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大娘和不悔从后院走来，赛大娘看着浩然的背影，“别理他，跟我斗气呢！”
隋缘无奈一笑，“大娘，浩然哥最孝顺了，怎么会呢！”
“哎……”
赛大娘叹气。
浩然孝顺，她知道，她更明白，作为一个母亲，她是个幸福的母亲。
但，就因为是个母亲，她才有所担心和顾虑。
拉着隋缘走到一边坐下，“阿缘，你给我评评理，我明知道浩然这一去，凶多吉少，可百般阻拦，都拦不住浩然，昨晚为这事，还……”
“大娘，浩然哥既然非去不可，定有他非去不可的理由，你一昧的阻止，浩然哥还是要去，生了母子情份，你何不赞同浩然哥去，一来，浩然哥没有后顾之忧，做起事儿来，顾虑也少，再来，浩然哥是个重感情的人，他知道，大娘在家殷殷切切的盼他回来，很多危险的事儿，肯定会绕道而行，你说呢？”
赛大娘看着隋缘，“阿缘，你说，要我同意浩然去？”
“大娘，你若是不同意，浩然哥他就不去了吗？”
想来不是。
如果是，赛大娘也不会这般纠结难受了。
赛大娘叹息，“是啊，就算我不同意，他铁了心要去，我怎么留得住……”
“所以啊大娘，和浩然哥好好谈谈，把你的顾虑告诉他，浩然哥是个有远见的人，定会深思熟虑的！”
赛大娘听了隋缘这番话，仔细寻思。
点头，算是答应浩然去京城了。
中午的时候，浩然果然没回来，小蔡和小牛热情的和赛大娘，隋缘，不悔打了招呼，便忙着干活。
多了一个人，中午也不那么忙，那么累了。
“小牛哥，小蔡哥，这里还有几块糯米蛋糕，带回去给家里弟弟妹妹吧！”隋缘说着，把用芭蕉叶包好的糯米蛋糕递给小牛，小蔡。
小牛小蔡家本不富裕，才出来跟着浩然收保护费，做了地痞流氓。
因为浩然拘谨着，倒也没坏到那里去，本性依旧纯善。
欢喜的接过糯米蛋糕。
“谢谢阿缘妹子！”
送走小牛，小蔡，隋缘把店铺里里外外扫干净，拖了一遍。
却见隋记外，卖粽子叶的中年妇人，一身是血，挑着粽子叶艰难的走来……
☆、【030】老谋深算赛大娘
边上行人也纷纷躲开，生怕惹上麻烦。
有忙着搬运货物的，大声嚷嚷着，“喂，让一下，让一下，免得磕着碰着哈！”
那妇人左避右让，忙退到一边，神情慌乱，紧张，手紧紧抓住扁担上的粽绳，和来来往往行人，格格不入。
隋缘瞧着，吓了一跳，上前几步，“大婶，你还好吗？”
大婶？
季氏想着，自己也才三十，离大婶还有点远。
却忽地想起，自己起早摸黑的忙碌，皮肤早不像做姑娘时，水嫩白皙。
家里又吃不饱，几个孩子，嗷嗷待哺，婆母偏心，整日指着她鼻子骂她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
心中郁结，头上已经有了白发，满脸皱纹，和那五六十婆子，或许是没多少区别的吧。
朝隋缘干干一笑，“我，就是那天，你叫我今日来，我……”
隋缘点头，“我记得你，我们进店铺去说吧！”
季氏摇头，“不了，我这一身脏污，可不能进你店铺里去，免得把晦气带了进去！”
隋缘看着季氏。
季氏灰黄眸子内，全是诚恳。
一个人是好是坏，看她的眼神便能看出一二。
“没事的，你看，你浑身是血，进店铺去洗洗，吃的东西再说吧！”
“不了，不了，我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摔了一跤，我路上扯了点草，嚼碎止了血，你放心，粽子叶我保护的很好，叶上一点血都没有！”
隋缘闻言，看着季氏，便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和不悔。
那一次在去东街的小巷子里，被人差点打死。
如果不是那个好心人，或许，真的被打死了吧。
“不如，你来我这店铺的后门吧，我打水个你洗洗，吃点东西，咱们再谈粽子叶的事儿，成不？”
“要很多粽子叶吗？”季氏小心翼翼问。
隋缘点头，“是的！”
一听隋缘要许多粽子叶，季氏高兴坏了，“成，掌柜的，你就不用随我一起走了，你去后门，开个门，我从那边走，一会就到！”
说完，也不管隋缘答应与否，挑着粽子叶便走。
隋缘站在原地，微微叹气。
乡下人就是老实本分。
转身进了隋记。
赛大娘忙问，“你认识那个妇人？”
隋缘摇头，“不认识，那日就是问她买的粽子叶，我要她今日过来一次，这不，路上出了意外，摔了！我让她进店铺里说，她说怕把晦气带进来，我便让她去后门了！”隋缘解释道。
赛大娘沉默片刻，才说道，“阿缘啊，我看她也不容易，能帮，咱们就多帮点，啊！”
隋缘诧异，却忽地想起，那日浩然抢过他荷包，付银子的事儿。
浩然虽是地痞流氓，却比常人多了分观察和怜悯之心。“大娘，我知道了！”
赛大娘点头，“屋子里还有几个馒头，一会免费送她吧！”
“好！”
“去后门等吧，她虽是贫妇，但，为了当日诺言，不顾一身伤前来，便值得高看一眼，客气些！”
隋缘错愕。
赛大娘起身，握住隋缘的手，说道，“阿缘啊，你人虽好，但性子太冷，做不来趋炎附势的事儿，可你不知道，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拉一把，她会记你一辈子好，将来，你若有了困难，她定会全力帮你，人呐，锦上添花虽好，却不及雪中送炭万分之一！”
赛大娘一番发自肺腑的话，隋缘感慨很深。
点头，“大娘，我知道了！”
“去吧！”
“恩！”
隋缘到后门开了门，便见季氏挑着粽子叶快速走来，正月的天，是很冷的，季氏的额头上，都出了汗水，混合着干枯的血，气喘吁吁。
待季氏走进，隋缘才客气道，“进院子说吧！”
“不了，掌柜的，在门口说吧，我一身脏污，不好进你家！”
“进来说吧，外面人来人往的，不好说！”
季氏回头一看，行人果然很多，尴尬不已，“那打扰了！”
一进入隋记后院，季氏依旧挑着粽子叶。
“大婶，你把担子放下吧，我打盆水给你洗洗脸，你吃午饭了吗？”
季氏见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忙摆手，“不必，不必，我不饿的！”
只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季氏尴尬的面红耳赤。
“大神，把粽子叶放在院子里吧，我们屋子里说话，屋子里暖和！”
“不……”
隋缘笑，动手拿下季氏的担子，放在一边地上，拉着季氏手臂，“大婶，走走走，咱们先洗洗脸，吃点东西，我在跟你说粽子叶的事儿！”
“可，可……”
隋缘一个劲拉着季氏进了厨房，不悔早已经舀了热水在木盆子里，冲季氏张嘴，却不知道应该喊奶奶呢，还是喊姨？
季氏朝不悔笑笑，“喊我姨吧，我比较出老！”
不悔点头，“姨，你洗脸！”
隋缘错愕。
看季氏，的确比较出老的。
赛大娘走进厨房，说道，“农村人，整日进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的确比较出老，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季氏见赛大娘，忙行礼，“本家姓季，夫家亦姓季！”
赛大娘笑，“阿缘啊，你今日，可是看走眼了！”
隋缘忙道，“的确看走眼了，季大姐，你可千万莫要往心里去哈！”
“无碍，无碍的！”
一番推辞下，季氏还是洗了脸，隋缘让不悔去楼上拿了伤药，给季氏擦伤。
季氏红着眼眶，心里五味杂成。
因为丈夫没本事，几个姐妹嫁的比她好，见面也是冷嘲热讽，一丁点都看不起她。
公婆对她向来只有冷眼，婆母更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丈夫有心护他，如今摔断了腰，躺在床上，对她亦是有心而无力。“姨，你尝尝看，这可是我们隋记的馒头，又软又甜又香，可好吃了！”不悔说着，把盘子放在季氏面前，盘子里，装着五个馒头。
每个馒头，白白的，散发着香气。
“我……”
“季大姐，别客气，都是卖剩下的，晚上吃不了，明儿也不能再卖，你快吃，我给你打个鸡蛋汤！”
隋缘说完，起身去洗锅，不悔压根不需要人招呼，便去烧火。
季氏张嘴想唤，赛大娘忙道，“阿缘和不悔都是心善之人，你便莫要拘谨，快吃吧，一会吃饱了，把粽子叶称好，算了银子，你也可以买写米粮回家！”
季氏震惊看想赛大娘，“大娘……”
赛大娘笑，“每个人都有窘困的时候，咱们不计较这些！”
“可……”季氏忍不住，落了眼泪。
一路走来，从没人，这般软言软语跟她说话。
“家里有什么困难，咱们吃饱了肚子再说！”
季氏感动点头。
心中却是记下了赛大娘和隋缘，不悔的好。
一辈子。
季氏实在是饿坏了，吃了三个馒头，一大碗鸡蛋汤，看着盘子里剩下的两个馒头，万般歉意的看向隋缘和赛大娘，“我太能吃了！”
赛大娘失笑，“能吃是福！”
吃饱了，收拾好之后，才说粽子叶的事情。
“季大姐，粽子叶，我全部要了，以后，你帮我准备一些小的粽子叶，就是很小的那种，不过，最好均匀些！价钱嘛，跟大的粽子叶一样吧！”
季氏忙点头，“好，好！”
山里粽子叶特别多，只要人勤快，去割就是。
丈夫在家，别的活不能做，这挑选粽子叶也是可以的。
“多少都没事吗？”季氏问。
“不，季大姐，太多了，我拿来也是浪费，差不多就好！”
“好，好，那你说，你要几斤，大概多少时间送一次，我送来！”
“季大姐家住在什么地方？”隋缘问。
“住百里乡，季家村！”
赛大娘闻言，“百里乡季家村，你不是得走六七个时辰，才能到城里？”
☆、【031】
“无碍的，我出来的时候，准备了火把放在树林里，回去天黑也没事！”季氏笑道。
以前不曾走过那条路，如今，家中顶梁柱倒了，她无法，只得撑起这个家，为了生计，为了几个孩子，丈夫，她已经来来回回走了许多趟，早已经熟悉。
加上，家中招弟，盼弟懂事，怕她害怕，会来路上等她。
倒也真不怕什么。
“这怎么成啊，山里多野兽，咋不叫你当家的来？”赛大娘道。
季氏闻言，眼眶一红。
若说以前，还真是季魁来伏羲城卖粽子叶，和其它的东西，换了银子，买了米粮回去。
可……
“大娘，我丈夫他摔断了腰，这会只能躺床上静养，来不了！”
赛大娘懂了。
“那家里有几个孩子啊？”
“有五个女儿！”季氏说着，心里难受极了。
就因为，都是女儿，婆母对她向来不好。
赛大娘叹息。
五个女儿，一个病倒在床的丈夫，这季氏日子，可真不好过啊。
隋缘却是佩服季氏，有勇气生这么多个，像二十一世纪的人们，许多人都是生了一个，再不要第二个，有的干脆不生。
“可有别的收入来源？”赛大娘问。
季氏摇头，“以前丈夫身体好框剪，家中有二亩薄田，只是丈夫摔断了腰后，婆母便以丈夫不能种田收了回去！”
赛大娘微怒，“你这婆婆怎这般不讲理，如果没有了田地，你们一家子怎么活？”
“我带着孩子上山割些药草，在割些粽子叶卖，日子，日子……”
“你家闺女多大了？”赛大娘问。
“大闺女十三，二闺女十一，第三个九岁，第四个七岁，最小的三岁！”季氏说着，想起自己五个懂事的女儿，惨白的面色，微微绯红。
赛大娘闻言，看向隋缘，想到隋缘和浩然说，让不悔去上学，店铺里要请人的事儿，心生一计。
隋缘自然也想到了。
笑看赛大娘，微微点头。
这计策虽然占了便宜，但目前隋记生意也不稳定，已经超出额外预算，隋缘想着，也是能帮一点是一点。
多了，她也是无能为力的。
赛大娘见隋缘答应，才对季氏说道，“你家大的两个闺女都会什么？”
“啊……”季氏诧异。
季氏本想说，两个闺女吃苦耐劳，啥都会干，可想想，这样子说，不太好。
赛大娘笑，“是这样子的，阿缘这铺子，需要找两个人，你看，你家两个闺女，能不能来帮忙，不过，工钱可能不多，肯定没有那些大酒楼，或者大店铺多的！”
季氏被这个大惊喜，喜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管多少银子，两个孩子至少能赚一些回去，补贴家用。
紧紧握住赛大娘的手，“大娘，我……”季氏哽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别谢我，行不行，还得你说句话！”赛大娘拍拍季氏的手背。
季氏忙点头，“成，成，我一会就回去，让招弟和盼弟收拾收拾，我明日就带她们前来！”
季氏哪里不知道，赛大娘和隋缘是想帮她。
心里感激的不行。
“明日会不会太匆忙，不如，你回去，去山里多割些粽子叶，一起带过来，然后买些米回去，或许……”隋缘提议道。
来来回回的跑，季氏这个样子，真不让人放心。
“好，好！”
称好了粽子叶，算了钱，季氏还是坚持从后门走，一不三回头，不停的和隋缘赛大娘招手。
心中想着，一会去买点米，再买罐子盐，顺便买些面粉，最好还能买几斤猪肉回去。
一家子，已经一年多，没吃到肉味了。
只是，到了米铺，季氏一摸口袋，卖粽子叶的银子，不见了……
☆、【032】从不打算嫁
季氏离开之后。
隋缘也忙碌起来，把粽子叶放到锅里去煮，还要准备包粽子，还要蒸糯米蛋糕。
也有的忙。
赛大娘一边给隋缘烧火，一边看着隋缘包粽子。
赛大娘生活上的事儿，几乎从不沾手的。
不管是洗衣，还是做饭，她和浩然的衣裳，都有个人每日去收走，拿回家去洗，等晒干了，送回来。
以前吃饭，也是浩然买了回去，如今顿顿在隋缘这里。
“阿缘啊……”
隋缘闻言，看向赛大娘，“怎么了大娘？”
“看你一天忙个不停，我真想帮你做点什么！”
隋缘笑，把包好的粽子用稻草捆好，放在盆子里，才说道，“大娘，你帮我已经很多了！”
真的很多了。
给了她和不悔一个家，给了她们娘俩那么多帮助。
赛大娘微微摇头，“我是说，我想帮你包粽子，或者做糯米蛋糕，再者……”
隋缘讶异。
跟隋缘学包粽子的不悔忙道，“奶奶，你有帮每天收银子啊，因为奶奶在，那些想吃白食的，找麻烦的，都不敢来了！”
赛大娘笑，“还是不悔丫头好，知道给奶奶找台阶下！”
赛大娘逗趣的话，逗得不悔，隋缘笑了起来。
厨房里，欢言笑语，其乐融融。
从街边谁家狗生了崽，谁娶了媳妇，今儿客人多不多，说道季氏。
“哎，一说到这季氏，我都挺为她担忧的！”赛大娘说着，微微叹息。
隋缘点头，“是啊，婆母偏心，加上季大姐生的都是女儿，想来在婆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吧！”
“肯定是不好过的啊，你看她那脸色，惨白惨白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