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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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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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沉声问道:“方才我在外听说,院里丫头们打起来了,可是真的?!”
    那婆子忙手:“哪有这种事?不过是小丫头们拌了几句嘴,我们已经教训过了,姑娘莫听别人胡说。”李婶则上前小声道:“有件急事要请姑娘的示下,方才大厨房的人来传话,说我们的饭要晚些送来,也没说缘故。这该怎么办?大家晚上还要值夜呢,这天又冷,饿着肚子可怎么做活呀?要不要在小厨房里先做一些?中午的肉菜还有剩呢。”
    兰香冷地盯了她们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就往后院走,到处转了一圈,只在青儿和晨儿的房间外头站上一会儿心里就已经猜到大概了,见曼如还镇定的坐在那里教小丫头们竹法,她冷笑一声,便先去了厨房。
    春扒在窗口看着她离开,顿时松了口气,回头对十儿苦笑:“我还以为一定会穿帮呢!”
    十儿默默地起身坐回床边。咬咬唇。道:“件事……外头已经有人看到了。是瞒不过去地。若是兰香姐姐偏着晨儿不定会把罪过栽在我和青儿姐姐头上。只怕连曼如姐姐都逃不过。”
    春瑛吓了一跳:“这怎么可?!有那么多人看到了。是晨儿和青儿打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就算要罚。也该罚她们俩!”
    十儿摇头道:“你等着瞧吧。多半是这样。我在这院里也有些时日了。上面几个姐姐地性情。我也知道些。兰香姐姐最严厉。可也护短儿向她告密。是立了功劳地。我们为这事骂晨儿。就是落了她地脸。她又不喜青儿姐姐和曼如姐姐。肯定会偏心晨儿。你帮着拉架。应该不会有事。我却一定会挨骂地。”
    春瑛大感不平:“这还有天理吗?!明明是晨儿诬陷你。你既没骂她又没打她。怎么还要挨骂?!”
    “这就要看晨儿怎么说了。若是梅香姐姐在。或许会好些。
    ”
    两人都不再说话儿是在烦恼要怎么让惩罚轻一些,春瑛则在想是否能帮十儿一把。
    过了一会儿荷回来了,一进门便兴冲冲地道:“听说今天院里热闹得很!早知道我就不出去玩啦!”
    十儿苦笑,春瑛忙拉住夏荷,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问:“你在外头听到什么风声?很多人知道了吗?”
    夏荷正为十儿忿忿不平呢闻言忙道:“我听到外头有人说咱们院里的大小丫头打架,有人认得其中一个是青儿在暗地里笑话呢!方才我送东西到后院去,还听到兰香姐姐发话她要一个个人查问,叫她知道是谁在挑拨惹事管平日有多大的体面,她也绝不会轻饶!这下青儿和晨儿都要倒霉了!”
    十儿扑倒在床上:“不,这回是我要倒霉了!”春瑛忙道:“别灰心,咱们去找梅香姐姐,她一定会听你解释的!”
    十儿咬咬唇:“不行,我要先去听听口风!”说罢飞快地爬起来往后院跑,春瑛与夏荷忙忙跟上,到了二进门上,正好听到兰香在审青儿和晨儿。
    青儿已换了干净衣裳,打扮得还算整齐,可头发没来得及梳好,只松松挽起,拿了根银鎏金的耳挖簪住。脸上脂粉不施,左脸上一大块青紫,衬着那对黑眼圈,又添了几分可怖。
    晨儿披着厚厚的斗篷,露出里面还沾着泥水的脏衣服,头发乱成一团,脸上两道鲜红的伤痕,令人触目心惊。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兰香哭诉,说青儿平白无故地打她,还害她破相。
    青儿目露嘲讽地斜眼旁观,兰香质问她为何打人时,她冷笑道:“你找个人问问,是谁在惹事?她自己告的状,却到处攀扯别人,还嚷嚷着我刻薄黑心肠,换了是你,你早把人撵出去了,我打骂她几下,就成了大罪?难道我如今连一个小丫头都教训不得了?!”
    兰香一时语塞,凭青儿在浣花轩的地位,的确有资格打骂晨儿,只是对方受了罚,还这么嚣张,若压制不了对方的坏脾气,她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于是她道:“教训也该有理由!你本就做错了事,晨儿只是尽她的本分,为什么要受你的教训?!更何况你当着众人的面,跟她打成一团,还把她的脸伤成这样,你不嫌丢脸,我还替你脸红呢!”
    “本分?原来随意诬陷别人就是本分?!”青儿忽然笑了,“那兰香姐姐一定是最最本分的了?”看到兰香脸都黑了,她觉得无比畅快:“你随便找个人问问!我是为什么打的她?别故意装听不见!她告状是她本分,可她不敢光明正大地承认,却攀咬别人,先是我,后来又说十儿,你去问问啊,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说罢啐了晨儿一口:“少装那副可怜样儿!你脸上的胭脂香气都盖不住了!若是血,早就干了哪有这么新鲜!”
    晨儿原本还在抽泣,闻言一顿,掩面抱住兰香的腿大哭:“姐姐要为我作主啊!”兰香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叫过一个小丫头:“叫十儿过来!”
    十儿一把拉起春瑛,飞快地跑回房,关上门,急喘几下,道:“不行了,今儿我定是要背下这个黑锅的。”
    “胡说!”春瑛反驳回去“你就老实把真相说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就不信兰香能只手遮天!浣花轩有一大半的丫头婆子可以当我们的证人,兰香除非是不要名声了,不然怎会让晨儿颠倒黑白?”
    十儿苦
    你方才没瞧见么?其他小丫头个个都脸色难看得紧,兰香姐姐真的会为晨儿出头?又有谁能料到,兰香姐姐会追究其他人?今儿这事,认真说起来,其实是容儿她们先惹的我再去质问晨儿,才让青儿姐姐听见的。虽说最初是晨儿作的孽,可露儿姐姐帮青儿姐姐说话,又牵扯进来了。再往前追究,就未免会提到青儿姐姐担了恶名,却没人替她说话的事。这不是落了三少爷和梅香兰香几位姐姐的面子么?再往旁地一想,院里出了这样的事,梅香姐姐她们不在家,曼如姐姐和胭脂姐姐就是最大的,可她们一个没管好个干脆就躲进屋里装听不见了,兰香姐姐若要发作她们少爷定会生气,又叫外人看了笑话。为一件小事,要牵扯多少人哪?”
    春瑛照她的话一想,果然波及广泛,却还是不愿意看着十儿吃亏:“可兰香姐姐要是罚你怎么办?那不是太冤枉了么?”
    十儿笑了笑:“她心里有数的,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会真对我怎么着。她若要打我板子,还要太太点头怎肯把事儿闹上去?若要撵我,内院里管人口的就是我姑妈能撵我到哪儿去?顶多就是挨她几戒尺。这院里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往后也会念我的情。回头三少爷知道了,也不会亏待我。”
    春瑛听懂了:“这就是俗话说的——吃亏就是占便宜?”
    “有这样的俗话?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十儿侧耳听了听外头,“叫我的人到了。”
    门外传来唏唏嗦的声音,然后便听见冬儿犹犹豫豫地开口:“十儿……十儿你在不?那啥……兰香姐姐有事找你……”
    十儿打开门,看到冬儿容等几个小丫头正战战兢兢地挤在门边,怯怯地望着她。她淡淡一笑:“放心,不会叫你们吃亏的。”她抬脚就走,春瑛不放心,连忙跟上,又回到了后院。
    后院的情又有了变化,大小丫头们几乎都到齐了,连李婶和两个婆子也在,四周游廊下挑起十来个灯笼,照得院中如白昼一般。
    兰香知从哪里抬了一个大红漆金的托盘出来,盘中有一把铜尺,隐隐泛着红光。十儿见了脚下一顿,眉头微皱,低声道:“糟了,那东西可是要痛死人的!”眼珠子一转,已改了主意。
    春也看得心惊,担忧地看着十儿的背影。
    十儿上前跪下,也开口。兰香淡淡地:“晨儿说,今天你无端骂了她,又招来青儿打她,才闹了这么一场,可是实情?”她轻轻的抚了抚那铜尺,目光中隐隐有些威胁。
    十儿低头道:“冤枉啊,兰香姐,因晨儿嘲笑我,我一时不甘心就跟她拌了两句嘴,不知怎的青儿姐姐忽然跑出来跟晨儿打成一团,我也吓坏了,好不容易才把她们拉开的。我不知道晨儿怎会这么说,但她说错了。”
    兰香一怔,转头看向晨儿,后者也是一脸愕然。这种说法倒是把两次冲突分割开了,十儿是摘了出去,晨儿也少了“诬陷”这个罪过。兰香沉吟片刻,便有了决断:“既如此,我就罚你三戒尺,往后不许再跟别人吵闹不休!”
    十儿咬紧牙关应了,伸出双手,兰香拿起铜尺,却往她身上打,铜尺还未落下,便听到有人喊:“住手!”原来是三少爷李攸一行人回来了。
    李攸皱眉看着那铜尺,冷冷地道:“不是叫你收起来吗?又拿出来做什么?!你是想让别人夸你管家有道,还是叫人背地里骂你冷酷?!”说罢也不理会,直接就进了正屋。露儿拉了一把站在旁边的曼如,一起跟了上去。
    兰香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梅香心中暗叹,招呼在场的人移步前院,又细细问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有些恼火:“青儿与晨儿打架,两人都犯了错,给我禁足三日,不许出屋子,再饿两顿败败火!各人扣一半月钱,再有第二回,直接撵出去!”然后又对晨儿斥道:“还不回屋梳洗?你瞧你那是什么样子?!”
    “梅香!”兰香生气地喝了一句,梅香却置若罔闻:“各人该散的都散了吧!少跟外头人嚼舌头,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春瑛忙拉起还有些发愣的十儿迅速退走,只瞥见梅香扯着兰香进了屋,不知要说什么话。院中众人一下散了,只剩下青儿怔怔地站在原地,对面是同样怔忡的晨儿。
    二女互瞪,青儿往前走了一步,晨儿吓得立刻跑回房间,又飞快地把门窗锁上。
    春瑛透过窗缝看到青儿独自立在院中的身影,忽然觉得对方有些可怜,她回头看了看十儿:“这样好吗?好象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了。”
    十儿正拍着胸口,闻言道:“有什么不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她自个儿跟人打起来的,受罚也是应该。方才若不是三少爷回来了,这会儿只怕我的背都叫兰香姐姐打烂了!”
    春瑛想想也是,虽有些愧疚当初误会了青儿,但还是把这件事丢开了。
    梅香事后倒是私下找过她打听事情的来龙去脉,春瑛本想说实话的,但又记起了十儿的话,只推说十儿是跟晨儿起了小口角,不知道青儿为什么打晨儿,又暗示了院里的丫环婆子都有帮着拉架,只是当时战况激烈,偶尔没拉住,才会导致当事人双双受伤。
    梅香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丫头连我也瞒着了?你当我不知道么?早有人把那天的事都告诉我了,只是有些细节处我也不清楚,只好来找你。快给我说实话!”
    春瑛一脸讪讪地,只是眼珠子一转,心里又生了虑:有脑子的都知道该照十儿的话说,免得被兰香栽上“祸乱根源”的罪名,梅香这话莫非是在诈她?她忙赔笑道:“这真的是实话!梅香姐姐,我可没有骗你。”
    梅香一再追问,软硬兼施,她都死咬着不松口,最后没法子,只好放她回去。
    目送春瑛离开,梅香站在原地,咬了咬牙,又觉得有些好笑,回到正屋,眼见着兰香捧了点心盒子出去,才凑到李攸跟前,低声将方才的事一一告知。
    她心中隐隐有些惑,三少爷对春瑛这般注意,究竟是什么缘故?
    李攸却没说什么,只将笔下的书帖慢慢临完,然后看着它,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新年第一章!又加码了,春儿的幸福时光就要来临啦~~~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二卷 公子 五十、幸运的一天
    打架的风波在两名当事人被处罚后没了下文,浣花轩又了平静,但消息还是传了出去,老太太和太太都听说了,先后找了梅香过去问话。
    也不知道梅香是怎么说的,两位都没有作出处理,只是太太有些不高兴,觉得宝贝儿子身边的丫环不够安份,似乎打算削掉几个刺头,再从别处挑好的来。消息一传回来,浣花轩中人人自危,立刻安份了许多。
    府中流传的“三少爷无能管不住院子、浣花轩大小丫头大乱斗”的闲话,在火热一时后,在太太的铁腕下终于稍稍收敛了,又很快被另一个惊天消息替代,成了明日黄花。
    大少奶奶荆氏怀孕了,而且已经有四个月。
    据说早在两个月前就有征兆,只是不敢肯定,才没上报家中长辈。大少奶奶的身体在那段时间里时好时坏的,总是不能到老太太和太太屋里侍候,老太太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免不了有些不满,现在得知她怀孕了,脸上淡淡的,只叫大丫环送了几包补身的药材过去,又命媳妇添侍候孕妇的婆子媳妇。
    太太安氏则一持着笑脸,还亲切地叮嘱名义上的长媳诸多注意事项。荆氏低头一一应下,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时不时用略带不安的眼神扫一眼书房方向。
    荆氏的丈夫,庆国侯李章长子李敬,正在书房里向父亲报告这件事。李章高兴得不行,这是他头一个孙子。女儿生的外孙是宗室,有宫里派出来的人照顾,只在他手上停留了不到五个弹指,便被乳母抱走了,而且外孙也不能跟亲孙子相比。为了庆祝这件事决定要在府中大摆筵席,请亲朋好友来热闹一番。
    但到了妻子,他却碰了个软钉子。
    安氏笑着劝他:“哪有儿妇一有身子,公婆就大肆庆祝的理儿?虽是喜事,到底还早呢,不如等媳妇生了,再好好摆一回酒。如今她身子不能劳累们家摆席,她哪里能闲下来?为了孩子,也不该在这时候累着她呀?”李章这才罢了。
    李一直面带微笑在旁边听着,父亲说要摆宴席,他没什么反应,嫡母劝说不能摆,他也没有不满,还恭敬地感谢嫡母对自己妻子的教导。
    安氏闻言笑道:“有什么?你地儿女就是我地孙儿。哪有不疼地道理?从今日起。你每日都要回家陪你媳妇出远门地差事就都给我推了。媳妇地晨昏定省也免了。好好安胎。别四处乱逛。老太太那边我会去说地。想什么吃地、玩地管来找我。这可是咱们家地长孙。金贵着呢!”
    李敬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瞥向站在门边侍候地父妾。那正是他那个自命不凡地二弟李敞地生母花姨娘。脸上似乎隐隐带了一丝忿怨。他心思微动。微笑着向安氏行礼道:“是儿是女还不知道呢。母亲这般宠他。倒叫孩儿坐立难安了。照孩儿看来来三弟地儿女。才是真地金贵呢真地贵不可言。”
    安氏笑了:“得了。你这孩子就是嘴甜不怕你媳妇笑话。”又对丈夫说:“我知道侯爷还要敬哥儿办事。可媳妇儿这是头一胎他多陪陪也好。横竖不过是半年功夫。有什么着急地差事。先交给平安办吧。”
    平安却是她地陪房之子。这几年跟在李章身边当小厮。也历练出来了。几个月前刚升了管事。李章想了想。便点了头:“也罢。平安如今办事还算稳妥。便叫他先管几个月吧。明儿就叫他来办交接。”后面这句是对儿子说地。
    李敬静静地低头应道:“是。父亲。”
    荆氏怀孕地消息一传到浣花轩。李攸先是愣了愣。继而又有些微微地喜意:“是么?这么说……我快要当叔叔了?”
    梅香掩口笑道:“是啊,三少爷要当叔叔了,只是不知道是哥儿还是姐儿。该送什么贺礼去呢?”
    “你拿主意就行了。”李攸摆摆手,然后顿了顿,“不……列好单子后,先让我过目。”
    最后三少爷送给大少爷夫妻的贺礼,并没有惯例的补药、衣料及荷包等物,只有两幅画和一块玉,画是一幅送子观音和一幅婴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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