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哈?”我愣住了。
“商为贱业,夫君绝对不能亲自挂了名头去做。”尉迟红严肃的说道。
“那咋挣钱?”我问道:“这么多酒,不拿去卖多可惜啊?”
“夫君又糊涂了。”尉迟红冲我摇摇头:“去卖可以,但不能由您直接出面。否则那些御史言官的烦都能烦死你!”
其他人跟了点头。
重农轻商,自汉朝独尊儒术之后,这种思想就在每一个当政者心理生根芽,就连号称风气开放的唐朝亦不免俗。
自汉代晁错第一个提出“农本商末”的理论起,至东汉的王符在其《潜夫论。浮侈第十二》中曾说:“今举世舍农桑,趋商贾,牛马车舆,填塞道路,游手为巧,充盈都邑,治本者少,浮食者众。商邑翼翼,四方是极。今察洛阳,浮末者什于农夫,虚伪游手者什于浮末。是则一夫耕,百人食之,一妇桑,百人衣之,以一奉百,孰能供之﹖”,农与商的关系,就被所有统治阶级认定为本与末的关系。农为本,商为末,成为了一种理所当然,尽管没有哪个朝代真正离开过商业,但这观念就是如此的根深蒂固。
“那夫人你说咋办?”我看看尉迟红:“让双儿出面?刚好双儿也已经掌握了全套造酒技术!”
“如此甚好,可是就怕双儿不愿意。”尉迟红看看双儿。
“双儿愿意!”双儿看看我,看看尉迟红,说道:“反正双儿无牵无挂的,本来也没啥身份,少爷、夫人对双儿恩高义重,双儿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只要少爷和夫人信得过双儿,双儿愿意做任何事。”
“别说啥无牵无挂的话,你不牵挂我,我还牵挂你呢!”我拍了双儿脑袋一下。
“是!”双儿看着我点点头,眼底有着一丝喜悦。
“行了,就这么说了!”我做了决定。
掩耳盗铃也好,自欺欺人也好,这面子上的事儿总是要过得去的。就像老妖精家,店铺几十间,商队满天下跑,但只要不是老妖精和程福之直接挂了名去做,谁敢说半句闲话?而且这满长安的王公贵族,要说没有自己产业财路的,不能说没有,但恐怕还找不出几家?这个就是潜规则,谁违反谁就被踢出局,既然无力改变,那咱只能慢慢适应不是。
“其实不用你抛头露面的去卖酒,就想夫人上次说的那样,只要我给这酒的名声打出去,只怕那些商家得抢来来跟你拉生意呢。而且有夫人和我给你罩着,到时候,没人敢低看你一眼。”我看看双儿说道:“我都想好了,咱这个月多造些酒,等福之大婚的时候,我就给这个酒当了贺礼送去,到时候让满场的王公大臣达官贵人都尝尝,嘿嘿,到时候,我再透露咱庄子上这个酒坊的事儿,还怕那些人不来买?”
“夫君到是计划的周详。”尉迟红点点头:“到时候咱们每个月定量买,剩下就存起来,想要货,就让他们预订,到时候人人都想抢了买的时候,价格还不是随了咱们自己订。”
“就是这么个说法!”我点点头,笑着刮刮双儿的鼻子:“到时候双儿你就是咱庄子上的财神爷!”
“少爷!”双儿小脸通红,躲了尉迟红背后。
“老关叔,酒坊里当工的,通通有赏,赏多少,夫人说了算!”我大笑道:“还有,让庄子上的人都给酒坊给我看护好了,这个可是咱庄子展的钱袋袋!”
“是!”老关叔点点头,用力应道。
“夫人,你说这酒取个什么名字呢?”我转头问尉迟红。
尉迟红白我一眼:“你这个大才子还会想不出个好名字?”
挠半天头,这段时间太平日子过的,真忘了自己还挂了个才子名头呢。
抓耳挠腮想半天,叫个什么好呢?茅台?否定!五粮液?否定!剑南春?否定!统统不符合唐朝人的审美观点,你看人魏征魏老头的酒,一个叫醽醁,一叫翠涛,虽然没见过,但按名想象,这酒应该是绿色的,想想打个寒颤,绿色的,该不是“竹叶青”的祖宗吧?
想半天,脑袋疼,摆摆手说道:“算了,不想了,就叫白酒吧!”
“白酒!”尉迟红想了想:“通俗易懂,雅俗共赏,果然好名字!”
“哈?!”我眨眨眼,这个我没盗版谁吧?
开后门,一口气给自己烧了五十个一斤装左右的白瓷小酒坛,坛身彩绘一枝盛开腊梅,点缀三五片落花花瓣,旁边小注一句:“梅须输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然后做了五十个红绸木塞。这酒瓶子就算是做成了。
嘿嘿,好酒配好瓶,喝的起的那是面子,喝不起的,光看着就得肉疼半天。
咱走的是精品路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是!
日子过得本来挺顺心,但贞观十五年九月十二,一个消息震惊了全长安。
李大帝居然下旨,令魏王返回封地,不得留居京城。
从太子李承乾被废至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登上太子位置呼声最高的魏王李泰,也随着李大帝的的一纸文书,而断绝了希望。连带着,一大批大小官员或升或降,或流或迁,程福之被封了驸马都尉、左卫中郎将,尉迟宝琳居然也被封为右威卫中郎将。
魏征由于眼疾,请辞特进之职,李大帝不准,只让他安心在府中养病。
李世绩被提拔为同中书门下三品,被李大帝视为左膀右臂,算是接替了魏征的宰相位置。
一场交替下来,长安城内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躲了庄子上暗自乐,李泰李胖子走了好,这下我安心了,呵呵,省的老提心吊胆怕被他惦记着。现在李泰自顾不暇,估计没功夫理我了,至少短时间内没功夫理我了。哈哈,太好了。
魏征的眼疾真的没办法,估计是白内障了啥的,咱没本事治,这年代估计也没人能治。
李世绩升官了好,对我来说不是坏事,但把一个武将升任同中书门下三品这样的宰相位置,这中间的道道到时意味深长。难道李大帝心里又开始活泛了?
至于对谁活泛,呵呵,按了历史应该先是吐谷浑之乱、再是百济不那儿的高丽棒子不太平,最后是李世绩对付薛延陀。但这都已经九月底了,该生的也没生,所以,这会儿到还真吃不准李大帝又惦记谁了。
算了,管他惦记谁;都不管我的事,只要躲了长安城,嘿嘿,现在还真没谁能威胁到这里不是?
盘算着给李世绩送点儿什么礼物,给魏征送点儿什么补品,还要为程福之十月的大婚做好准备,就算送的礼品已经准备了白酒,但这其他的也不能落下,怎么说都是自己最好的兄弟,这面子一定要给他撑足撑好!
庄子的规划定了,那后一步咋展也要开始仔细考虑了,趁了今年农闲的好功夫,这还真的好好盘算盘算。
千头万绪,咱还是得一步一步来啊!
第四十八章 不点不亮
早上,起来后准备好礼物。先去魏征魏老头府上探望。老魏头为人硬气,而且为官清廉,是个人物,不冲别的,就冲他这份操守,也是咱学习的楷模。
给自己受伤的时候人家送的补品详细挑拣一下,什么千年老参、万年灵芝的揣了一盒,想了想,又塞了两大包枸杞子进去,虽说老魏头这眼病靠这个也好不了,但多少也算是咱的一份心意不是。至于李世绩嘛,就送一瓶白酒好了,老头儿有这爱好!
带了双儿坐车一路来了老魏府上,让双儿在车上等我,独自上前敲门,递上拜帖后站了门房里等候。
上下一打量,感觉不是进了国公府,而是进了一般的农家小院。大门上漆皮都掉光了,门房里两把椅子更是让人担心坐上去会不会散架。看门的一个老汉牙都快掉光了,说话嘴里漏风,加上口音重。不仔细听你都不知道他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老汉回来连说带比划的,我才明白,魏老头让我进去。
一路走,一路打量,这房子也太破旧了,如果不是收拾的干净,我会以为自己进了啥重点文物建筑遗产呢。
老魏头坐了客厅里等我,两个眼睛虽然睁着,但看上去一片浑浊,眼珠眼白都分不太清楚。才几个月不见,老魏苍老了很多,脸上的皱纹深的犹如一条条沟渠。可是老头儿硬是直挺挺的坐得端正。
“乐休见过魏伯伯。”不管老魏看不看的见,我都规规矩矩行礼,对于魏征,我一向是心存敬仰的。
“乐休免礼!”老魏抬抬手,努力眨眨眼,想看清楚我,但这已经不可能了:“人老多病,这眼睛算是看不见啦!乐休到是有心,还来看看我这糟老头子。”
“魏伯伯说的哪里话,一时小恙,怎能消磨了英雄豪气?魏伯伯只需安心静养,必然能康复如初!”对于病人,除了安慰还能说啥?
“呵呵!乐休不必安慰我了,都说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如今我也过了耳顺之年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魏老头笑笑,流露出一丝洒然。
这话没法接,说啥都不对,老成精的人物,真话假话一听就知道。骗人的话说多了是膈应人家,这真话么,我也不敢说不是。
“这个……听说魏伯伯身体微恙,刚好小子我那儿补品不少,就给魏伯伯送些来表表心意。还有些枸杞子,虽然不值钱,但每日抓些泡了水里多喝,对身体也有益处,还望伯伯不要嫌弃才好。都说病魔勾心火,你硬它软,你软它硬,伯伯您是朝中重臣,多少风风雨雨都昂然顶立,这次岂能向那小小病患低眉折腰?”
“好!好!”魏征捋着胡子笑了:“乐休这说辞到是用心良苦,老夫领了你这份心意。”
又跟魏征东拉西扯了一会儿,就以魏征病体需要休息为由。向老头儿告辞。虽说敬佩魏征为人,但不代表喜欢跟这种人混了一起,咱这种胸无大志的人,让我蹲了魏老汉跟前儿受教育,那就是种煎熬了不是。
“乐休观侯君集其才如何?”临走魏老头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侯君集?这个倒挺难说,才华有,军略也不差,但眼光短点儿,要是按正史里,这会儿应该就已经挂了。要说老魏头儿跟侯君集没啥牵扯啊,这咋一下问了他头上。
“呃……侯将军自然是有大才的人物,岂是小子这种货色能妄加评论的?”低调,糊弄过去就算了。
“呵呵!”魏征笑笑,然后摆摆手,也没继续接下去唠叨,客套两句就让人给我送出府了。
出了魏征府,浑身上下一阵轻松,老魏太严肃,跟他在一起,只觉得浑身拘束的紧。以后还是少见为妙。
没细想老魏最后那个问题是啥意思,直接会和了双儿,咱再奔第二站,李世绩府上。
跟老魏府上比起来,李世绩的府上就气派的多了,门脸儿那叫瓦明锃亮,门口俩门卫膀大腰圆,浑身一股煞气逼人。
被一个下人引路带到李世绩的书房。
“坐!”李世绩正埋头在案子上写什么,头都没抬,没等我行礼。就直接说了一个字。
“是!”我点点头,坐了一边儿的椅子上。
下人退下,书房里就剩了我们俩个。
看出来了,老李如今这个同中书门下三品还真不好当,案子上一摞公文。老李手笔不停,边看边批注,很是认真。
“说吧,带了什么礼物来!”等了半晌,李世绩给手里的公文都处理完。一边转着手腕子,一边抬头看看我问道。
“啊?”这也太直接了点儿,猛乍乍一下没搪住。
“啊啥!不来送礼,那你来干啥?”李世绩鄙视的看看我。
看来送礼的人不少,这老头语气不善,大概不喜欢这个!脑子飞快一转:“这个,还请李伯伯恕罪,这次就打算来给您道个喜,忘了带礼物,要不下次给您补上?”
“哈哈哈!”李世绩仰脸笑了:“你小子倒是个滑头,没带礼物?那你手里捧个盒子干啥?”
“听说李伯伯高升,所以打算开瓶好酒为李伯伯庆祝庆祝,这个是酒。”赶紧给盒子打开,递给李世绩看看,心里暗自侥幸。亏得当初图省事儿就想送个酒,否则真要带了礼来能被李世绩直接赶出去。
“哦!”李世绩挑挑眉,接过装酒的盒子,直接给里面的一瓶白酒拿了手上看看。
“做的倒是精致!这两句诗倒也有那么些味道。”李世绩端着瓶子看了看:“咋就两句?前面是啥?”
“游戏之作,游戏之作!”暗自舒口气:“全诗是‘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嗯,要说这诗才,你小子到算是个冒尖的。”李世绩点点头:“里面装的啥酒?可别是光瓶子好看的样子货!”
“不会,不会,怎么敢糊弄李伯伯您。里面是白酒。新品种,刚研究着做出来的,请您先尝尝?”我笑道。
“啥酒?”李世绩一愣。
“白酒!”大声重复一遍。
“啵!”李世绩给酒瓶上的塞子拔开,没喝,先凑鼻子上闻了闻:“嗯,香!”点点头,凑瓶口上就倒了一口。
“呃——”看着老李对瓶儿吹的样子,赶紧想提醒他一声,可惜晚了,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动作还挺麻利。
“哈——”老李灌了一口酒,直接站起来吐舌头,一张老脸一下呛的通红。
“好酒!”等稍稍缓过劲儿了,老李抓着酒瓶子走我边儿上,虚踢我一脚:“小子心儿蔫儿坏,差点儿就着了你的道,出个大丑!”
这是您老自己一口就灌下去的,怪我干吗?我暗自撇撇嘴:“李伯伯,这酒要慢慢喝,不然容易醉!”
摇头晃脑抖胳膊,老李转转脖子:“浑身热乎,是好东西,再送几瓶来!”
“这个,不是不想送了给您,是这酒酿造的过程实在费工夫,加上头一次弄,不敢弄多,一共才做了三瓶,还得给我岳父和程伯伯送一瓶,要不您老给我些时间,等我第二批做出来了再孝敬您行不?”嘿嘿,傻子才一次给你喂饱,就要这么吊着你们的胃口,否则我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点点头,李世绩看看瓶子,似乎可惜了刚才的那一大口酒。仰头小嘬一口,咂嘴品半天:“这个样子的酒才叫酒,以前喝的那是水!”
行了。连老李都给了这么高的评价,这酒想不火都难。
回身给一份公文扔了我身上,老李给酒瓶子拎了耳朵边上晃晃,然后依依不舍的给瓶塞子塞上。
“看看,看完说说想法!”李世绩给酒瓶子放了案子当中,然后对我说道。
“这个不合适吧!”我一手拿着公文,一手挠头,想给这公文还了李世绩。
“让你看就看,吐蕃策是你的主意,还想抽身咋的?”李世绩鄙视的看看我:“还指望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这个,小子又不是官员,这私看公文是大罪!”这东西不能看,夫人关照过,该缩的时候得缩。
“谁说你不是官员了?”李世绩眯眯眼:“你这忠武将军的名头是假的?而且我命令你看看,你敢不看?信不信我直接定你个违抗军令的罪名?”
啥也没说,直接给公文打开,胳膊扭不过大腿,跟老李较劲那是找不自在。
一看,还好,不是啥重要东西,就是份军报:吐谷浑丞相宣王独专朝政,谋划袭击吐谷浑王诺曷钵和出嫁吐谷浑的大唐弘化公主,并打算把吐谷浑王诺曷钵劫持到吐蕃去。而诺曷钵王得知宣王阴谋后,已逃往鄯善(今新疆罗布泊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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