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血河车·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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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血河车·大宗师-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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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一声暴喝:“拿来!”

  尚拍魂心神俱绝:“是……是……”

  又听“璞”地一击,一人被踢飞出去,“叭”地跌在泥地上,只听那苍宏的语音道:“滚旦!以后杀我,找我便可,不可以连累他人!”

  尚拍魂一面爬起一面陪笑道:“是……是……”语音终于远去。

  又过了一阵,大雨渐息,一丝月光透过了云层,方常天、沈悟非、方歌吟、沈耕云等人一攀目,看见林子前方有一白衣人影闪过,腰间还挟了个小童,大步远去。

  沈耕云的内力毕竟比方歌吟高得多,强运了几口气,一口气已舒展开来,道:“爹爹,萧大侠走啦!”

  只听一声长啸,方常天一跃而起,原来他已运气冲破穴道。方常天一得自由,即先解沈悟非的穴道,便在这时,忽听一声冷哼,方常天、沈悟非二人心里一凛,只见黑暗中闪出三条身影。却正是“三色神魔”:天魔胜雷、地魔邱瘦、人魔邓归。

  方常天、沈悟非双掌一错,全神迎敌。

  滕雷道:“你们想走?我们要杀了你们才走!”

  方常天冷笑道:“适才,萧大侠之战,你们的威风去了那里?”

  邱瘦冷笑道:“别人出手,我们才不,你看那‘惊天一剑’,谁接得住!嘿!”

  沈悟非鄙夷地道:“别人至少还敢拼命,你们卸只配当缩头乌龟!”

  邓归怒喝一声,双拳交错,一招“流星赶月”,便向沈悟非捶来,原来他为两个黄口小儿所伤,大感失威,所以一上来就恨不得把场中外人杀个清光,以免外泄!

  沈悟非一翻手,一招“铁线拳”中的“柔桥外膀”,化开来势,身侧扳腰,一招“开弓射雕”,反冲过去。

  邓归一招不中,流星赶月之势不变,一转为“双插莲花”,下压沈悟非马步。

  沈悟非大喝一声,一招“分金捶”,由上而下,迎头砸下。

  原来沈悟非的“铁线拳”,最难者便是呼吸调气,发声及用内劲,沈悟非于此浸淫了数十年,这一声猛喝,犹如一记雷霆霹雳,邓归震了一震,“分金捶”便迎脸罩下,眼看避不过去。

  “铁线拳”一技乃以刚、柔、逼、直、分、定、寸、提、留、运、制、订等十二支桥手为经纬,阴阳并用,以气透劲,沈悟非平日运起内劲,一手可提六名大汉,可见其内力惊人。

  而今这一记“分金捶”,以“铁线拳”中的刚、分、定、留四技并施,一拳盖下,势不可当,眼看要击中邓归左右“太阳穴”之际,忽然一双手迅速无比的伸来,握住了沈悟非双拳。

  沈悟非大吼一声,用力一挣,邱瘦阴笑一声,双爪一紧,便在此时,邓归双掌一翻:一托一推,上撞沈悟非之咽喉,中撞沈悟非之心胸。

  方常天大吼一声:“好不要脸!”一掌向邓归劈出,不料滕雷横手一架,左手却一连抢攻三招,逼得方常天挪身后退。

  “蓬!”“砰!”两声,挟沈悟非一声惨叫。

  沈耕云惨唤:“爹!”沈悟非一连退了七八步,挨棵树干,缓缓滑落下来,邱瘦一个箭步,对准沈悟非胸膛,又踢了一脚,沈悟非立时身亡。

  方常天目眦尽裂,一连几招抢攻,意图抢救沈悟非,但他武功还略逊滕雷,一个失神,反被劈了一掌,方常天痛得旋了七八个转,忽然给人一绊,原来是邓归猛出“扫堂腿”,方常天一跌,邱瘦即刻把他双手反剪,滕雷大笑道:“看你逃不逃过咱三色神魔的手下!”

  说两掌照头打下,方歌吟大急,运力一冲,竟然叫得出声:“爹!”

  就在这“爹”字一发,忽然“呛”、“呛”二声,两道剑光,闪电般刺来,“噗噗”刺入了滕雷双掌,滕雷惨叫一声,叫嚷在地上翻滚起来。

  邱瘦、邓归见来人一招便破了滕雷双掌,自是大惊,忙一跃而起,全神应敌,顾不得地上的方常天。

  来人一共两个,都是穿黄色长服,挽高髻的汉子,俱三十上下,左边一人,脸色土黄,似患大病,但神色十分温文儒雅,右边一人,一脸勇悍之色。两人手持长剑,长剑剑身不住嗡动,想必是内力已注入剑身所致。

  邱瘦、邓归二见两人服饰,立时一震,再看两人长剑,立时变色,邱瘦哑然道:“你们……”邓归颠声道:“敢问两位可是天羽门下?”

  右首勇汉怒喝道:“你们要干什么?”邱瘦、邓归一时答不上来,左首病汉卸幽幽叹了一声,道:“三色神魔,你们确实是太作恶多端了。”

  邱瘦、邓归相互对望了一眼,邓归试探地问道:“两位尊号?”

  那病汉淡淡一笑:““江山一剑”祝幽。”

  那勇汉双目一瞪:““追风一剑”萧河。”

  邓归眼珠一转,拱手道:“原来是祝二侠、萧三侠……”

  正在此时,那痛得在地上打滚的滕雷,暴喝一声,双足连环,踢向祝幽!

  滕雷一动手,那看来乖如糜鹿的邓归突然二指逆伸,直插萧河双眼,右手一抓,直抓向祝幽丹田之下!

  邓归一动,邱瘦也动手,右掌削、左掌扣,攻向萧河上部!

  这一下子,极是狠毒,三色神魔知天羽门下的功夫了得,所以一下手便赶绝杀绝!

  尤其邓归,最是阴毒,插眼已够卑鄙,丹田之下更是死穴,邓归又是全力出手,这一下若是中了,连重伤都不可能,只有死一条路。

  滕雷出脚,选的是脸有病容的祝幽,以为他比较好对付;他听过天羽门的利害,可惜他不知道,祝幽是天羽派中,除宋自雪外,现存的第一高手。

  祝幽开始是不注意到滕雷会猝下杀手的,等他发现时,滕雷的脚离他小肮前前胸不过半尺,但这刹那间,滕雷的脚便半寸也移不前去,因为祝幽已一剑拍下去。

  这一剑是“拍”下去而不是“削”下去的,滕雷只觉双腿一麻,立时往下跌去,要是祝幽这一剑是斩而不拍,滕雷的一双腿,绝不会比一双手好多少。

  但这一刻邓归的一抓已点到,祝幽险上一寒,一抬腿,“啪”地踢在邓归腕上,邓归腕骨拍地一击折断!

  萧河那一边卸没这般敦厚了。

  邱瘦一出手,萧河便冲出。

  邱瘦双掌一起,萧河便冲过邱瘦双掌,一剑插进去。

  一剑贯胸!

  邱瘦半声未及呼出,萧河剑已拔出。

  血狂喷,邱瘦死。

  萧河剑一拔出,回手一拦,邓归约两根手指便永远也收不回来。

  萧河“霍”地,剑入鞘里。

  “天羽派”除宋自雪外,便是“江山剑”祝幽,而武功仅在祝幽之下的,便是这勇狠拼命的“追风剑”萧河。

  只听祝幽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你俩滚吧!”

  邓归、滕雷二人,却是惊得呆住了,好一会,才一声不响,望了地上邱瘦一眼,一脸阴狠之色,垂受伤的双手,快步离开了。

  这时方常天已替方歌吟、沈耕云解开穴道。沈耕云穴道一活,即伏身在沈悟非身号陶大哭。方歌吟只见方常天脸色紫金,知是中了滕雷一掌,负伤不轻,忙扶爹爹坐下。

  方歌吟年纪虽小,却是极其聪敏,见爹爹受伤,而沈耕云在哀励之中,当下向祝幽、萧河二人恭恭敬敬地跪倒,实实地叩了三个响头,祝幽一手扶起,月色下,只见这孩子眉清目秀,心下怜惜,只听方歌吟道:“小子叩谢两位前辈救爹爹、沈哥哥和小子一命大恩……”

  祝幽连忙手摇道:“仗义援手,自是应当,无恩可谢!我们师兄弟原是探查一位前辈大侠行棕,追来此处,路见不平,拔剑相助。”

  方歌吟抬头皱眉问道:“两位前辈追棕的那位大侠,可是姓萧?”

  萧河喜道:“你可是有他消息?”

  方振眉道:“这干贼人,连同了使毒高手和十数名恶贼,适才拦路截杀那位大侠,但都被大侠所杀退,只剩下刚才那三人……”

  萧河、祝幽对望一眼,展颜笑道:“我们在隆中擒到了一名飞贼,得悉他们大伙联合,要伏击萧大侠,萧大侠行踪飘忽,我们苦无法禀知,原来……哈……这些宵小之辈,又那能奈得了萧大侠的何!”

  祝幽拍抚方歌吟肩头道:“你让我们得知这消息,真是心安,不过……我们这一趟也没白来……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一问之下,祝幽对这小孩儿更是疼惜,而萧河却对沈耕云熊背虎腰甚是激赏。祝幽、萧河二人把受伤的方常天送同村里,祝幽与方常天竟成了至交,两人皆好诗词,谈家国书生事,不知天之将晓。

  三个月之后,萧河返青城旧居,并携孤苦的沈耕云前去。半年后,祝幽回姑苏时,方歌吟便奉父命,拜“江山一剑”为师,行游天涯,习剑修书,不知不觉,已过了整整十年。

  第三章 河车初现

  十年后。

  中秋月明,一匹快马,仆仆风尘,回到日月乡。

  马上一名白衣青年,神色甚是急切。

  白衣青年飞骑一勒,只见月色下,隆中牌坊以杜甫名句为联,在清白的月芒中:古隆中,三个宏厚古拔的字。白衣青年喃喃地道:“到了。”疲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一策马,白马长啸一声,直驰过牌坊之下,同首一望,只见牌坊背后,书有“三代第一人”五个大字。

  “三代第一人”,原是对诸葛亮的赞誉,意指夏、商、周三代之后,孔明为第一人杰也。白马长嘶,转眼过去。

  一家古宅门前立了一个家仆打扮的老苍头,在大门前急得喃喃自语:“怎么公子还不回来?怎么公子还不回来?唉!唉!”他满脸皱纹,皱纹蔓延得连他眼睛与眼皮几乎都已分不开来,一双手急得转进袖子里,又从袖子里掏了出来,这样一会出、一会进,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远处急速的马蹄声。

  老苍头擦了擦眼,用手描了描,只见月光下一人一马,白得似雪一般,由急渐缓,也由远至近,老苍头舔了干涩的嘴唇,竭力想更看清楚一些,但觉一阵昏眩,身子摇摇欲坠,一手扶门,那黑柒的大门处贴两尊凶神恶煞的门神,然而老苍头的手却是无力的。

  便在这时,老苍头觉得自己已被稳稳的扶住,知道是人的身躯,当下勉力抬头,迷蒙的眼中,看见一个眉飞入发,目秀鼻挺的少年,诚忍的扶自己,当苍头迟滞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嗫嚅道:“少爷,少爷……你可回来啦……你回来就好了。”

  白衣少年左掌一运力,一股真气缓缓住入老苍头体内,情切的道:“忠叔……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爹连遣三人召我回来,又不道明因何……”

  方忠吃力地道:“祝……祝先生没跟少爷……一道……一道同来?”语气似是十分失望。

  方歌吟唇一拗,眉一扬,笑道:“忠叔,我已不是当年的小娃娃,师父没来,我也可以独力办些事了……师父他老人家本想来的,但因旧伤复发,大病了一场……忠叔,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嘛?……爹爹呢?他在不在?朋伯、朗弟、赵哥符、方东、牛五他们呢?怎么都不在?……”

  方忠闭了闭眼,显然要聚一口气说话。方歌吟知道方忠入方家已逾三十年,武功虽不怎么高,但内力一直都很深厚,甚至不在爹爹之下,现在虽近七十,然则内息不应如此微弱才是。方歌吟心里焦急,见方宅内黑突突的,不单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甚至连一丝声音也没有,当下掌力一送,一股真气便催入方忠体内。

  要知道天羽派以剑法称绝天下,内力虽是较差,犹是如此,这内力在武林中已十分罕匹,方歌吟乃得祝幽真传,一股内力送出,方忠果然精神大振。

  “少……爷,少爷,这事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月圆之夜,我们犹在梦中,猛听一声巨响,似有马车……又不十分似马车,因声音之距,倒似有……似有七八十匹骏马,六七十枚巨轮转动一般……老身和牛五等忙赶出来,见老爷在大厅上,脸色惨白,向我们摇手道:“没事,没事,你们别管。”我和赵老弟等都很讶异,既然没事,怎又叫我们别管?想是老爷不愿我们多事,于是便不能多问。但不料过了两天,过了两天……”

  说到这里,方忠一阵咳嗽,好一会,才平息下喘气,深重的道:“过了第二天,小丫头便失踪了。再过了一天,连大丫头也失踪了。我们自是纳闷,问起老爷,老爷神色古怪,而气色一天比一天的坏……再过三天,朋老大也失踪了。少爷,你是知道的,朋老大入方家远比老身早,一双铁掌,也练得比老身好,可是他也……咳咳咳咳……再过得两天,方东、小朗一齐不见。这一下子平静了七八天,大家心里惴惴不安,只听老爷在房里有时长嗟、有时短叹、有时拍案而起,我们都加倍小心注意,有一晚听得老爷拍案道:“不行,一定要叫吟儿回来?还有吟儿的师父,或者能对这件事……”说到这里,便听不清楚了。第二天,老爷便差了隔壁老丁傍少爷送信。可是过了第二天,牛五的寝室都是血,他、他也不见了……”

  听到这里,月色被一朵乌云吞灭了,只见黑突突的一大片,厅内黑暗一片,彷佛有什么重大的秘密,而眼前还有方忠浪重的喘息声。方歌吟因担心父亲安危,也顾不得了害怕,迅即问道:“下来怎样了?”

  方忠又是咳了一阵,才道:“老……老爷次日又叫村里的阿头送信给你,盼望你早日同来。可是……可是,待得第二天,赵老弟也……也……不见了,老爷一夜没睡,负手在厅上踱来踱去,到得天亮,忽然一跺足,说了一声,“纵是血河车……那也……那也太过份了!……”说完便出门去,把守村的春旺叫醒,再给少爷你送信,然后吩咐老身……吩咐老身要好好照顾少爷你……说完便同房拿出长剑,到石室去了……”

  方歌吟一震、失声道:“石室!……”脑中当时浮现出儿时好奇,想闯进石室里面瞧瞧,每次都给父亲严厉的喝止。要知道方常天中年丧偶,只得方歌吟一子,对他自是疼爱,甚少责骂,但每次方歌吟欲潜进石室,方常天则必狠狠责骂。那石室就在方常天寝室铁床左侧。直至近年,方歌吟每半年返乡一次,偶然对石室多望一眼,方常天都怫然不悦,方歌吟早已绝了进去一窥究竟之心。而今听得方忠说父亲提剑进入石室,好奇之心大炽。要知道“湘江大侠”方常天除“湘城掌法”饮誉湘西一带之外,更利害的是一套“潇湘剑法”,但从方常天退隐日月乡以来,便绝少施用过,方歌吟听说父亲竟动起剑来,心里更知是遇到了非同寻常的事。

  要知道方歌吟年纪虽轻,但已得“江山一剑”祝幽内功与剑法真传,他自小习“湘城掌法”与“漪湘剑法”,年幼时尚以一柄短剑,伤过当时名震江湖的“三色神魔”中的“人魔”邓归,加上这十年来时勤修习,武功实已高出方常天许多,方歌吟虽随祝幽行走江湖,唯祝幽患病在身,性情敦厚,为人好静,又喜诗书,方歌吟习书经修武道时多,真正快意恩仇、剑论英雄时少。年青人都年少好胜,立志要扬名立万,方歌吟自不例外,所以心底里是跃跃欲试的。这次祝幽没有随来,在方歌吟心中,也窈喜有这样一个初试身手的机会,只是心中仍无时不挂念看师父的病情。

  方忠叹了一口气,又道:“老爷……一进入石室……就一直没出来过。”说看又叹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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