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点了点头，对方不明说，他也知道，能进来这里的外人都是身怀天机石的，道：“这里正是圆月村，姑娘要去圆月台，就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下去就是。”他说着指了指左首处的一条小土路。
楚云惜一怔，奇道：“大哥何以知道我要去圆月台？”
农夫笑道：“来这儿的外人都是来找我们长老的，而长老一直避世在圆月台。”
“原来如此，多谢大哥了。”楚云惜说完，转身沿着农夫所指的那条小路走去。
一个年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走过来，笑道：“鹏哥，这小姑娘虽然也是修士，却没以前那些修士的傲气。”
凡人在修士眼里就如蝼蚁一般，所以过去有许多修士拿着天机石找到这里来，却没有几个能和颜悦色对待在这里耕作的农夫。
那鹏哥点了点头，说了句：“干活吧！”然后继续埋头耕作。
楚云惜很快就找到了圆月台。
圆月台，周围实际上是一片湛蓝的湖泊，中间有一个月白色的大圆台，所以称作圆月台。至于那农夫口中所称的“长老”，就住在这湖边一座小茅草屋里。
楚云惜刚到湖边，那小茅草屋的门便吱呀一声打开来，楚云惜也不客气，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木板床上垫了些草垫，上面坐着一个白发老妪。
楚云惜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晚辈楚云惜参见前辈。”
老妪点了点头，道：“木桑已经将你的请求跟我说了，你应该清楚，想要逆天改命，就必须以某个人的寿元来献祭。”
楚云惜点了点头，道：“便以我的寿元为祭。”
老妪怔了怔，明显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要以自己的寿元为祭，她完全可以随便抓个人来献祭的。
老妪问道：“那么，你要逆天改命的人是谁？”既然此女要以自身寿元为祭，那肯定是要为别人逆天改命了。
楚云惜道：“是我的师叔。他被人毁了丹田，命不久矣。”
老妪点了下头，道：“将他的生辰八字给我。”
楚云惜依言将陆明暄的生辰八字递了过去。
老妪看了一眼，眸中精光一闪，奇道：“你确定这就是你那位师叔的生辰八字？”
362 命太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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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惜道：“是啊。”师叔的生辰八字她怎么可能记错？
老妪道：“好吧，今晚月上中天之时，我就会启坛作法，替他逆天改命。”
楚云惜忍不住问道：“逆天改命之后，我师叔是不是就不会死了？他被毁坏的丹田也可以恢复，对么？”
老妪道：“你既然如此要求，我定当将他的命逆转到他被毁掉丹田之前。”
楚云惜大喜，恭敬一礼道：“那晚辈在此先谢过前辈。”
老妪一挥手，道：“你且出去，暂时在湖边静待。夜色降临时，木桑也会前来，助我一臂之力。”
“那，晚辈先行告退。”楚云惜说着退出了茅草屋，望着眼前湛蓝的湖泊，心中欢喜地想：“师叔，很快，你就能恢复了。”
木桑，就是那个与楚云惜交易天净丹的中年男子，傍晚时分就来到湖边，乍一看到楚云惜不觉怔了一下。
楚云惜在离开雪云洞之前服下自己炼制的消玉丸，脸上又长出了斑痕，不过这次她没有易容成炼气男修，而是以这张丑女的脸来到圆月村。
木桑道：“我就一直觉得那个与我交易天净丹的修士行事总有些娇滴滴的女人气，原来真是个女人。”
楚云惜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修士，而不是那个修士带来献祭的人呢？”
木桑道：“你当时不就决定要以自己的寿元来献祭么，怎么可能还另带献祭的人？虽然外面的那些修士有很多行事都不择手段，但你并不是那样的人。”
楚云惜失笑道：“你又怎么知道？”
木桑道：“见过的人多了，自然就能感觉得出来。”
楚云惜失了一会儿神，喃喃地道：“其实，我不是没动过那样的心思——抓一个凡人来献祭，换回师叔的命。可真要那样做了。师叔一定会瞧不起我，甚至可能还会怨恨他自己。”
木桑道：“你师叔是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做？”顿了顿，又道：“再说，你就那么确定，他宁肯牺牲你，也不愿意牺牲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其实，是你自己的良心在做怪吧。”
楚云惜想了想，可不是么，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良心在做怪，无法伸出魔爪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她忽然听到茅草屋里传来拐杖落地的噔噔声音，不一会儿。那白发老妪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长老！”木桑朝老妪行礼。
楚云惜亦是行礼说道：“参见前辈。”
老妪道：“你做得不错。想要逆天改命，献祭的人就必须是自愿的，否则根本无法施术成功。其实，这个献祭的人必须与逆天改命的人有密切的关系，否则。施术也会失败。”
楚云惜脸上微微变色，不悦地看向木桑。
木桑道：“抱歉，逆天改命乃是我天机门内的一大禁术，想要逆天改命的人就必须有牺牲的觉悟，所以，没有告诉你施术成功对献祭者必须的这两个要求。这是我们天机门历来对欲求改命者的考验。”
楚云惜释然，敢情天机门对于想要逆天改命的人还有一定的要求。如果她今天随便抓来一个人来献祭，只怕就会失去这次为师叔逆天改命的机会吧。
夜色渐深。月上中天。
“时辰快到了，随我上圆月台。”老妪看看天时，飞身跃上湖中心那个月白色的台子。
木桑与楚云惜相继跟了过去。
老妪道：“孩子，你坐于‘离’位，木桑。你坐于‘巽’位。”
楚云惜和木桑两人各自坐在老妪所指的位置。
老妪目光灼灼地看着楚云惜，道：“孩子。你准备好了么？”
楚云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老妪转向木桑，道：“木桑，当这孩子将自己的寿元输入台中，你就以灵力运转圆月台。”
木桑应道：“是。”
“很好。”老妪说着双手开始撵诀，口中嗡嗡地吐出一段古涩的咒语，指尖不停地有法诀所成的蓝色萤火打在圆月台不同的位置上。
眼看着圆月台上亮起了各色光点，楚云惜一颗心吊了起来，师叔被废的命运就快要改变了……快要改变了……
“孩子……”
老妪的呼声让楚云惜回神，看到老妪示意，她赶忙将自己的双手抵在所坐的位置上。
“以寿元为祭，改既成之命！”老妪说着，一声“去”，指尖再度迸射出一连串的法诀萤光，打在圆月台上，随即看向木桑。
木桑立即会意，开始将灵力灌注于圆月台之上，促使圆月台逆时针旋转起来。
随着圆月台的旋转，楚云惜乌黑的长发迅速地变得银白，她的容颜也从一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少女迅速走向衰老，二十五岁、三十岁、三十五岁……
蓦地，圆月台骤然停住。
“嗯？怎么回事？”木桑惊道，他的灵力一直推着圆月台按逆时针方向旋转的。
老妪盯着圆月台，发现圆月台上刚才她上去的的萤光位置发生了变化，忽地想到了什么，骇然道：“哎呀，不好，这个人居然是……”
话音未落，圆月台上突然迸射出巨大的反弹力，开始顺时针旋转起来，不但将木桑的力量强行逼回，并且将坐在上面的三个人全部甩了出去。
木桑更是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三人运气跃过湛蓝的湖面，重新回到岸边。
“怎么回事？师叔逆天改命成功了吗？”楚云惜焦急地问。
老妪叹息一声，道：“唉，你回去吧，天机石你继续保留。”
楚云惜几乎要哭出来，道：“前辈，您是什么意思？难道逆天改命，也改变不了师叔被废、且寿元已尽的命运？我……我愿意献出我的寿元，这样也不行吗？”
老妪盯着楚云惜，看着她那银白的长发和由青春迅速走入中年的容颜，不无惋惜地道：“他的命太硬，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命运。”
轰！
楚云惜只觉五雷轰顶，眼中含泪，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你骗我，命太硬，哈哈，这是什么理由？是你们根本就做不到吧，是你们一直在骗我。”
363 谁气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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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桑怒道：“小丫头，不得侮辱我天机门。”
老妪伸手阻止了他，对楚云惜道：“孩子，你还是回去看看你的师叔吧，他，正在等你。”
楚云惜不觉怔住。
老妪道：“通过圆月台，老纳能看到一些关于他的事，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快回去吧。”
楚云惜黯然埋下头去，刚才，飞过湖面时，她不期看到自己倒映在湖水中的样子，她现在这个鬼样子，怎么还有脸回去见他？
老妪催促道：“你献祭献到一半，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不要耽误了自己，快回去吧。”
楚云惜别过脸去，流泪说道：“可是我要怎么面对他？他，肯定不会原谅我。”
老妪道：“难道你要这样放弃自己？难道你真的不想再见他，就这样躲在一个地方孤独地死去？”
楚云惜一震，是啊，难道她要孤独地死去，再也不见他？
“陆太华，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雪云洞府内，怒发冲冠的陆明暄对仰头望天的陆太华吼道。
陆太华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道：“明暄，我也没想到那丫头竟然会去做这种傻事啊。再说，你的命那么硬，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陆明暄喝道：“重点不是我的命能不能改，是云惜，她居然用自己的寿元去献祭……”
“哦，真的？”陆太华瞪大眼睛问，忽地哈哈笑了起来，“这个丫头我果然没看错。”
陆明暄道：“你把她害成了这样，居然还笑得出来？”
陆太华道：“你不用吓我，我知道，你现在不同往日啦。你完全有办法救她嘛，对不对？”见陆明暄要说话，他立刻接着说：“那那那，人家为了救你，都肯以自己的寿元献祭了，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要见死不救哦。”
陆明暄握紧了拳头，道：“你知不知道，我的身、魂还没完全融合那件东西。”
陆太华道：“那不怪我，是你在拖拖拉拉，云惜早就给了你两枚圣品的鬼莲大还丹。正是你需要的，而且我知道，她给你的丹药肯定要比司马竹的丹好上好几倍。你早点吃了不就完了嘛。为什么要一直拖在现在呢？”
陆明暄怒目瞪视着陆太华：“你是利用云惜来逼我。”
陆太华咳了一声，道：“我哪有？我以为你早就把那两枚圣品灵丹吃了，无极之体早成。刚才听你说，你的身魂尚未与那东西完全融合，才想到你根本没吃那丹药。”
陆明暄瞪着陆太华。觉得这个长辈太让人无语了。做人怎么能卑鄙无耻到这种程度？
陆太华再次一本正经地道：“这事真的不怪我。是你自己说我们谁都不忍心下手，你自己下手又有失准头，然后非要跑去找孙福临毁去丹田；既然毁去了丹田，那你就赶紧按原计划重塑功体啊，可你偏偏这样拖着……”
陆明暄突然吼道：“如果我不是被废的陆明暄，你以为云惜还会回来雪云洞吗？她早就跟着罗胤奇跑了。”
陆太华惊住。半晌过后，才道：“你你你……你小子，这样做人就不对了吧。你当初可是非要把云惜往外推的，如果不是这样，云惜会跟罗胤奇扯上关系吗？”
“哼，她从很早开始就喜欢他了。”陆明暄道，他的元神追踪术还在的时候。他早早地就感觉到了楚云惜对罗胤奇有隐隐约约的情愫。
最开始，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只把楚云惜当成小辈。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者，是从那次得知她为救要好的姐妹而不惜冒险代嫁开始；或者，从他知道自己误会了楚云惜、而她却跑来恳求自己开始；又或者，是从那次在被三大神娘子吵得不行，跑去朝丹峰楚云惜洞府里躲清静开始……
总之，他都记不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介意楚云惜对罗胤奇的这种若隐若现的情愫；起初，似乎还只是淡淡的，后来，这种介意就越演越烈，越来越深刻，象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一样。
没错，他刚刚被废的时候，是想让楚云惜离自己远一些，免得将来她受自己拖累，可是，每每想到楚云惜对罗胤奇的那种隐隐约约的情愫，他就无法忍受。
他想让楚云惜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却没想过让她永远离开自己，更无法忍受让她属于别人。他只是想等一切事了，就把楚云惜接回自己身边。
陆太华拍了拍脑袋，指着陆明暄，道：“哎呀，我说你小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啊，苦肉计都使出来了你。”
陆明暄没好气地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是不想雪云洞又再变成三大神娘子围攻的那种样子，所以才打算拖一段时间。”
陆太华嘴巴一歪，道：“你就不用狡辩了。反正这事都出了，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不然云惜那丫头就活不长了。”
陆明暄瞪着陆太华，再次无语。
陆太华道：“瞪什么瞪？要不是有人推，你会迈出那关键性的一步吗？我还不了解你，闷骚玩意儿！”
陆明暄红着脸道：“我只是想等她准备好了，等所有的事情都归于平静……”
“那要等多久啊？”陆太华无奈道，心底里直喊头痛，“五百年？一千年？‘所有的事情都归于平静，’哈，傻小子，你让一个女人等那么久，那个女人不跟着别人跑掉才怪。行啦，你赶快抓紧时间修炼去，别跟我这儿浪费时间了，你不会真的想看云惜死掉吧。”
“这里是我的洞府。”陆明暄无奈吼道。
陆太华一拍脑袋：“哎哟，被你气忘了。”一转身，化成风影回了第九莲峰主峰。
这到底是谁气谁啊？陆明暄身体摇晃两下，觉得自己简直就要背过气去了。
“唉！”
他到底是个心境有成的修士，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叹息一声，手掌一翻，掌心中便现出一粒金光闪闪的丹药，正是楚云惜炼制成的圣品鬼莲大还丹。
364 乖乖地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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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惜出了圆月村，赫然发现，元宝正在那山涧旁，目光灼灼地瞪视着自己。
楚云惜转身，好想赶紧钻进那山涧中。
“云惜！”却听元宝唤了她一声。
楚云惜鼻中一酸，转身埋头走了过去。
元宝看着楚云惜那一头雪白的银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主人让我来接你。”
楚云惜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别哭，主人会想办法帮你恢复。”元宝说道，挥手祭出一件古怪的酒桶型法器。
楚云惜看着那件法器，觉得好不怪异。
元宝道：“这是老太爷的百宝桶，出来前被老太爷特别设置了提速法阵，我能这么快赶来全亏了它。上去吧。”说完伸手拖着楚云惜的臂肘，一起飞入酒桶中。
红脸大叔炼制的法器都这么有特色。楚云惜心道，看了一眼一脸凝重的元宝，道：“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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