫头容儿撇撇嘴:“不过是个小生意人地女儿。算什么千金小姐?她到了咱们这里。摆什么小姐架子?我们吃地、穿地、用地。哪样不比外头寻常地富家小姐强?王总管家地几位姐姐。比东城姜老爷家地小姐还要娇贵呢。从小儿也是丫头婆子围着养大地。还不是一样进府做活?那个胭脂算哪根葱?自己眼睛长头顶上就算了。还要指使我们干活。真把自己当成是小姐了!”
    另一个小丫头小凌怯怯地道:“可她是二等地。还领着一等地月钱。是可以叫我们做事地呀?”
    “那也看是什么事!”容儿提高了声量,“咱们的主子是三少爷,要做活也是为他做的,谁有空侍候她?!”
    小凌飞快地扫视周围一眼,忙拉了她一把:“小声些,要是被听到怎么办?”接着便低头道:“三少爷正喜欢胭脂姐姐呢,她摆摆架子也不奇怪。哪位姐姐得势时不是这样的?你骂她做什么?”
    “你这死丫头,这能一样么?!”容儿拧了小凌的胳膊一把,“其他姐姐要使唤我们,也会给块糖吃,哪象她?累死累活做完了事,连个好脸都没有,真把我们当成她的丫头了!”
    小凌吃痛,忍不住拧回去,两人闹成一团,春瑛却在旁边撑着下巴,叹息那个胭脂不会做人。十儿与另一个小丫头晨儿一人捧着一盘点心,从院门进来,见她们在那里打闹,后者便抱怨说:“你们可真清闲!可怜我们都快做死了!”
    春瑛忙丢下针线箩跑过去接达十儿手里的托盘:“这是要送到后头的?怎的那么多?”
    “老太太说了,三少爷总是不肯吃饭,怕他饿着,叫多多地备上点心,时刻催他吃呢。”十儿嘻嘻笑道,“三少爷不吃那个枣泥糕的,咱们回头求梅香姐姐,讨了来吃吧?”
    春瑛哑然失笑:“随你。”十儿乐得笑眯了眼,晨儿在旁边一脸鄙视地道:“好象没吃过似的,当心撑死你!”
    “你捞点心的时候,怎么不怕撑死了?”容儿讽刺一句,又转向十儿,“都快到饭时了,拿这个来有什么用?还不如叫厨房早些送饭过来呢。”
    十儿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老太太吩咐的话,谁敢不听?老太太还说,往后若到了一更天,三少爷还没睡下,就叫厨房送些味道好又容易克化的宵夜来呢。”她歪歪脑袋:“三少爷最近都在画什么呢?怎么天天都熬到二更三更才睡下?”
    “三少爷自然是要办大事的,你这样的小丫头,怎么会明白?!”晨儿将手中的托盘往容儿怀里一塞,“我去厨房催饭,三少爷早点吃过饭,再去画画,就不会饿着了。”
    她转身就要跑,容儿拿着一大盘点心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恨恨地跺脚:“能得你!明明是我想到的,倒便宜你了!”十儿却大声叫住晨儿:“春儿还不大认得路呢,你带她一块儿去,以后要跑腿也方便。”晨儿停下脚回头看看,皱起眉头瞪了春瑛一眼:“那就快点儿!磨蹭什么呢?!”
    春瑛忍住心头的不快,跟在她后面一路走到二门附近,却看到前头的空地上停了十几辆马车,有许多小厮家丁来来回回地搬运车上的东西,她正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就被慌张的晨儿拉到旁边的树丛后,后者还大声叫:“裴吉!裴吉!”
    一个陌生的中年家丁一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是谁在叫我?”
    “是我!”晨儿从树丛后探出脸来,“前头做什么呢?怎么二门里来了这么多生人?”
    裴吉赔笑道:“原来是晨儿姑娘,那不是生人,都是在二房当差的,二老爷家的大行李今儿总算到了,这是在搬东西呢。姑娘这是要到前面去?”
    “我要去厨房!”
    “那可就难办了,听说后头还有几车没来呢,这人多眼杂的……”裴吉一脸为难地搓了搓手,“姑娘不如走别的道吧?”
    晨儿不满地跺跺脚,朝春瑛摆了摆头:“走!咱们走花园过去!”
    春瑛只好又跟着走回头路,一直走进花园里。她还是头一回进这里呢,可惜步履匆匆,不能停下来观赏景致,不过惊鸿一瞥间,也能看到这花园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还种了不少她从未见过的花草。眼下开得最好的桂花,倒有好几个品种,一路散发着怡人的香气。
    走到山下,春瑛忽然想起那天听到的叹息声,忍不住放眼去看山脚下的屋子。那是几间不大的青砖瓦房,隐在森森翠竹后,弥漫着一股萧索的气息。再看山上,同样是竹林中掩着一处小小的竹舍,风吹得竹叶哗哗作响。
    晨儿回头瞪了春瑛一眼:“快走呀?你瞧那边做什么?那里闹鬼,当心鬼把你……哎哟!”话还未说完,她就跌了一跤,哀叫连连:“痛死我了!这是什么东西呀?!”她从身下摸出一块玉佩,见它质地洁白无暇,雕工精致,还连接华丽的绳结,愣了愣,眼珠子一转,渐渐浮现出喜色:“这不是三少爷随身带的玉么?定是他不小心落在这里的!”
    “是吗?”春瑛扶她起身,“那等会儿咱们就拿回去交给梅香姐姐吧?”
    晨儿却瞥了她一眼:“三少爷最宝贝这玉了,丢了一定会很着急的,我这就拿回去给他,你在这里等我一等。”说罢飞快地转身走了。春瑛吃了一惊,没想到她摔了跤还能走那么快。
    春瑛独自留在原地,周围无人,有些无趣,忽然听到有猫叫声,寻声望去,原来是只白色黄斑的波斯猫,圆滚滚、毛茸茸,十分可爱。春瑛想起了好友张小美家的那只波斯猫,毛色比这只要黄一点,胖乎乎地整日扒在阳台上晒太阳,每次到了她怀里,都非常乖巧。她不由得有些怀念,便朝那猫轻轻招手:“过来呀,过来!”那猫却傲慢地扭头不理,径自跳到竹林中去了。
    春瑛不由得失笑,左右瞧瞧,便轻手轻脚地追过去,一路跟着它进了竹林,却一转眼就不见了它的踪影。她有些懊恼,回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居然是在瓦房附近了,旁边是一处花圃,种着几十株绿色的植物,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绿叶忽地一晃,从中间冒出一张猫脸来,朝她“喵”了一声。
    “原来你在这里呀?”春瑛笑着走过去,蹲下来小心摸了摸它的毛,它有些不太情愿,却没躲开,春瑛心里一阵高兴,正要再摸摸,它又扭头跑了。她想要追过去,眼前却出现了一双皂靴。
    她摒住气息,慢慢抬起头,一个陌生的俊秀青年映入她眼帘,朝她笑了一笑:“你是哪里的丫头?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下猜到他是谁了吧?抱歉,又更晚了~~)

第二卷 公子 三十八、竹林中
    春瑛心中一阵惊慌。
    这是谁?是侯府的少爷吗?那她违令接近这里,会不会挨骂?会不会受罚?其他的无所谓,她可不想挨板子!不过听这个青年的口气,他似乎没有生气,他是好人吗?他不会怪她吧?说到底这究竟是谁呀?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那青年似乎也没见怪,又问了一遍:“你是迷了路?还是专门到这里来的?侯爷曾有明令,不许闲杂人等接近,你不知道吗?你是新来的丫头?”
    春瑛总算反应过来了,舌头却有些打结:“我……我是新来的……我路过……有只猫……”她发觉自己实在是语无伦次,忙深呼吸一口气,迅速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同时老老实实地端正站好,低头道:“我在外头小路上等人,见了一只波斯猫,一时贪玩才追着它进来的,并不是有意违令。少爷,您不要罚我……”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希望这青年会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轻轻放过。
    青年淡淡一笑:“那只猫最贪玩,总是到处乱跑。你去吧,以后别再靠近这里了,也别告诉人你来过。”
    春瑛愣了愣。这就完了?他不骂,也不罚了吗?!
    青年见她呆在那里,又笑问:“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春瑛连忙摆手:“不不……没有没有……”她朝他鞠了个躬:“谢谢您,少爷。”然后飞快地走了。
    到了竹林边,她远远看到来时等待的小路,才松了口气,就马上被吓了一跳。一个全身黑衣的高大男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也不知几时站到了她面前,直钩钩地盯着她。他脸色惨白惨白地,还瞎了一只眼,裸露在外的疤痕阴森可怖。他拿着一把长柄竹扫,挽起的袖口处,露出满是厚茧与刀痕的手。
    春瑛不由得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
    那男人没回答,只是沙哑着声音问了两个字:“去哪?”
    她哪也不去,就在前面的小路上等人!但春瑛哪里敢这么说?只得答道:“要去厨房。”
    那男人举起扫帚柄。往一个方向指了指:“直走。出门右拐。第三个门。”
    “谢、谢谢……”春瑛干巴巴地道谢。然后目送他慢慢走回竹林中。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转身就跑。回到小路上。她着急地张望浣花轩地方向。见晨儿迟迟没回来。一跺脚。决定不等她了。自己照着那黑衣人地话去找厨房。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想。那个青年是谁呢?会是住在山下屋里地人吗?他看上去没发疯。也没生病。难道真地是侯爷地私生子?可是没道理呀?连大少爷都是出生后才从外面带回来地。就算真有私生子。为什么要藏着不让他见人?
    还是说……这个人其实不住在这里。只是碰巧今天过来?看他穿地直裰是深蓝色细棉布做成地。皂靴虽是府中针线上人地手艺。却有些粗。这一身打扮说不上寒酸。却也不象个少爷。莫非……他其实是传说中地大少爷?!
    春瑛深觉这个可能性很大。传说中地大少爷不是不得宠吗?那穿地衣服差一些。也就不奇怪了。再加上那个青年地眉间似乎带着一股郁色。显然是个不得志地人啊!唉。侯门庶子地日子果然不好过。其实他真地是个好人。自己明明是违了令地。他却轻轻放过了。还嘱咐她别告诉别人。他一定是个温和善良地人吧?祝福他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和妻子过上安乐日子吧。
    春瑛真诚地在心中这样祈祷着。
    她所祝福的那位“少爷”,却在她离开竹林后,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怔,才苦笑着转身回屋,对屋里的客人道:“攸哥儿,下回你再来,请别再带耳朵了,我真担心它会把别人引过来。”
    那客人正是侯府三少爷李攸,正抱着那只白毛黄斑的波斯猫逗弄,闻言皱眉道:“我不过是想着你在这里幽居无趣,逗它玩玩,也可以解闷罢了,谁知道这小畜牲居然跑出去了呢?”他捏了猫儿的耳朵一下:“都是你这只耳朵惹的祸!”
    那猫吃痛,一把朝他抓过来,他快手快脚地将它丢开,仔细瞧自己的手,见没留下伤痕,才松了口气,骂道:“畜牲!连我都敢抓,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那猫落地后打了个滚,便飞快地窜出屋去,正好被黑衣人抱住。后者向青年点了点头,抱着那猫走开了。
    李攸讪讪地道:“每次见三清,心里都觉得发毛,你怎么就留了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呢?”
    青年笑了笑:“他无处可去,我无家可归,同病相怜,彼此作个伴也好。”
    李攸忙道:“你怎会无家可归呢?你在我们府里长大,自然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这话要是让我父亲听见,一定会伤心的。”
    青年眼神一黯,默默在书桌前坐下,翻开一本书。
    “念哥!”李攸上前一步,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我二叔回来了……你见过他了吧?我听说……他和父亲吵了一架,大约是不满父亲瞒着他将你藏在这里。不过他也带了好消息来,周世伯的案子,兴许有指望了,你很快就可以恢复身份,再不用如此愁苦了!”
    青年周念淡淡一笑:“这消息年年都传,传了十来年了,却从来没成真过……你何必说这话来哄我?先皇和那个人定的案子,哪有这么容易翻案?”
    “这是真的!”李攸急道,“我偷听到父亲和二叔说话,他们说皇上亲政也有两三年,差不多是时候了,只要把那人拉下马来,从前冤死的人就有希望平反!”
    周念仍旧摇头:“那是先皇亲自下的旨,有个‘孝’字压着,皇上想翻案哪有这么容易?况且……君心难测……我只怕侯爷和二老爷会引祸上身。”他抬起头对李攸道:“这里是天子脚下,府上这样的人家,正该事事小心谨慎,不让人拿住把柄才是。无望的事,本不该再做奢想,你若有心,不如劝劝侯爷,明哲保身吧。”
    李攸有些泄气:“我怎么觉得我们这些外人都比你更热心?你不想为周伯父翻案么?父亲和二叔都是稳妥人,没有把握的事,绝不会随意开口。况且我家是皇亲,有大姐姐在,凭靖王姐夫跟皇上的关系,怎会有事?你这是多虑了。”
    “皇亲又如何?”周念的语气有些萧索,“这十来年里,因事败落的皇亲还少么?更何况府上还有一个大财源,谁不想分一杯羹?皇上与靖王再要好,到底不是一母所出,我家当年……亲骨肉尚且无情,你又怎能放下心来?”
    “这是两回事,我怎么不能放心?”李攸闷闷地往旁边长椅上一躺,“先皇后去得早,皇上是在贵太妃跟前养大的,为了救他,我那靖王姐夫几乎把命都丢了,如今那条腿还不大利索呢!皇上一直都敬着他们母子,若不是那个人拦着,差点就把贵太妃尊为太后了。你是没见着他们在一处的样子,就跟普通人家的母子兄弟没两样,可比我跟两个哥哥亲热多了!”
    周念瞥了少年一眼,微微笑了笑:“你是羡慕人家兄弟和睦?皇家兄弟,谁知道有几分真心?你两位兄长待你虽淡淡地,倒还明公正道呢,心里有了防备,也不怕他背地里暗算。”
    李攸泄了气:“总之你嘴里就说不出好话来,罢了,我也不劝你,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说罢就两眼一闭,仿佛要沉沉睡去。
    周念见状,倒有些过意不去,想到李攸是好意来安慰自己的,自己又何必一再泼他冷水呢?方才那误闯进来的小丫头,其实就跟李攸一般年纪,自己对她尚能宽容,为什么不能同样对待李攸?
    想到这里,他便用轻松的语气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我听说你最近有了一位新宠,是被靖王妃打发过来的御赐美人?真了不得,不知是怎样的倾城国色?”
    李攸微微红了耳朵,翻身起来道:“你什么时候也听底下人的闲话了?!什么新宠?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因她发怒时格外好看,我就让她多到我跟前露露脸,好让我练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