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奇之风中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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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奇之风中劲节-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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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泽微惊叹:“此事我倒不知了,如此敌国财富信手轻抛,此人……”

  “据说,当时也有苦苦阻拦,他答,为官非吾愿,奋身而起,仅为保卫家园。然而既已惊动朝廷,圣命即下,势所难辞。即立战功,复控强兵,若再坐拥倾国之富,他日恐有莫测之祸,莫若散尽余资,以明心志。”瑞王含笑说来,眼中欣阅赞赏之意更甚。

  陆泽微赞叹:“怪不得王爷对他这般另眼相看。一介商人,处事如此通透洞明,实在难得。”

  “更难得的是,他目光长远,当日有人劝他,好不容易建下如此商场基业,纵要退出,也不必分割,他笑答,商人的势力太大,财富太多,又曾参予战事,颇有声望,只怕有益无害,莫若分而散之,由一个倾国大财阀,变做一个个小富豪,方是避祸保身之良方。”

  陆泽微点头:“如处果然目光远大,以他家的财富、商场势力,这几年再一直发财下来,只怕朝廷也容不得,总会找个机会抄没了他们的财产,到那时,就多少要牵连一批人了。”

  “所以,就这样,他堂堂一个富比王候,享乐无尽,虽南面王不易的公子,只因为在国家有难时挺身而出,就落得家财尽散,自己编入军役,去那风沙苍茫的定远关,受风霜之苦,干戈之痛的下场。”

  陆泽微微笑道:“下面的话,王爷不用说,我也猜得出来了。话说那卢东篱因政绩颇佳而渐有名望,再加上皇上偶尔忆起当年他在身旁写诗应对时也极尽心,便有些想念他了,所以又给他升官了,直接升到朝廷办事,位列朝班,参议国事。而入朝没多久,就奉旨为巡阅使,巡视九边。”

  瑞王眼中满是悠然叹喟之色:“说起来,我朝的巡边制,也不过是个摆设,走走过场。我朝历代不重武功,不修武备,又素来重文轻武,各方重镇的主将全是文臣,巡边的使者,也一直是文臣,所谓巡边,也不过就是让朝臣们到边关去,代表皇上,给驻守的臣子送些礼物,而各地的臣子们,也给巡边的大人,塞些银子,统共大家一起发财罢了。可是,这一次卢东篱巡至定远关,终于重遇风劲节,偏又引发了一桩大事。”


第四部 风中劲节之重逢

  卢东篱为巡阅使,持节代天子巡视边城。他一行人马来到定远关时,受到了定远关督帅范遥的热情接待。

  按赵国的成例,各地重兵的主帅,一定是文臣。范遥也是正统科举出身,天子门生,以诗文传名的一介文人。

  只是他与没有什么背景的卢东篱相比,却又大大不同了。

  他出身于官宦世家,家中世代显贵。他出仕之前,曾拜入权势显赫的九王门下,一朝金榜提名,得九王推荐,直接升入朝堂。相比卢东篱在翰林院清请闲闲地苦挨日子,他的仕途平稳顺畅许多。

  做了十年官,官声也有了,文名也不错,官职也升到正三品。在上次陈军击破定远关之役后,原定远关的督帅获罪被贬,他就在九王的全力支持下,成为定远关守军主帅,手掌一支重兵。山高皇帝远,这地方,天大地大他最大,日子过得十分悠闲。

  今次天使来临,以他的出身,虽说并不十分看得起卢东篱,但也要敬他所代表的天子,因此大肆声张,引领诸将,以鼓乐相迎。

  双方会了面,彼此行过礼,互道几声久仰,打几声哈哈,寒喧个两三句,范遥便请卢东篱入帅府洗尘。

  卢东篱一边应酬他,一边举目四下张望,少倾已将众将看尽,不免略有失望之色。

  范遥笑问:“卢大人,你这是在找谁?”

  卢东篱笑道:“我久闻那风劲节之名,不知这里哪一位将军是……”

  “他押粮去了,不在定远关。”范遥不以为然地道,“风劲节也不过是个商人,机缘巧合才得立大功,能列身军伍,身有官爵,皆圣上隆恩厚德,卢大人堂堂士子儒生,何必将此人放在心上。”

  卢东篱随便应答两句,也不去争辩。他素知这些高门大阀出身,又能考中功名的子弟们,更比别的读书人看不起武人或商人,这种想法根深蒂固,无可更改,真要争执,反为不妙,所以只得三缄其口。只是想起范遥即有如此看法,那风劲节在他手下当差,只怕日子不甚好过。那人又最是飞扬肆意的性子,哪里受得这许多磨折为难……

  这般一想,心头不免有些隐忧,又不好表露出来,脸上还要做出笑容,陪着范遥说笑闲谈。

  二人且说且行,转眼已至帅府。

  离着帅府还老远,已看到那座金碧辉煌,十分宏伟壮观的府地。卢东篱心中微惊,边境之地,大多寒苦,这一路行来,百姓民居,也甚简陋,这帅府如此奢华,于国实非益事。

  进得府来,却见屏开鸾凤,褥设芙蓉,有美人侍酒,有舞乐观赏。这等宴饮之乐,比之京城之中,竟也不惶多让。

  卢东篱为之愕然,只得低声问:“范帅,这军中,不是禁酒禁女色吗?”

  他满心地只盼范遥答他说这是为了迎接天使特意破例,然而范遥只是失笑:“禁酒禁女色的军令,自然是只管下头那些武夫的。咱们都是读书人,岂可少了红袖添香,美酒助兴。当今举国各处军镇,哪一家的帅府不是如此。”

  卢东篱送疑一下,才道:“别处关口,不是大海,就是绝壁,倒也罢了。只是此处万一再有陈军袭击……”

  范遥更加漫不经心:“那陈军吃了大苦头,哪里还会再穿越沙漠来攻,再说我已经重重惩戒漠沙族人,令他们要严守沙漠,若再让敌军突破,就灭他们全族,想来他们是再不敢怠慢的了。”他似是根本懒得谈这些事,双手举杯,笑容满面,“来来来,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我们喝酒。”

  卢东篱只得强颜欢笑,举杯应对。

  美人歌舞,美酒香醉,卢东篱却一直心不在焉,根本无法享受。

  而范遥本心里不太看得起出身寒微的卢东篱,就连这场迎接宴会,也并不十分在意他的是否舒适,倒是自顾自享受了,不多时,便已喝得醉意朦胧,倒在几个美女身上,醉熏熏地左摸右拉,口里啁喃道:“美人儿,给我好好侍候卢大人。”

  此等情形,已至不堪境地。卢东篱自入官场已来,虽说也有些寻欢作乐的应酬场合推之不得,被迫参加,但始终无法习惯。

  此刻身处如此华宴,见这胡天胡地的荒唐行径,心间只觉得猥琐不堪。

  只好连称喝得醉了,要去休息,也请范帅入后堂歇息。他自己也由帅府的管家引去卧房休息。

  万万没想到的事,刚在卧房坐下来,喘口气,还没来得及定神呢,发观床上被子不太对劲。走过去掀开一看,几乎没一跤坐倒在地。

  床上卧着两个一丝不挂的美女,正对着他含羞微笑。

  卢东篱为官多年,虽然有时也遇上别人奉献美女的事,但这种阵仗却是从未见过。惊吓过度,竟忘了这是自己的房间,可以叫任何人走开,他是转头就跑,无比狼狈地落荒而逃。

  他跑出房老远,定了定神,这才回复了镇定,也能正常思考,知道自己的反应很愚蠢,但即已出来了,索性也就不回去,自己信步在帅府内走走看看。

  各处门户,各方哨卡的军士们见了他都纷纷行礼,只是人人神色恭敬却也冷淡之极。

  卢东篱默然看着这些在寒风中,守护放哨的士兵,想着刚才厅堂上的软玉温香,酒乐奢华,心中怅叹。如此做为,只怕军中士卒,多有不平之意啊。

  真想不到,陈军之祸似仍在眼前,举国上下,竟已文怡武嬉,不将这血泪惨史,放在心上了。

  只是心头忧思虽重,他又能做什么呢?他刚入朝廷不久,无名无望无势力,又有什么能力改变整个国家的现状。

  他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到,即使看到最不应该的事,也不能挺身坦然而斥,却只得虚以委蛇,勉力应酬,以保自己的地位不因此受到动摇。

  他有些苦涩地笑一笑,在月色下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把手染得这么脏,把心变得这么硬,低下头,弯下腰,强迫自己对世间许多不公视而不见,假做不知,原来还乏不够,还是无法得到足够的权力来为自己所在意的家国百姓,做更多的事。

  还不够……还不够……

  可是,到底要怎么样做,才可以……

  “卢大人!”

  有些熟悉的叫声传来,卢东篱抬头一看,一名百夫长正在月色下含笑施礼。

  卢东篱借着月光略一打量,微微有些吃惊:“你是以前济县的牢头王大宝。”

  “正是小人。难得卢大人还记得。”王大宝咧开嘴笑。

  “你怎么在这?”

  “当初风将军在济县招呼全县青壮挺身拒敌,我想着我的老娘,我的家,我所有的财产都在那儿,要让陈国的强盗打进来就全完了,所以就跟随了风将军。打完仗后,所有的父老乡亲围着我们欢呼,把我高高扔到天上再接住,所有人都对我笑,见了面,全都热情地打招呼。有事没事,左邻右舍谁家做了好吃的,必要送我家一份,谁家有什么好东西,总会到我家来分一些给我们。我活了这么些年,当牢头,当差役,到处老百姓都奉承讨好。可是,从没有这么被人看重过。”

  王大宝说起这些事,也有些热血沸腾了:“我到那一天,才知道,男子汉堂堂正正保家卫国,拼血汗赚来的荣耀,比什么都值。所以后来,我就索性入了行伍,跟了风将军来定远关。因为我在打陈国人时立过功,所以一进军队,就是百夫长,大小也是个官了。”

  卢东篱听得这样直率的话语,也不由微笑,转声问:“风将军好吗?”

  “当然好,好得很呢。”王大宝两眼闪光地说,“这里哪一个士兵不敬重将军?不尊奉他的号令呢?要没有他,以前关里的士兵,就是举国的罪人,不是死于国法军法,也要一生流浪逃窜,被天下人唾骂。将军救他们的性命,救他们的颜面,让他们可以有机会继续在太阳底下堂堂正正做人,这是多么大的恩典啊。可错啊……”

  他摇摇头:“我们这些小人物都知道感恩,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将军那么大功劳,才封一个偏将军,还要让一个……”他声音忽然低沉,把某个可能不太恭敬的词含糊过去,“让人那样管头管脚,哼……”

  卢东篱听出他语中多有不平,但这正好也是他担忧之事:“范帅对你们管束得多吗?”

  “也还好啦。”王大宝悻悻然道,“听风将军说,国内各处兵营都差不多,最高的大帅全是文臣,这些文臣里懂武备军务的没几个,大多数人不过是坐着个位子,自管吃喝玩乐,下头的事,下头人自己办。说起来,这军中的防务,大部份还是风将军在管着。只是范帅不承情,时不时还要训斥他几句。有时想想,真为风将军不值。”

  他也算是在卢东篱手下当过差,知道他的性情的,所以才敢这样直言无忌。

  卢东篱听得神色愈发沉重,默然一会,才道:“你能带我在城里到处走走吗?”

  王大宝迟疑一下:“这么晚了!”

  卢东篱笑道:“我正好睡不着,就看看你们的防务也好。”

  王大宝点点头:“好,我为大人引路。”

  有王大宝的指引,自是一路顺畅,专挑重要的岗哨防区巡视。寂静的夜色中,士兵们沉默无言地举起兵器向代表天子的高官致敬。

  卢东篱做事一向认真,在其位,谋其政,就是以前一直被贬,再小再不如意的差事、官位,他也会把事做好。

  这一次也一样,虽说巡阅使不过是个发财走过场的差事,但他接任之后,就自己恶补了好几本兵书,沿途巡视各处时,也总向各地的将军们请教军务。

  虽说也是临时抱佛脚,不算什么真明白,到底比完全不懂要高明一点。这一路行来,见到各处岗哨的位置,士兵们的反应,也不免暗暗点头。

  能在头上压着一个无能且贪图逸乐的上司时,还把事情办得这么好,风劲节可算是极之出色的人物了。当年原也料到,他若出仕,于国于民,必有极大助益……

  他心中思忖,口里不免笑问王大宝,当日风劲节以一人之力,招民间青壮、半途逃兵以拒强敌之事的始末。

  王大宝视此为生平第一得意之事,自是手舞足蹈,西西说明。

  卢东篱只是含笑听着,当年他在大名府,遥闻陈军入境,心忧济县安危,却无相助之力。后听说风劲节的种种英雄行径,即惊且叹,偏心深处又隐隐觉得理所当然,似这等惊世之功,方是风劲节之所当为。只是一切都只道听途说,不得详尽。每每夜深之时,秉烛窗前,遥想他兵戈杀场的英风侠行,心绪激动难抑,也只能以一杯风劲节当初所赠的美酒,千里遥敬了。

  后来得知风劲节的封赏极之微薄,心中代为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几番写信给风劲节,却因为风劲节一路征战,又受官职,必须赴任,少有安定之时,竟是多次不能及时收信。等到了定远关之后,才偶尔回一封信,也只是和以前那样,淡淡几句闲话罢了。关于怎么打仗,怎么建功,到了定远关的生活如何,竟是半句不提。

  每每把为他操心担忧的卢东篱气得拍桌子撕信纸外加大骂几句混蛋。倒是亏了苏婉贞贤惠贴心,卢东篱撕信的时候,她是从来不拦的,只是等他走了,自会把碎纸细细地粘在一处,好好收藏,基本上等不到半天,卢东篱就会讪讪然来问,那碎纸是不是被扔走了。待此时才把粘好的信递过去,而卢东篱只得在妻子似笑非笑的眼神里略红着脸,干笑两声了事。

  难得这时身边有个曾与风劲节亲历战陈的故人在,这番激情飞扬地讲述当日战事,卢东篱含笑听来,也不由心往神驰,渐渐血液贲张,激动起来,竟恨不能身逢盛事,参予此战,与他们一起,并肩对敌了。

  二人说话间已巡到了城楼,耳旁忽听得一个军士叫道:“有队军马正接近我们。”

  二人闻声,即时靠近城楼,极目远望。

  王大宝比他熟悉地形,也适应环境,张望了一会,不觉笑道:“是风将军押粮回来了。”

  卢东篱闻言只是张大眼,极力望去。黑暗中,马蹄声渐近,高高飘扬的旗帜隐隐约约,总是看不太清。

  他略有些懊恼地皱皱眉,对自己的夜视能力极之不满。只得强抑着心头莫名其妙激动起来的心绪,静静守在城头,静静等着那一支人马在月色下,渐渐接近,渐渐清明。

  静静看着那一身风尘的将军,在城下仰头一笑,眼神灿亮犹胜星辰。


第四部 风中劲节之惊变

  在卢东篱印象中,风劲节从来都是一身白衣,晃得人眼晕,难得见他以其他装束出现。然而,即使弃了白衣,舍了家财,一身普通的盔甲,他却能穿出别人所不能相比的从容洒脱来,明明是连日奔波,押运粮草,以至于仆仆风尘,连人带马,衣上发上,都有了风沙,偏偏还有一种逼人而来的飒飒英姿。

  卢东篱在城头静静望着城下的风劲节,不知道,明亮月色下,他眼中的笑意与温暖,一无遮拦地尽入另一个人眼眸之中。

  待风劲节一行人进得城来,卢东篱与王大宝也早就快步下了城楼。

  早有别的士兵去把粮车运走,不用主将操心,风劲节迎向卢东篱,深深一揖:“拜见卢大人。”

  卢东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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