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倒是想起来了。”尉迟红轻轻给鬓角的头朝耳后捋了捋。
挠头,又不知道说啥了。
“本来我还不确定,但今日听夫君讲解这农田之事,见夫君脸上神情,就知夫君无心朝堂。”尉迟红看看我,淡淡的问道:“那又何必招惹那么多事呢?不知夫君可否帮我一解疑惑?”
不知道咋回答,想半天,我试探的问道:“如果我说一切都是巧合,你信不信?”
“哦,如何个巧合法?”尉迟红明显不好糊弄。
叹口气,就知道这么讲混不过去。
“其实我从小就没想要当官儿啥的,但是父命难违,所以才勉强读书。后来家逢大难,一想完成父母遗愿,二想重振门楣,所以才参加科考。在中了解元、会元后,更是变卖家产来京一博。(这个是李逸自己的身世,如今只能当了自己的身世讲。)”我笑笑,坐了院子里的石凳子上,一路从到长安后偶遇李大帝和魏征,讲到如何认识程福之,如何一时意气斗瓷,如何遇到老妖精、李淑,如何说漏嘴,被老妖精几个逼着讲了所谓的高昌策,如何不满李泰而跳曲江池,如何教人雨中救粮,如何在科试中被戏耍,如何被李大帝召见并救了长孙皇后,如何买庄子,如何为了挣钱展庄子而与其他三家合计卖瓷器,如何制了新农具,如何看待太子党与魏王党之争,如何与驸马都尉柴武令打架,如何狱中遇见侯君集,如何料到倒春寒等等等等,一路讲来,毫不隐瞒,甚至连自己当时的一些想法和糗事都讲了。最后说道被刺杀后结束。
“如今想来,连我自己都不可思议,怎么就到了今天的地步。”我自嘲的摇摇头,看着尉迟红。
尉迟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以前道听途说,如今听夫君讲述,才知道什么叫造化弄人。我有一言,不知夫君可愿听?”
“听,肯定听!”我点点头。
“夫君这一年不到,可谓占尽风头,锋芒毕露,虽有程老爷子等达官显贵关照,但到了有心人眼里,就变成了攀附权贵之徒,何况夫君才华,有目皆睹。需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夫君真想安乐于田园,从今以后就要收敛锋芒,低调行事。此次刺杀受伤,虽是坏事,但未尝不是一个偃旗息鼓的机会。夫君以为如何?”
“好,当然好!”我一个劲儿点点头:“从今儿起,我打死也不出庄子。这伤太重了,没个三五七年的,调养不好!”
尉迟红冲我笑笑,我这心竟然怦怦乱跳,有点儿云里雾里的感觉。
“夫君如何看待此次刺杀?”尉迟红又问。
“这个……”我赶紧收拾心神,把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然后总结道:“这次动手的人,训练精良,配合严密,绝非一般人。能拥有这些人手的,绝对不会普通人。但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和好处,所以根本无从猜测。以眼下看来,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且看这件事的展。要我看,若有人从中推波助澜,搬弄是非的话,这人的嫌疑就最大。而且此次他们一击不中,必然不会就此干休,所以现在大家就是比耐性,看谁先按捺不住而已。”
尉迟红点点头:“夫君所说皆是正理,咱们就等着看,谁会先跳出来。夫君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人终是要为此事付出代价的。”说到这里,尉迟红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狠辣,让我不寒而栗,差点儿忘了,眼前这位可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高手,高高手啊。
“这个,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咽口吐沫,我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试探的问道。
“夫君但问无妨。”尉迟红看看我。
“这个……你为何会决定嫁我?”我考虑半天,才组织好词语。
“不嫁你嫁谁?”尉迟红笑笑:“我爹娘已在众人面前应了这门亲事,我还能推翻不成?”
“就为这?”有点儿受打击。弄半天人家对我根本没感觉,只是为了一句父母之命而已:“我当时就要死了,根本没人会强迫你嫁我,只要等些时日,谁还能说你的什么。”
“其实,正是因为你重伤濒死,才让我下定决心嫁你!”尉迟红居然看看我说道。
“啊?为啥?”我一愣,现代听说过有为了谋家产而选择嫁快死的老头子的,但以尉迟红的家世,我有啥值得她谋的?就咱这点儿身家,还真不在人家眼里不是。
“其实身为女儿家,这婚姻之事,本就没有自己做主的理由。”尉迟红认真的说道:“乐休你名声虽大,但于我而言,却不在心上。爹娘跟我说起这事时,我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可是当哥哥回来说起遇袭之事,若没你替他挡箭,恐怕我尉迟家就此绝后了。要知我爹娘至今,膝下儿女也只有我兄妹二人,所以此话绝非虚言。于你而言,挡箭之举或是一时义气,但于我尉迟家而言,就是事关百年延续的大事。于我而言,你此举对尉迟家可谓恩重如山。你李家只有你一个子嗣,若你遇不测,李家岂不就此湮没?所以你救了我尉迟家,我就替你支撑李家,至于李家是否得以延续,此乃天意,非人力可求,但我之所为,是道义,纵然孀寡一世,我尉迟红亦无怨无悔。”
震憾,目瞪口呆,无话可说。尉迟红一番言语,实在令我这自诩受过现代教育的人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这“道义”二字,更是直指本心,让我一百二十度仰望。一个古代女子对“道义”二字的理解和执行,虽然偏执,虽然狭隘,但却如此的纯粹。纯粹的令人敬佩,令人叹服。
突然觉得自己跟眼前的尉迟红比起来很渺小,很可笑,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而相对而言,无知的竟然是我这个自认为什么都知道的人。在现代接受流水线教育的时候,从小所学的一切知识,都是为了让自己将来能挣大钱,让自己通过层层考试去追求人上人的地位,让自己更加油滑市侩的去适应这个经济社会,从来没人教过什么叫“道义”,也没有人讲“道义”,当“道义”二字已经成为某些人嘴里自吹自擂的笑料时,我们内心的“人性”竟然已经如此淡漠。我们究竟是进化了还是退化了呢?
尽管可能我能想出一百种理由去驳斥尉迟红的迂腐、封建、狭隘、不知变通等等等等,但与一个身体力行去实践自己“道义”的女孩子相比,我有资格去评论她么?
起身,恭恭敬敬向尉迟红行礼,今天受教育的是我。一个女孩子让我知道了我们伟大文明得以延续的由来。没有他们这些固守自己心中“道义”的人,岂会有我们后世所吹嘘的文化底蕴?和他们相比,真正可怜的原来是我们这些自诩聪明懂得变通的人。
“夜深了,夫君身体还需好生休养才好!”尉迟红看我有点儿呆愣,轻轻给我掺起来:“夫君且先去安歇吧。”
点点头,今天的震撼太大了,一时消化不了。
双儿伺候着洗漱完毕,我躺了床上久久不能成眠。悄悄自己起来,开了窗,望着窗外一轮明月,第一次有了一种归属感,一种找回向往已久东西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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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五年五月二十,是二十四节气的小满。
自打跟尉迟红一番长谈后,已经过了两天,我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这个天降媳妇,甚至心理还庆幸不已。
一早起来,跟笨笨玩了一会儿,好些日子没跟笨笨嬉闹了,若不是肩膀上的伤还没彻底好透,很不得抱了笨笨地上打滚。
“夫君肩上伤还未大好,切忌不可崩裂了伤口。”尉迟红看我玩的有点儿过分了,一旁劝了一声。
“好!”我点点头,用没受伤的手撸撸笨笨的头,结束了根笨笨的游戏。
说来也怪,快一岁的笨笨对于尉迟红很认同,有时候尉迟红一个眼神,笨笨就能立马乖下来,以前也只有双儿有这本事,真不知道尉迟红如何做到的。
“刚才铁牛来说园子里的西红柿架子已经搭好了,想请你去看看呢。”尉迟红递给我一杯茶:“尝尝,才煮的,好喝不?”
“好喝,夫人煮的都好喝!”一口给茶灌下去,烫的直伸舌头。
“瞧你,慢点儿不会!”尉迟红又好气有好笑的。
呃——这心里怦怦跳的厉害,有点儿手足无措,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种情况咋处理。赶紧说:“我去看看铁牛搭的架子。”说完就跑了。
钻了园子里这心里才好些,抬头看见铁牛正蹲了地里浇水。
看看已经长到近两尺多高的玉米,这个开心。
“铁牛!”叫了一声,自己也钻了地里面。
“东家!”铁牛回头看见我,连忙招呼。
“忙你的,我看看这架子!”我挥挥手。
低头看铁牛给西红柿搭的架子,这架子搭的结实,而其高度长度都符合要求。就等了出蔓后绑蔓、整枝了。由于前期分枝的活路做的细,这后期要好管理不少。
现在唯一要操心的就是授粉和后期的人工摘心封顶,再等等,终于就要有番茄炒蛋吃了。
授粉?好像需要蜜蜂吧,靠人工的话,将来大面积种植了,哪有那么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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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单位偷码字,晚上网上文章。真好!
ps:有读者劝我一天三更,每更两千,夜游算算,这跟一天一更,每更六千好像一样吧?
第三十九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蜜蜂,好东西,俗话说:想要庄稼种的好,辛勤蜜蜂不可少。没有蜜蜂的授粉,庄稼开花也没用。更不要说结籽了。但没研究过怎么养蜜蜂,只知道蜂蜜、蜂浆是好东西。
蹲了田边上,绞尽脑汁的回忆以前农村蜂农是咋养蜂的。似乎需要蜂箱啥的,但咱不会弄啊。而且据说要有蜂王啥的,咱也搞不来不是。再想想,突然想起湘西农村养野蜂的法子,就是给整根松木劈成两半,中间掏空,然后沿木体开槽,每条槽宽两到三公分,当中留三、四公分的间隔,一块松木根据粗细开五到八条槽,然后给松木放了野花多的地方,在每年五月到七月间,一般十来天就能有蜂来筑巢。但是这些野蜂攻击性强,想采蜜啥的,没全套行头那是想都别想。
反正咱主要指望了授粉,至于蜂蜜啥的,到时候再说吧。
说干就干,把老关叔找来,大致意思给他说清楚,让他给我先做五六个这种养野蜂的东西再说。
老关叔细细听了我的解说,立马开工,给庄子上一个瘸腿木匠找来,然后两天就给我做了八个这种东西。
先给一个放了自己那两亩种子田边上的树杈上。
“双儿,带上笨笨,让门房套辆车,咱去招野蜂去!”站了院子里踌躇满志,多了不用,只要能招来三四群野蜂,咱这庄子上的庄稼就都能给包圆了。
“好!”双儿高高兴兴地招呼门房套车去了。
“夫君这法子管用么?”尉迟红看看我做的这几个怪东西。
“这个……应该管用吧!”被她一问,我这心里到没底了。
尉迟红笑笑:“我今日回城里娘家一趟,几个姐妹约了去踏青,夫君可有什么要带的东西?”
摇摇头,这吃的饱穿的暖的,还要带啥:“夫人自己路上当心。”我关照一声。
尉迟红带着玲儿先走了,我跟着就带了双儿、笨笨出了。老关叔让一个姓陈名三的车把式,赶了辆牛车,装着做好的“蜂箱”跟了后面。
一个多月没出门了,一路说说笑笑,看着地里庄稼旺盛,心情舒畅的紧。所有庄户看见我远远就行礼,我招招手,算打个招呼。更有几个皮小子,远远跟了笨笨后面看稀奇。
两个山丘上各放一个,给松木箱子架了树上。然后庄子上东南西北的野地里各放一个,最后在大水车的横梁上架一个。算是搞定收工。
五月底的阳光已经开始威,一路走下来居然一头汗,招呼陈把式先回去,然后带了双儿、笨笨钻了水车下面乘凉。
笨笨两下就钻了河里,在水里扑腾的欢。
“笨笨!”双儿急的直叫。
“没事儿,熊都会游水!”我无所谓的往蓄水池子边儿上一坐,脱了鞋子,解了套在裤子里的袜衣,给脚伸了蓄水池子里。凉凉的,爽!
“少爷。”双儿看看我欲言又止的样子。
“咋了?有啥话就说,咱俩间没啥不能说的。”我问道。
“这水,庄户还取了喝呢。”双儿小声的说道。
“唰!”的给脚就收了回来。我说只见娃娃在这河湾子里扑腾,就没有进了这蓄水池子扑腾的。
脸通红,偷偷四周看看,还好没别人。
光着脚套了鞋,给袜衣胡乱塞了怀里,站起来冲双儿说:“这个……是我不对,不懂规矩了。”
“别,少爷您别这么说。”双儿低个头像是做了啥错事:“是双儿没规矩了。”
“瞎说!”我摇摇头:“是谁的错,就是谁的错。这次是我错了,你做的对,下次要我再犯啥糊涂,你也得向这次一样,马上给我指出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要是知错不改,那将来还指不定变了什么样子。”
虽然穿越回了唐朝,但这操守跟古人比起来,咱还真的好好学习才行。
“嗯!”双儿点点头。
笨笨水里扑腾一会儿,突然像是现了什么,大吼起来。
我和双儿一惊,马上奔了河边儿上去看。
只见河湾子里居然漂过来一个人,一个黑衣蒙面的人。这衣服打扮跟当初刺杀我的那伙人一样。
心里一惊,本能的就给双儿护了身后:“双儿,叫庄子上的护卫!”
结果双儿噌的一下就窜了我身前,拣了块石头,抖手就打了河里那个漂着的身上。
忘了,咱的双儿也是练家子。
“噗”石头准确的命中目标,河里漂着的那个居然动都没动。
“少爷,会不会是个死人?”双儿护了我前头问道。
看那家伙背朝上,脸儿朝下,闷了水里漂的的样子,要说是活的,估计悬。
“笨笨,给拖回来行不?”冲了笨笨做个手势。
笨笨聪明,看见我的手势,直接给这货叼着脖子拖上岸了。得,就是活的估计也死了。
拉过来,探探鼻息,嗯,不怪我家笨笨,已经死了的。
翻过身一看,嚯,这胸口上一个巨大伤口,从左肩膀一直开了肚脐眼儿上面。
一眼看完,呕——咱吐一个先。
得了,您老先趴回去吧!直接又给死尸翻个身,把伤口盖住。
“去,叫庄子上护卫来,顺便带个草席子,这天热,没一会儿就得找苍蝇来。”我离了远点儿,让后对双儿说道。
“可是……”双儿还犹豫。
“就咱俩,肯定得回去一个,一个这里看着。你说谁回去?”我指指自己鼻子:“要是让我走,估计天黑还没走到家呢!”
“那笨笨您带了身边,多少是个照应,我快去快回!”双儿咬咬下嘴唇转头就要跑。
“等等,顺便让人去给程老爷子和尉迟老爷子捎个信儿。让他们快点儿来!”我指指黑衣死尸:“大事儿,千万别耽搁。”
“是!”双儿点点头,跑的飞快。
远远蹲了一边儿,给笨笨牵了身边。看看那个黑衣死尸,开始想这货又刺杀谁了?还是内部火拼?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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