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运昌小说--乡村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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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运昌小说--乡村风情-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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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王峰满头满脑是发财的梦想,他完全忘记了疲劳,忘记了偷东西时有可能被抓住的危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跟踪一天的目标。时而,他扫视一眼车厢内的旅客们,他们有的人已经昏昏欲睡,有的与同行者玩着纸牌,有的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列车外的旖旎风景,独自沉醉于一路的秀丽风光……

  时间大约又过去一个时辰,天色渐渐黑暗,列车上的乘客们都昏昏欲睡,列车员时而推着快餐车从拥挤的过道中走过,叫卖大米盒饭、香肠、火腿、花生、瓜子和饮料。

  王峰一整天都不曾吃东西了。他向卖快餐的列车服务员要一盒大米饭和一份红烧肉,站在列车的过道上狼吞虎咽地吃着。王峰不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顿丰盛的晚餐了。他身上的钱财已经花光,没有钱财可以买到更多的吃食。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他未来的人生道路上,将要失去人身自由,不是他想吃什么,就可以掏钱买什么了。不久的将来,它将会领会到,一个人生活在尘世间,人身自由有多么地珍贵,失去自由地生活有多么可怕。

  王峰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盒米饭,顺手把饭盒扔在车窗外面,贼眉鼠眼地注视着那一对男女。一个时辰过去,很快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个女子也许是因为旅途劳顿,她依偎在那个男子的肩头,闭上眼睛入睡了。那个陌生男子百无聊赖地瞪着眼睛,扫视一眼车厢内昏昏欲睡的乘客,神不知鬼不觉地倒头靠在座位上,不大一会儿就打起呼噜,进入甜美的梦乡。

  时机终于到来了。王峰扫视一遍车厢内沉睡的旅客,小心谨慎地跻身到那位旅客身边,悄然无声地把手伸向他们头顶上方的行李架。王峰原本想顺手把那个密码箱搬走,不料想,密码箱十分沉重,他吃力地挪动一下,身子一歪,挨在那位男子的身上,差一点把他从睡梦中惊醒。王峰在慌乱中缩回双手,望一眼那位沉睡中的旅客,迅速地从衣兜内摸出一包锋利无比的手术刀片,悄然把密码箱划开,他把手伸进密码箱内,顺手摸出一个手机和几百元零碎的小钱。他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看似一个衣着阔绰的大老板,密码箱内却如此寒酸。王峰回头扫视一眼车厢内熟睡的旅客和密码箱子的主人,他似乎不相信自己会看走眼,不情愿就此善罢甘休,又顺势把手伸进密码箱内寻找钱财。不料想,他一不小心,把密码箱内的一个东西翻掉了。那东西从密码箱内滑落出来,掉落在那位旅客的头上,那位旅客从睡梦中被惊醒了。他抬头发现有人在行李架偷东西,惊慌失措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把抓住王峰,质问他在干什么。王峰顺手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低声对那位旅客喝斥道:不要说话,你如果再说一句话!我就一刀子捅死你!!

  那位旅客惊慌失措地对王峰说道:兄弟,我……我不说话!你拿我的东西……请还……还给我……

  王峰把明晃晃的刀子收起来,悄然把偷到手的一部手机和几百元钱塞给他,就转身走到旁边的座位上,神情安然地坐下来。列车到站了。王峰没有匆忙下车离开,他原本以为那个男子不敢报警,想等到再到下一站,他就下车离去。不料想,他坐车到一下站下车时,那位旅客同样是到那一站下车。那个受到侵害的旅客下车以后,他悄然跟在王峰的身后。并且,他在跟踪王峰的同时已经报警。不到半个时辰,警车呼啸而至,挡住王峰的去路。王峰转身欲想逃跑,却来不及了。几位民警迅速从警车上跳下来,把他摁倒在地,一副冰冷的手扣把他扣起来,押上警车拉走了。

  两天以后,王峰的父亲王结实,他在家中收到罗西市公安局的通知,说是他的儿子因为在火车上抢劫被抓了。王结实听到儿子被公安局抓走的消息,当时就昏倒在地,人事不省。当他被赶来的村民叫醒时,他悲痛万分地离开家门,跑到前一任村主任李国平的家中,苦苦地哀求李国平,让他帮助想一想办法,解救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李国平安慰心急火燎地王结实说道:大哥,现在这世道,我不说你也清楚,办这事儿是需要花钱的,你家中有钱吗?

  王结实恭恭敬敬地掏出一支中华牌香烟递给李国平,连声不断地说道:大概需要多少钱……无论需要花费多少钱,都要把他整出来,这孩子……将来以后蹲了监狱,他这一生也就完了哟?

  李国平瞧一眼心急火燎地王结实,不紧不慢地从衣兜内掏出火机,啪的一声打着火,点着烟吸一口说道:找人办事情……花多少钱难说……很难说呀!

  王结实为了挽救儿子,他可以不吃最爱吃的大黄狗,他可以不喝烧酒二锅头,儿子就是他的命根子,在最近的几年之间,他花费了儿子王峰很多钱财,虽然这些钱财来路不明,但是让他这一个穷苦了半辈子的庄户人,也过了一把醉生梦死地生活,现在他内心有一百个不愿意掏腰包,也不得不狠狠心肠说道:国平啊!孩子现在可不小了,他要是再被关进监狱几年,等将来以后出狱,想找一个媳妇都十分困难,谁家的女孩子,愿意嫁给一个蹲过监狱的人呢?你无论如何得想办法,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儿子保出来。

  李国平又慢悠悠地吸一口烟王结实的中华牌香烟说道:想把你儿子保出来,也不是没有希望,可是……如果你想把儿子从公安局里整出来,这恐怕……不出血不行,不出一点血可是不行啊!公安局的人不大好说话,这上上下下不打点好了,想把人保出来,一个字——难!

  李国平开口闭口直说需要花费钱财,可是他只字不提大概需要花多少钱,因为这一桩事情,究竟需要花多少钱,他一个平头百姓李国平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李国平面对王结实,信口雌黄,一字一句离不开钱财,没有钱财办不成事儿。王结实除了有吃大黄狗喝烧酒的本领,他就是王家湾村的井底之蛙,没有见过世面,遇到这一桩愁人事儿,他不但心中没有了底细,而且方寸全乱。他自己拿不定主意,焦急万分地问道:你就说大概得多少钱财吧!

  李国平装腔作势,老谋深算地回答:到底需要花费多少钱,很难说,这就看他的问题是否严重,如果严重,花费的钱财就多;假如说不严重,找人说一说情,也就了结啦!

  王结实一声长吁短叹,万般无奈地对李国平说道:孩子的事情到底是轻是重我不清楚,因为我不懂法,不知道他究竟触犯哪条法律,只要你能把我儿子保出来,我花多少钱都愿意!你等待一会儿,我回家给你拿钱去。

  王结实转身返回到家中,把家里所有的钱财取出来,如数交给了李国平,又哀求着对李国平说很多好话,就长吁短叹地转身回家去。

  王结实凑到的钱财,有一部分是王峰给他的,这些年他吃狗肉喝烧酒,已经花费掉不少了。另一部分钱财是他这半辈子省吃俭用,一滴血一滴汗节俭下来的——大致有六七万元。

  李国平拿到这些钱,他先是找到他的妹妹李爱美,给她四万元,剩下的三万块钱,他自己装进腰包了。他的妹妹李爱美又找到副县长赵富海,塞给他三万,赵富海在罗西市公安局到处活动,花费一万。另外,因为王峰的案件被罗西市检察机关提起公诉,在法院开庭审理,又聘请律师等花费一些。剩下的一部分钱财,赵富海中饱私囊,自行方便了。

  王峰的案件几经折腾,三个月后,他的偷盗行为仍然被定性为抢劫罪,判有期徒刑四年。王峰没有从执法从严的公安局里整出来,他虽然因为副县长赵富海从中干涉,被少判两年刑,但仍然被送进监狱了。

  王结实获悉儿子被判刑的消息,他滴水不进地躺在床上,接连几天卧床不起。从此之后,他不再吃狗肉喝烧酒了。

第十二章   双喜临村
在这永无宁日的王家湾村,村民们议论王峰被判刑的消息尚且没有平息,王结实卧病在床,滴水不进的时刻,李国平家中却喜气洋洋,悄无声息地迎来他儿子李二辉结婚的日子。同一时刻,村民王铁锤家的老婆赵秀秀,因为在半个月前生一个大胖小子,他和他父亲王二狗乐得合不拢嘴,走到大街上无论是碰见村子的男男女女,都热情地上前和人家打招呼。即便是碰见平日没有深交的村民们,也主动迎上前去搭腔,温情地说上几句客气话,然后才乐不可支地转身离开。

  老村主任李国平,他过去任职期间,因为抓计划生育,划分宅基地和竞选村主任等,同村子的很多村民们闹过矛盾,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现在他不当村主任了,和村民之间的矛盾逐渐显山露水,暴露出来,大家有时候见到他这一个老村主任,懒得和他搭腔说一句客气话。这些历史遗留的生活问题,使他深刻地领略到了世故人情的变迁,时常抱怨这世道人走茶凉的悲怆,独自在家中喝了不少的闷酒。现在他的儿子李二辉,因为和王家湾村在计生办工作的张国勋的女儿结为亲家,他欢喜自不必言说,自从王结实找到他,让他给他的儿子王峰跑事儿,从中打拐三万块钱,他儿子结婚的一切费用,现在基本不犯愁了。并且,他再加上这些年当村干部贪污的钱财,足可以把儿子的婚事举办得既风光又排场……是啊!目前在他们王家湾村,在办事情讲风光排场这方面,似乎是无人能与他攀比阔气。这倒不是说,他李国平目前在王家湾村最为富有,其实论有钱的主,那些在外做生意发财的村民们,比他李国平有钱的人大有人在,只不过他们有钱不露富,不讲排场不摆阔气作罢。

  可是,李国平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村子的王二狗,他因为儿媳妇给他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子,居然在王家湾村大出风头,竟然杀两头肥猪,买下几百只鸡子,几百条活蹦乱跳的鲜鱼,另外又置办下好烟好酒不说,还走街串巷地对村民们说,他们因为有孙子了,一时高兴,要在王家湾村置办下“百家宴席”,请全村的老少爷们到他家喝喜酒——看把他烧的,喝的酒都是100多块钱一瓶的火箭炮!抽的烟是10块钱一盒的帝豪烟!村子中也不乏有想看王二狗笑话的人们,他们躲在人前人后哂笑他说:哼!你一个种地为生的土包子,像城里人一样摆阔气,看你把喜事过后,不欠下一屁股外债才怪哩!

  王二狗是一个种地为生的土包子没有错,但他大张旗鼓地为自己有孙子摆阔气,也不会欠下一屁股债务。王二狗有的是钱!别说他现在请全村的村民到他们家喝喜酒,吃宴席,就是苏坟镇的人们都一齐到他家中吃喝一顿,他照样可以把事情办的风风光光,并且也不会欠下一屁股债务。

  现在的王二狗,已经不是过去的王二狗了。村里没有人知道,他王二狗的儿子王铁锤在外出打工期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马路上捡到一个沉甸甸地编织袋,当时也没有打开看一看什么东西,就扛在肩头背回家去。

  目前,王二狗家中到底有多少钱,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他们也没有把钱存在银行,只是存放在他们家中的地窖,什么时候需要花,就下到地窖拿去。反正也不需要点数,花多少就进去拿多少。

  这些钱财,就连他的妻子和父亲,他都守口如瓶,况且是外人呢?

  王二狗不知道儿子有那么多钱,王铁锤的妻子也不知道他有钱,他们都猜测到他在外面撞见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王铁锤竟然捡到那么多的钱。在这些日子里,就连王家湾村的村民们,他们在茶余饭后也时常纷纷议论说,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发——王铁锤在外面肯定是发意外之财啦!要不然,王二狗不会这么烧包!

  王二狗不理睬这些风言风语的议论,关于他儿子有多少钱财,他从不过多地追问,也不想知道钱财的出处,他现在后继有人了,一天到晚乐呵呵的。就在操办宴席的前一天,他们家中从外地请来五大班子吹唢呐的,在门前吹拉弹唱,热闹非凡。

  李国平家不但请来四五班子吹唢呐的,另外又从河南的魔术之乡——宝丰县魔中营请来歌舞团,在大门前的一片空地上搭起一个大舞台,准备在儿子结婚的那一天晚上进行精彩表演。

  在这个王家湾村同时出现两家办喜事的,再加之张国勋的女儿张丽出嫁,同样要置办宴席,这下子不但村子里的厨师紧缺,就连村内置办酒席的餐具和桌椅板凳之类的东西也无法凑集。遇到这样的场面,精明的王二狗总是先下手为强,无论是找厨师或是租赁桌椅板凳,他都是置办在李国平的前面。王二狗现在把待客的一切都置办齐备,只等中午时分让大家坐宴席。

  李国平的家中倒乱如团麻。就在前一天下午,到他们家中帮忙的人到村主任王玉宝家租赁桌椅板凳的时候,王玉宝家中置办酒席的东西都被王二狗的人前一天就拉走了。李国平听到这消息,他暗自咒骂王二狗:你这个王二狗,我家儿子结婚,你家就抱孙子,岂不是老天让你与我作对,看把你烧的!

  李国平气愤不过,但他也拿王二狗没办法,毕竟他现在不是村主任了,王二狗在今后的生活中又不求他办事情。

  李国平无可奈何,他只得派人到外村租赁桌椅板凳去了。

  一个村子遇到两家同时操办宴席,王家湾村的村民们东奔西走,他们与李国平家相好的,就到李国平的家中参忙;与王二狗相好的,就自然而然地到王二狗的家中参忙。与两家都相好的村们,也只好一家人分开忙乱,这一家也去,那一家也去,他们两家都不得罪。

  另外,张国勋的家中也要去人,只不过他们家是出嫁闺女,等第二天请新女婿的时候,才置办宴席,比他们两家晚一天举办宴席,一切都来得及。

  这一时刻,只有王家湾村的王春生,他小子是谁家也不去。王春生与王二狗没有什么来往,他没有必要去凑热闹。李国平和张国勋家,他更是不情愿去,因为他和张丽谈过恋爱,现在张丽要嫁给李国平的儿子李二辉,他小子能有心情凑这份子热闹嘛?他的心情乱纷纷的,惟恐避之不及!

  张国勋的家中也够热闹的了。张丽的七大姑八大姨们,还有张国勋的相好朋友们,此时此刻都聚集在他们家的院落,彼此议论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轶闻趣事。张国勋不时地拿出三五烟给他们散发。

  此时此刻,张丽独自守在他自己居住的房屋内,不时地背过父母亲和亲戚们的目光,掏出手绢揩拭泪水。张丽忘不了春生,她自从顺从父亲张国勋的意志,与李二辉定下亲事之后,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春生,是过去曾经热心相处的春生,在她的心中始终如一地占有一席之地。他后悔自己不应该因为春生的家庭贫穷而顺从父亲,向春生提出退亲。在这些日子里,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生活阅历的丰富,她认识到自己当初和春生退亲事,是一件可悲又可耻的行为。现在张丽为此感到后悔,可他后悔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这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啊!

  张丽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一个人在现实的生活中,有些事情做了就无法回头。尤其令张丽不可思议的是,她意识到李二辉不是多么地喜欢与她相处。前几天他们拍婚纱照的时候,看到李二辉躲躲闪闪心不在焉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心中另有隐情。张丽后来拍完婚纱照,在回来的路上问他:二辉,咱们俩的婚事,你是不是不满意?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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